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塵埃 第六篇 還是大戰
    精靈古樹之下,太陽井的井水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恢復著。隨著井水的緩慢恢復,太陽井禁魔領域的作用也在慢慢地重新發揮作用。

    雖然這速度確實非常地緩慢,要完全恢復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但是現在卻已經開始對魔法師的戰斗力有了相當的影響,至少地面上那數十個魔法師已經有些吃力了。

    枯木守衛實在是太多,只憑元素巨人已經無法抵擋這些龐然大物的不斷壓逼。數位火系魔法師們全力使用著火牆術和地獄烈焰,一團團火焰和爆炸不斷地在枯木守衛間爆開,烈焰沖天木屑四濺。在土系法師的咒文和手勢中,地面不斷沖起一塊塊巨大的土柱和尖刺,把枯木守衛和獨角獸抵擋在外。

    滿天的成千上萬的飛矢中,其中突然有一只箭矢與眾不同地突破了颶風神盾繞過了冰牆和火焰護盾的間隙,從側面貫穿了一個魔法師的脖子。魔法師倒在地上捂著自己鮮血亂冒的脖子,手腳抽搐地發出臨死的鵝一樣的叫喚聲。原本保護著他全身的土系護甲不知不覺中已經慢慢減弱,脫落了。

    這己輕是倒在精靈箭矢下的第三個魔法師了,原本似乎天衣無縫的颶風神盾等防護魔法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總會有些奇怪的波動,或者是虛弱了,或者是運行突然間停頓了一下,或者是哪裡突然露出個洞之類的。

    當然,精靈弓箭手們也是無法捕捉這些微弱的變化而射擊的,不過他們也用不著。就好像即便肉眼無法看見屋頂的漏洞,雨水自然會滲進來一樣,這暴雨般的箭矢絕不可能錯過任何地漏洞。地上那三個魔法師的屍體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怎麼好像魔法的效果都不穩定了?這森林有古怪!”終於有魔法師發現了這個問題,在自己手中發出的爆炸聲中吼道。“大家坐上氣元素上天去吧。”

    “不行。魔法力己輕不夠召喚空氣元素了,在這森林裡魔法恢復得太慢。”一個氣系大法師試了試召喚元素,卻差點被失敗帶來的魔法反噬沖得吐血倒地。“大家不要再往前了,保持這個陣型,等著上面艾登大師他們吧。”

    戰爭古樹上,奄奄一息地精靈巡邏兵凱琳己輕被抬了回來。

    她的身上又有火焰的灼傷又有振蕩和撞擊地傷痕。還有幾根魔法冰刺的插在她的手腳之上。她的反應和身手固然是好,但是最關鍵的還是運氣,那數十魔法師的含憤全力轟擊居然沒能把她炸成肉末。

    “露亞長老一個人在戰爭螳螂上面?”在精靈長老們的恢復魔法下凱琳慢模地蘇醒了過來。“難道我們就只有在這下面看著?”凱琳一下跳了起來。她手上還是緊握著那把漆黑的長弓。但是剛剛跳起來腳一軟又倒了下去。

    “所有能夠搭載人的飛馬都已經派出陣亡,剩下地只有未成年的飛馬了。”精靈長老長歎一聲。“你現在的傷勢不可能還能拉開幻影神弓,現在只能夠希望露亞長老能槍得久一點……”

    一聲淒厲無比的怪叫把精靈長老的話音打斷,一直橫穿過了低語之森的上空。一只螳螂在數十魔法師圍攻之中全身爆炸出各系魔法的閃光和和轟鳴,發出一聲昆蟲特有的怪叫從上空落下。

    戰爭螳螂那原本修長猙獰稜角分明的巨大身體已經爛得像是塊用了幾十年的爛抹布。即便是再強地生命力和防御力也有個限度,幾十個高級魔法的攻擊足夠把一座鐵山也炸成碎片。

    但是沒有一個魔法師的臉色很好看,因為已經有上十名的魔法師在戰爭螳螂的巨型鐮刀下成為了碎塊。

    無論是飛行術還是氣元素,在速度和靈活性上居然都無法和這種龐然大物比肩,魔法師們閃避固然閃避不及。連攻擊魔法幾乎都無法准確地擊打在在目標上。最後數十個元素大師的遲緩,虛弱,詛咒和破甲等硬生生把這只戰爭螳螂變得歪歪倒倒,才能把這怪物炸得稀爛。

    戰爭螳螂並不只有這一只而已,就在這只螳螂掉落的同時,一個魔法師也慘叫一聲連同自己腳下的氣元素一起被在另一只螳螂的巨大鐮刀下分作兩段。

    “好,還有一只,干掉就贏了。”一個大法師發出戰士般地激昂吼叫。

    並不只是他一個人,實際上所有魔法師現在的情緒都有些失控了。這些原本睿智的老人們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沉浸在戰斗中,同伴的死帶來的悲傷。恐懼,憤怒,還有四處肆虐著魔法爆炸和火焰早已經把他們原本應有地沉穩冷靜消磨殆盡。

