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風 第十一集 第五章 鬼師魅牙
    「站住!」

    左明騰的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實力過人,這裡的人包括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別忘了,我的背後是強大的鬼界,前幾天的幻境你親身經歷過,那不過是一種小小的鬼術,還有許多強大的鬼術,任何一個都足以置命於死地。」

    斬風並不答話,逕直往外走。

    「看來,是該讓你知道點厲害的時候了。」左明微微一笑,起身望向右側。

    斬風順著他目光向右望,不多時便見到一個黑色衣袍在空中飄著,右側的袖平平地伸出,嘴裡輕輕地念道:「過來。」

    硯冰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扯著自己向後,片刻間便已被扯了過去。

    「姐姐!」斬風大驚失色,再想抓硯冰卻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硯冰驚慌地落人黑袍遊魂的手裡。

    「快走!」硯冰知道自己也是任務的執行者,不願意斬風再因自己而被捲入不必要的鬥爭,揮淚催促他舍下自己離去。

    斬風不可能扔下硯冰不管,否則也不會孤身前來犯險,對方的目標是他,硯冰不過是籌碼,所以絕不可能隨意殺害,否則一切就失去意義了,正是這一點使他變得沉穩,只有自己立於不敗,才有奪人的機會。

    「陰幻師大人,他就是那個斬風。」左明站起來,朝黑色衣袍欠了欠身。

    衣服內閃出兩道綠光,掃在斬風的臉色。突然,綠光微微一縮,發現低沉的聲音,問道:「他叫甚麼?」

    「他叫斬風。」左明心感詫異,明明說了一次,陰幻師卻還要再問,難道斬風這個名字還有別的意思?

    「斬——風!」陰幻師又緩緩地念了一遍,不再說話了。

    左明又看他一眼,再次坐回原位,神色驟冷,陰陰地道:「你的確膽識過人,實力也超凡人化,可惜你身邊的人並不是無懈可擊,這一點將會永遠成為你的包袱。」

    斬風緊盯著他,如果不是弓弛和藏劍求情,面前這人早已是刀下亡魂,現在面對自己不但沒有一絲懼意,還顯得勝券在握,成竹在胸,整個人的氣勢都大為不同,不禁有些納悶。

    難道這短短的日子裡,他的實力也極力提升了,還是因為……

    他又望向陰森的陰幻師。

    昏暗中,一絲奇特的灰光悄然飄向斬風的後腦。

    硯冰看到灰光,嚇得瞳孔大張,極力想叫,但嘴巴被無形的力量封住了,甚麼也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斬風留意到她的表情,卻沒有任何反應,有雪神氣盾護身,他很放心,附上流刀的長刀橫著一揮,灰色驟然消失,連影子都不見了。

    左明微微一笑,似是在欣賞一場絕妙的戲,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灰色的光芒在斬風身後消散了。

    三次失敗在斬風手中的鬼刺客,還是逃不過失敗的命運,然而第四次失敗的結果是死亡,像一陣青煙般消散了。

    「噫!」陰幻師眼中的綠光一直盯著斬風,身上奇妙的氣流早就看在眼裡,卻沒有反應,一是他不清楚氣流是甚麼力量,二是因為他不認為這種氣流有任何用處,現在才真正認識雪神氣盾的威力。

    「難怪這麼大膽,連幽魂殿也敢闖,原來早有準備。」陰幻師綠熒熒的目光,像刷子一樣掃著斬風。

    斬風若無其事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說「已經是第四次了」,他並不想隱瞞雪神氣盾,既然虎極能看見,鬼界也一定有人能察覺。

    「陰幻師大人,他到底用了甚麼力量?」

    左明上次慘敗在斬風手下,要說心裡沒有懼意那是假的,只是有陰幻師和鬼刺客幫助,自身的實力又得到極大的提升,信心壓住了懼意,現在鬼刺客再度失敗,懼意又跳了出來。

    「你看不見?」陰幻師驚訝地看左明。

    「看不見。」左明搖搖頭。

    「雖然我不確切知道,但那是一種與仙力、鬼力不相伯仲的力量,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陰幻師這時才感驚訝,陰冷的聲線沉吟道:「看來我太低估你了。」

