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寒暄了一陣,斬風首先起身離開房間,走到甲板上觀海,硯冰也領著幽兒跟在身邊。
甲板有十幾個人,然而除了斬風三人外,沒有一個人有心情觀海,一個個正緊張地鍛煉著,有的伸腿,有的拉筋,有的舞刀,有的弄棍,忙得滿頭大汗。
斬風也並非對海有興趣,只是想走一走,見甲板上眾人揮汗如雨,不禁搖了搖頭。
硯冰知道他喜歡靜,柔聲道:「還是回去吧。」
「喂,背刀的小子,有時間一起練練吧!」
斬風轉頭望去,一名手提短刀的男子正朝他招手,男子一身短打,經過一番修煉已滿身是汗,頭髮很長,用一根麻繩簡單束著,面如古銅,肌肉也很發達,一看就知道是個刀客。
「修煉!」斬風忽然想起自己的刀術,可謂奇差無比,完全靠著力量在支撐,於是抽出長刀定了過去。
「風!你真要……」硯冰大感詫異,沒想到他競要與這種程度的對手修煉。
斬風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去,然後站在男子的面前。
「刀士貴揚,請教閣下大名。」男子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
「斬風。」
貴揚打量片刻後,不禁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像是個練刀的人,手上連繭都沒有,小臂的肌肉也很鬆,想不到你也敢去挑戰天漩,雖然有膽識,不過我勸你,還是在龜山島住兩天就回去吧。」
「不必擔心,來吧!」斬風並沒有生氣,因為貴揚說的是事實,他的刀術根本不堪一擊,肌肉也不像武鬥士那樣發達,但這並不是力量的全部,他的力量在心中,在神秘的靈元九府之「看在你有這分膽識,我陪你練練,也許還能教你幾刀。」貴揚是個正統武鬥士,為人剛直,沒有心機,當然他也不相信短短的修煉,會讓斬風學到甚麼。
斬風欠了欠身以示感謝。
「先讓你看看我的青狐刀氣!」出於對自身武學的驕傲,貴揚想向外人展示實力,只見他神色一正,右手輕輕一抖,手臂上突然出現一層薄薄的青氣,青氣隨著手臂一直滑至刀身,將手和刀都染上一抹青氣,最後,青氣伸出刀尖,朦朦朧朧,彷彿一條青狐伏在刀身。
斬風清楚地感受到刀氣的強大力量,心中不由地暗暗讚歎,一個武鬥士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貴揚隨手一抖,刀氣又驟然消失,微笑道:「看到了吧?我的青狐刀氣不能說是絕品,但也是很厲害的攻擊手段,如果你沒有這種本事,恐怕闖不過天漩通道。」
斬風也擁有像刀氣一樣的攻擊手段——流刀,但那是冥人的力量,外人看不見,他也不是招搖的人,因此只是點點頭,並沒有任何表示。
由於性格的緣故,再加上旅程無聊,貴揚顯得很熱心,繼續拉著斬風要教他刀術。
如此難得的學習機會,斬風也不願放過,靜靜地聽著每一句。
練了一陣,貴揚很快發現,斬風的刀術只停留在士兵的層次,都是一些簡單的劈砍技能,比起最低級的刀士還要差,不禁連連搖頭。
斬風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的戰績而有任何驕傲,那些打鬥和殺戮本就不是他願意的,也沒有必要炫耀,因此顯得很虛心,也很專心,正是這一點給了貴揚良好的印象。
硯冰和幽兒看著有些發懵,一個戰勝仙人的英雄般人物,竟向普通的武士學刀術,簡直是不可思議。
赤瑕璧出現在兩人身後,看著一招一式揮刀的斬風,覺得莫名其妙,問道:「風老弟在幹甚麼?」
「學刀。」硯冰苦笑著。
「學……刀!」赤瑕璧驚得張大嘴巴,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原石扯著粗啞的嗓門道:「原來刀術這麼差,我還以為他是名刀客呢!」
「我風哥哥是最厲害的!」幽兒聽了立即噘起俏嘴,大眼睛直盯盯地瞪著他。
原石心裡不以為然,但不願與少女鬥嘴,因而只是咧嘴笑了笑。
硯冰朝兩人身後看了看,問道:「其他人呢?」
「那妖女陪著帥哥說話,兵樺和雅雅成雙成對,聿丘跑到船頭去看海了。」
正說著斬風收刀不練,這是他第一次單憑體力修煉刀術,半個時辰下來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貴揚看著直搖頭道:「體力這麼差,真是想不懂你為甚麼要出海?」
斬風並不在意,這兩天沒有與聿丘一起修煉,心神中吸納的力量已用完,所以才會這麼弱,他並沒有解釋,朝貴揚欠了欠身以示感謝。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修煉了。」
