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洞穴裡面變得越來越寒冷,而且這並非是一種普通的寒冷,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割劃著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塊皮膚。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幾乎將整個人都包裹在了那奇特的鎧甲之中,鎧甲發出的熱量替他驅散嚴寒。
看著頭頂上那如同鍾乳石一般垂吊下來的冰柱,冰柱表面竟然還裹著一層冰霜,這足以證明洞穴裡面有多麼潮濕。
四周的牆壁和腳下的地面,也早已經牢牢地凍結了起來,這裡已然成為了冰的世界。
“你冷嗎?”系密特看了一眼身邊的力武士長老問道。他分出一部分鎧甲,那一部分鎧甲立刻徐徐張開,變成了兩尺左右,如同紗巾一般的薄膜,這已然是他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此刻系密特有些後悔,他應該在來到這裡之前,向波索魯大魔法師再討要一些組成身上這件鎧甲的原料。
系密特隱隱約約記得,同樣的念頭,他也曾經擁有過,但是每一次到了最後總是忘得一干二淨。
“用不著,我有自己的辦法。”薩格長老搖了搖頭說道,他的神情仍舊顯得那樣木然,彷佛永遠都不會表露出感情一般。
看著盤腿靜坐在自己身旁的薩格長老,系密特感到微微有些奇怪,他完全能夠感覺得出,薩格長老並沒有調用生命能量來維持自己的生機。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
系密特在他的那兩塊記憶核晶裡面迅速搜尋起來,但是最終的結果令他感到非常失望,在他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這樣的方法。
不過這同樣也給予了他一個啟迪,不存在於他記憶之中的有關力武士的能力,或許和那神秘莫測的意念有關。
已然擁有了許許多多新的、而且更為強大的力量的系密特,對於意念這種並不為他所知的神秘力量,倒並不是十分熱衷。
如果這發生在幾個月以前,那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不過意念畢竟是聖堂武士到達了高級境界才能夠擁有的力量,系密特對此仍舊有所關心,也就並不顯得非常奇怪了。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試探著問道:“我以為你會依靠活動身體,或者調用生命能量來維持體溫,你是怎麼做到抵御寒冷?難道你不懼怕寒冷?”
“不,這只是意念的作用而已,意念的諸多作用之中,最基礎的便是控制意識和肉體,不僅僅是別人的意識和肉體,也包括自己的,因此,我對於身體的控制可以比你更加精確和靈敏,同樣的,我也能夠模擬出近似於冬眠的狀態。”
“意念還有這種用處?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意念的事情?”聽到薩格長老的解釋,系密特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此刻的他並不在意新的能力,但是新的知識卻永遠為他所喜愛和向往。
“你想必知道,聖堂武士是諸神使者在上一次魔族復蘇的時候,用人類的幸存者改造而成的特殊戰士。
“有一種傳聞說,諸神使者創造最初的聖堂武士的時候,借鑒了魔族的力量,正因為如此,力武士看上去和魔族士兵如此接近,而能武士則和詛咒法師相類似,當時的聖堂武士,僅僅只擁有這兩種力量。
“最初沒有人發現意念的存在,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聖堂武士,都未曾發現這種力量的存在。
“直到魔族消失之後的第二個世紀中葉,某位聖堂武士之中的佼佼者,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了意念這種不為人知的力量,不過當時仍舊不知道這種力量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運用。
“這件事情很快被告知了魔法協會和教廷,經過了上千次測試,最終好不容易搞清了意念之力的性質,意念的作用顯然非常奇特,類似於魔法和神術,又同任何魔法和神術沒有絲毫關聯,從那個時候起,聖堂武士便刻意地進行意念方面的修煉。”
“聖堂之中,難道沒有人懷疑過意念的來源?”系密特想起了那個魔族創造者和魔族天空的眼睛,立刻插嘴道。
“猜測早就存在,你肯定也已然想到,那便是,意念這種力量或許同樣來自魔族。”
薩格長老一眼看出了系密特腦子裡面的想法。
“您是怎麼領悟意念的呢?”
