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士 第二部 第一章 回港
    小艇輕輕地劃開海浪,身後是長長的白浪翻捲的航跡,看著天空中那一隻隻展翅飛翔的海鷗,系密特感到無比的振奮。

    這些優雅的海鳥,預示著陸地離此不遠。

    此時此刻,系密特總算明白,為什麼整天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們,總是親切地稱呼這些海鳥作「夥計」。

    遠處一群盤旋飛舞著的海鷗,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那群海鷗大的如同鷂鷹一般迴旋盤繞,小的就像是那風中的雨燕,靈活無比的變換著方向,上下翻飛。系密特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叫,叫聲中充滿了歡樂和興奮。用力蹬踏著踏腳,迎面而來的海風變得勁急,甚至令人感到窒息。

    狹長的船身劈開海水,發出「嗤嗤」的聲響,那飛濺起來的浪花擊打在臉上,竟然能夠令系密特感到一絲疼痛。

    遠處確實,寬大的船身使得這條船顯得異常肥碩,而那低矮的吃水,同樣更令這艘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乏力的胖子。

    那兩條高聳的桅桿,顯然無法令這樣一艘船跑得太快。

    這絕對不會是一艘快船。

    系密特雖然不知道這是一艘什麼樣的船,不過至少能夠確定一件事情,那便是這絕對不可能是一艘海盜船。

    沒有哪個白癡海盜會用跑不快、追不上的慢船,當作海盜船四處撩奪。

    那群海鷗就是圍著這艘船盤旋飛舞,它們的目標正是船舷邊上站立著的一對少女。

    從她們的裝束上來看,顯然不是那些經常出海航行的水手,寬大的長裙,甚至還戴著寬底軟帽,或許是哪家商行的千金。

    此刻,兩個少女正不停地朝著天空拋擲著一條條小魚,那些海鷗爭奪的正是這個戰利品。

    「我想知道往蘭頓是哪個方向?」系密特高聲喊道。

    他詢問的自然不是那兩她們倆恐怕連陸地在哪一邊都會搞錯。

    隨著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從船艙裡面鑽出來五六個人。

    為首的一個穿著短袖子襯衫,看上去像是一個航海士模樣的人,用手指著一個方向道:「往那兒一百五十海浬左右。」

    聽到這個答案,系密特暗自慶幸,他估算的目標竟然如此準確,對於一千多海浬的航程來說,十分之一的偏差,絕對算不得什麼。

    看著遠離的小艇,看著那劈開的浪花,那艘船上的一個水手吹了個口哨。

    「噢一一那是什麼?一條鱒魚嗎?猜猜看速度是多少?二十五節還是三十節?」

    「至少三十節,那艘小艇是用什麼東西推動前進的?難道是一群魚在水底下推動小艇前進?」

    「哦,我們的船要是有那麼快就好了,四天時間可以在安莎雷克打一個來回。」

    「白癡啊!如果有這樣一艘船,還有必要弄安莎雷克的礦石嗎?直接去遠東作茶葉買賣,恐怕早已經賺翻過來。」

    「……」

    系密特絲毫沒有聽到這些議論的話語,他早已經駕著他的小艇遠去。

    熟悉的港灣、熟悉的碼頭、熟悉的那啟航的景象,唯一不熟悉的是停泊在外海巡弋著的那十幾艇快船。

    每一條即將進入港口的船隻,都被這些巡弋的快船所攔截,看著那通過跳板登上船隻、身穿護衛隊制服的士兵,系密特猜想,所有這一切或許是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功勞。

    突然間一個惡作劇般的想法,從系密特心底跳了出來。

    他輕輕地詠頌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讚美,閃電的能量被灌注於那奇特的鎧甲之上,系密特用力蹬踏起來。

    輕輕地滑過一條條船隻的間隙,飛濺起的浪花有兩米多高,小艇如同一條游魚一般,穿梭在碼頭那無數剛剛啟航的船隻中間。

    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畢竟眼前如此稀奇的景象,從來沒有人見到過。

    蘭頓的人雖然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快船,不過快到如此程度的船,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許多人甚至在懷疑,船怎麼可能達到這樣的速度。

