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又寧靜的氣氛終於被平兒打破了,見到斬風的那一眼就想問聿丘的消息,此刻終於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請……請問,聿丘他還好嗎?」
「聿丘大哥很好。」斬風抬頭看著她點點頭。
「是嘛!只要他平安就好。」平兒長長地鬆了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
知足的表情像海浪一樣衝擊著斬風的心靈,暗道:是啊!只要平安就好,何必在意力所不及的事情?人界的強大大概會出現在幾百年後吧,那時也許我已經轉生成人了……
想到此處,他的心情也舒展開了,轉眼望著硯冰道:「姐姐這次可是功德無量,聿丘大哥一定很高興。」
「是啊!」硯冰滿懷感情地看了看這些姐妹,眉尖微微一挑,正色道:「最好能讓所有活死人從鬼界獨立出來,這樣他們就不必成為鬼人的工具了。」
斬風愣住了,沒想到鬼界之行竟使她定了這麼大的抱負,與當年只想著報仇的少女截然不同,秀眉英目間透著淡淡的領袖氣息,更顯得英姿颯爽,他讚道:「姐姐越來越有王者風範了。」
硯冰抿嘴一笑,卻不願深入話題,顧左右而言他道:「風!既然回不去冥界,你就放心留在人界吧!反正有雪妹在這裡,世間大概也沒甚麼可擔心的了,大不了在黃龍山做個逍遙山民,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斬風正想點頭,忽然想起花舞和明帥,沉聲歎道:「舞姐中了劇毒,不知道他們找到藥了沒有。」
「舞姐中了毒?誰下的?」硯冰的笑容剎那間被冰封了。
「不清楚。」
流千雪哀歎道:「在新婚大喜的日子中毒,下毒的人真是可惡之極。」
硯冰面染寒霜,冰冷冷地道:「這仇非報不可。」
斬風眼中閃爍著同樣的寒氣,淡淡地道:「先找到明帥他們再說。」
流千雪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冷,心裡很不安,斬風和硯冰的性格與氣質都十分相近,如果兩個真的下定決心,絕對可以鬧得天翻地覆,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姐姐是特地來找我們的嗎?」
硯冰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在戰場,不過是去戰場找活死人部的東方大臣盤極。」
「他在戰場?」斬風的注意力都在夭雲身上,連鬼人的事也忘了,經她一提才想起是鬼人挑起兩國間的戰爭。
「嗯!」硯冰點點頭,回眸望著手下道:「盤極不是活死人,卻掌管青龍國內的活死人,而青龍國內的活死人佔了人界成員的八成,所以我這次要向他挑戰,把東方大臣的職位搶過來。」
看著硯冰認真的表情與堅定的決心,斬風知道她確實變了。
流千雪對權力的爭奪一直懷著負面印象,蹙著眉頭問道:「姐姐的決定沒錯,但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還是想點好辦法吧!」
硯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道:「雪妹,你現在沒有仙界的,他也沒有冥界的,我更不指望鬼界會。
「眼見四界就快有一場大戰,我們只有不斷壯大自己才能平安活在世上,畢竟仙、鬼、人、冥任何一方,都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
斬風並不喜歡成為掌權者,但不得不承認硯冰所說都是正確的,單是一個陰屍族就不容易應付;仙界雖然只有散仙盟參與人界的事情,但散仙盟人數不少,應付起來也不簡單,還要顧及功力較弱的同伴,的確有必要壯大力量。
「我們兩個自由慣了,一切由姐姐作主吧!我們會全力協助。」
硯冰欣然笑了笑,接著又沉吟道:「鬼界應該一直都在監視我們的舉動,也許可以從他們的嘴裡知道明帥他們的下落。」
「嗯!」
「幽兒呢?她怎麼辦?」流千雪很喜歡幽兒這個可愛的小妹妹,想到她尋死覓活地不肯嫁人,心裡著實有些擔心。