系密特連忙改變了話題。
“在我的記憶之中原本就擁有意念的存在,事實上我所做的,就是找尋到令意念成長並且突破的辦法,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意念成長和突破的方法都不一樣。”那位力武士長老輕松地說道,他甚至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看著系密特。
“你令我感到羨慕,在我的記憶核晶之中並不存在意念的修行。”系密特垂頭喪氣地說道。
他顯然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到底有多麼運氣,卻在為這小小的失意而感到惋惜。
不過那位力武士長老絲毫沒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進一步說道:“能夠繼承一位長老的記憶核晶,確實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事實上,對於聖堂武士來說,能夠獲得什麼樣的成就,確實這並不是很公平,就拿你來說,你所傳承的是一位大師的記憶核晶。
“想必在這塊記憶核晶裡面,你能夠看到許多大師的武技和心得,只要天賦不是太差,最初挑選的時候又沒有挑錯能力,擁有這樣一塊核晶,成為大師的可能性通常在七成左右。但是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幸運,十二分的努力再加上絕佳的天賦,或許才能夠在有生之年達到大師的境界。
“但和你比起來,我們這些記憶核晶傳承自某一位長老的人,就更為幸運了,意念的作用之一,便是能夠比普通聖堂武士更為精確地把握肌肉的運動、平衡,以及神經的反應。你肯定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更快地掌握力量和技巧,用非常短的時間達到大師的境界。”
系密特點了點頭說道,當初他最早得到力武士的能力,並且獨自一個人將這種能力提高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他便遇到過難以突破的瓶頸。
現在想來,他根本從來就沒有突破過那個瓶頸,僅僅只是依靠其他方面的力量,彌補了這個瓶頸造成的不足。
“是的,雖然不一定比別人少一些努力,但是可以少走許多彎路,是絕對能夠確定的事情。
“不過更為幸運的是,從某位長老那裡獲得傳承,記憶之中已然存在著對於意念的感覺,這樣的記憶伴隨你多年之後,你自然而然會變得對意念的存在非常敏感。
“捕捉並且聚攏那些離散的意念,當這種意念成為了一種,能夠讓你任意運用的力量的時候,那便意味著你已然達到了長老的境界。”
薩格長老彷佛是在進一步打擊系密特一般,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這番解釋卻令系密特的心頭怦然一動。
毫無疑問,他確實沒有有關意念修煉的任何記憶,但是意念的存在對於他來說,也並非是完全陌生、絲毫不存在的東西。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了,當初,他在另外一座和此刻一樣令人感到寒冷的洞穴之中的情景。
那段已然被各種各樣的記憶,掩埋在極為深處的所在的記憶,再一次被翻找了出來。
那個發出痛苦而又絕望的哀嚎的天空中的眼睛,還有那曾經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的窺探的目光,這是否便是意念?
對於這個問題,系密特無從知曉,這個問題又不能夠直接詢問眼前這位長老。
“原來如此,傳承長老的記憶核晶是成為長老的捷徑,那麼大長老呢?是否擁有大長老的記憶核晶,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成為大長老?”系密特只能夠敷衍著尋找起另外一個話題來。
那位力武士長老顯然並不知道系密特腦子裡面真正在思考著的問題,立刻回答道:“或許有這種可能,不過機會遠沒有前兩者那樣大。
“我剛才說了,意念的成長和突破,每一個人都擁有不同的經歷和方法,記憶核晶之中擁有更高層次的意念等級,只不過能夠讓一個人預先知道,突破了現在這個等級之後的道路應該如何前進,少的只是摸索的過程。”
系密特對於這樣的回答倒是相當滿意,他繼續問道:“當對意念的掌握達到了頂峰,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和身處在任何地方的聖堂武士對話,可以超越視覺和聽覺的范圍,任何地方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將如同近在眼前,是不是這樣?
“但我相信沒有哪位聖堂武士曾經達到這樣的境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
這樣的追問,聽起來顯然充滿了不信任的意思,或許正因為如此,薩格長老立刻詳詳細細地解釋道:“這並非是傳聞,關於這件事情,確實非常奇怪,事實上我曾經擁有過這樣的感覺,而且不只一次。
“那全都是在我突破原來的境界,進入一個新的層次的瞬間,我的意志不受控制的飛散出去,有兩次我所看到的是我出生的聖堂,另外一次則是我所關心的,正在發生血腥屠殺的城市。”
這番話顯然又令系密特感到微微一愣,之所以這樣,顯然是因為他同樣擁有過這樣的經歷,不過他的經歷並非是因為力量有所突破,而是每一次都有某個強有力的“人物”在遠處召喚自己。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對於這個話題極感興趣,連忙追問:“僅僅依靠這些就能確信,意念修行的最高境界便是如此?”