    輕輕地放慢了速度,讓小艇直接滑入造船廠旁的船塢,一個星期以前,系密特就是從這裡借走這艘小艇的,此刻雖然稱不上完璧歸趙,不過至少將小艇還了回來。

    飛身跳下小艇,系密特將行李背在了身後。

    此刻,他所擁有的就只剩下一把彎刀和一面盾牌,那面盾牌還傷痕纍纍、殘缺不全。

    看了一下那胡亂包紮起來的手臂,系密特只希望盡快找到一座教堂。

    他所信奉的天空之神斯凱,並不擁有治癒傷口的神力。

    系密特並沒有注意到,當他離開那艘小艇之後,原本在遠處看著的工匠們,突然間爭奪著拚命地往那艘小艇奔去。

    彷彿那艘小艇埋藏著無數財寶,又好像小艇是用無數金幣綴成。

    驚詫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系密特怎麼也想像不到,還有人比他傷得更重。

    不過最最想像不到的是,那個受傷慘重的人,竟然是與他同行的侯爵大人。

    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坐著輪椅來看望他的法恩納利侯爵時,系密特大張著嘴,一時之間難以合攏。

    看到法恩納利侯爵那淒慘的模樣,系密特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的運氣,畢竟他受的傷只是一條手臂上的一些燒傷。

    而那位侯爵大人,不但雙手雙腳都打著石膏,那原本筆挺的鼻樑,此刻看上去也有些走樣。

    系密特非常清楚一件事情,神職人員對於皮肉損傷的治療最為擅長,而骨折之類的損傷則無法迅速見效。

    更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法恩納利侯爵對於他的傷勢絲毫不以為意,只要一想到當初自己受到那點小小的燒傷,就差一點哭出來的景象,系密特忍不住有一絲汗顏的感覺。

    「親愛的系密特,我必須向你祝賀,陛下已從海軍部那裡獲知了你的新的功勳,沒有想到那些海盜不但私居心叵測的鄰國有所勾搭,還和那些叛賊流瀣一氣,通過統帥部,陛下已得知了一切。

    「陛下命令我們回京,不過非常可惜,恐怕這一次我們不得不乘坐緩慢的馬車。」說著,那位侯爵大人輕輕舉了舉打著石膏的雙臂。

    「您怎麼會受傷的呢?難道是受到了那些海盜代理人的偷襲?」系密特驚詫地問道。

    輕輕地咳嗽了兩下,法恩納利侯爵微微有些尷尬,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實在太沒有用處,受到襲擊之後,甚至連到底是誰襲擊我都不知道。」

    「毫無疑問,肯定是那些海盜代理人。」系密特立刻說道:「您的傷勢要緊嗎?要不然……」

    「啊!不不,沒有什麼問題。」法恩納利侯爵連忙打斷了系密特的好意,說道:「巴斯曼祭司已為我治序,只是調養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的骨折其實也並不嚴重,已調養了一個星期,大部分都治癒了,如果再加上路上可能花費的一個多星期時間,等到了京城拜爾克,這些石膏十有八九就可以拆卸。

    「您的勇氣和毅力,令我感到欽佩。」系密特說道,這一次倒不是恭維,事實上系密特從來未曾想到,這位侯爵大人竟然有如此英勇的一面。

    對於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有所認知的法恩納利侯爵,自然知道這位幼子可不像他的哥哥那樣喜歡口是心非,正因為如此,這句恭維令他微微有些尷尬。

    突然間,法恩納利侯爵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

    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這位侯爵大人壓低了嗓門,說道:「親愛的系密特,我拜託你一件事情,請你幫我做幾首曲子。」

    看到系密特那疑惑不解的眼神,法恩納利侯爵裝出一副無奈而又彷徨的神情,說道:「我並非想要竊取閣下藝術家的頭銜,這實在是一件萬不得已的事情。」

    說到這裡,法恩納利侯爵閉上了嘴巴,他自然不能夠將自己拿著系密特創作的作品招搖撞騙,騙取美麗少女歡心這樣的醜事說出來。

    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些蹊蹺,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得罪這位國王陛下最寵幸的臣子。

    突然間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許將眼前這位侯爵大人推到世人的眼前,是一個天賜良機。

    沒有人比系密特更加清楚,他所創作的那些作品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對於他來說,那全都是用來研究的實驗品。

    隨著試驗的越發深入,系密特非常懷疑,那個所謂的「自由之神」,或許原本就應該被稱作為音樂之神。

    想要譜寫愛情的樂章,只需要回憶一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在一起的時光。

    想要譜寫有關春天的樂章,只要想像一下那鳥語花香。

    想要譜寫戰爭,更只要稍微閉上眼睛,讓以往經歷過的血腥場面,重新浮現眼前。

    雜湊上幾段旋律,再用慣用的音樂技巧,將這些旋律組成樂章。

    接下來,只要設法變動細節,以便令樂章能夠和那位無中生有的奇怪神明,引起共鳴。

    這樣搞出來的東西,毫無疑問,便是一部能夠吸引人的樂章。

    對於幹這個活,系密特感到越來越熟能生巧,他也越發感到迷惘,實在難以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不過,系密特始終不會忘記,對於丹摩爾來說,「自由之神」絕對是最大的禁忌。