    魔法師們現在要對付的只有一只螳螂。最大的一只已經完全投入了和艾登大師的互相追逐中,稍遠些看只能看到一道綠色的巨大影子和一個小小的白點在天空迅捷之極的飛舞穿插。

    “給你個機會,把世界樹之葉交給我。我留這裡的精靈的命。”艾登的聲音冷如冰,但是雙眼卻紅得發燙。他認識這個女精靈,那就是一年之前在這低語之森的唯一幸存者。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從這個女精的身上感覺到世界樹之葉的存在。

    雖然彼此都在飛速地馳騁旋轉著,但是他幾乎有聞到那片樹葉上散發出的氣息的錯覺。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實在沒有可能抵擋戰爭螳螂的一擊,他絕對會轉身沖過去把這片樹葉一把搶過來。

    露亞沒有說話,即便是她想說也說不了。她全部的精力和精神已經花在了讓自己不在螳螂的高速運動下被扔出去。每一次螳螂的急速轉身,旋轉,她都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要從嘴裡飛出去,緊抓住螳螂外殼的手腳似乎隨時都會‘喀吧’一聲被慣性折斷。

    這些戰爭螳螂原本就是上古精靈帝國遺留的魔法生物,歷經上萬年之後剛剛才孵化出,必須要在一定范圍內依靠著世界樹之葉維持著意識,她才不得不拿著世界樹之葉坐上了戰爭螳螂。而現在這三只螳螂幾乎已經是精靈們的所有希望了。

    她從開始就已經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這群由死靈法師帶領來的魔法師來地如此之巧,也許和自己擅自決定派人去拜訪牙之塔有著直接的關系。

    即便自己確實無法知道牙之塔居然會受死靈法師的操控。但是只要能夠等到戰爭古樹成長完畢,太陽井恢復禁魔領域之後再派人去拜訪,面前這一場浩劫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誤的造成的。只是因為自己一時的意氣風發,一時地冒失,就釀出了這樣一場災難。看著下面那不斷閃現的爆炸和火焰,精靈們的不斷慘叫和肢體橫飛,露亞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裡有幾把刀在絞。那不只是痛,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和靈魂一起被撕裂卻無法宣洩的沉重。

    如果一切能夠挽回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卻永遠無法挽回地,這點她很清楚。那麼至少要盡力補救,盡力去取得這場戰斗的勝利,即便現在看起來希望已經很渺茫,她也要去爭,不能放棄。這個死靈法師無疑就是這群魔法師的首領。也是最強的一個,只要能夠殺掉他,那這場戰斗也許就還有希望。

    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這個希望已經很渺茫了。戰爭螳螂無論如何攻擊,都沒有辦法跟上這個死靈法師的飛行地靈活,最多也只能逼迫著他不斷閃躲無法出手而已。而另一邊已經有一只戰爭螳螂在魔法師的圍攻下掉落下去了。

    螳螂停了下來,露亞用最快地速度站穩。從自己地懷中取出世界樹之葉。即便這樣很危險。但是她必須也要最後拼一下。

    “偉大的瑪法,您虔誠的子民謹以您的名義祈求賦予這生命……”露亞念誦著禱文,世界樹之葉上綠色光芒瞬間開始大盛。

    一直追擊自己的螳螂驟然停了下來,艾登大師也是一怔,但是他看到上面的女精靈在拿出世界樹之葉開始念誦咒文地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他的身形也是驟然一停,手中瞬間就凝聚出一發雷鳴暴彈呼嘯而去。

    電光閃爍的雷球並不是朝著螳螂上的露亞而去的。艾登大師還不想把世界樹之葉一起炸得粉碎,他對准的只是螳螂的頭部。只要把這怪物擊潰,上面的無論是人還是東西都只是囊中之物而已。

    雷球在和螳螂的肢體接觸的瞬間就轉化成了轟天巨響,閃爍成一片的電光中綠色的堅硬外殼四處飛濺。但是螳螂並沒有一頭栽下,這怪物用巨大的鐮刀前肢在自己的頭部之前擋住了這發雷鳴暴彈,不只是頭部沒有絲毫損傷,連那鐮刀前肢也只是碎裂了一小半而已。

    艾登大師略一皺眉,雙手再發,這一次是兩個雷鳴暴彈。

    兩聲巨大的爆炸聲也掩蓋不了從螳螂嘴裡發出的那種古怪的的嘶鳴,這只螳螂的一只前肢徹底被炸成了滿天的碎片,腥臭的味道隨著綠色的碎片和液體四濺,而爆炸的氣浪和螳螂自己本身的掙扎也差點把上面的精靈扔了下去。

    但只是差點,並沒有真的把露亞扔下來。而她的施法還是沒有中斷,終於完成了。

    “……讓卑微的生命也擁有巨龍般的生命和力量,讓它為我所用吧。”隨著禱文的完成,世界樹之葉上的光芒已經亮得想是一盞綠色的燈,她把世界樹之葉放在了螳螂的背上,那充沛得難以言喻的生命魔法狂湧而入。

    螳螂還是在一邊嘶吼一邊搖晃著,那碎裂的前肢還是在朝外噴湧著綠色的體液,但是同時它的身體也好像充氣一樣地漲大起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就已經漲到了原本的兩倍大小。原本這還只比雙足飛龍小上一些的魔法生物,但是現在卻在轉眼之間就成為了一只長達數十米的龐然巨怪。相較之下,不遠處的艾登大師好像只是只白色的小麻雀一樣地不起眼,連螳螂那復眼似乎都比他大上一圈。