看著走過來的斬風,原石一如既往的重重地捶著他的肩,搖頭道:「小子,你也太丟臉了吧!體力這麼差,我看連雅雅都打不過。」
斬風沒有回應,靠著木柱坐了下來,腦子裡回憶著剛才學到的用刀心得。
幽兒像是溫順的小妹妹,蹲在他身邊,用手巾輕輕地為他拭去汗珠。
斬風溫和地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
「我去試試那小子。」原石已把斬風當成一夥的,見他被人教訓心有不憤,決定過去挑戰貴揚。
赤瑕璧笑著喚道:「大個子,這裡是甲板,你的大劍一揮,恐怕我們都要游回去了。」
原石呆了呆,搔著短短的頭髮,憨笑了起來,「我忘了自己在船上,砸壞了船可不得了。」
時間在輕鬆歡樂的氣氛中漸漸流逝,轉眼間夜幕已降臨,船上點起了油燈,但還是顯得十分昏暗,甲板上的人也回到艙中,有的睡覺,有的聊天,有的繼續修煉。
底艙中,斬風靠著艙壁閉目養神,幽兒蜷縮在他的懷裡睡得很香。赤瑕璧和聿丘則在修煉。
花舞側身躺在床上撥動著自己的髮簪,原石早已進入夢鄉,雅雅和兵燁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氣氛安靜安詳。
突然,斬風、硯冰、聿丘和赤瑕璧猛地跳下床。
衝出門外,發現明帥靠著走廊牆壁坐著,肩頭插著兩根筷子,其中一半已沒入肌膚,鮮血直下。
「感覺得到嗎?」赤瑕璧看著硯冰。
「消失了。」硯冰淒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搖了搖頭,「他沒有沾血,我感覺不到。」
「先救人。」斬風轉身走向明帥,發現原石已托起明帥走回艙內。
「我來吧!」雅雅走到明帥的身邊坐下,從懷裡掏出幾根金針,在明帥的身上插了起來。
兵燁朝圍觀的幾人道:「放心吧,雅雅的醫術很高明,一定沒有問題。」
看著雅雅熟練的下針手法,眾人不再懷疑,各自找了個位子坐下,誰也沒有睡意了。
「你們四個好快啊!風小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那種速度,我還真是低估你了。」原石瞪大眼睛看著面前四人。
花舞咯咯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位赤大哥和聿大哥用的是遁術吧?風小哥看來是影門的人,這位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遁術!」原石和兵燁不約而同驚呼了起來。
赤瑕璧聳了聳肩,嘻笑道:「沒甚麼不大了,連最低級的小道士都會。」
兵燁臉色一沉,問道:「你們兩個是道官?」
「會遁術的一定是道士嗎?」赤瑕璧反問道。
花舞捂著嘴嬌笑道:「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怪,沒見他們的打扮嗎?」
兵燁打量了一眼,眼中煞氣盡消,點頭道:「我知道道士以道袍為榮,就算死也穿著道袍,看來你們兩個不是道官。」
聿丘正色道:「我現在不是道官,以後也不會是道官。」
「說得好!」赤瑕璧撫掌大笑,道官與道士不過是一字之差,卻有著天淵之別,聿丘這句話,其實是表明不參與道官勢力,而不是否定道士。
「說正題吧!」斬風突然插嘴打斷話題,糾纏在道官的問題,只會勾起自己和硯冰的仇意,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眾人不約而同望向明帥,發現他的上衣已被扒開,傷口處的筷子已被拔出,周圍插著許多細針,雅雅正在往傷口塗藥,蹙著眉尖道:「他到底得罪了甚麼人?居然追到這裡來殺他!」
赤瑕璧輕笑道:「他足玄武國的人,如果殺手是從玄武國來,這份工作可不輕鬆。」
「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份。」
硯冰搖頭道:「從玄武國到這裡干山萬水,刺殺的機會多如牛毛,似乎沒有必要選擇在這種地方,除非船上的某一位突然認出了他,然後起了殺機。」
赤瑕璧嘻嘻笑道:「他長得這麼帥氣,不會是騙了哪家的姑娘吧!」
室內一陣啞然,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看來說笑話的時機不太對,我還是閉嘴吧。」赤瑕璧聳了聳肩道。
花舞朝他拋了媚眼,咯咯笑道:「有趣的男人,不像他們這麼悶,不如過來陪我坐。」
赤瑕璧一本正經地道:「免了,我已經名花有主,無福消受。」
花舞笑得花枝亂搖,嬌態四溢。
硯冰討厭這種妖艷風騷的女人,冷冷地喝道:「要打情罵俏到外面去,這裡說正事。」