    原本他還在擔心,會因此招惹麻煩,既然法恩納利侯爵想要佔有那音樂家的頭銜,對於系密特來說,再高興不過。

    「絕對沒有問題。」系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個一一是否能夠稍微快一些,我必須向你表示抱歉,我欠下了一些許諾,這一個星期以來,我一直設法推托拖延。」說著,這位侯爵大人稍稍舉了舉那打著石膏的雙手,顯然這便是他搪塞的理由。

    「多少時間密特問道。」

    「最好就這兩天,三天之後,恐怕我們就要出發離開。」法恩納利侯爵滿懷歉意地說道。

    「這麼緊急?聯盟的事情怎麼辦?」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噢,在你出航的這一個星期裡面,我並沒有閒著,非常幸運,一切都顯得異常順利,沒收了兩家商行的財產,蘭頓的海盜代理人也大部分被逮捕,那些僥倖逃脫的傢伙,他們和他們的黨羽已受到通緝。」

    「你的那天才設想也正在進行,陛下專門撥出了五十萬元的專款,用於囤積食品,現在蘭頓三分之二的商行,都在忙於食品交易。

    「原本有些妄想保持中立的商行,現在也乖乖地加入了聯盟,從他們頭上罰到的款項,全都被我用來囤積糧食。這件事情是經過陛下特許,才得以進行。

    「被宣佈為敵國的潘頓和安莎雷克的航線,已全部停航,我以國王陛下的名義,發給各個商行掠奪敵國的許可證。

    「非常幸運的是,因為你的關係,海軍部對我表現得非常友善,他們幫了我不少忙,作為回報。我將緝私隊的控制權交給了他們,反正現有的那些緝私隊面對海盜表現得異常怯懦,反倒是勒索合法商船的時侯趾高氣昂。

    「原本我還應該前往另外幾座港口,在那裡按照這裡同樣佈置,不過不知道從哪裡,國王陛下得知了我此刻的狀況,他派出了十幾個特使前往各個港口,此刻那些港口全都暫時由海軍部控制著。」

    那位侯爵大人侃侃談道。

    聽到這些,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因為他實在看不出法恩納利侯爵竟然如此高明。

    組織商會聯盟,囤積食品,原本是自己的念頭,這用不著說。

    讓海軍部控制其他港口,將海上緝私的職權交給海軍部管轄,這絕對是了不起的想法。

    海上緝私,一向以來都是一個肥差。

    系密特絕對能夠想像,用這樣一件東西作為交換,眼前這位侯爵大人能夠得到些什麼。

    雖然在丹摩爾王朝,海軍部的擁戴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不過得到軍人的認可,這畢竟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更別說在此之前,無論是他,還是法恩納利侯爵,原本以為會和海軍部成為難以化解的仇敵,而此刻這輕而易舉地,不花費分文、慷他人之慨的舉動,無疑令海軍部成為了他們的盟友。

    如此高明的手段,實在有些不像是眼前這位公子哥所能想像出來的。

    系密特感到無比驚訝。

    看著遠處那前來送行的浩浩蕩蕩的人群,系密特不禁發出了一絲苦笑。

    他猜想,法恩納利侯爵恐怕會將此刻當作是一生之中的顛峰,這位在京城受到百般排擠的侯爵大人,想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受歡迎過。

    仔細想來,關在書房裡面埋頭創作樂曲的自己,實在是一個替他人作嫁衣裳的傻瓜,那位手腳全都用石膏包裹著的傢伙,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即便當眾表演都是別人代勞,但是卻被無數人追捧。

    看著遠處仍舊在眾人簇擁之下、一臉洋洋得意的法恩納利侯爵,系密特就感到實在沒有話好說。

    不過有人出面應酬,對於系密特來說,倒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將那柄彎刀塞進馬車座椅底下的抽屜裡面,由於抽屜太過狹窄,那寬大的盾牌只能夠放在行李架上面。

    「您對這輛馬車還滿意嗎?」

    身後傳來那位旅店掌櫃的聲音。

    「不錯。」系密特朝著裡面張望了一眼,說道:「我非常滿意,回頭我就把款子結清。」

    「這就不必了,這輛馬車是在下孝敬兩位大人的一點心意。」那位旅店掌櫃連忙點頭哈腰說道。

    「怎麼能讓你破費,這得花不少錢。」系密特疑惑不解地說道。

    「承蒙兩位大人的關照,在下才得到了爵士的稱號,這是我一輩子都未曾想像到的東西,不過對於我來說,更值得慶幸的是能夠得到您兩位的賞識,侯爵大人已答應我跟隨他身邊。」那位旅店掌櫃眉開眼笑地說道。