“確實如此,隨著層次的遞進,在突破的那一瞬間,意識飛離的時間變得越來越久,最後一次,我甚至能夠對意識進行有限的主動控制。
“除此之外在我的記憶之中,當意念力完成第五次突破,就可以在有限的范圍之內重現那種奇跡,諸如能夠看透門板之後的東西,能夠感知到幾百米甚至幾公裡之內的生物的活動。”那位力武士長老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你忘了運用意念力還能夠獲知別人的思想和記憶,並且控制別人的行動。”系密特立刻說道,他親自感受過這種力量,正因為如此,他絕對不可能忘記。
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薩格長老一聽到這番話,竟然立刻連連搖頭。
“不,即便大長老也無法控制普通人的行動,這就像磁石並不能夠吸取銅和鉛一樣,意念對於普通人同樣起不了什麼作用。
“意念力並非是魔法或者神術,它只能夠在同樣擁有意念力的個體之間傳遞,我在突破的那一瞬間所看到的一切,並非是任意的所在。
“我出生的聖堂自然用不著解釋,那裡擁有著眾多聖堂武士,他們能夠接受到我的意念,同樣也能夠對我的意念作出回應,而那個正在發生血腥屠殺的城市,已然有一批聖堂武士入駐,其中的一個便是我的兒子。
“我相信我之所以能夠看到他們,完全是因為他們能夠回應我的意念……這怎麼說呢?或許還是說磁石來得容易,我相信他們就像是一塊磁石,能夠對我這塊磁石有所感應。”
那位力武士長老的解釋,顯然仍舊不是太過清楚,畢竟他們無法和整天研究力量根源的魔法師相提並論,不過即便如此,系密特也已然能夠弄明白其中的涵義。
“那麼剛才那個魔族呢?”
他突然間又感到難以理解起來。
“我只能夠告訴你,剛才那樣做對於我來說,同樣毫無把握,事實上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用意念來控制魔族,因為那沒有效率而且用處也不大。
“至於我的成功,只能夠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聖堂武士所擁有的意念之力,或許確實和魔族有關。”那位力武士長老坦言說道。
一道突如其來的驚雷閃過,將大地照亮,那出其不意的轟響將系密特嚇了一跳,他感到自己的頭有些發脹,但是卻不知道之所以這樣,到底是因為剛才那陣雷聲,還是因為眼前這位長老告訴他的這番話。
系密特不知道自己到底第幾次走到洞口了,洞口外面仍舊在飄著雨絲,雖然外面的雨已然沒有最初時候那樣大,但是對於任何暴露在外面的生物來說,仍舊是最為致命的威脅。
即便包裹在那層微微溫熱的鎧甲之中,系密特彷佛還是能夠感覺得到寒冷。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寒冷,抑或是剛才所聽到的那番話,系密特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睡。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面裝滿了有關意念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對於這種神奇莫測的力量充滿了好奇。
夜半洞外隱隱約約傳來狼嚎一般的呼號,呼號聲顯得如此淒厲悲哀。
呼號聲此起彼伏,漸漸連成了一片,系密特被這些嘈雜的呼號聲吵擾,從洞口探出頭來張望。
經過暴雨的沖刷,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面,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黑漆漆的。
系密特這才想起那枚神奇的鏡片,將鏡片重新放到眼睛前面,透過那薄薄的鏡片,系密特看到無數淡綠色的身影在那裡晃動著。
在這些緩慢晃動著的淡綠身影之中,有許多已然變得非常遲鈍,甚至有些已然栽倒在地上。
它們躺在那裡,匍匐著,仰天躺著,緩慢爬行著,掙扎著,甚至有的已經一動不動。
“不顧惜那些被認為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生命的價值,魔族最終會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價。”突然間,身後傳來那位力武士長老淡然的語調。
“人類好像同樣如此。”系密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是的,值得慶幸的是,每一個人都存在著自己的想法,人們會為了自己的權力而選擇抗爭,而那些魔族卻不會,它們只能夠在臨死之前,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那位力武士長老語氣低沉地說道。
那真正哀嚎和淒慘絕望的景象,令系密特難以忍受,他只能夠強迫自己睡著。
但是那絕望的哀嚎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系密特彷佛再一次聽到了那無聲的求救,在另外一個冰洞裡面,在另外一個冷酷嚴寒的世界,那個擁有著強大精神力的魔族,在那裡發出同樣絕望的嚎叫。
毫無疑問,那個空中的眼睛在魔族之中的地位,遠遠比外面凍死在風雨之中的魔族農民要高得多,但是在那位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魔族的創造者眼裡,兩者沒有什麼樣的區別。
迷迷糊糊之間,系密特彷佛又突然間回到了當初那座充滿淫靡的祭壇。
那座令他魂飛魄散,那座令他心馳神往的祭壇,在那座祭壇之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魔族創造者的凝視。
不知不覺之中,他彷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雙神秘的眼睛,那雙眼睛顯得如此美麗,卻又那樣高傲和冷酷。
所有這一切是如此清晰,系密特從來就沒有如此清楚和仔細地,凝視過另外一雙眼睛。
那深凹陷的眼窩,那微微上翹的眼梢,細長向上翻卷的睫毛,不過最顯眼的仍舊是那一雙紫紅色的眸子。
那雙眸子彷佛充滿了好奇,又顯得如此高傲,還有那絲冷酷,更是令他永遠都無法忘懷,那是一雙與眾不同的眸子。