硯冰怔怔地問道:「幽兒怎麼了?」
流千雪苦笑應道:「被她哥哥逼著出嫁,可她死活不幹,一直被關著。」
「啊……還真像她的性格,別擔心,我去把她帶來,相信沒有人敢說甚麼。」硯冰嫣然一笑,轉身就往影門飛去,「你們回地面等我,我知道影門的位置,很快就回來。」
望著美麗的倩影,斬風不由地讚歎道:「姐姐還真是雷厲風行。」
「是啊!我想就算給她一個國家,她也會是很好的女王。」
「你呢?」斬風有意無意地調笑道。
流千雪偎入他的懷裡,頭枕在胸膛上,嬌羞無限地道:「我是你的妻子呀!」
斬風眼睛大亮,即使冰封的面孔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緊緊擁著「妻子」。
很快,硯冰便把扇氏兄妹都帶來了,兄妹二人的表情截然相反,一個興奮地手舞足蹈,另一個愁得眉頭擰成了疙瘩,滿臉的不情願。
「風哥哥!」幽兒蹦蹦跳跳撲到斬風身邊,頑皮摟著他的脖子湯鞦韆。
看著妹妹親膩的舉動,扇君的眉頭皺得更緊,隨意拱了拱手道:「參見冥使大人。」
斬風搖頭道:「不必再叫甚麼冥使大人。」
扇君微微一愣,詫異地望著他問道:「怎麼了?」
斬風神色一黯,把冥界的決定簡要地說了一遍。
扇君在冥界的日子不長,心裡又一直把自己當成影門弟子,並不在意失去冥界的居留權,只是覺得事情太突然了,有些不可思議。
幽兒一心要離開影門,怕他們說起旁事忘了自己,連忙打斷話題,緊張地問道:「風哥哥,我們去哪玩啊?」
扇君瞪了妹妹一眼,端起兄長的架子喝道:「成了親自己要和丈夫一起過,哪能到處亂跑!給我乖乖地回去。」
「不要,我才不要和那個壞蛋在一起呢!打死我也不回去了。」幽兒俏嘴一噘,哭喪著臉躲到斬風身後。
扇君氣得臉色發青,如果不是斬風在場,早就撲上去教訓妹妹一番。
硯冰看著心裡不爽,冷冷地問道:「人活著最要緊的就是令自己高興,幽兒既然死也不願意出嫁,難道你要逼她死嗎?」
扇君看了她一眼,礙於斬風的關係,不便直言駁斥,淡淡地道:「她是扇家唯一的血脈,必須負起家族血脈傳承的責任。」
硯冰眼睛一瞪,厲色喝道:「甚麼血脈家族都是廢話,你看看我們這裡,風、雪妹,還有我,哪一個有甚麼家族血脈?斷了就斷了,有甚麼大不了?難道為了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要幽兒痛苦一輩子?」
扇君一直被人界的禮俗束縛,哪裡聽過這種背世脫俗的論調,頓時被罵得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沒有反應。
硯冰越說越是氣憤,俏臉被怒火染得通紅,手指著扇君的鼻子繼續罵道:「從現在起幽兒跟我了,你要是不改想法,以後別來見她。」
扇君一臉委屈地道:「可……她是人類,總要嫁人吧?」
「那也要她自己願意,不然誰也不許為她作主。」硯冰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姿態,還伸手把幽兒拉往懷裡。
「冰姐姐萬歲!」幽兒興奮地摟住硯冰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扇君傻了眼,遇上硯冰這種強橫不講理的人,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一臉的委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斬風。
斬風明白扇君的心態,但覺得不應強迫幽兒出嫁,拉著流千雪轉身說起悄悄話。
扇君人單勢孤,知道留不住妹妹,長歎一聲問道:「幽兒,你真要這麼做?」
幽兒朝哥哥做了個鬼臉,嘻笑道:「哥哥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別去那鬼地方,既無聊又無趣。」
看著妹妹水靈靈的大眼睛,扇君長長地歎了口氣,他也不想強迫最疼愛的妹妹,但一想到扇家從此絕後,心裡就很不舒服,覺得九泉之下對不起死去的父母,然而現在幽兒找到了靠山,再想說服她只怕難如登天。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是影門弟子,以前是,以後也是,反正冥界不要我了,正好讓我全心全意做個影門弟子。」