    系密特微微一愣,不過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隱隱約約猜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將海上緝私這個肥差送給海軍部,想必是你的主意吧。」系密特試探著問道。

    「第一勳爵,您真是睿智非凡,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那位旅店掌櫃連連點頭說道。

    「法恩納利侯爵正需要一個參謀,你的前途無量。」系密特說道。

    「是,是,是,那還不是托了您的福嗎?」旅店掌櫃興奮地說道。

    「對了。」旅店掌櫃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立刻說道:「塔爾曼爵士和加文先生讓我轉達他們對您的衷心問侯,除此之外,他們還希望得到您的認可,是否能夠讓他們的船,按照您的那艘小艇進行改造?」

    「塔爾曼爵士對此也感興趣?」系密特又感到疑惑起來。

    「這個——塔爾曼爵士和加文先生經營的都是高檔商品,塔爾曼爵士的商行實力雄厚,不過一直以來利潤最豐厚的買賣,都被密斯特利商行佔有著。

    「塔爾曼爵士早就在琢磨著設計出更快的船隻,只是做不到而已,至於加文先生,擁有最快的船隻簡直性命彼關。」那位旅店掌櫃詳詳細細地說道。

    看了一眼那位旅店掌櫃,稍微想了想,系密特問道:「你仍舊留在蘭頓,還是和侯爵大人一起前往拜爾克?」

    「自然是隨侍侯爵大人左右,不過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替侯爵大人打理,或許一個月後才能夠啟程。」

    旅店掌櫃立刻畢恭畢敬的回答道,一邊回答著,這位精明幹練的掌櫃,一邊心中暗喜,第一勳爵不曾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的行程,如果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這將是自己的又一個機遇。

    「既然是這樣,這件事情就全權委託給你,錢我不在乎,我需要的是商行的股分。」系密特淡然地說道。

    說著,他朝著遠處眺望了一眼,看到法恩納利侯爵仍舊被送行的人們所圍攏,只得自己登上了馬車。

    馬車裡西州長常寬敞,按照系密特的意思,前後兩排座位被換成了左右方向,車廂的兩邊全都開有車門,正中央放置著一張長桌。

    四周的裝飾非常簡樸,只是用棕色的油漆在木板上漆了一層,外表和普通的驛站馬車看上去沒有什麼兩樣。

    「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甚至包括侯爵大人,什麼時候啟程,聽從侯爵大人的吩咐。」系密特探出窗外,對馬車車伕吩咐道。

    說完這一切,他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

    從長桌底下的隔板上取了一本書,厚厚的封皮上貼著金箔,金絲的鑲邊,看上去就彷彿是繁複而又美妙的花紋。

    不過金碧輝煌的外表,並沒有令這本書顯得庸俗,反而顯露出一絲神聖的氣息。

    這是系密特從教會圖書館借來的《聖禮典籍》。

    小心翼翼地翻開那厚厚的書頁,系密特僅僅只對和天空之神斯凱有關的那些僅式,感到興趣。

    先隨手翻了翻,所有的儀式都不可避免的由幾部分組成。

    繁瑣而又冗長的詠唱,系密特無從得知,這些詠頌是否和魔法之中的咒語,擁有著同樣的用處。

    僅式的佈置最能夠理解,看上去和魔法陣差不多。

    最終也是最重要的,或許就是那段禱文,系密特無從得知,這算是和神靈溝通還是某種咒語。

    在系密特看來,這本典籍之中的每一個儀式,都繁複而又複雜,就拿治癒他手臂燒傷的那個儀式來說,那已能夠稱得上是最為簡單的儀式,仍舊花費了他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詠頌生命禮讚,和半個小時的禱告。

    系密特實在難以想像,能夠稱得上是最強大的力量的神力,在他看來,如此繁瑣的過程,即便威力無窮,也顯得很不實用。

    飛快的往後翻閱著,越往後面記載的儀式就越發複雜,不過只要看一眼那些僅式的名稱,就知道那全都是些不得了的玩意兒。

    令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最後那幾章之中所描述的儀式,動不動就需要兩三百名祭司,再加上五六十個高級祭司共同完成。

    特別是最後的那個神恩,更需要一個聖級祭司奉獻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才可以完成。

    系密特對於教廷並沒有多少瞭解,不過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聖級的祭司肯定不會很多,十有八九就只有那位教宗陛下一個人。