花舞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調笑道:「小妹妹別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樣會把好男人嚇跑的。」說著朝斬風努了努嘴。
硯冰眼中寒光一閃,身子騰的站了起來,卻被一隻手按住,轉頭望去正迎著斬風的目光,像是被一盆涼水淋下,怒火全熄。
花舞似乎意猶未盡,咯咯笑道:「還是做個聽話小姑娘吧。」
「好了!」雅雅突然回頭朝眾人甜甜地笑了笑。
注意力立即從硯冰轉移到明帥身上,原本蒼白的臉色紅潤了一些,血也止住了,傷口被綠色的草藥敖著,精神也好了不少。
聿丘讚道:「醫術果然高明。」
「謝謝。」雅雅開心地笑了。
明帥顯得有些虛弱,微睜著眼睛看了看室內的人,苦笑道:「看來我命不該絕。」
原石性急,搶著問道:「是誰要殺你嗎?說出來我們幫你報仇。」
「不知道。」
「拿著這玩意兒殺人實在太累了,乾脆弄把匕首,甚麼都解決了。」赤瑕璧玩弄兩根筷子。
直到此時,兩根凶器才真正引起眾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天生的嗜好,沒有殺手願意用這種費神的殺人工具,除非別有目的。
噹噹噹!甲板上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鑼聲,接引艙的通道傳來陣陣嘈雜聲。
除了幽兒和明帥,其他八人都站了起來。
「看來發生大事了。」
斬風習慣了自己行動,因此抬腿就往外走。
「風,等一等,大家一起出去。」硯冰做了近三年的團長,是指揮經驗最豐富的一個,反應比別人更快,指著明帥道:「誰扶他?不能留下任何人。」
眾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原石力氣最大,主動攙起明帥。
「紅髮鬼,你在最前面;風,你守後方:我帶著幽兒:原石,你扶著明帥在中間:雅雅和兵烽一組,幫著照看明帥。」硯冰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原石等人聽了她的安排,大都沒有意思,只是對於安排斬風斷後感到十分意外,這個冷漠的青年,白天還在學習最初級的刀技,緊張的時候卻讓他承擔最後的位置,著實令人有些不明白。
「喂!風小子,斷後你行嗎?」
斬風平靜地點點頭。
「走吧!」硯冰知道自己的佈置過於慎重,但明帥無故受傷,如今又有事故發生,情況晦暗不明,如果不早做準備,一旦遇上問題就會措手不及。
船艙的通道中有些混亂,並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興奮,旅程無聊,這些擁有力量的更是閒不住,除了修煉之外,部在想方設法找些事做,聽到鑼聲立即騷動了。
十人排成一字,等其他人都離開了,才穿過狹長的通道,沿著樓梯一直爬到甲板上,此時整條船的人都匯聚在甲板,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參巖嘯登上了瞭望台,向著下方的挑戰者激動地叫道:「大家聽了,剛才我的兒子和徒弟巡視船尾的時候被人行刺,一死一重傷,船在大海之中,絕不可能有外人,我發誓,一定要把殺手找出來碎屍萬段。」
一聽有人行刺,百名挑戰者都叫囂了起來,但其中的同情者只佔少數,更多的人則是因為事件驅除了無聊和煩悶。
「找到殺手的人,我答應一旦找到寶物,與他一起分享。」
一句話彷彿烈火烹油一般,整條船沸騰了起來,人們的眼睛裡開始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搓手捏拳,躍躍欲試,準備積極參與犯人的搜捕行動。
「寶物?」斬風、赤瑕璧、聿丘和硯冰都是一臉茫然。
雅雅笑道:「那是傳說,因為很難登上天漩,所以很多人都說裡面有奇珍異寶,甚麼天藥神兵、秘技奇力,不過也有許多人為了挑戰而來。」
「你呢?」硯冰盯著她追問。
「我陪兵燁來,他是個武癡,只想挑戰天漩,對寶物沒有任何興趣。」雅雅含情脈脈地看著兵燁,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嘛!」雖然只是暫時同艙,但畢竟是初識,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硯冰很滿意雅雅的答覆,但目光又瞟向花舞。
花舞妖嬈地笑道:「小姑娘,別用那眼神看我,我對男人比較有興趣,寶物嘛……用命換可不值得。」
「難道你不去天漩?」