硯冰倒是很欣賞他的這份忠誠,語氣溫和了許多,道:「你要盡忠我們當然不會阻止,不過幽兒以後就跟我們走了,你不必擔心,我們會經常帶她見你。」
想到要離開哥哥,幽兒又感到不捨,眼巴巴地跑到哥哥身邊,握著他的手搖了搖,道:「哥哥,是幽兒不好,惹你生氣了。」
扇君歎了聲,反握住妹妹的雙手語重心長道:「跟他們在一起既安全,又不安全,你自己要小心啊!哥哥以後都會住在影門,只要想我就回來看看。」
「嗯!」幽兒知道哥哥其實非常疼她,溫柔地偎入哥哥的懷裡。
斬風三人早已退開了,把時間與空間留給惜惜相別的兩兄妹。
流千雪有些不解,道:「硯姐姐,你為甚麼一定要把幽兒帶走?其實她哥哥現在應該不會逼她再嫁了。」
硯冰朝斬風努努嘴,微笑道:「還不是為了他。」
「他?」流千雪茫然望著兩人,不明白話中之意。
斬風也聽不懂,愣愣地問道:「我?為甚麼?」
硯冰抿嘴笑道:「你不是說,幽兒將會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嗎?把她留下來才能跟你學冥術,才能變得強大,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斬風恍然大悟,點頭道:「沒錯,幽兒的黑靈的確很強大。」
硯冰撫弄著自己的左袖,眼睛瞟向聚在一起說笑的姐妹,略帶感慨地道:「反正我們這些人注定是最早離開世間,過一天就少一天,能多聚一天也是好的。」
斬風大驚,急聲道:「姐姐你不要……」
硯冰沒等他說完便搶著道:「放心,我沒事,我充滿了鬥志,為了讓活死人擺脫鬼界的奴役,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斬風深受感染,初入人界,他的肩上承受了整個冥界興衰的重擔,又有家族血仇刺激,心裡充滿了火一般的鬥志,促使他拼全力面對每一個敵人、每一次困難,但這次離開冥界後,心裡一直空落落的,總覺得無事可做。
是啊!我也該燃燒起鬥志,家族血仇拖了這麼久,一切都還是謎,大哥又常在鬼界,根本沒時間去解開血案之謎,現在既然有空,應該辦好這事,使九泉之下的父母親人得以安息。
硯冰和流千雪相視一笑,都很高興看到斬風恢復以前的鬥志與戰意。
說話之間,扇君已經離去了,只剩下幽兒呆呆地望著哥哥的背影,久久不語。
「走吧!」硯冰和斬風一左一右牽著她的手,他們都知道與親人離別是甚麼滋味。
為了尋找明帥等人的下落,眾人離開了雲絲省前往朝陽城,除了幽兒之外都能飛翔,因此旅程很快便結束了。
時值初秋,空氣中依然殘留著夏日的酷熱,清新的海風彷彿一劑清涼藥,吹得人心曠神怡。踏上朝陽城碼頭,陣陣海浪很有節奏地拍擊著碼頭的石柱,發出韻律般的潮水聲。
斬風心頭突然湧起對往日的懷念,朋友們一起買了一艘大船,原打算揚帆出海,過著漂泊又溫馨的生活,可惜世事難料。
「我們的船真的在這裡嗎?怎麼沒見到?」流千雪努力地搜尋著逆風船的蹤影,卻沒有絲毫收穫。
「難道他們出海了?」硯冰回頭望向部下,吩咐道:「你們到各處看看,問問有沒有逆風號的消息。」
「是!」五十名少女三五成群地走向碼頭各處。
「姐姐要找鬼界的人嗎?」
「嗯!」硯冰望著城中心的方向道:「我記得這裡有鬼人的據點,你大哥也說過盤極近兩年都在這一帶活動,找一找應該可以找到。」
斬風知道她這次行動並沒有收到鬼界的命令,完全是個人行為,雖然有大哥與她母親為她撐腰,但如果真正追究起來,她有擅離鬼界的罪責。
沒等他開口,硯冰彷彿心有靈犀般笑著道:「你現在的身份太顯眼,雪妹的仙子形象外人一看便知,去了城裡一定會引起轟動,反而麻煩,不如你們就在碼頭等我,我去找找。」
「你……」
硯冰假裝板起臉問道:「你怎麼還不相信我的實力?」
斬風拍了拍香肩,甚麼也不說了。
「等我!」
聲音未落硯冰便進入潛行狀態,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看到這一幕,斬風才確認她的實力的確有所提升。
他見無事可做,便帶著隱身的流千雪與幽兒走到碼頭無人之處,靜靜坐下來看海。
「想甚麼呢?這麼入神?」