    系密特猜想,那位嚴厲而又冷漠的教宗陛下,未必有勇氣犧牲自己的性命。

    把厚厚的書頁,翻到有關天空之神的目錄,和其他的神靈比起來,這位天空之神管轄的範圍實在有限,不過令系密特感到慶幸的是,斯凱的神力之中,倒是有不少強有力的東西。

    其中最強悍有力的一個儀式,能夠招來足以撕碎破壞一切的龍捲風。

    系密特對於風一向不太感興趣,正因為如此,對於斯凱神最強大的神力,他絲毫沒有在意。

    當然除了不感興趣之外,系密特也並不認為找一百九十五位祭司合作,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擁有如此數量的祭司,生命之神的聖輝守護,戰神的熱血精神,光明神的意志之火和神聖裁決,無疑是更為實用的神力。

    系密特前前後後不停翻著,令他越來越感到失望的是,那些稍微能夠看得上眼的神力,全都至少需要三四個祭司,才能夠得以施展。

    哪裡去找這麼多祭司?更何況還得讓他們跟隨著自己。

    怪不得安納傑會有創造神靈的念頭,要是神力能夠像魔法一樣容易施展就好了。

    系密特的腦子裡面,突然間跳出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會立刻感到警覺,並且馬上約束自己的思想。

    但是此刻,在馬內耳群島之上,親眼體驗過那些叛逆者所擁有的強悍而又可怕的力量之後,系密特比以往任何時侯,都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

    系密特倒是並沒有野心想要創造一個新的神靈,只是想要創造出新的神術。

    同樣也未曾奢望能夠獲得像閃電風暴和焚雲那樣威力強悍的力量,這顯得不太現實。

    威力不需要太大,能夠遠遠地攻擊到敵人就可以。

    一邊翻著那本厚厚的典籍,系密特一邊尋求著他所需要的答案。

    除此之外,系密特始終未曾忘記,在艦隊返航的時侯,那位神職人員告訴他的話。

    此刻對於他來說,或許確實是一個好機會,那位教宗陛下未必還會擁有如此的好心,或許一回到拜爾克,教宗就會收回他曾經的賜予。

    系密特無從得知在一個星期的旅途之中,是否有可能達到高級祭司的程度,不過此刻顯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突然間,一個奇怪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音樂除了用來抒發情感,同樣也能夠用來表達某種含意,這本典籍之中對於諸神的詠煩,同樣也是一種音樂。

    雖然用「自由之神」的力量來承載和發揮其他神明的能力,這種事情聽起來有些聳人聽聞,不過最終能夠成功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系密特從長桌底下又抽出了一張空白的樂譜,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心中默默回想著藍天的美妙和閃電的威嚴,與此同時,他的嘴裡還不停詠頌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讚美。

    「親愛的系密特,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對宗教神學感興趣。」

    法恩納利侯爵看著眼前的樂譜說道,雙著石膏的他,自然得由別人代勞幫他翻動那些樂譜。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系密特緩緩說道。

    看了一眼路邊那長長的、絲毫沒有移動分毫的馬車,再看一眼那幾乎望不見尾巴的長龍,法恩納利侯爵只能夠輕輕地長歎一聲。

    此刻,他就算不想將精力花費在音樂上面,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好做。

    那剛剛結束漫長的、炎熱無比的兔天氣,顯然令每一個丹摩爾人都耽擱下了許多事情。

    現在天氣一涼爽下來,所有的人都忙著追趕那失去的光陰,以至於一路之上到處都能夠看到這種令人寸步難行的堵塞。

    平心而論,因為那愛屋及烏的原因,最近他確實對音樂充滿了興趣,不過說實話,他所感興趣的音樂,絕對不是眼前這種東西。

    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法恩納利侯爵實在難以想像,這個小孩怎麼突然間轉變得如此迅速,他原來所譜寫的那些音樂,充滿了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氣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作品才如此令人著迷。

    但是此刻……

    在法恩納利侯爵看來,實在沒有什麼比宗教神學更缺乏自由、更多約束。

    事實上,他甚至為自己童年時代未曾接受過教會學校的教育,而有些沾沾自喜,雖然對於這一點他從來不敢公然說出來,畢竟在拜爾克童年時代未曾在那陰森冰冷的修道院裡面接受訓練,會被看作是一件不體面的事情。

    雖然內心之中頗不以為然,不過恩納利侯爵並不打算和潮流相抗衡。

    「我必須表示抱歉,我對於宗教音樂實在沒有什麼研究。」法恩納利侯爵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你怎麼會想起譜寫這樣的樂曲,這好像和你以往的風格截然不同。」猶豫了好一會兒,這位侯爵大人最終仍舊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想嘗試尋求改變,我以往的音樂,並不能夠令每一個人受到感動,在我看來,這並非是我創作的音樂不夠好,而是因為音樂的主題無法打動人心。