    「放人!」斬風沒有與陰幻師交戰的經驗,又失了力量種子,但他還是義無反顧要救人。他來到這裡,已沒有打算平安離開,硯冰在對方手中,想不流血就踏出這裡,只是癡人說夢。

    無論硯冰如何堅強,此時也是淚眼朦朧,不停地抽泣著。

    「她的生存機會是我們給的,輪不到你決定。」陰幻師的態度極其強硬,不肯相讓。

    硯冰凝視著斬風,只想對他說一個「退」字,但她知道,這個出色的男人擁有超乎尋常的堅毅和鬥志,即使敵人再強也無法撼動其決心,只是強敵環伺,連成功逃生都難,更別說救人。

    左明傲然笑道:「我看你是個人才,背後又沒有勢力,所以一再邀請你加入,不但這個女人可以給你,其他的只要你看上,隨便你挑。」

    斬風忽然閉上眼睛,甚麼話也不說。

    左明雖然站在權力的巔峰已經很久,閱人無數,卻一直讀不懂這個青年在想甚麼,背後似乎沒有甚麼勢力,與逆黨相交,卻又不是一夥,對酒色財氣也並不在意,這次更是單槍匹馬闖人敵營,轉頭看著陰幻師,徵求他的意見。

    陰幻師突然將平伸的右手收回,放開對硯冰的束縛,但依然把她籠罩在控制範圍之中。

    硯冰含著淚水勸道:「你快走吧!沒有必要在這裡糾纏,我不是他們的人,他們不敢傷我。」

    「小鬼,你是不是誤會了甚麼,你不過是個活死人,連鬼人都不夠資格,無論你身後有任何勢力,殺死一個活死人,在鬼界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也就是說我可以隨時殺死你。」

    「少司命是不會放過你的。」硯冰大聲叫道。

    「少司命?」陰幻師突然放聲大笑,「你應該問問我是甚麼地位,居然拿少司命那種小職位來壓我,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說甚麼?」

    左明崇敬地朝陰幻師行了一禮,正色道:「聽好了,這位是鬼王座下的鬼師殿衛,魅牙大人。」

    「鬼師殿衛?」斬風轉眼看了看硯冰,但她也是一臉茫然。

    魅牙冷笑道:「無知的小子,鬼界的強者豈是你們能明白的?」

    斬風冷漠地道:「我不管你是甚麼人,把人放開。」

    「切!不知死活的小子,以為擊敗了無能的仙人,就自以為是。」

    「無能的仙人?」斬風死後第一次發出冷笑,指著魅牙道:「仙人雖然不是甚麼奸東西,但憑你這種只會挾持人質的廢料,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你說甚麼?」魅牙被話句完全激怒了。

    斬風意在挑撥他的情緒,見他這副神色,知道計策將要成功,再次挑釁道:「把人放過來,我陪你玩。」

    左明心計很沉,一聽就知道其中用意,急忙勸說道:「魅牙大人,別上他的當。」

    「閉嘴!」魅牙被斬風咄咄逼人的氣勢挑起了怒火,隨手一揮,把發呆的硯冰推出。

    斬風左手一圈,平穩地攬住驚慌失措的硯冰,心中頓時大安,只要人在身邊,主導權就回到他的手裡,應對的選擇也多了許多。

    伏在斬風懷中的硯冰,呆呆地看著巖削般的面頰,那強壯的手臂緊緊地攬著腰部,雖然有些喘不過氣,但她的心從未像現在一樣感到安全,因為身邊有一個強者在拚命的保護著她,不離不棄。

    「風!」

    「沒事就好!」斬風見她說話、行動都沒有大礙,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離去,他知道陰幻師放開硯冰,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利用硯冰的軟柔,打擊他的信心和鬥志,以及戰力。

    雖然不想離開那種安全的感覺,但硯冰還是退到了他的身後,臉色依然殘留著淡淡的嫣紅,輕輕地喚道:「小心,他不是等閒人物。」

    「她說的沒錯,我不是等閒人物。」魅牙擠出陰冷的笑聲,細長的手指扭曲著向上舉起,一條黑煙沿著手指盤旋而上,最後在食指尖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旋風。

    斬風把他當成與虎極同級的高手,不敢有任何放鬆,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四周的環境,目標是把硯冰安全帶出這裡,為了這個目標,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成敗與名譽。