    龍。這樣巨大地身軀,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巨龍才有。而這樣一只原本生命和攻擊就已經遠超任何獸類的魔法昆蟲,再有了這樣的身軀,在戰斗力上恐怕就算是比真正的巨龍都差不了多少。

    艾登大師看得眼直了。但是他依然沒有忘記把手中的第四發雷鳴暴彈射出。電光閃爍的巨大轟鳴聲中依然有螳螂外殼的碎片四濺,但是這一次地爆炸只是在螳螂的另一只前肢上留下了個並不算顯眼的痕跡。

    雷鳴暴彈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作用,還來不及吃驚的艾登大師只看到這個已經像小山般大小的怪物帶著震耳欲聾的尖嘶聲朝自己沖了過來。身軀雖然變得巨大,但是速度卻絲毫沒有下降反而好像更快了。

    幾乎只靠著本能反應,艾登大師憑著登峰造極地空氣魔法修為用飛行術像只靈活之極的蒼蠅從人的指縫間鑽過一樣從劈面而來的鐮刀旁滑過,掠面而過的氣流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地臉己經被切了下來。那把原本就己經大得有些離譜的鐮刀前肢現在更大得像艘小船,不用說是人地身體,就算是一頭大象可能會被一分為二。

    露亞一屁股坐在了螳螂地背上一條因為長大而可以容身的甲殼夾縫中。她現在幾乎連動都動不了了。這是只有借助世界樹之葉的力量才能使用的自然系項級魔法‘巨龍之力’,戰爭螳螂這樣巨大的生命力幾乎把她的精力都抽了個空。

    這己經是她所能做到的全部了,剩下地就只有看這己經和真的巨龍差不了多少的螳螂能不能對付這些魔法師了。

    另一邊,己經算是輕車熟路的魔法師們依然還是用數量巨大的詛咒和魔法轟擊把另外的一只螳螂同樣也炸得稀爛。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這匪夷所思的自然魔法場景,立刻乘坐著氣元素蜂擁而至。

    森林的一側邊緣,一男一女兩個人正策馬朝戰爭古樹的方向急趕而去。

    透過上面茂密的古樹枝葉,可以隱約看見坐在氣元素上的魔法師們正輪番朝一個綠色的巨大影子轟炸。各種各樣的魔法光芒和轟鳴聲此起彼落。

    阿薩策馬朝向戰爭古樹的方向狂奔,雖然森林的遮蔽讓他無法看到戰爭古樹的方向,但是他卻可以感覺得到太陽井的位置。那裡散發出的淡淡波動和他的身體在共鳴。

    這是他第三次來低語之森。似乎每一次來這個森林都要無可避免地卷入戰斗中,他實在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運氣還是精靈們的運氣太壞。而毫無疑問,這一次的戰斗肯定又是因為那張僅存的世界樹之葉。那東西不知道該說是精靈們的聖物還是災禍之源。

    你是要去幫那些精靈麼?先說明,我可不會出手幫這些異端。“後面跟著他的塔麗絲大聲說。

    阿薩頭也不回。丟下一句:“別礙手礙腳的就行。這次說不定我可沒空開救你了。”

    低語之森早以不復往日的寂靜,遠處和上空傳來魔法爆炸聲,精靈們的叫喊聲,飄來的燒焦的樹木或屍體的味道,這裡已經完全和戰場無異。但是大概是因為所有的枯木守衛都被集中到了森林的那一邊,他們一路沖來都是毫無阻礙,這近處反而有些安靜得不大自然。

    塔麗絲跟在阿薩後面大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一位騎士說話是一種冒犯?你這一路上十多天對我的冒犯已經足夠抵消你那些什麼自以為是的恩惠了。我告訴你我隨時都可以以神殿騎士的身份……”

    “閃開。”策馬急奔中的阿薩驟然間大喝。勒馬,起身離鞍,向後飛退的同時沒有忘記拉塔麗絲一把。

    塔麗絲的反應並不算慢,阿薩的提醒和拉扯讓她也幾乎同時從鞍上離開。兩人一起飛身後退,兩匹馬卻依然余勢不減地繼續向前沖去。

    一道沖天的火柱突然從前方的地面陡然升起把兩匹疾馳著的馬卷入其中。前方一小塊原本平平無奇的地面好像實然間就成了一個小型的火山口,還是魔法火山口,那噴出的火焰中有濃烈的魔法氣息夾雜其間,這種魔法火焰的溫度比之巖漿也毫不遜色。兩聲淒慘的馬嘶聲,一陣強烈的焦臭味後兩具已經燒得焦枯變形的馬屍從另一邊滑出火柱。

    “魔法陷阱?”半空中的塔麗絲看著那一個沖天而起的火柱訝然。旋即她也大喊一聲。“小心。”

    兩個白色的人影從兩旁的樹陰中閃出,兩道匹練般的劍光卷向兩人。劍光老辣渾圓光亮如電,這是至少需要二十年的功夫才能浸淫出的劍光。

    塔麗絲旋身,擰腰,出劍。一道雖然不算老辣卻比那兩道劍光更渾圓更光亮如電的劍光從腰間滑出,居然同時架開了左右的兩道劍光。一前一後兩聲撞擊,只是一劍就擋開了左右同時而來的兩劍。