    「就像眼前這繁忙道路上來來往往的馬車上的人們,我並不認為一心追求利益的他們能夠被我的音樂所感動。

    「正因為如此,我希望進行嘗試,嘗試感動那些原本不為我所動的人們。

    「我將這種嘗試的突破口,放在了那些虔誠於宗教的人們,這是一群和我以往的聽眾截然相反的人群,不過既然他們能夠被諸神所感動,或許我也能夠用我的音樂做到同樣的事情。」系密特撒謊說道。

    聽到這番話,法恩納利侯爵只能夠用聳聳肩膀作為表示,這樣的理由他實在難以理解。

    事實上,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這種念頭,頗令他感到頭痛,要知道他原本還奢望著,這一路之上能夠得到一些樂譜,以便讓他那音樂家的頭銜,顯得更加名副其實。

    但是法恩納利侯爵發現,他的設想或許將要泡湯,他總不可能拿著這些對神明進行贊煩的樂章,對世人進行表演。

    或許,這會令教宗陛下、主祭和大主教們對他另眼看待,不過卻絲毫無助於他取悅那熱戀之中的情人。

    這位侯爵大人絞盡腦汁,拚命想著如何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放棄那古怪的念頭,不過又要不動聲色地做到這件事情。

    從他的那位盟友那裡,法恩納利侯爵聽說了許多有關這個小孩任性固執的傳聞,他可沒有把握勸服一個敢於孤身一人,翻越魔族嚴密控制下的奇斯拉特山脈的人物。

    「我並不認為這能夠成功。」法恩納利侯爵皺緊了眉頭,說道:「你試著創作一首詠頌戰神、祈求神力的樂章,我敢打賭,即便你搾乾自己所有的才華,也比不上一陣嚓亮的號角聲,更能夠鼓舞士氣。

    「在我看來,無論是豎琴還是弓琴,全都只能夠用來表現那些細膩的、充滿柔情蜜意的東西,要知道它們所發出的聲音原本就像是流水,難道你還能夠用流水塑造高山和岩石?」

    說到這裡,這位侯爵大人彷彿捕捉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沉醉於愛情和音樂之中的這一個星期裡面,他每天都絞盡腦汁想要令自己顯得像是一個真正的音樂家。

    正因為如此,他確實花費了不少精力在音樂方面。

    或許是因為僅僅只是半個內行的原因,或許也是因為真正喜歡上音樂的時間太過短暫,他始終感覺到,那些為世人所稱道的樂章之中缺少些什麼。

    如同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一個隱隱約約的模糊景象,漸漸浮現在他的腦子裡面。

    「對了,是單一。」法恩納利侯爵突然間醒悟過來說道,他習慣性地想要拍一下手掌,直接後果便上痛得臉色發青。

    「你不要緊吧,我去將牧師請來。」系密特連忙站了起來說道。

    因為法恩納利候爵身士的傷勢,不得不請一位神職人員跟隨他們一起前往京城拜爾克。

    「用不著,用不著,好很多了。」法恩納利侯爵面孔扭曲著說道,顯然說這番話完全是硬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恢復過來。

    「親愛的系密特,你是否感覺到無論是你的音樂,還是前人遺留下來的創作,即便擁有再美妙的旋律,也顯得太過單調了一些?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鳥語花香,和風夕陽,還有許多東西。

    「而以往的那些樂曲,最為成功的也僅僅只是對某一部分盡情描繪,那些不是太優秀的作品,就更加談不上了。

    「除了內容顯得單調之外,在我看來,用來演奏音樂的那些樂器,也實在有些單調。

    「我無從得知為什麼豎琴會被當作是最合適表現音樂的樂器,雖然無可否認,高級的豎琴擁有近百根琴弦,能夠演奏出的音調沒有第二種樂器可以比擬。

    「不過在我看來,豎琴用來表現那些柔美的主題或許不錯,但是又怎樣用它來表現驚雷閃電、驚濤駭浪、沙暴颶風?