花舞搖搖頭,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只想去看看,很多出色的男人都會出現在那裡,是個釣男人的好地方,不過你放心,你那傻小子暫時還不是我的狩獵對象。」
硯冰俏臉一紅,啐了一口,轉頭望向喧鬧的人群。
「我們艙也有人被刺!」原石忽然扯著粗大的嗓門大叫,洪亮的聲音壓倒了在場所有的雜音。
躁動的人群頓時把目光聚焦在十人身上。
參巖嘯一躍而下,飄若柳絮,穩穩落在原石面前,看了一眼受傷的明帥,沉著臉問道:「你也是被人行刺?」
明帥靠在原石身上有氣無力地應道:「我不清楚,只知道黑暗中有人向我動手,幸虧他們出現及時,不然我也沒命了。」
「是甚麼人?」
「不清楚,感覺好像鬼魅一般。」明帥心有餘悸地道。
「鬼魅!」參巖嘯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拉出來挫骨揚灰。」
斬風看了硯冰一眼,都知道這不可能是鬼族所為,否則她不會感覺不到。
參巖嘯與兒媳、孫子以及三名徒弟一字排開,擋住了進入下層艙的人口,參巖嘯揚聲道:「大家靜一靜,從現在開始,請你們留在甲板上,不要隨意行動,否則我們會認為是主動挑釁。」
「這不是懷疑我們嗎?」
「我們不是刺客。」人群中一陣鼓噪。
「我參巖嘯不想對大家不敬,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大家在此稍留片刻,我派人搜查船艙,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混了進來。」
參巖嘯舉起枴杖向天一指,一團綠熒熒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飛至十餘丈後突然炸開,形成一個巨大的綠色光罩,將整條船都籠罩在內,四周變得異常寧靜,連聽了一天的海浪聲都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嘩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參巖嘯,沒想到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居然有這種實力。
斬風心頭一緊,立即想起那日遊魂施展的鬼術,當時雖然不知,但過後從士兵的口中問出了當時的情況,意識到遊魂封鎖了聲音,不禁轉頭望向赤瑕璧,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姐姐,這是鬼術嗎?」
硯冰盯著參巖嘯看了幾眼,搖頭道:「我的血術由鬼刺客傳授,並沒有去過鬼界,不清楚鬼術的特徵,不過他的身上也沒有鬼人的氣息,應該不是來自鬼界。」
「不是鬼術!」斬風心中一動,尋思道:「難道是冥術?思,有這個可能,冥術如果留在人界,經過幾百年的歲月,應該會產生不同變化,從而更適合人界使用,就像影門一樣。」
尋找冥術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看著這些異術師,斬風彷彿看到了幾十個找到冥術或是冥武技的機會,這也正是他向貴揚學著刀術的用意之一。
人群並沒有因為參巖嘯的絕音之術平靜下來,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排眾而出,禮貌地欠了欠身,道:「參老喪子之痛,我們都能理解,不過此人在船上行刺,一定有特別的用意,否則不可能選擇這個沒有退路的地方下手。」
參巖嘯一直被喪子之痛刺激心神,全靠精神壓制著激動的情緒,沒有耐心聽長篇大論,冷冷地問道:「不知你想怎麼樣?」
文士誠懇地道:「不如這樣,您挑五人,我們挑五個人,組成搜查隊,這樣既安全,大家也都有耐心在甲板上等待。」
建議合情合理,在場的人無不點頭,參巖嘯也覺得無法拒絕,萬一艙中藏著刺客,自己人也好有個照應,於是點頭道:「好吧,你暫時當他們的領袖,快找五個人出來。」
「參老通情達理,實在感謝。」文士欠了欠身,轉頭朝著近百人高聲說道:「大家都聽到了,事關我們的清白,大家不能袖手旁觀,請同艙的朋友站在一起,這樣比較好挑選。」
「不必挑了,我自動請纓。」舉手的是刀士貴揚,隨著他的自動加入,十幾人都舉起了「我們怎麼辦?派人去嗎?」原石躍躍欲試,又有些猶豫,因此想問問同伴的意見。
兵燁咕噥道:「去不去?」
「不參加。」硯冰一口否定。
「我總覺得事有些怪,還是不參加較好。」明帥有氣無力地道。
「為甚麼?」原石不解地看著他。
明帥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壓低聲音道:「事有蹊蹺,你們俯耳過來,我有要事要說。」