    「能飛嗎?」

    「你是說……」硯冰明白了,斬風要她先逃,內心的感動早已不是言語所能表達,唯三旦洩方法只有淚水。

    「我纏著他們,你全力攻擊我一下,然後快走!」

    「你說甚麼?」硯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

    硯冰忽然想起扇君死的時候,斬風也曾讓自己攻擊他,之後才成功施術,意識到他有吸收力量的技能,不再猶豫,右手溢出鮮紅的血氣,逐漸凝成團狀。

    魅牙冷笑道:「小姑娘,憑你那點實力,動手就等於自尋死路,我勸你還是別枉費心機了。」

    硯冰冷笑一聲,右手奮力一推,血氣團狠狠地擊在斬風的背上。

    左明和魅牙都驚呆了,沒想到硯冰竟然攻擊前來營救的同伴,即使再聰明的人,也猜不透她在幹甚麼。

    斬風強大的心神早已做好了準備,接收了硯冰的力量,他突然變成了狂戰士,用身體狠狠地撞向左明。

    魅牙動了,黑影轉眼間已撲到斬風的身邊,但他清楚,如果沒有辦法擊破無形的氣流,斬風就立於不敗之地。

    左明上次吃了大虧,心裡的壓力更大,見斬風迎面撲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退。

    硯冰的心裡如刀絞一般,只恨自己沒有實力,不能幫助斬風應付敵人,她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拖累,只好一咬牙喚出影雀,急速逃竄。

    魅牙似乎早已料到她的舉動,影雀剛現,一道灰色的氣體像迷霧般灑了過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斬風來此的目的就是救走硯冰,因為讓她平安離去才是最大的目標,攻擊左明不過是點燃了導火線,灰霧一起,他就縱身撞入了霧中。

    「嘶!」灰霧所包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幾乎能與虎極的火雲相比,白色氣流初初遇上時居然被壓了壓,隨著急促地流動,灰霧的壓力被白色氣流一點點消磨。

    魅牙眼中綠光大盛,似是被徹底激怒了,身子突然化為虛影飄向斬風,竟然也是要用身體與他硬抗。

    面對輕軟無力的幽魂,斬風絲毫不敢大意,回頭看了看高飛的硯冰,心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如果不是魅牙的自信,硯冰也不可能輕易地逃過魔掌,然而他很清楚,如果硯冰的母親真的成為鬼界的人,威脅永遠無法去除。

    此刻斬風無暇多想,成功送走了硯冰,眼下要考慮自身的安危,這些人不會在乎硯冰的死活,對鬼界來說不過是一隻隨時踩死的螞蟻,而他才是真正的目標。

    左明、魅牙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央,這裡是左明特別授意建造的地方,用來與鬼界來的人會面,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因此打鬥了這麼久,沒有一個人敢進來。

    「怎麼辦?」左明看不見斬風身上的氣流,心裡沒底,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鬼師。

    「去就去吧,一個小人物,像她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仙界容不下她,也不會相信她的話,把他擺平就行了。」魅牙很清楚硯冰和樂姬的關係,也知道她肩負的使命,因此做了一場戲,然而他卻不知,硯冰此時根本沒有把任務放在心上。

    斬風忽然轉身往外走,對方沒有辦法擊破雪神氣盾之前,根本不必有任何顧忌。

    「魅牙大人,他……」

    魅牙搶先閃到斬風正前方,但很快又退開了,無形的氣流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一切決定是根據左明的描述制定的,但斬風的實力比他說的高出不止十倍,因此計畫不可能成功。

    「困死他,這裡是深谷,他不可能一直維持著身上的氣流!」

    斬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抬腿往外走去。

    「魅牙大人,不能就這麼放他離開。他會把鬼界的事宣揚出去。」

    「不怕,高傲的仙界不會容忍仙人被普通人擊敗,而他也不會為自己豎立太多敵人,否則消息一早就洩漏了,不過他也許不是普通人……」

    魅牙並不想擊殺斬風,因為斬風已經得罪仙界,不可能再與仙界聯手,就算成功逃走,也不會對鬼界造成太大的麻煩,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奸細監視著。

    「一定要把他解決在這裡,否則後患無窮。」

    充滿野心的左明並不擔心鬼界的死活,他要的只不過是鬼界的力量,放過斬風,影響最大的將是他在人界的勢力,這個青年已經擁有道仙的名位,只要大聲呼喚,一定會招來力量對付他,何況斬風自己就是難敵的強者。

    「那個女人的背後是少司命,她雖然沒甚麼本事,但是……」魅牙不再說話,呆呆地望著奔出殿門的斬風。

    「這個可惡的小子,居然一直被他壓制。」

    「你也該做些準備,鬼界的事你不明白,我雖然可以做你的靠山,但你必須做出成績,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清楚。少司命那群人,雖然地位不高,勢力卻與日俱增,特別是少剌監那傢伙,更是被鬼王寄予厚望,遲早會威脅到我的地位,我不會坐以待斃,因此不喜歡任何人扯我的後腿。」