    她的劍肯定沒有浸淫上二十年的功夫,但是卻有天分,有苦練,有大陸也許是最好的老師的指點,這些東西很多時候比什麼浸淫都更有用。

    塔麗絲落地,長劍一擺兩個輔助性的白魔法頓時在身上亮起。雖然她的目光是看著左右的兩個偷襲者,但是聲音已經有些得意:“這一次可是我提醒你還幫你擋了一劍……”

    不過她旋即看到了和他一同躍起的阿薩並沒有落地,而是如一道破空的迅雷一樣朝森林深處沖去。並不是他自己在動,而是有人在追,在一個灰色的人影在後面硬抵著他,手中一把黑色的獠牙長刀和阿薩的刀交抵在一起。

    ‘鏘’一個巨大悠長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隨著阿薩和那人的身形掠過而發出,甚至掩蓋了遠處傳來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兩人的武器相交的瞬間並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反而是這樣抵在一起才發出了這宛如成千上萬地人一起互擊般的巨響。

    從躍在半空中開始,阿薩對那個火焰魔法陷階看都沒有看,至於兩旁竄出的那兩個劍士他也沒有去看,沒有去注意。他不敢去注意。因為就在他起身的同一瞬間,一道讓人不可能再去注意其他事物的殺氣就已經在背後出現了。

    這個氣息的出現完全沒有任何地征兆,就好像是從空氣中自然而然產生的一樣。這個氣息也並不強,不猙獰,不像其他人的殺氣那麼張牙舞爪,完全樸實無華甚至平和自然。赤裸裸地表現這個氣息中那很單純的意思。

    讓人去死的意思。一種平靜樸質無可抵御,告訴人人生不過如此終究也是難逃一死的意思。

    這個氣息出現得是這樣突然而自然,如果不是阿薩完全混合了冥想術的感知完全就無法察覺,如果這不是在太陽井的旁邊,那奇異的波動給了他更多地力量和感知,他即便能夠感覺到也肯定會遲上一些,那麼這一刀就會從背後將他無聲無息地一分為二。

    半空中他轉身,出刀,剛好擋住了這無聲無息從背後來的一擊。也看到了這個偷襲者。

    這是個一臉木訥的中年人,即便是這樣出自的奪命偷襲,這個人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都是一種近乎呆板的自然,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平常之極的事一樣。這種表情和從這一刀散發出的那種平靜但是赤裸裸的殺氣渾然天成,這是一個已經把殺人這種事情看得平常之極,甚至當做了生命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地人。

    只有這樣的一個人才能從背後這樣無聲無息地殺出這樣恐怖地一刀。直到出刀之後,才會因為刀本身帶出地殺氣和氣勢而被人察覺。

    中年人手中一把漆黑修長如毒蛇的獠牙般的長刀,刀背上還有著尖刺。這把刀卻和他的人完全相反,猙獰無比,好像直接就是用‘殺人’和‘死’這兩個詞在無數冤魂的吼叫中打造出來的。

    阿薩恰好能檔住這一刀。並不等於就完全招架住了。那把漆黑的長刀拼命顫動著要突破他地阻檔,他也拼命地不斷抵擋著。兩把刀雖然交錯在一起。卻又以極快的頻率和速度互相碾壓。磨擦,砍劈。斗氣和殺意以及氣勢也通過這兩把刀在撞擊,抵觸。

    人在被這背後的一刀劈得飛退,氣勢上也完全被壓制住了。這一刀上的力量,殺意,技巧和氣勢已經完全和這個人的心智靈魂渾然一體,雖然不猙獰恐怖張牙舞爪但是偏偏就無孔不入無法抵擋。阿薩只感覺自己的防線隨時有可能被突破。

    雖然只是偷襲。但是只憑這樣的一刀中那人本身的氣質靈魂已經和攻擊渾然一體的境界,這個人絕對己經羅蘭德或者蘭斯洛特那樣的武技和殺氣已逾化境的高手了。

    飛退之中腳終於落地,但人還是在繼續退,這一擋還是沒有能徹底擋住,刀和手上的肌肉以及才中的斗氣都在一起呻吟,隨時都可能不支。

    阿薩猛然單手放刀,手間一大團暗綠色的火焰閃出朝這人的身上按了過去,死靈魔法特有的腥臭和腐爛的氣息和那死綠的顏色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絕不是團普通的火焰。

    他在賭,賭這個人不會和他拼命。即便這個人可以把這一刀讓他重傷甚至喪命,但是這一團火焰也會燒在他身上,而被這種由死靈魔法混合而出的火焰燒中結果絕對不會比挨上這樣一刀輕上多少。

    果然,即便阿薩自己己經放開了防御和抵擋,但是這個人卻不敢再繼續出刀,他只能出腳,一腳蹬在了阿薩的胸口上接力朝後飛退而去。

    噗的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阿薩感覺這一腳好像不是蹬在自己的胸口上而是直接蹬進了心肝脾肺腎還碾壓了一下,幾乎讓他把自己的心和肺都隨著這口血一起吐了出來。但是隨著這一口鮮血的噴出,他手中的那片死綠色的火焰也裹成一團火球轟然射出,跟著這個人飛退的身形而去。