不知道為什麼,盯著這雙神秘的眼睛,系密特突然間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巖洞,再一次變成了胎兒的模樣。
系密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到彷佛有一根無形的線,聯系著他和那座山峰的裂谷口,彷佛有一股強大而又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從那根線輸送到他的體內。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他猛然間醒來,洞穴仍舊是那剛剛挖掘開的寒冷洞穴,一旁的薩格長老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怎麼了?”薩格長老問道。
“不,沒有什麼,剛才只是幻覺,或許可以算是一個夢吧。”系密特緩緩地搖了搖頭歎道。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天空中再一次飄起了鵝毛大雪。
洞穴四周全都掛滿了冰柱,洞口更是被冰柱嚴嚴實實地凍結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雨停了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堅固的冰塊將整個洞穴封了起來,因此裡面得以保持溫暖,清晨起來,系密特並沒有感覺到昨天那般的寒冷。
不過當他對准洞穴的底部再一次劈出了聚能刃之後,一股清泉從狹窄的巖石縫隙源源不斷的流淌進來。
“看樣子,昨晚的雨水已然儲藏在巖石和土壤之中,變成了地下水。”薩格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系密特絕對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沾滿積水,特別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面。
正因如此,他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了洞口。
洞口早已經凍結起了厚厚的冰塊,外面灰蒙蒙的天色一照上來,就彷佛罩著一塊半透明的玻璃。
手腕輕輕一劃,聚能刃無聲無息地將凍結在洞口的厚厚冰層割裂開來。
鑽出洞口,系密特腳下一滑,幸好力武士的本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面,令他得以恢復平衡。
薩格長老擦著系密特的身邊出了冰洞,和系密特不同的是,他彷佛絲毫沒有受到地面上溜滑冰面的影響。
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驚訝變成了羨慕。
“意念,用意念可以感知許多東西,依靠意念,熟悉意念的操縱,讓意念來控制身體,可以作出最為精確的動作。”薩格長老解釋道。
“大長老能夠將意念直接作用於外,顯然更加厲害?”系密特輕輕歎道。
“在聖堂歷史上,成就最高的一位大長老,甚至能夠自由操縱物質和能量,做出一些近似於魔法和神術的事情。”薩格長老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麼傳聞之中的那最高的境界,能夠制造出什麼樣的奇跡?”系密特立刻問道。
“魔法和神術之中,被認為最高等級的成就是什麼?”薩格長老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個問題令系密特微微一愣,畢竟魔法的世界太過廣闊,任何一個魔法師或許都會聲稱自己研究領域的最高境界,便是整個魔法世界的最高境界。
不過和魔法比起來,神術倒是有一個並不是非常確信的定論,至少此刻的教會,已將那位至高無上的父神所擁有的力量捧為最強的神力。
“穿越時空,預知未來。”系密特回答道。
“你已然得到了答案。”薩格長老點了點頭說道。
跟隨在那位長老的身後,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找尋著意念的感覺,他同樣希望能夠依靠意念來控制自己的行動。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聚精會神的結果,並非是令他感覺到意念的存在,而是將他帶入到那神奇的、時間彷佛變得非常緩慢的境地。
這是否便是眼前這位長老剛才所說的“操縱時間”的能力,對此系密特無從知曉。
“你忘了施放隱形魔法。”突然間,那位力武士長老提醒道。
直到這個時候,系密特才猛然間清醒過來,他連忙拋開腦子裡面那些不切實際、亂七八糟的念頭,畢竟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有著遠比尋找到意念的感覺,還要更加重要的使命。
打開“真實的幻影”,一路之上還要注意腳下,此刻系密特有些後悔,沒有帶來他已經制作的那用來攀登的工具。
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殼,而早晨飄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層積雪,更是將這層堅冰變得更加溜滑。
令系密特感到困惑的是,他偏偏不敢太過用力,無論是冰殼剝落還是大片積雪滑落,都有可能令他們倆暴露行跡。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攀爬著,他甚至不敢用腳蹬踩崖壁,畢竟和腳上的力量比起來,手掌和手指更加容易控制。
輕輕呼出一口氣,冰寒的天氣,使得呼吸立刻化為一陣白色的霧氣。
系密特抬起頭來看著上方,在他頭頂上數百米的地方,正是他們前往的山峰之中的裂谷罅隙。
那裡便是目標的入口,這次萬裡跋涉的終結,同時也是這次冒險的起點。
從底下看,那道裂縫就彷佛是盛開著的一朵美麗的花,擁有著玫瑰的嫵媚和嬌蘭的優雅。
那層層疊疊的“花瓣”,顯然並非是天然的產物,而是那座神秘莫測的魔巢的延伸。
正當系密特凝視著、觀察著的時候,突然間,數百個曾經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頭頂之上。