斬風捏緊拳頭道:「這些年為了冥界的事奔波,風家的血案也擱在一邊,現在是時候解決它了。」
一提「血案」兩個字,流千雪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擔心他又像以前那樣大開殺戒。
坐了沒多久,硯冰突然駕著血影雀飛撲而至,身子剛停便急切地叫道:「快,跟我走。」
「怎麼了?」三人騰的跳了起來。
「沒時間多說,跟我走就是了。」硯冰不顧身在碼頭鬧市區,駕著影雀飛快地往回飛。
斬風和流千雪驚訝地對望一眼,知道有大事發生,不敢怠慢,帶著幽兒急忙騰空追去。
硯冰邊飛邊回頭,見兩人追到身邊,神色凝重地道:「鬼界的活死人部知道我擅自帶部下離開鬼界,派了總管大臣前來,偏巧你大哥也在這,他擋住總管大臣,我便來叫你。」
「他來追捕姐姐?」斬風神色驟冷,殺氣如怒潮般湧起。
「算是問罪吧,反正我不在乎。」硯冰嫣然一笑,示意他安心。
斬風對鬼界的瞭解頗深,既然出動了「總管大臣」,說明硯冰要讓活死人部獨立的舉動引起鬼界注意,這是分裂鬼界的舉動,鬼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開始意識到硯冰所做的事情是何等危險,而他們也會被捲進去,突然間,消失的壓力再次回到身上。
壓力雖大,但他早已習慣,想到像平兒這樣的少女要受到鬼人的利用與欺凌,更加堅定了信念,決心幫助硯冰完成目標。
硯冰洞若觀火,坦率地道:「我知道自己的計畫很危險,不過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們會你。」
來到城東的一處暗宅上面,幾人立即感覺到下方力量暗湧,似乎仍在戰鬥之中,對視一眼立即往下方撲去。
宅子的花園中,風映殘冷然站在西面,令斬風吃驚的是他竟然動用了絕技「死亡之蓮」,眉尖緊皺,神色十分凝重,由此可見對手的強大。
「二弟!」風映殘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忽然掃見流千雪,神色不禁一愣,沒想到幾年不見,當初那個嬌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成了仙,實在有些意外。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流千雪的出現嚇了一跳,鬼界在人界的活動本是秘密進行的,為的就是避開仙人耳目,沒想到仙人竟然找到這朝陽城的鬼界據點之中。
除了風映殘,其他鬼人並不知道流千雪與斬風的關係,以為自己被仙人盯上了,都顯得十分緊張,一個個如臨大敵般盯著流千雪,有的準備作戰,有的準備逃走。
院中的氣氛原本就沉抑得令人心顫,此刻更是像被寒風吹過,一切都僵化了。
斬風和硯冰都發現氣氛怪異,原本以為是因為硯冰,然後當他們發現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流千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不應該讓流千雪公然在鬼人前露面,這樣會引起整個鬼界的震動,說不定還會引起鬼界與仙界間的正面衝突。
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現實,斬風閃身擋在流千雪的身前,冰冷目光掃視院內的鬼人,小聲道:「有甚麼異動你先走,我、大哥還有姐姐能應付。」
流千雪幽幽一歎,沒想到成了仙人這麼不方便。
「你是甚麼人?」
斬風順著聲音望去,發問的人一身灰黑色的長袍,從頭罩到腳,臉都被罩了起來,只能看見一對鬼綠般的眸子,樣子陰森地有些嚇人。
「斬風!」
聲音不大,但眾人都被震動了。
這個名字在鬼界並不算響亮,但在青龍國卻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一人獨戰三仙的故事傳遍各地,連三歲小童都知道這個故事。
總管大臣婁衣冷眼打量斬風片刻,用陰森又深沉的語氣說道:「原來你就是斬風,一個冥人居然同時與仙人和鬼人混在一起,你的野心不小啊!」
斬風知道他有所誤會,卻懶得解釋。