    這一口血還沒有噴完,他收刀雙手連發,兩發,四發,六發,八發綠色的火球跟著連珠弩一樣呼嘯著從他手中而出,旋轉著以不同的曲線方位和時間差朝這個人襲去。空氣中陡然熱了起來,而且還是那種把腐爛了的屍體焚燒過後的熱,死和腐爛的氣味濃烈得讓人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割下來。

    這次這個偷襲者那木訥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驚訝。這已經不是火球,而更像是一場小小的流星雨,即便是水平再高的魔法師好像也不能這樣像弩箭一樣連續射擊。

    飛退中他出刀,黑色的獠牙長刀直接就貫穿了正中那個火球。火球並沒有爆炸,而是就這樣像一個水果一樣被串在了刀上。他繼續退,黑色的長刀不停地刺出,那飛旋而來的火球居然全部都被刺在了刀上。

    站定,刀上的火球已經混合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火焰團,這個人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凝重而吃力。他從這火球中抽刀而出雙手持刀雙腳一前一後,一聲悶雷似的低喝劈斬而下,一道黑色光彩一閃而過這個綠色的死靈火球從中破開,這一刀黑色的余勢刀光還直朝阿薩這裡斬來。

    阿薩側身一讓,身後的大樹發出一聲難聽的嘎吱聲被這一刀斬出的刀芒從中分為兩片。這一套連消帶斬的動作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甚至還防止阿薩繼續追擊,堪稱武技的頂峰。

    火球散成兩半,沒有爆炸但是依然沒有消失,成為兩團綠色的火焰掉落下來。這人手中閃出兩片白色的光芒,綠色的火焰和光芒一碰頓時煙詣雲散。

    阿薩長舒了一口氣,治愈魔法只是在體內流轉了一遍就把所有的傷勢都回復了。太陽井的波動雖然還很弱,但是對他魔法力還是有相當的激發。兩人拉開了距離,他這才認真看了看這個偷襲者,心中驚疑不定,如果這裡不是低語之森不是在太陽井的旁邊他可能已經死了。

    這個人也沒有再攻擊,而是在打量著阿薩,似乎這一次偷襲未果也讓他吃驚不小。他用一種刨木頭般的眼神上下刮了阿薩一遍,這才開口:“就是你殺了艾斯卻爾?”

    阿薩臉上還是帶著面具,但是剛才的交手,特別是那連珠的死靈火球術幾乎已經是他的身份標示了。塞萊斯特中早已流傳著那個刺殺艾卻爾主教的刺客所使用死靈魔法的事跡。

    “你是誰?”阿薩問。這個人剛才用出的是白魔法,但是能夠把蘊涵了死靈魔法的火球刺穿,融合,再一刀兩斷,即便是這人的武技再高斗氣再渾厚也不可能單憑這些就能辦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把黑色的長刀上也附著得有死靈魔法。

    “塔米克大人,是塔麗絲騎士。”那邊的兩個偷襲者開聲說。這兩人被塔麗絲架開攻擊之後,互相之間也認了出來。

    “塔米克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塔麗絲走過來驚奇地看著偷襲者。雖然在塞萊斯特也是少有人知道這個神秘的騎士,但是塔麗絲身為蘭斯洛特的弟子,同為神殿騎士之一,至少還是認識他的。

    “塔麗絲騎士,蘭斯洛特大人讓你出來歷練,就是讓你和這種人鬼混在一起的麼?”塔米克騎士沒有看向塔麗絲,而是一直都盯著阿薩。

    塔麗絲尷尬之極的揮手辯解:“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需要跟著這個……”

    “我不管這些,不用給我解釋。”塔米克騎士的淡淡地說,聲音干澀如木頭。“我也不想知道你們來干什麼。只要你們給我躲開,別礙事就行。”

    “陛下有任務?”塔麗絲一怔。她明白塔米克騎士和其手下的聖堂武士一般都只會在教皇陛下的命令下才會出動。

    “你不用知道這些。滾吧。”塔米克這一句是說給阿薩聽的。

    “怎麼滾?沒學過。不如你先滾給我看看。”阿薩看著他冷笑了一下。他很清楚,這應該是個更喜歡用刀殺人而不是用話語威脅人的人,而現在居然這樣對他說話,要他讓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說明了一點,他也有顧忌,也不大有把握而已。不大有把握能在自己的干涉下做成他們要做的事。

    半空中,巨大的綠色螳螂穿插飛舞的身形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魔法轟炸的閃光和轟鳴聲不斷地在它那巨大的身體上亮起,綠色的甲殼碎片和汁液滿天飛身。螳螂的慘嘶聲也一直沒有停歇過。

    露亞在螳螂的背上不斷地用世界樹之葉把自然系的恢復魔法輸入螳螂的體內,但是螳螂的生命力依然在轟鳴聲中不斷流逝。數十個魔法師的元素魔法疊加起來的殺傷力足夠把一座山都轟平。如果不是艾登大師出聲警示,要他們小心上面的那個精靈,防止魔法把精靈和世界樹之葉一起炸得稀爛,這只螳螂就算是精鋼打造的也早就連渣都不剩了。

    如果自然系魔法中可以有驅散或者淨化術,場面絕對不會這樣難堪,也許受制的還是魔法師們。這只碩大無比的戰爭螳螂活生生是被那無數的詛咒拖慢了速度,降低了敏捷和靈活,然後才被這樣當作活靶子。