越來越多的魔族飛船,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雲集而至的那無數眼睛,令系密特的心底產生了一種極為糟糕的預感,彷佛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系密特微微有些吃驚,他四處尋找,終於在右上方的不遠處,找到了一道不太起眼的山崖縫隙。
系密特用最快的速度朝著那裡爬去,他將右側手掌化為聚能刃輕輕一揮,一陣淡淡的灼烤的氣味徐徐散去,那道山崖的縫隙一變,成了一個能夠容納兩個人的台階。
不過這一切從外面看來,卻仍舊是原來那副模樣,真實幻影使得原本那條蓋滿積雪的山崖縫隙,沒有顯露出絲毫改變。
趴在山崖縫隙之中,系密特眺望著遠方,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些諸神的使者繼昨天的那一連串攻擊之後,今天將再一次發起攻擊。
正當系密特眺望著四周,掃視著這個大雪紛飛、狂風呼嘯的冰冷世界的時候,突然間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一群身材巨大無比的身影,出現在森林裡面,它們所經過之處,樹木發出顫抖,凝結在樹冠之上凍結的冰晶和積雪紛紛抖落下來。
突然間“叮”的一聲響,彷佛有什麼東西在敲擊著那厚厚冰層一般。
“叮叮當當”的聲音隨之響成了一片,透過樹冠的縫隙,系密特看到那些巨大的泰坦,正在鑿開厚厚的冰層。
那龐大的身體以及厚實的鎧甲,毫無疑問令它們比其他魔族更加能夠抵抗寒冷,不過這些身材龐大的魔族,在寒冷無比的天氣裡面,仍舊會漸漸變得緩慢遲鈍,每當這個時候,天空之中的一艘魔族飛船便會飛落下來,將它們以最快的速度運走。
就這樣一批輪換著一批,透過樹冠,系密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紫色的大地,此時此刻系密特終於能夠猜測到魔族的意圖。
又是一群魔族飛船降落下來,不過這一次從魔族飛船上跳落下來的,並非是那龐大的泰坦,而是最為普通的工蜂。
這些工蜂雖然仍舊為數眾多,不過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們顯然是來自於魔族母巢,毫無疑問昨天晚上那一夜寒雨,已然將遠近那些魔族基地和兵營之中的工蜂盡數凍死。
透過樹冠的縫隙可以看到,那些工蜂之中的大部分,正在忙碌著搶收森林裡面的紫色植物。
至於另外一些魔族農民,則忙著在森林中一座座炸裂出來的坑洞裡面,建造一種奇怪的東西。
看著那深紫色的邊緣,以及在昨天的攻擊之中爆炸翻卷出來的部分,系密特隱隱約約感覺到,那正是魔族用來制造食物的那種奇特的坑洞。
令系密特驚詫,魔族農民居然是在用自己的血肉變成那種裝置的一部分,看著那不停蠕動著,最終和四周融合在一起的靛藍色的身影,一時之間,系密特只感到自己的腸胃在激烈地翻動著。
系密特並不知道,同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京城拜爾克那高塔樓中的房間裡面。
在那座與眾不同的環形實驗室裡面,那幾位大人物正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難纏的生物。”波索魯大魔法師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
“閣下有什麼打算?”崔特問道,他所詢問的對象,顯然就是那位諸神使者投射在這裡的幻影。
“用不著搭理它們,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掛在山壁懸崖上的那個小家伙嗎?我相信,在前往尋求我們的幫助之前,他已然從另外一個地方得到了指點,他的手裡肯定掌握著徹底解決魔族禍患的絕招。”那位諸神使者指了指懸崖峭壁上的一個小點說道。
只見波光一閃,原本除了一道縫隙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懸崖之上,顯露出系密特和薩格長老的身影,顯然這種近乎於完美的隱身魔法,對於諸神使者來說,並沒有多少用處。
“系密特曾經說過他得到了一些啟示,但是到底應該怎麼做他並不知曉。”菲廖斯大魔法師在一旁解釋道。
顯然這位老者非常期望能夠從諸神使者那裡獲得一些啟迪。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用不著擔心,到了時候,一切自然會明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家伙將再也得不到任何提示。
“從他進入那片森林的時候開始,一切都已注定,他將會按照命運之中的安排,一步一步接近那最終的目標。”諸神使者拜爾,輕松而又淡然地聳了聳肩膀說道。
“命運?難道閣下同樣也相信命運?”對於這番話,那位自由軍首領顯然感到非常奇怪。
“是的,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命運就彷佛是一部巨大的齒輪,而我們僅僅只是齒輪上的一個微粒,不由自主地隨著這個齒輪運轉前進。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並不擁有看透命運齒輪運行軌跡的能力,這至少能夠讓我感到舒服一些。”
拜爾點了點頭,他的神情少有的顯得凝重而又沉穩起來。
“閣下所指的是預知未來?”波索魯大魔法師在一旁插嘴問道。
“是的,只有瘋子才夢寐以求的能力,同樣也只有瘋子能夠忍受清楚知道明天,卻無法改變的事實。
“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對於像我們這樣看著這個世界被創造出來、擁有著無限生命的家伙來說,活著早已經變得近乎於虛無飄渺,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之所以沒有選擇死亡,一方面是因為我們覺得自殺更加沒有意義,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們確實想看看這個世界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是重復我們曾經有過的悲哀,還是尋找到一條新的道路?