婁衣陰冷的目光掃視著流千雪,沉聲道:「想不到在青龍國能與仙士相會,真是難得,不知這位仙子到這來有甚麼事嗎?」
斬風看了流千雪一眼,搶著應道:「她現在是我的人,與仙界無關。」
「你的人!」不但婁衣大吃一驚,其他鬼人也都發出驚呼聲,仙人地位崇高,而冥人卻是四界之末,堂堂一位仙子竟然願意做冥人的部下,這事非同小可。
「是真的?」
流千雪點點頭道:「我跟他來的,與仙界無關。」
婁衣淫笑道:「小子,手段不錯呀,居然收服了仙人,還真不能小看你。」
硯冰冷笑著插嘴道:「不只是她,連我都是斬風的人,只要你們去過玄武國,那裡的人就會告訴你一個叫逆風盟的組織,斬風是盟主,我們都是成員。」
斬風和流千雪都是一愣,沒想到她在這裡揚出逆風盟的名字,但似乎別有深意,因此都沒有說甚麼。
「逆風盟?」總管大臣第一次進入人界,對人界的事情毫不知道,因而懷疑地望向身邊的鬼人求證。
一名冥人閃身而出,點頭道:「我聽玄武國的奉源說過,斬風率領逆風盟擊退白虎國的幻士集團,成員中有兩名高級道官,不過沒有提到她們兩個。」
婁衣輕笑道:「道官、仙人、活死人、冥人,還有人類,好奇怪的組織,真是包羅萬象啊!」
硯冰聽出話中的嘲弄之意,正想反唇相譏,婁衣忽然緊緊皺著眉頭,望著風映殘驚問道:「你好像稟告過鬼王,幻士集團的背後是陰屍族?」
「陰屍族!」除了知情的幾個,其他鬼人有的吃驚,有的茫然不解。
「沒錯,我就是負責調查幻士集團的冥巡使。」風映殘傲然一笑。
婁衣也是個極聰明的人,這次專為硯冰私入人界之事前來,並不想捲入其他事情,沒想到硯冰牽扯出風映殘這顆鬼界的新星,其後又與冥人、仙人扯上關係,更加覺得整個事件很不簡單,心思細密的他立時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謀而後動。
「原來是冥巡使,風老弟近來在鬼界真是春風得意啊!」
風映殘嘿嘿一笑,一臉得意之態,自從依附了鬼王之城第四號人物灰權後,他的地位便如平步青雲、扶搖直上;這次把陰屍族滲透人界的計畫帶入鬼王之城,立即引起強烈的轟動,名聲也越來越響,否則也輪不到他出任冥巡使。
婁衣話鋒一轉,輕笑著道:「想不到風老弟與仙界還有瓜葛。」
風映殘的表情突然僵化,冷冷地盯著他,這句話分明要指他與仙界勾結,這可是極大的罪名,心裡不禁有些慌。
硯冰洞若觀火,冷冰冰地道:「總管大臣,你也不必往他身上潑髒水,仙子是我的朋友,你大可去鬼界告狀,不過……」
「不過甚麼?」婁衣對她的態度很不舒服,一直冷眼相向。
「不過你要有命回去才行!」硯冰冷冷一笑,空蕩的左袖突然漲起,一隻血紅色的手出現在袖口,血氣化作一條血龍,纏著整條左臂。
婁衣知道她要滅口,急忙倒退一步擺出臨戰姿態,卻也沒有把一個獨臂之人放在眼裡,然後看到這只血龍纏繞的左手,他終於明白硯冰為甚麼這麼膽大妄為,心頭不禁大震。
風映殘已不好對付,現在硯冰擁有血霧手,實力一定不在風映殘之下,再加上擊潰三散仙的斬風,還有這個看似嬌弱的仙子,突然覺得自己生機渺茫。
其他的鬼人也嚇了一跳,雖然向上級挑戰的事情屢見不鮮,但硯冰與婁衣之間地位懸殊,這番舉動的確駭人聽聞。
風映殘原打算壓制住婁衣,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免得橫生枝節,沒料到硯冰竟早已抱定了誅殺婁衣的打算,因此才會急匆匆把弟弟叫來,心裡頓時掙扎了起來,如果幫她出手,自己就會淪為她的一黨,成為活死人部的對頭。
思緒未落,婁衣忽然化身無形,想急速潛行逃走,哪知道硯冰早有準備,他的身子剛剛消失,纏在硯冰左臂上的血龍便騰空而起,彷彿有靈性般朝他潛行方向撲去,速度快得驚人。
婁衣感覺身後壓力驟增,回頭一看,血龍已纏繞身軀,知道潛行無用,只得再次現身,冷眼掃視著硯冰和斬風,決心背水一戰。
斬風很清楚讓這個人走掉的後果,硯冰會成為鬼界的叛逆被追殺,他、流千雪以及幽兒也必須面對不斷出現的對手,因此早已動了殺心,不打招呼便施展出千月歸元。
剎那間婁衣的身邊浮現出一圈紫色的彎月,層層疊疊,在紫元的照耀下閃爍著奇妙的紫芒,將婁衣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