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從一開始就……」艾登大師在面具之外的臉色已經完全發青。
「彼此彼此,大家從一開始就在互相想著怎麼要對方的命。只不過你們的心眼沒我詐,手段不夠辣罷了。」金色骷髏面具的死靈法師手上把玩著一隻僵直的百靈鳥,這是剛剛才從袍子中拿出來的。他看著艾登大師悠悠說:「倒是你,想不到這麼多年的塔主的寶座還沒把你的感覺磨滅,難得難得……更難得的是身為死靈法師居然還使用卷軸輔助攻擊了,在臉皮上我必須要承認,我是不如你了……」
這只百靈鳥僵直著動也不動,似乎是個標本,但是艾登知道只要對方願意,在瞬間就可以成為和剛才一樣的奪命武器。艾登知道這和最開始撞散他的雷鳴暴彈的那只麻雀,還有從後偷襲他們三人的雀鳥都是一樣的,只是他實在想不到對方怎麼會隨手準備上這麼多這種奇怪的武器,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最能發揮活屍術的威力的東西。
確實是從一開始,甚至更早的時候,對方就打定了這個偷襲的主意。那三隻雀鳥早就在自己三人注意到他之前,就已經飛到了自己三人視線之外的遠處死角等待著,而自己自以為是的螳螂捕蟬,但是哪知道那根本就是只好大好危險的黃雀。自己以為出手的良機,也正是對方等候已久的機會。
「怎麼樣?還想要繼續試試麼?」金色骷髏面具並不急著出手,現在完全佔據了上風的已經是他了。
失去了一整隻手臂的死靈法師雖然琮能勉強站著,但是頭上如雨的冷汗已經說明他幾乎是沒有戰鬥力了。他艾登兩人都對白魔法並不擅長,現在斷臂處只能夠用水系魔法暫時封閉著傷口而已。
艾登大師悶哼:「只是我實在想不到,以你的身份和戰鬥力居然會在一開始就想著偷襲。」
「廢話。怎麼,覺得有了身份地人戰鬥起來自然也可以風度翩翩?只可惜我一向都不是有風度的人。你忘記了麼?」金色骷髏面具啐了一口口水。「其實我也不想趕盡殺絕,這個胖子我是早在二十年前就看他不順眼的了,居然敢和我搶女人……想不到要等二十年後我幾乎都忘了這事的時候才幹掉他,想起來也真的有些古怪。沒有這滿是銅臭的傢伙,笛雅谷的空氣向來也會清新得多了。至於你們麼,我其實並不是很想殺你們,但是出手了,就必然全力以赴,你們沒死是你們自己的運氣和實力,現在你們滾吧。」
但是等艾登兩人撿拾起諾波利諾特的遺物。剛剛掏出傳送卷軸之後,金色骷髏面具突然喊道:「等等。」
艾登兩人的動作一頓。看向金色骷髏面具。
「我居然忘記問你們這個問題了,你們怎麼會想起來要來殺掉下面那兩個人地?」金色骷髏面具看著兩人一字一頓地問。「雖然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命令你們,但是我更相信這不是你們自己的意思,給我個答案吧。」
「對不起。這是公會內部的事。即便是我願意回答,你知道我也不能回答。」艾登淡淡回答。
金色骷髏面具下的一雙眼睛爆出寒光,但是旋即又暗淡了下去。「是啊,我不是公會的人了。按照規矩你們也不能洩漏公會中的消息給我。那麼……我問,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你們來這裡是和那個新來的叫賈維地紅衣主教小子有關麼?」
艾登默然了片刻,點頭回答:「是。」
「好。這小子,我早叫他不要胡搞的了。」金色骷髏面具一聲冷哼。
「對了,奉送一個消息。」艾登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雖然我不能說得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小子和現在代理公會長關係很密切。也許這裡有他的意思也說不定……」
「代理公會長?誰?我知道山特是沒這興趣的……是我和艾格瑞耐爾離開之後來的人?」金色骷髏面具顯得很驚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端坐起來閉上了眼睛。