“如果過早地知道了答案,那就連最後一絲活著的意義都沒有了。”拜爾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番話,其他人除了感歎,已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事實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想過生活的意義,特別是對於波索魯大魔法師和那位自由軍首領來說,在他們慷慨的一生之中不知道已然反覆思考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會有一些新的發現。
同樣,每一次都能夠令他們陷入一種深刻的反思。
但是對於拜爾那種與眾不同的對生活的理解,他們絕對難以想像。
毫無疑問,這便是他們這些僅僅擁有著有限而又短暫生命的人,和擁有著漫長近乎於無限時光的非人類之間的區別。
“不過幫小東西一些小忙,還是可以的,我相信這甚至會很有意思。”拜爾突然間打破了沉默,微笑著說道。
只見他輕輕一招手,一面圓盤憑空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個圓盤之上,浮現出各種各樣不為人知的符號和影像。
這些影像看上去,大部分就像是一根根箭矢,只不過有些顯得特別粗壯,而有些更為細長一些。
只見拜爾在那個圓盤上輕輕點了幾下,就見那浮現在眾人面前、來自遠方的影像之中,突然間出現了數百個紅色的圓點。
躲在懸崖的縫隙之間,一陣陣凜冽的寒風吹過,漫天的大雪不停地飄落下來,這令系密特感到情況越來越糟糕,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處境,比昨天還要糟糕幾分。
正當他苦苦思索著,應該如何應對頭頂上那些天空中的眼睛的時候,遠處再一次傳來了那熟悉已極的轟鳴聲。
此刻站立在這道懸崖縫隙之上,已遠遠高過樹冠,正因為如此,對於遠處的景象,系密特看得格外清楚。
只見遠處又飛來一群火流星,那長長的淡藍色的火焰,以及之後拖得老遠的白色煙霧一般的細長尾巴,緊擦著樹冠急速飛來。
在那震耳的轟鳴聲中,一夜之間凍結起來的白色樹冠,再一次恢復了綠色的原貌。
只不過這一次,滿眼綠色之中仍舊掛著一絲絲白色的痕跡,畢竟和昨天比起來,這一次數量少得多。
不過系密特卻感覺到這一次來襲的這些細長的箭矢,同樣也和昨天的那些有所不同,它們看上去更為粗壯一些。
正當系密特辨認著這些箭矢的不同之處的時候,飛在最前面的那幾枝粗壯的箭矢,隨著一聲低沉而又輕微的爆音,猛地飛散,射出無數極為細小的箭矢。
按照系密特的估計,這些箭矢僅僅比重型軍用弩發射的最大號箭矢,稍微長和粗壯一些。
那漫天的箭矢,並非像昨天晚上那樣直撲魔族盤踞的營地,而是對准天空那擁擠在一起的魔族飛船撞去。
對於魔族來說,能夠有效阻擋住這些來自空中進攻的魔筒,已然在昨天的戰役之中盡數被毀,那些工蜂拼盡了全力,也沒有能夠將這些魔筒恢復多少。
正因為如此,那漫天的箭矢對於魔族飛船來說,無異於致命的災難。
隨著幾乎連成一片的轟鳴爆炸,火光和爆裂開來的煙霧,將系密特頭頂之上的那片天空徹底遮沒。
而此刻,緊隨其後的第二波火流星,也同樣在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中,化為飛散的塵埃,不過這一次暴散開來的,並非是無數細小的箭矢,而是從那粗壯渾圓的頂端,吐出一枚紅色細長的箭矢。
這些紅色箭矢所發出的轟鳴聲,更為刺耳和響亮,它的尾部噴吐出的火焰,也更長更亮。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這些怒吼著、咆哮著的紅色箭矢,已飛到了系密特眼前不遠的地方。
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其中的一根箭矢閃電般地撞擊在山崖之上。
又是一聲沉悶的轟響,又是一根細長的箭矢消失在了堅硬的巖壁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系密特眼看著一枚紅色的箭矢直沖著他而來,系密特下意識地連忙躲閃。