    「是!」

    「那小子的事,我會讓鬼界留心,不止是我們想得到他。」

    天空中,斬風平躺在影雀背上,舊傷未癒,剛才又受到硯冰的一擊,傷勢再度加重,幾乎不能言語。

    硯冰輕輕地撫弄著冰冷的前額,眼淚如線般墜落,這個冰冷而又可愛的男生,再一次讓她感覺到生存的美好。

    「謝謝你。」

    斬風很想朝她微笑示意,但面部僵硬。

    「睡會兒吧!我守著你。」

    「嗯!」斬風閉上眼睛,胸口有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拍著,感覺很舒服。

    「其實……其實你不必在意我,他們不會真的動手。」

    「我不喜歡被敵人指手劃腳。」

    「是嘛……」

    回到道館已經過了一天,由於斬風的緣故,鬼族完全放棄了在曲烏的行動,因而青龍使團得以平安地坐上了臨時安排的船隻,繼續往都城進發,那斯然帶著大批道士隨行在側。

    走入道館,斬風發現原本熱鬧的宅子變得冷冷清清,那斯然帶來的大批道士不見了,菊寧和她的百花譜也不見了,院落只有赤瑕璧、聿丘和幽兒。

    「冰姐姐,你回來啦!」幽兒一頭栽入硯冰的懷裡,興奮地摟著她又跳又叫。

    硯冰擁著幽兒嬌柔的身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因為鬼界像座大山似的壓在心頭,揮之不去。

    赤瑕璧做了個成功的手勢,笑道:「冰美人果然讓你找到了,這次總算沒白來。」

    斬風點點頭,轉眼望向聿丘,眼神中帶著詫異的疑問。

    「她走了。」聿丘微微一歎,憂鬱的眼神望著漸沉的太陽,「父母、親人很重要。」

    硯冰心頭一震,想到母親在鬼界任少司命,還有其他的族人也在那裡,雖然換了地方,也算是團圓,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她轉頭望著斬風,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心中的憂愁。

    「都走了,那斯然帶著青龍使團上路了,不過他這次可是大失面子。小菊要帶百花譜去修煉,不能陪我們上路,聿丘的老婆也跑了,真是可惜。」赤瑕璧拍著聿丘的肩頭以示安慰。

    「兩個壞消息。」心情輕鬆的斬風調侃一句。

    「是啊!」赤瑕璧一手搭在斬風的肩頭,一手搭在聿丘的肩頭,笑道:「我的小菊走了,你的平兒走了,風老弟的小情人遠在青龍國,我們還真是物以類聚。」

    聿丘揚了揚拳頭,振奮地道:「我們也上路吧,我要全力修煉,把平兒和她的家人從鬼界奪回來。」

    「好!這次不走大路,專走山路,一起修煉吧!」赤瑕璧像是初次出門的少年,幢憬著旅程的經歷。

    兩個月後,朱雀國最南端的金沙城。

    一望無際的大海,細碎的白浪從天邊奔來,如同一顆顆珍珠在碧光中沉浮。海灘在燦爛的陽光下分外美麗,似是鋪滿砂金,在海浪的衝擊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好美啊!」從未見過大海的幽兒,被眼前壯觀的景象徵服了,蔚藍的天空,翻滾的白浪,嗚叫的海鷗,揚帆的漁船,這一切組成了美麗的畫面,令人無法忘懷。

    活蹦亂跳的幽兒追逐著海浪的腳印,在沙灘上奔跑嘻笑。

    斬風靜靜地看著大海,被仇恨束縛的心境,彷彿在一瞬間擴大了無數倍,溫暖而濕潤的空氣沿著氣孔而入,抹去冰寒的外層,展現出內在的美。

    好懷念啊!當年天天都在看海,天天都在柔軟的沙礫上奔走,還有哥哥、妹妹……

    即使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此刻卻再也掩飾不住了,思念與悵惘像一對孿生兄弟,偷偷地從縫隙中溜了出來。

    另一側,聿丘蹲在灘上,望著不斷街上海灘的波浪發呆,平兒無奈地離去彷彿是一塊大石,重重壓在心頭上,鬼族的陰險他親身體驗過,還幾乎送命,自此之後,內心有一種強烈的呼喚,尋求更強的力量,要把平兒連同她的親人們,從鬼族的手上奪回來。

