石隱剛看到那紅色的人影出現,只見前方又是一道白光閃起,耀目非凡,就在嬰兒右邊又落下一人,只見他一落下,右手一抬,不見複雜的動作,嬰兒立刻停止了哭泣,而空中也同時騰起一圈輕霧,徐徐上升,若雪。
石隱突然覺得有點冷,冷的有點不正常;又熱,熱得皮膚癢癢的,但是他此刻卻不能動,夾在二者的氣勢中,若是一動,恐怕生死便不由自己了。如今他能做的,只能是仔細打量這二人,尋找時機。
只見先前來的那人紅衣套著暗紅盔甲,滿面黝黑,雖然有種凶神惡煞之感,卻又帶著一股豪氣,而他手中持的那把金紅色長劍紅芒微閃,吞吐不已。
另一人則是身著黑色緊身衣,白面如玉,眉宇之間一種傲然之氣,右手中一把白色玉骨長扇,扇間露出劍鋒,和著月色一般的刺骨。
只見那黑衣男子淡然道:「鐵首衣,莫非你還想繼續打下去?」
原來先到那人果然是鐵首衣,鐵首衣似乎毫不驚奇雪千秋的來到,顧左右而言他似的笑道:「久聞雪千秋和江西龍虎山宗『張魯』交情非淺,張魯者,道家正宗,單看你一手『定魂術』就可見一斑,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對手。」
雪千秋玉扇一揚,打開來輕輕一扇,冷漠的說道:「剛才我已放出我宗召眾雪煙,等一會我東山宗的子弟皆會飛馳而來。」說是如此,但是既然鐵首衣知道定魂術之名,恐怕對道家之法也有所瞭解,雪千秋不由得沉重了一下。
鐵首衣將手中金劍一橫,詭秘的一笑道:「是嗎?我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刻了!」
雪千秋靜靜的說道:「鐵首衣,你也太小看我了。」話音未落,手中長扇似捲起千層巨浪,一波接著一波的朝著鐵首衣襲去。
在林中的石隱聽到二人談話心頭乃是一驚,這二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這鐵首衣乃是「北劍皇門」下鐵木堂主,據說其手中的「鐵木精劍」乃是以「融金手法」將易斷的金精和千年鐵木在岩漿中冶煉而成,內孕熔岩之力,乃是兵器中排在第六級的——靈兵類型。
而雪千秋則是「兵道十二宗」的東山宗主,手中一把「白玉冰鋒扇」乃是將上好的玉精以「合玉雪」的手法在寒冷的冰山中冶煉而成,此扇只要一經內力驅動,便可釋放出極寒之氣,在兵器中也是排在第六級的——靈兵類型。
只見二人身形一動,周圍的空氣一半被燒得熾熱,一半被凍得僵硬,而離二人不及十丈遠的石隱更是感覺到熱浪燒身和寒風如刀的感覺。
但看二人在空中幻出數道身形,閃電一般已鬥上了十幾招,空氣不斷的產生漩渦,將地上的沙石雜草紛紛捲起,而剛才挖出來的那些屍體和血液也紛紛飛上天來,圍繞著二人,厘米光芒旋動,交織成一個凝而不散又矯似龍騰的璀璨的大漩渦來。
二人鬥得越來越厲害,空氣中不斷傳來轟鳴之聲,石隱只感覺身處在極寒極熱之中,雖然運足了家傳「混元功」抵抗,仍然一邊大汗又一邊凍得發抖。
但是石隱卻發現處在他們之中的那個嬰兒如扎根於地下一般,似乎一點事也沒有,這個所謂的血嬰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值得二人出手相搏。只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齡,從小在長安城中的長大的石隱卻難得一見這手握六級兵器的高手作戰,就連自己的父親石元手中的兵器也只有五級的「混元寶刀」。
二人出手迅速如同風馳電掣一般,妙招不斷,地上不斷的被爆出大坑來,二人每一次出招,地上的墳頭就被爆開一個,炸得屍骨遍地,而小小的樹林更是被真氣吹得七零八落,石隱處在那亟亟可危的樹幹之上,卻是看得如癡如醉之中,一心陶醉在其奇異的招數中,但是二人的手法實在是太快了,很多時候石隱都張口叫出聲來了,若是在平時,二人早就會發現石隱的所在,可是此正生死存亡的關頭,二人竟都沒發現石隱的所在。
雪千秋手中折扇一張一合,寒氣從中不斷催發,使得鐵首衣的火焰始終攻不下來。
二人陡然從空中彈開,雪千秋將手中折扇突然一收,落在地上,運起「兵鋒戰氣」說道:「鐵首衣,這血嬰你是搶不到手的。」
鐵首衣冷哼一聲,身體突然變得有些淡色,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突然消失在場中。
石隱忙擦擦眼睛,狠狠的眨了幾下,鐵首衣真的不見了,莫非這劍皇門的鐵木堂主竟然有此神通?