突然間,他的腦子裡面跳出了一個不祥的預感,他連忙用力蹬踩巖壁,身體朝著一邊飛縱了出去。
幾乎擦著他,一枚噴吐著藍色的、長長的火焰的細長箭矢,猛地扎進了離開他剛才站立的地方,頂多只有兩米的山崖。
系密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藍色火焰灼熱的氣浪。
還沒有等到他再一次落到懸崖邊上,一道井口粗細明黃色的火焰,猛地從剛剛鑽入巖壁留下的洞口噴發出來,那筆直的火焰噴射出去將近五米多遠。
完全是預感指引著他的行動,系密特感到自己的腳,輕輕地在懸崖邊上猛力蹬踩了一下,他剛剛落下的身體,再一次飛了起來,不過當他飛身跳到半空之中,只見薩格長老早已經躍到了他身後比他更遠的地方。
“意念的力量。”
那位力武士長老薩格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能力和閒空說話,這令系密特感到敬佩不已。
隨著一陣咯咯聲響起,山崖轟然崩塌,系密特和那位力武士長老,此刻顯露出身為力武士的速度和反應。
他們不但沒有隨同山崖一起落下,相反,還在崩落的山崖石塊上用力蹬踩,藉著這些崩落的石塊當作踏板,他們的身形絲毫沒有下落,反而朝著懸崖頂上躍去。
連續不斷的轟鳴聲在四周此起彼伏,一道道細長的火焰噴射而出。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一切終於漸漸安靜下來,懸崖表層的巖石幾乎全部剝落了下來,露出了底下灰黑色、從來未曾經過風雨侵蝕的新巖層。
狂風也重新席卷而過,帶來了連綿不斷的,飛絮一般的雪花。
而天空之中原本停留在那裡的空中的眼睛,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它們顯然全都沒有能夠幸存下來,那第一波密集的箭矢對於它們來說,毫無疑問絕對致命。
在京城拜爾克那座環形的奇特屋子裡面看到剛才的那番景象,特別是看到其中的一發火箭,差一點擊中系密特,眾人只能夠在那裡連連搖頭。
“您好像並不是在幫系密特他們。”
菲廖斯大魔法師微微有些不滿地說道,他所針對的對象,自然是那位看上去最為年輕、有些流裡流氣的青年。
“小家伙的反應和運動能力非常不錯。”拜爾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不過他立刻微微顯得有些嚴肅地說道:“你說錯了,我確實在幫那個小家伙,剛才只不過稍微有些意外。”
說著他用手一指,影像之中的那座山脈,外表立刻變得透明起來,顯露出山脈裡面那縱橫交錯的景象─和當初那座被雪崩所覆蓋的山脈一樣,這裡幾乎已然被徹底挖空。
“你們看,這座山幾乎被挖空了,裡面的魔族數量恐怕有上億,因為深藏於山脈裡面,你們曾經采用過的那種手段,根本起不了任何用處,而我剛才的那番攻擊,是經過准確計算之後的結果,雖然用來攻擊的武器對於我們來說太過原始,不過用處倒是恰好。
“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這些武器能夠鑽透厚實的巖層,進入很深的山脈內部爆炸,剛才的攻擊目標是針對那些四通八達的通道,我並沒有堵死主通道。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那是系密特必須去的地方,但是大部分魔族卻被暫時困住了,無法出來制造麻煩。”拜爾解釋道。
“閣下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肯定也能夠直接攻擊魔族的要害,消滅魔族的首領。”那位自由軍首領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是的,我們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上一次的魔族復蘇,令我們遭受了一些損失,不過同樣也讓我們擁有了了解和研究它們的機會。
“既然知道了它們的社會構成以及它們最為致命的要害,又有如此漫長的時間,當然足以讓我們找尋到對付它們弱點的方法。
“至於制造出武器,那一向就是我們的特長。剛才你們所看到的那些武器,連我都忘了已經制造好放在那裡多久了!