    “咦?還有飛馬騎士?”一個魔法師突然看到了遠處一個羽翼飛馬地身影正在向這裡靠攏。

    這匹羽翼飛馬似乎絲毫沒有害怕這裡四處橫飛的魔法。而是徑直沖了過來,上面一個人揮舞著雙手在大喊:“大家快住手。”

    一道閃電從一個魔法師的手中劈出正中這匹飛馬,飛馬慘嘶一聲一頭栽落進森林中,上面的正在叫喊地那個人也扎手扎腳地掉了下去。

    “那個精靈鬼叫什麼?”劈出閃電的老魔法師眨著混濁的眼睛皺眉看了掉下去的人和馬一眼。自言自語地說。

    “好像不是精靈,是個人。那裡還有一只。”旁邊一個眼睛好些的魔法師回答,他指向另一只在朝這裡靠近的羽翼飛馬,瞇著眼睛看了看。“咦,上面的好像是……”

    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叫,戰爭螳螂最後拼命地一下掙扎前沖,用巨大的鐮刀前肢把一個躲避不及魔法師拍成了一團肉醬。同時它那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地腹部被同時被艾登大師兩發雷鳴暴彈和一個水系大法師的冰刀擊中。滿天橫飛的碎片和汁液中戰爭螳螂斷為了兩截,巨大的身軀終於從天空上掉落下來。

    “你不是我地對手。”塔米克騎士看著阿薩。他還是一臉木訥,仿佛座雕像一樣無喜無憂連生機和欲望都看不出來。反倒是手上那把漆黑色的長刀好像在叫在掙扎,一種鬼怪般的嗜血呻吟。

    “對,我不是。我知道。”阿薩也看著塔米克騎士。他承認這點,不過兩人之間的差距也並不大。對方也知道這點,所以才這樣地費口舌和他說話而不是上來一刀把他砍成兩半。

    兩個聖堂武士從後而上把他夾在中間。這兩人雖然不是很高地高手,但是從背後協助一下塔米克騎士也已經足夠了。塔麗絲則有些無所適從地在旁邊看著。

    “我再說一次,滾。要不我一定殺了你。教皇陛下只對蘭斯洛特說過要活的你。但是沒對我說過。妨礙我做事的人都要死。”

    “咦?教皇陛下說要……”阿薩好像有些吃驚。而就在他這一驚,氣勢稍微一松,注意力稍微一洩的瞬間,對面塔米克騎士已經出手了。

    不想動手是他看得出這個人並不大好對付,沒有把握而已。不只是交手得來的感覺,而且能夠刺殺艾斯卻爾主教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人忌憚,完成教皇陛下的任務是首位,所以沒有把握暫時就可以先試試用話語或者其他什麼讓他什麼讓他不要插手礙事。但是既然突然有了絕好的出機會。那他也肯定不會放過。

    只有死人才是最不會礙事的,死人也是最可靠地。這個道理早就已經烙在塔米克騎士的腦子裡去了,所以當對手的氣勢一松,他幾乎就是下意識地就出手了。

    本就是他的實力占上風,形勢也是他占上風。這趁勢而發的一擊更似乎沒有不得手地理由。

    這一刀一出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氣勢,只是空氣中馬上就全充滿了一股淡淡的死的味道。就算是剛才那混合了死靈魔法的火球發出的腥臭腐爛的氣味也完全和這個不能比,這個味道並不刺鼻,不用鼻子聞,是自然而然深入進人的骨髓裡。

    呼的一聲輕響,一棵大樹爛了。不是碎裂也不是折斷,而是爛了。就像是燃燒完畢的香一樣連自身的形狀都無法維持,就那樣無聲無息地倒下,崩塌成碎末。

    同樣被粉碎成末的還有阿薩從胸口到小腹的衣服,他可以很分明地感覺到這一刀中的斗氣和魔法力是如何地平穩而深沉如海,和那殺意渾然一體後的驚人力量,從聖騎士團拿來的貼身軟甲像張爛紙一樣在這一擦而過中直接就成了滿天的飛絮。

    但就是擦過而已,阿薩一擰轉側身閃躲剛好就躲過了塔米克騎士的這一刀。這一刀只是以毫厘之差擦過他身邊,然後把身後不遠的一棵大樹擊得粉碎、但是偏偏就沒有擊中他。

    “咦?”塔米克騎士那張好像一直木訥著的臉第一次完全被驚愕占據了。

    如果這一刀被架住他不會。盡管是機會絕好的一擊,但是他也知道這個對手實力還不至於這驟然而發的一刀就直接擊斃,他要的是倉促之間的抵擋,這樣完全占據了上風和主動接下來才可以步步進逼不讓他再有使用死靈魔法的機會而擊殺。

    但是對方居然是完全躲閃開了。對於他們這樣等級的高手來說鎖定了對象的一擊居然落空,這幾乎是難以想象的。這落空的不只是刀,更是氣勢,技巧,判斷,殺意和精神,只有實力有了差距才可能完全地躲閃,否則只有招架。

    這個對手雖然不簡單,但是本身的實力絕對還做不到這一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機會並不是真的機會,或者說不是他的機會,而是對手的機會。