九人見他臉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裡不禁打了一個突,懷疑這個樣貌英俊的青年會說甚麼。
明帥小聲道:「剛才我頭暈目眩,沒精神思考,現在精神好了很多,因此頭腦也清晰,整個事件疑雲重重,令我不得不多加思考,結果卻是令人不寒而慄,似乎全是陰謀。」
「陰謀!」八人的神色驟然變冷。
明帥透過人縫朝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想起來,殺手並不是失手,而是有意放我一馬,我敢斷定,矛頭很快會找到我們頭上。」
「我們?」
明帥輕輕地吸了口氣,沉聲又道:「你們想想,殺手在船上殺人,根本沒有機會逃離船隻,因此他一定早巳做好了脫身的準備,而最好的脫身方法莫過誣陷別人,把眾人的焦點集中到替罪羔羊的身上,時間是不會等人的,無論能不能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船一到岸,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言者神色凝重,聽者們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明帥說的是真,殺手不但手段狠毒,而且計畫周詳,可見他是個陰極狡猾的角色。
明帥抬眼看了看悲痛交集的參巖嘯,沉吟道:「答案很快就會出現,如果我們房中出現凶器,我就會被說成故意製造被行刺的假象,以圖掩飾兇手的身份。」
硯冰盯著五名自願者,冷冷地道:「也就是說,這五個人裡也許會有兇手。」
明帥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道:「不錯,是有這個可能,剛才我們最後才上來,兇手也許會藉這個機會放置凶器,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兇手現在藏在船中的某處,而凶器已放入我們的房中,正等待機會轉移視線。」
兵燁喃喃地歎道:「好狠的陰謀,不過事實真是這樣嗎?」
硯冰盯著明帥問道:「你既然有這想法,為甚麼不出言阻止?」
「要想把兇手找出來,就必須有誘餌,既然兇手選中了我,這傷就不能白受,我要在到岸之前把兇手找出來,旅程無聊,就當是做點活動吧!」此時的明帥已不再只是個傷者,而是一個詭計多端的智士,眼神中透著無比的自信。
硯冰冷冷地問道:「你想把我們拖下水吧?」
明帥微微一笑,反問道:「事態發展下去,你們能置身事外嗎?」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明帥又皺了皺眉,憂心忡忡地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懷疑整件事都是陰謀。」
「整件事?」雅雅等人部不明白,只有硯冰略微察覺到一些,轉頭看著參巖嘯咕噥道:「如果連仇人都是陰謀的一部分,事情恐怕就不是三百兩語能說清的。」
明帥誠懇地道:「正是因為這個顧忌,所以我不敢輕易聲張,參家的實力很強,我懷疑水手都是他的手下,萬一真讓我猜中了,敵方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抵擋的,而且我不清楚幾位的實力,撕破了臉,再想回頭恐怕就不可能了。不過大家同一個艙,希望能請幾位幫幫忙,同時也為自己免除麻煩。」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兇手?」赤瑕璧輕輕一笑。
明帥並不辯解,點頭含笑道:「說的也是,信不信全憑一心,各位自己斟酌吧!」
選擇並不容易下,然而斬風幾乎沒有考慮就做出了選擇,一個字——「信」!
「風……」硯冰驚愕地看著他。
斬風擺擺手,阻止她往下說,淡淡地道:「沒甚麼大不了,有事,你和赤大哥帶人先走。」
「走?」花舞等四人轉頭望著茫茫大海,不禁苦笑起來。
「也好!」赤瑕璧啪的一捶手心,嘻笑道:「從來沒有玩過破案遊戲,旅程無聊,正好拿來開開心,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硯冰見兩人都選擇了明帥,只好無奈地同意了,聿丘素來敬重斬風和赤瑕璧,因此也沒有異議,花舞四人擔心被冤枉,因此都在猶豫。
事態的發展並沒有給他們猶豫的時間,當參巖嘯的兒媳茵詩,捧著一把染血的巨齒刀出現時,整個甲板都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