“按照原來的計畫,只要用這種武器對准魔族的母巢發射個幾枚,直接殺死魔族的首領,這場戰役就徹底結束了。
“按照魔族的特性,失去了首領的魔族會按照各自出生的所在,分裂成為不同的群體,那些靠得比較近的兩支魔族會互相攻擊,直到徹底消滅其中的一方。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魔族全部消滅,那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不過那個小家伙的存在,卻令這一切為之改變,雖然我並不知道,在那個小家伙的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可以肯定,既然他得到了暗示前往魔族母巢,就絕對不會是僅僅解決眼前的這場魔族之亂那樣簡單。
“雖然我們確實非常討厭另外一群家伙,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們擁有著我們所沒有的能力,除此之外,那群家伙同樣也對魔族的存在非常關注。
“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他們想必已然找到了對付魔族的答案。正因為如此,我們商量下來,將這件事情交付給那個小家伙去完成,反正即便他失敗,我們也擁有足夠的手段能夠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系密特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這個洞孔,洞口並不是很大,只有普通井口那般粗細,但是卻顯得很深。
系密特甚至不知道這個洞孔到底有多深,因為在離開洞口一百多米的地方,斷落的巖石將它的一部分堵塞住了。
正當系密特研究並且思索著,挖大洞口爬進去,是否會比從原本計畫的山峰裂谷進入,更加合適並且安全的時候,原本藏在他胸口插兜裡面的那顆水晶球,發出了瀅瀅白光。
將水晶球捧在手裡,裡面立刻顯露出恩格哈的頭像。
“你們還算平安無事吧,剛才那番動靜把我們嚇了一跳,告訴你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剛才的攻擊將那座幾乎被挖空的山脈炸得一塌糊塗,許多通道被徹底堵塞,絕大部分魔族都被分隔開來,不過魔族好像在千方百計的試圖重新挖開通道。”恩格哈急匆匆地說道。
“你是否能夠估計出,那些魔族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挖開通道?”系密特連忙問道,他最為關心的無疑便是這個問題,前方的征途如果能夠少一些敵人,無疑是此刻他最希望聽到的消息。
“這無法做到,我能夠感知到魔族的存在以及它們正在干些什麼,但是我無法知道那些巖洞的損傷情況,不過你的動作最好迅速一些,魔族顯然是挖掘洞穴的能手,它們噴射的酸液,甚至比精鋼制作的十字鎬效率更高。
“對了,別忘了我給你的那兩包東西,現在這個山峰就彷佛是一座隨時有可能坍方的礦山,只要再有一些東西受到破壞,礦山就會被徹底埋葬。不過對於擁有聚能刃的你來說,用不著擔心被困住,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你效率更高的礦工。”恩格哈半真半假地說道。
小心翼翼地收起水晶球,系密特非常清楚這是他們得以安全返回的保障,恩格哈擁有許多神奇的能力,但是他只能夠通過這枚水晶球和自己取得聯系,同樣,那位咒法師芒德施展傳送魔法,也必須用這枚水晶球來定位。
將水晶球塞進一個用琥珀做成的盒子裡面,系密特打算繼續前進。
既然恩格哈已然告訴他,山脈之中的通道大部分被斷落的巖石堵塞住,系密特自然選擇從原本計畫的正門進入。
要不然,誰知道是否會恰好深入一處被堵塞的魔族數量眾多、守衛森嚴的所在。
系密特剛剛一動,便感到肩膀被一雙強壯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
“把那東西給我。”
身後的那位力武士長老,用低沉的語調說道。
“什麼?”
薩格長老所說的話,令系密特微微一愣,他絲毫沒有聽懂,這位長老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恩格哈所說的那樣東西,我相信和你比起來,我是更加合適的使用者。
“更何況你雖然得到了聖堂武士的傳承,但是你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對於聖堂武士來說,他的一生,真正的意義實際上便是犧牲,而你的生活之中,肯定有更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薩格長老仍舊板著那雙陰沉的面孔說道。
但是此刻系密特卻深深感覺到,隱藏在這副陰沉面孔之後的,是和當初他所傳承的那塊力武士核晶的原來擁有者,蓋撒爾大師一樣慈祥而又睿智的面容。
愣愣地看著力武士長老好一會兒,系密特始終說不出話來。
同樣的寒冷,同樣的景象,令此時此刻的系密特的心頭產生了同樣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真正將自己看作是聖堂武士,正因為如此,也就從來未曾思索過聖堂武士的意義,但是此刻他彷佛對一切都已然有所了解。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雖然我同樣也能夠為了別人、為了某個崇高的目標而犧牲自己。
“平心而論,我早已經擁有這樣的覺悟,但是我仍舊會有所遲疑和猶豫,而一個真正的聖堂武士顯然不是這樣,無論是你,還是將力量傳承給我的蓋撒爾大師,即便是一個小孩的生命,也值得你們用生命換取。”
系密特重重地歎息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