    「有一段時間,我對於馬戲團和巡迴劇團比較瞭解,從他們那裡我看到過許多有趣的樂器。

    「比如用手拉動的鼓風琴、鼓、笛子還有排簫,馬戲表演之中最離不開的是鋼號。

    「除此之外,還有些千奇百怪的樂器,能夠演奏出奇特的聲音。

    「無可否認,這些樂器在音色和音調的豐富方面,無論如何都無法和豎琴相比擬。

    「不過,這些樂器卻往往能夠擁有豎琴無法表現出來的魅力。

    「你可以嘗試一下,將這些樂器組合在一起,或許能夠創造出一種全新的、與眾不同的音樂。」法恩納利侯爵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沉醉,不過沉醉之中又帶著一絲迷惘,顯然在尋找著那種草名的感覺。

    系密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侯爵大人,他彷彿從來未曾看到過這個人。

    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這位侯爵大人雖然還稱不上是一個草包,不過和自己的哥哥比起來顯然差得遠。

    至於其他方面,系密特從來不認為法恩納利侯爵擁有獨到的天賦。

    當然那裝模作樣、栩栩如生足以欺騙世人的表演,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天賦。

    不過系密特從來不認為,這位侯爵大人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音樂家。

    從他的身上,更看不到一絲睿智高明的特徵。

    但是此刻,那番侃侃而談,令系密特感到無比震驚。

    事實上,這徹底顛覆了他對於法恩納利侯爵的看法。

    原本在他眼裡,這位侯爵大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此刻他甚至懷疑,這位侯爵大人或許是不為人知的貴族之中的另類。

    或許「櫥櫃」的外表,只是用來迷惑他人的幌子,而他的內心或許比真正的壁爐更加接近下層。

    至少系密特一直以來,都不太看得起那些馬戲團的音樂表演,事實上為了這件事情,在寧靜安詳的英芙瑞,他還曾經和斯巴恩爭論過一番。

    不過,有件事情絕對可以肯定,斯巴恩從來未曾想到過,將各種樂器組合在一起。

    和法恩納利侯爵不同的是,此刻系密特的腦子裡面,幾乎擁有了一些影子。

    因為斯巴恩的原因,系密特對於那些稀奇古怪的樂器絲毫不顯得陌生,事實上他甚至能夠稱得上是這方面的專家。

    對於每一種樂器的特點,以及演奏出來的效果,系密特都深深的記在腦子裡在面。

    當初只不過是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雖然他確實從心底之中就瞧不起這些樂器,不過因為好奇和有趣,使得他也不是非常排斥這些樂器。

    輕輕地閉著眼睛,耳邊迴盪著各種樂器的聲音。

    對於創作音樂已熟能生巧的他來說,這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腦子裡面回想著他最喜歡的一首樂曲。

    青青的原野,一望無際的草地,腳下碧波蕩漾,遠處的蘆葦叢中鳥兒在那裡飛來飛去,野蜂和蝴蝶追逐著花香……

    原本在系密特看來,這已然近乎於完美,甚至連每一個音符都沒有改變的餘地。

    但是此刻他愕然發現,用簫更能夠表現草地的飄逸,用笛子更能夠表現鳥兒的歡快,用斯巴恩剛剛發明的那種拉絃琴,更能夠表現出野蜂亂舞的景象,只有那湖水用豎琴最為合適。

    所有的音符全都交織在了一起,系密特的耳邊迴響起那悠揚的樂曲聲。

    突然間,他感到還有許多東西能夠放進去,近處的樹林、遠處的莊園、山坡上的牛羊,忽然他感到自己彷彿附身於一隻小鳥的身上,轉眼間他已翱翔在藍天。

    四周只有那迷霧般的白雲,在鑽出雲層的一剎那間,灼眼的陽光迎面而來。

    一陣亂風吹過,小鳥順著風勢滑翔,筆直如同閃電般滑落下來。

    猛然間一個轉身,貼著水面劃了過去。

    隨著一陣輕輕的漣漪盪開,系密特又彷彿進入了水中,此刻他便是一尾悠閒的游魚,在水草之間遊蕩。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有人輕輕地晃動他的身體。

    這令他猛醒過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存在於他的夢幻之中,但是那夢幻般的景色令他沉迷。

    回想著剛才的音樂,突然間系密特感到以往他所聽到過的那些音樂,都彷彿是沒有顏色的素描。

    「法恩納利侯爵,我相信您無愧於音樂家的頭銜,我確信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必然會載入史冊,您為音樂打開了另外一扇廣闊的大門。」系密特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番話說得那位侯爵大人一愣一愣的,他實在有些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如此偉大。

    但是從塔特尼斯家族幼子那凝重的神情之中,他同樣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剛才那番話絕對不是空泛的恭維之辭。