雪千秋卻是一愣之下,忽有所覺,身體猛地朝前一傾,腳瞬間彈出,身體已在幾丈開外,而後面金光一縷,又突然消失。
雪千秋驟瞪雙目,面色生寒,冷哼道;「沒想到一向自認為正派的劍皇門下竟然也用旁門左道的功夫!」說完,雙手朝兩邊一招,只見一團雪白的霧氣開始在周圍籠罩,逐漸的凝集起來。
雪千秋突然一展肩,雙手伸縮之間,這團霧氣突然凝成無數的冰針,朝著周圍射來。
石隱剛想喊聲「妙啊」,突然看見這些針竟然有一部分是朝著自己射來,嚇得一往後退。而這樹上哪有後退之路,石隱只覺腳下一空,昏天暗地的掉下地來,摔得叫出聲來。
這叫聲早已盡收雪千秋的耳底,還未等石隱明白過來,雪千秋的長扇早已一抬之間,數十根玉骨如閃電般飆出,其中夾著極寒之氣以洞穿明月之力朝著石隱隱藏的地方襲去。
石隱嚇得一驚,只見這幾十根玉骨早已封死了自己的所以退路,只得大喝一聲,將身上的混元功運足,背上的長刀「噌」的一聲出鞘,舞出家傳「石氏連環刀」護住身體。
而就在石隱大喝一聲的時候,雪千秋突感不妙,以鐵首衣的功力怎麼可能喊得如此沒有中氣。
正當雪千秋心頭一驚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自己已被一股強大的熱量團團裹住。
雪千秋暗道不好,怒喝一聲,全力將「兵鋒戰氣」的心法轟然使出,身上三尺之內均結成一塊厚厚的冰體,可是鐵首衣蓄力所施的力量是何等的巨大,再加上六級靈兵,雪千秋在倉促之間哪能應付過來?
雪千秋只覺一股巨力將全身疾射而穿,身體裡的血脈經不住如弦一樣繃斷,高手作戰,怎能失之一毫?
石隱的刀舞得再快,卻見那玉骨如入無人之境,似有靈性般的專門挑選自己的破綻之處襲來,眼看其中一根已經要刺中石隱的眉心。
石隱大叫一聲,連忙舉刀一擋,暗罵道我要亡矣,都怪老爹只傳我一式刀法,還說是保命絕招,怎麼現在一點都不靈。卻又奇跡般的見那玉骨突然如箭一般的迴旋倒回,剎那間全部收回到那折扇之中去了。
石隱暗自鬆了一口氣,大喜過望,莫非這一招當真是保命絕招?忙抬眼望去,卻見雪千秋嘴角帶血的站在場中,而那折扇發出強大的亮光,將雪千秋包裹住。
原來這靈兵乃是通靈之物,得知主人受傷,忙自動收回,以自己的一絲靈氣護住主人心脈.