這個舉動讓艾登兩人愣了愣,但是旋即金色骷髏面具又重新睜開了眼,而且其中的光芒暴增。他舉起手憑空揮舞了一下,冷喝道:「全都給我過來。」
隨著他的手勢,四隻黑影分別出現在下面的四個方向上朝這裡飛來,轉眼間就來到了他地面前落在了大雕的背上。這分別是兩烏鴉和兩隻貓頭鷹,睜著一雙雙無神地大眼看著面前。它們有的是潛伏在樹木中,有的是在地面的巖縫中,在死靈法師的手勢之下才飛了出來。
看到這四隻小東西,臉色變化最大的反而是艾登大師。他有些惱怒交集地冷哼:「這傢伙居然敢監視我們。」
「笛雅谷的第五十三屆代理公會長,看見前輩也不問一聲好麼?」金色骷髏面具抓起了一隻烏鴉放在自己的面前,看著這隻鳥的眼睛。「想不到你身為代理公會長居然還捨得浪費自己的魔法力去練習傀儡鷹眼……」他轉頭看向艾登說。「這傢伙地心機必定很深很重,看來你們被耍了。」
艾登大師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但是沒說話。
「雖然我不再是死靈公會的人了。但是我還是不允許有人在笛雅谷中亂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把裡面搞得烏煙瘴氣,那個死胖子也就是你的榜樣了。」金色骷髏面具言畢,手輕輕地朝前一揮,那四隻呆頭呆腦的飛鳥瞬間就開始糜爛,分解,蒸發成了一陣黑煙消散在空氣中,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遙遠地笛雅谷中的一間房間內。桌上放著的四個水晶球同時熄滅了。
只是現在這個房間中並沒有任何人,恰才水晶球中金色骷髏面具所做的表情是白做,這裡地主人其實在剛剛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匆匆離開了。
看著艾登兩人坐著石像鬼的狼狽逃離,金色骷髏面具下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滿是憂色。他看了看地面上的皇帝和羅蘭德兩人,並沒有去理會他們,而是自己拿出了一張傳送卷軸展開。
藍色的傳送光芒一如既往地隨著卷軸的展開而亮起,其中的死靈法師似乎有些出神,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周的情況有些奇怪地不對勁。
傳送光芒一般來說都是穩定而透明的,但是現在圍繞在死靈法師身邊的光芒卻亮得有些不透明。而且還在輕微地不停閃爍。這個閃爍隨著傳送光芒的越加明亮而越頻繁越劇烈。
終於,其中有些出神的死靈法師發出了自己身周的不尋常。他在察覺了這光芒的變動地時候先是一愣,然後一直以來都顯得老神在在悠閒得很的表情瞬間就成了驚愕和驚恐。
「那個混賬……」他大吼一聲,陡然以和他年齡極不相稱的反映和爆發力朝旁邊急挪。他要以自己的移動消除身周已經要啟動的傳送魔法。
但是已經遲了。他之前的出神,還有這傳送魔法的發動也比普通的快得多,他地身形剛剛一動,這已經這得耀眼的藍色光芒就轟然炸開了。
這一瞬間。那藍色地傳送光芒在半空中彷彿成為了一團小小的太陽。
這絕不是傳送魔法該有的效果。承載著死靈法師的大雕也在這炸開的藍色光芒中碎裂開來,成為滿空的屍塊。不只是它,藍色的光芒過後,那離著藍色光芒還有很大一段距離的活屍傀儡突然也無力地朝地面掉去,而且在空中就開始慢慢解體,化作滿天的血雲腐雨灑落而下。
「不可能……山德魯先生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地面上,羅蘭德團長的臉上全是驚愕之極和難以置信地神色。
這個時候,魔法學院中,旋轉傳送魔法陣的那個房間中也是一陣藍色光芒閃過。輕輕的格拉一聲,傳送魔法陣最中央的那顆星之眼碎裂了。