    躲過對方這一刀實際上就己經占據了完全的上風,氣勢先機已經盡得,但是阿薩並沒有借機對塔米克出手,而是轉身就跑。

    無論如何打是絕對打不過的,塔麗絲看來是不可能動手幫自己,而對方還有兩個聖堂武士。和塔米克一樣,阿薩從開始就沒想過要打,不過他不是想要把對方解決或者趕走,他是想要跑。只要趕去精靈那裡,無論是幫助他們還是讓他們。

    但是在塔米克騎士那樣的人全神戒備下如果直接就轉身逃跑,那和直接把脖子送上去沒什麼區別。所以阿薩才假裝失神,引誘對方出手,自己早有准備地躲開之後,這才是最好的逃跑機會。塔米克騎士的一刀剛剛劈出自然無法和早有准備的他相比,他只是兩個飛躍就已經沖入了森林中。

    好像嫌光是這樣逃跑還是不夠的感覺,阿薩還丟下一句大吼:“塔麗絲好老婆,給我拖住他們。”

    聽到這一句的話,塔米克騎士和兩位聖堂武士只是很驚奇地一怔很有戒心看了一旁的女騎士一眼,而女騎士自己卻差點跳也了起來。

    “你們兩個給我攔住她。”塔米克騎士只是一愣,丟下一句就追向了阿薩的背影。

    塔米克毫無防備地沖出,兩個聖堂武士則同時鏘的一聲把收入鞘中的劍重新拔了出來封住了塔麗絲。雖然他們也很難相信這件事,但是兩人是在一起是事實,剛才互相給對方提醒和招架也是事實。他們不能不防備有這個可能。

    “那個混賬胡說八道的,你們別信。”塔麗絲一張臉已經是豬肝色了,原地暴跳如雷。她其實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但是面對兩個聖堂武士的劍她又不敢撞上去。

    半空中一聲飛馬的慘嘶,飛跑向戰爭古樹的阿薩抬頭看去,正看到一個人手舞足蹈地從上面掉了下來,位置正在自己的前方。

    這個人全身都還裹卷著被閃電術波及後的電光,但是落到一半的時候那些電光已經消散,變做了白魔法的光芒。轟然一聲悶響,這人落在了一棵參天古樹上,居然硬踩斷了一棵水桶一樣粗的樹枝,然後劈劈啪啪一陣亂響,這才和一大堆樹枝樹葉一起掉落在阿薩的前方。

    能夠從上百米的高空中掉落而下沒摔死,這人的身手也算相當不錯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到急奔而來的阿薩一怔,張了張嘴卻沒能叫得出來。

    阿薩早已經看到這個在半空中掉落的人就是亞賓,也看得出他雖然從身形動作好像看出了些端倪,不過因為自己換了面具的原因他似乎還沒有認出自己。但是他沒有說話腳步也沒有停,還是繼續朝戰爭古樹那裡掠去。不用回頭就可以聽到背後那腳步聲,這並不是適合招呼熟人的時候。

    五彩斑斕的光點陡然在阿薩的身周亮起,白魔法的波動瞬間就把他全身的肌肉桎梏了起來,他急奔中的身形一頓。

    聲大喝,就在身形一頓的瞬間阿薩身周就亮起了奪目的斗氣光芒,這個麻痺術幾乎只產生了一眨眼的時間。

    但就是那一眨眼的麻痺已經讓他的身形失去了平衡,飛奔中的身形一個踉蹌。身後追擊著的塔米克騎士已經化作了一道灰色的人影朝他地後背沖來,灰色人影最前端的那把黑色獠牙長刀發出的呼嘯如同一只千年的惡鬼在呼號。

    教皇陛下親自制作的麻痺卷軸只能換來半眨眼的麻痺時間。塔米克騎士不得不承認這個對手的實力。不過這半眨眼的功夫也已經足夠了。這一刀他已經出盡了全力,至少除了蘭斯洛特之外從來就沒有人能夠接得下他的全力一擊。

    現在這樣腳步不穩還被拉近了距離,再把後背亮給別人逃跑就是送命。阿薩勉強站穩,轉身,聚力,剛好抵擋住了塔米克騎士這全力地一刀。

    兩刀相交卻只傳來如同兩條面條相撞一樣的撲哧一聲,然後塔米克騎士踉蹌後退了幾步,阿薩則是直接飛了出去。

    亞賓搖晃了一下,只覺得難受。想吐。他站得並不算太近,兩人交手也並沒有什麼驚人的氣勁洩漏出來,但是那兩把都是黑色的刀互相撞擊了一下,發出的那種奇怪軟踏踏的聲音卻好像直接鑽進了人地腦子,內髒裡攪動了一下。

    以兩人相擊為中心的方圓十多米的范圍內,樹木的枝葉紛紛而下。而且在樹枝上的時候還是正常的綠葉,掉落在地就已經枯萎了,地面上的草則是早已爛成了渣。

    阿薩雖然飛出,但是已經完全沒有能力借力轉身逃跑,直到後背撞上了一棵大樹發出一聲悶響,把足有一人合抱的大樹攔腰後身形才停了下來,張嘴就是一大口血吐出,黑得像墨汁一樣的血,臉色卻白得像紙。

    “好!去死。”塔米克騎士站穩。他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木訥地臉上有了猙獰的相貌。