而站在他不遠處的則是鐵首衣,一臉笑意的提著鐵木劍,慢慢朝雪千秋行來。
石隱一驚,直覺是自己闖了禍。慌忙提著長刀大步跑了過來,攔在二人中間,將雪千秋護住。
但是一到場中,石隱只感覺冷氣全失,自己猶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只得大口的喘著氣,將刀橫在胸前,瞪著鐵首衣。
鐵首衣見突然有一個人竄了出來,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石隱。
石隱只覺鐵首衣一瞥之下,猶如被烈火熾熱之感,但是將牙關一咬,腳下如聲根般的依然不退半步。
見到鐵首衣停下腳步來,石隱才往後一退,一邊警惕的盯著鐵首衣,一邊內疚的對著雪千秋道:「前輩……」
雪千秋用略微疲倦的眼睛冷冷看了看石隱,瞥見那刀上有個大大的「石」字,神情一緩,微微點頭道:「你是,石家的人……」
石隱咬咬唇,苦道:「前輩……都是我害你的……」
雪千秋咳嗽一聲,一抬頭,猛然精神一震,頹廢的神情一掃而空,搖頭道:「這點小傷,不要緊。」隨即直直的看著鐵首衣道:「鐵首衣,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鐵首衣冷笑道:「沒想到天下還有你這麼急著死的人。」
石隱一晃身,又站在雪千秋前面大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休想傷害雪前輩。」
鐵首衣突然一笑,詭異的說道:「你們石家的不是全部離開了嗎?」
石隱一楞,驚道:「你,你……你說什麼?」全部離開是什麼意思?鐵首衣這句話的確讓石隱有些納悶。
鐵首衣狂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們石家的人大概都死光了。」聲音一頓,「哦,還剩你一個,」緊盯著石隱道:「所以,我就順便將你給解決了。」
石隱怒中生急道:「你胡說!」手中將刀一握緊,擺出自己唯一會的石家連環刀的那一招。
鐵首衣冷笑道:「看你糊塗的樣子,既然你已將死,就讓你死得明白點,你們那狗皇帝昨天晚上在射雁樓下了密召,要讓你們石家一脈出城求援。當然,怎麼可能?」
石隱心頭如同一塊巨石壓下,猶如看到家人慘死一般,怒氣衝天,手中提著刀就要朝鐵首衣衝去。
雪千秋冷哼一聲,石隱只覺渾身似被涼風侵體,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忙回過頭,驚道:「前輩……」
雪千秋冷冷的看了眼石隱,右手一揮,石隱只覺得如巨風掃來,身體不由自主的踉蹌後退好多十步,這一揮之下,石隱竟被掃出幾丈遠。
雪千秋再次看著鐵首衣,深吸一口氣道:「你的對手是我。」
鐵首衣冷哼道:「你?中了我的『裂火腐蝕功』,就算我不殺你,三個時辰之內也讓你命喪黃泉,還有心救其他人。」
石隱心頭又是一震,自己和鐵首衣果然是猶如雞蛋撞石頭,原來雪千秋把自己掃開乃是救了自己一命,心中不由大為感動。朝著雪千秋一望,只見本來已經雪白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雪白,莫非鐵首衣說的是真話?
雪千秋突然狂笑一聲,說道:「鐵首衣,若是要死,也是我們一起。」說完,手中的折扇的光亮突然越來越亮,而光芒卻又越來越短,如同被他吸進身體了一樣,隨即身上大放異彩,原本白玉般冰冷的光芒突然變得有些暖色了。
鐵首衣猛抽了一口涼氣,大驚道:「你,你竟然連性命都不顧,以命收魂,強煉第七級兵器!」
石隱張大嘴,看著白玉冰鋒扇被雪千秋吸收,以自身精魂煉成第七級兵器——魂兵!只見雪千秋身上籠罩出一層白玉般的剔透之色,隱約中無數的骨刺在聳動。而身上的骨骼逐漸和白玉扇的扇骨融合,雪千秋身上毫芒四射,身上氣息雄渾而有力,武學踏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雪千秋轉過頭,看了一眼石隱,眼中透出從來沒有過的和藹之色,說道:「小兄弟,快去通知你的家人!」話音一轉:「這,血嬰,決然不能落到你手上!」,身形一動,便已朝鐵首衣衝去。
石隱的眼圈突然一紅,一種莫名的感動湧上來心頭,若不是自己,雪千秋也不會受傷,更不會為了掩護自己而以身化兵,要知道以自身精魂煉兵,雖然而已短時間增加功力,但是到最後必然躲不過人兵兩亡的結局。
看中空中飛舞著的雪千秋,想起剛才那一絲和藹的眼神,石隱猛然一咬牙,轉身忙朝著石家所在的方向跑去,舉步之間,空中滴下幾滴熱血的男兒淚!
這一夜的風,特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