    「平兒!等我!」拳頭緊緊地捏著。

    唯一沒有看海的只有硯冰,靈秀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在斬風背上,漆黑的瞳孔中閃動著外人讀不懂的含意。

    「在想甚麼?」赤瑕璧走到她身邊,眼睛也在眺望水天一色的遠方。

    「沒有。」硯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雙手擺弄著衣服。

    「哦!」赤瑕璧轉頭看了看斬風,微笑著歎道:「很少見他這樣,一點氣勢也沒有,也沒有仇恨與哀傷,就像是普通的觀光客,如果以前沒見過他,大概以為是哪家的少爺來。」

    「我不喜歡。」硯冰輕咬下唇,目光又回到斬風身上,從第一眼看到斬風開始,這個冰冷的青年,總是帶著讓人無法忘懷的獨特氣質,而且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這一路相伴而行,更是習慣了斬風的冷,突然的轉變讓她感到很不適應。

    「是嗎?」赤瑕璧詫異地看著她,這個與鬼族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少女,其實與斬風一樣獨特,如果說斬風是傲立的冰山,硯冰就是陰冷的冰窟。

    硯冰喃喃地道:「他是強者,要有壓倒一切的氣勢,現在這種樣子,與一般人有甚麼區別?」

    斬風感覺到身後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頭回去。

    「難道是我眼花?」硯冰和赤瑕璧都愣住了,因為那對沉深的眼眸中,似是帶著濛濛淚光。

    「在南面的海裡嗎?」斬風再次回頭,眼眸像往常一樣清澈。

    「哦……嗯!」赤瑕璧神色凝重,指著南面的天空道:「就在正南方,從這裡過去五十里外有個龜山島,那裡是登島的跳板,從龜山島出發,經過三座孤島,再往南六七十里就到了天漩。」

    「要找船了。」斬風喃喃地自言自語。

    硯冰望向赤瑕璧問道:「紅髮鬼,天漩島的秘密該說了吧?為甚麼我們不能飛過去?」

    「秘密?」赤瑕璧微微一歎,臉上露出少見的苦笑,「其實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不希望你們過早有心理負擔……

    「其實我也怕,雖然我曾經登島,但事實上我只接觸到島的外圍,到了那一步已經力氣不濟,因此休息之後就立即回程,那個鬼地方隨時都可能有危險,誰也不敢久留,泉池倒是見過有幾個,也許其中就有我們現在要找的。」

    「連你都不敢久留!」硯冰沉默了,這些日子與赤瑕璧同行,對他的實力已有了一定的瞭解,絕對不是她能應付的,因此天漩島的可怕就更加顯而易見。

    斬風的眼中流露出強大的鬥志和信心,無論天漩島有何異象,旅程才剛開始,不可能放棄。

    「天漩島也叫長明島,島本身也許並不太可怕,可最怕的是圍在島外的天漩。」

    「天漩?」硯冰驚問道。

    「十二座連接天地的漩流,由水漩和氣旋組成,產生極其龐大的力量,恐怕連仙人都難以對抗。」赤瑕璧仰望藍天,眼中流露出一絲惆悵和一絲懼意。「由於天漩的緣故,光芒被氣流捲入,島上終年長明,沒有夜晚。」

    「十二個天漩!那會是甚麼樣的場面呢?」硯冰努力地幻想描述中的場景,然而很快就放棄了,天地之力形成的自然現象不是她所能想像。

    「因為天漩嗎?」斬風第一次提問。

    赤瑕璧苦笑道:「嗯!誰也不清楚為甚麼會有那種地方,只怕連仙界的人也不明白,我們這些人只能在遠處觀望。」

    「難道上島要穿過天漩?」聿丘緊皺著眉頭,經過赤瑕璧的描述,天漩壯觀景象彷彿出現在腦海中,想到要從那裡經過,心頭一陣發悚。

    「穿過!別開玩笑了!」赤瑕璧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地道:「那種地方,只要接近就讓人有窒息的感覺,如果不是為了修煉,打死我也不去那個鬼地方。」

    斬風低著頭沉思片刻,又問道:「難道天漩之間有路可通?」

    瑕璧同時豎起兩隻食指,鄭重地道:「十二個天漩之間都有可以穿過的通道,一共是十一條通道。」

    聽說有通道,眾人都微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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