    他這一聲好是說得心服口服,除了蘭斯洛特,至少已有十年之久他沒有遇到過能傷他的人了。

    不過而後面的去死兩字卻是那種被遺忘已久的斗志終於被激發出地發洩。這個難得的人立刻就要死了。連他自己都己經傷了,那對方只會傷得更重。這把刀上附著的死靈魔法詛咒混合著他的斗氣和殺意的威力可以一刀殺死一頭比蒙。他朝前撲出。黑色的刀這一次成為了鋪天蓋地的黑色影子,劈頭蓋臉地朝那個對手湧去。

    阿薩深吸了一口氣,他嘴角還有著那被死靈魔法逼出的黑血,但是只是這一口深深的呼吸,他萎頓地神情似乎就好了很多。等到塔米克那鋪天蓋地的黑色刀光湧來的時候他再呼吸了一下,連臉色都紅潤了許多,一刀揮出反劈而去。

    這一次是鏘朗一聲大響,阿薩被震得從斷了的樹樁上翻了過去。

    塔米克騎士又退了兩步,臉上再出現了驚訝之色,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還有還手之力。還能再把自己逼退兩步。

    就在這個時候,上方傳來戰爭螳螂最後一聲慘嘶聲,兩段巨大的螳螂身軀掉落而下。隨之而來地還有一個艾登大師的叫聲:“抓住上面那個女精靈,世界樹之葉在她手上。”

    艾登大師這句話是吼給上空的魔法師們聽的,但是下面聽到的兩個人卻同時身體一震。同時都朝掉落下來的兩截螳螂殘肢看了一眼,也都看到了剛從螳螂背上跳出的女精靈的身影。她跳下來的位置離這裡並不遠,甚至以兩人的速度都可以很容易地沖過去把她接住。

    然後下一步兩人幾乎又都是恢復同一個動作,又都上前一步舉刀互砍,兩人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穿插了幾次就分開,這一次沒有武器碰撞的聲音,阿薩肩膀上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塔米克騎士的一塊頭皮連著幾縷頭發一起飛了出去。

    並不是很深的傷口,但是兩人的身體都是禁不住一晃,似乎都沒有站穩,也都沒有再互相砍劈。阿薩只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裡好像被人倒進了一灌加了毒的鐵汁,幾道詛咒瘋狂地朝身體裡的各個方向侵蝕,斗氣和白魔法全開才把那些詛咒驅散。而塔米克騎士卻是頭腦一陣昏眩,剛才那把刀劃入他的血肉的時候他只感覺血液都被刀身狠狠地吸了一下,連腦髓似乎都在那個方向動了動。

    這一次兩人幾乎都是不要命地互攻,而沒有招架格擋。他們都知道對方想要的也就是這個東西,也都知道現在最大的障礙也就是對手。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塔米克只需要的是那個樹葉,阿薩卻還要救那個人。能夠手持世界樹之葉駕馭那種怪物上天戰斗的只能是露亞,而以露亞本身的身手絕不可能從這上百米的高空上安全落地,更何況上面還有這一個空氣魔法已經出神入化的艾登大師。

    噗的一聲阿薩再噴出一大口血。不過這次並不是那種黑色的血,而是鮮紅,是他自己咬破自己的舌頭噴出來的,噴向了自己手中的刀。

    鮮血一碰到黑色的刀身瞬間就不見了,刀身則開始泛出紅色,阿薩這一大口血把刀變做了一團耀目的血光,然後他再一刀劈向塔米克騎士。

    巨響中血花紛飛血霧彌漫,這一次兩人交手爆炸出的終於是真真正正的斗氣和力量氣勢的正面劇烈碰撞。虹光彌漫的氣浪爆炸中朝後飛退的是塔米克騎士,而阿薩則趁機撲向了半空中的露亞。

    塔米克騎士飛退中噴出一大口血,連刀都幾乎丟手,他是真真正正的傷了。這一刀的威力之大之重之快殺氣之足,他幾乎要懷疑這是一只比蒙巨獸砍來的一刀。踩在地面,稍微調整一下被震得翻騰不已的五髒六腑和肌肉,但是已經無法追上阿薩了。

    搶先奔跑出的阿薩並不見得比塔米克好上多少,如果不是有太陽井的微弱動,他幾乎連跑都跑不起來。噴出那口血在刀身上的時候刀身讓透過血液傳來的吸引力把精力和魔法力都扯走了相當一部分。但是居然這樣的一刀都是只能傷,而不能擊潰對手。

    “你是誰?”看看已經來不及追上阿薩,塔米克猛然磚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亞賓。他之前自然是就看到了這個奇怪的旁觀者,只是一直沒有理會而已。

    亞賓一怔。剛才兩人那兔起鶻落的交手看得他眼花繚亂,連自己該做些什麼都忘記了。他雖然看出了那是阿薩,但是卻也看得出自己根本沒有插手的余地。而現在,他更看得出好像情況不大妙。

    這個騎士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依然是很木訥的,但是嘴角的鮮血還有眼神中那已經被激發出的凶暴猙獰的殺意連木頭都會不寒而栗。亞賓知道就算他已經傷了,也許傷得不輕,但是殺自己也和殺一只雞沒什麼區別。

    “饒命。我不認識他。”亞賓下跪,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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