「再見了。尊敬的山德魯前輩。我會把您地名字永遠留在笛雅谷會議廳的牆壁上的。」侯爵冷冷地注視著地面上的傳送魔法陣。魔法寶石間的藍色光芒還在間斷地閃爍跳躍著。
這個傳送魔法陣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上面無論是魔法寶石的排列順序還是寶石的數量大小都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準確的說這甚至不是個傳送魔法陣,而是讓原本準備傳送到這裡的人送命的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雖然不見得絕後,但是也算空前,這個自創的魔法陣雖然精妙,創意也很獨特,但是關鍵的地方在它只能發揮一次,就把這作為傳送魔法陣核心的珍貴之極的星之眼毀壞了。所以其他魔法師無論如何都不會朝這方面去構思,設計。
但是侯爵覺得是很值得的,至少不枉自他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來研究這個魔法陣。星之眼雖然珍貴難得,但是比起這個人的命來說就不算什麼了。星之眼大陸不過十數顆。而且一旦作為傳送魔法陣的核心就已經被雕琢定位無法再作他用,但是能夠殺掉這個人的方法也許就只有這一種機會也只有這樣一個了。
在使用被定位在這個魔法陣的傳送卷軸的時候,依靠這顆星之眼碎裂的時候和整個被改變了的魔法陣的力量,可以硬生生地把傳送卷軸的魔法波動轉化為毀滅性力量。這是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利用空間系力量的破壞魔法。絕對是無法防禦的。無論這個人的肉體再強悍,力量再強大,那空間扭曲產生的破壞也是無法抵禦的。
現在這個魔法陣已經發揮出他的作用了,侯爵彎下腰重新擺放著魔法陣,不一會後這個傳送魔法陣又恢復之前的模樣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而已,那顆碎裂的星之眼不可能再發揮任何的作用,現在只是被合攏在一起,看起來完好無損地留在那裡作為擺設罷了。
做完這一切後,侯爵走到門邊輕輕拍了拍兩個魔法師的肩膀,輕輕咳嗽了一聲,兩個高級魔法師和旁邊的幾個守衛才陡然從恍惚中驚醒過來。
「侯爵大人,您回王都來了麼。」兩個高級魔法師轉頭看向侯爵,微笑著點頭示意。像因哈姆·埃爾尼侯爵這樣的人,無論是誰都會很容易對他很有好感的。何況他還是羅尼斯主教生前的好朋友。
「是呀,許久不曾回來了,現在回答來看看。」侯爵也微笑著點頭。「對了,這段時間王都有什麼事麼?」
魔法師點頭回答:「當然有了,您到處雲遊大概還不知道吧……」無論是這兩個高級魔法,還是旁邊的守衛們都沒有往傳送魔法陣的方向看過一眼。在他們的記憶中,侯爵大人從傳送魔法陣一出來就過來很親切地同他們打了招呼,沒有任何一點異常發生。
「哦?那位新任的紅衣主教大人這麼厲害啊?」侯爵聽完了魔法師的講述後微微點頭,然後問:「你剛才說主教大人和羅得哈特大人一起抓捕了一個重要的犯人,那你知道現在關押在哪裡麼?
「就在那邊的地牢裡。」魔法師指了指方向。「但是除了主教大人和羅得哈特外其他人是不能進去的。您問這些做什麼?」
「隨口問問而已。對了,主教大人現在在哪裡?我想去見見他。」
「哦,這個就有些奇怪了。聽其他人說,剛才主教大人突然風急火燎地和瑞思大神官一起去了大教堂,而且還把大教堂封鎖了起來,不讓其他人進去,不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什麼……」
聽完這句,侯爵原本一直保持著迷人的微笑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他甚至來不及和這兩個魔法師說上一聲,轉身就以驚人的速度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