    看著那匆匆忙忙回到馬車之上的系密特,這位侯爵大人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才好。

    飛快地鋪開譜紙,將鵝毛筆捏在手裡,系密特絲毫沒有停留,他的手彷彿不聽使喚地飛舞著,一行行的音符迅速填滿了那整齊的橫格。

    剛才出現在他腦子裡面的那一幕,此刻已化作無數音符留在了樂譜紙上。

    甚至連他剛才未曾感受到的,此刻也隨著噴湧的思緒躍然紙上。

    風的瀟灑、草的飄逸、雲的悠然、蜜蜂的繁忙,還有那對生命氣息的讚美,以及那對於天空美妙的暢想。

    所有這一切,不知不覺中全都凝聚在纖細的筆尖。

    系密特奮筆揮灑著,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面只有那些音符,所有以往的音樂創作的規矩和約束,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系密特感到自己渾身癱軟,他彷彿感到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已然轉移到眼前那散落得到處都是的樂譜紙上。

    將鵝毛筆插入墨水瓶,系密特掃視著那每一個音符。

    他的腦子裡面,此刻正迴響著用這些音符構成的樂曲。

    這顯然是一部從來未曾有過的超長篇,系密特猜測將這首樂曲從頭到尾演奏一遍,恐怕得花費四五個小時。

    突然間,他感覺到光線有些黯淡,雖然他的眼睛能夠穿透黑暗,不過在黑暗之中看清字跡完全是兩碼事情,那個垂死魔族賦予他的能力並不包括這一點。

    看了一眼另一側掛在牆壁上的油燈,再看一眼散落得到處都是的樂譜紙。

    想要跨過這些樂譜,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過此刻系密特感到渾身乏力,懶得去做。

    系密特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是一位魔法師,恐怕信手一彈,油燈就點亮了。

    突然間,從他的手指之間飛竄出一道電光,隨著那淡藍色瞬息即逝的一閃,遠處的油燈呼的一下點亮了起來。

    系密特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

    不過立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喜悅。

    狂喜了一陣之後,系密特有些疑惑起來,剛才的景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顯然那道閃電,絕對不是來自於力武士的力量,同樣也看不出是那個垂死魔族給予他的天賦。

    閉上眼睛進入冥想,系密特試圖感知閃電的能量。

    努力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最終放棄了這樣的嘗試。

    現在就只剩下對天空之神斯凱的信仰。

    事實上,系密特一開始就懷疑是斯凱的神力起到的作用。

    不過令閃電飛竄出去不止一米距離,即便是高級祭司也未必做得到。

    神力並非是魔法,不可能如此隨心所欲地加以運用。

    難道是剛才那無意間的想像,被當作是祈禱?

    輕輕地在口中詠煩起對天空之神的讚美,系密特伸出手指,朝著油燈又指了一下。

    突然間指尖冒出一點黯淡藍光,不過電光僅僅吐出一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毫無疑問,確實是斯凱的神力起到的作用,系密特並不認為無心的閃念,比鄭重其事的禱告更加有效。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只可能是對天空之神的詠頌方式有所不同。

    系密特突然間想到剛才他所沉醉的音樂之中,確實擁有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或許神靈更喜歡真心的讚美,而並非是空泛無意義的詠頌。

    對於風、對於雲、對於藍天的美妙的喜愛,或許比記載在那本厚厚典籍之中的詠唱更為有效。

    回想著那幾段和天空之神有關的樂章。

    在加上手邊就有一份被法恩納利侯爵看得一文不值的、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詠頌。

    心中擁有了明確想法的系密特,想要雜湊出一部新的樂章,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晚霞的黯淡、秋風的蕭瑟、北方呼嘯的暴虐冰寒,天空之神擁有著無數種表情,到底表現哪一種最為合適?

    系蜜特思索著。

    或許閃電雷鳴風雨交加,那暴怒的景像最為合適。

    系密特在腦子裡面回想著天空之神震怒的景象,小時侯的他,原本就害怕暴風雨中的閃電。

    回想著幼時的恐懼和彷徨,回想著在幼小的他的記憶之中,那令人顫慄的景象。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身體四周發出劈啪的響聲,還沒有等到他伸出手指,飛竄的電芒已掃過點燃的油燈。

    只聽到一連串「叮噹」聲響,油燈上罩著的玻璃燈罩,已化作無數碎片。

    就連繫密特自己都嚇了一條,這可絕對不是他希望的樣子。

    不過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一陣狂喜。

    此時此刻沉浸於新發現之中的他,早已經忘卻了對於「自由之神」的警惕和彷徨。

    在他的眼中,「自由之神」已成為了和至高無上的父神一般,強悍有力的神本身沒有什麼神力的「自由之神」,可以承載其他神靈所擁有的神力。

    或許這個無中生有的神靈,可以被看作是諸神和人類進行溝通的中間人。

    雖然系密特非常清楚,他的想法對於教宗陛下來說,或許絕對是離經叛道。

    不過,系密特並不打算公然宣揚這種理念。

    突然間,另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既然可以用音樂承載天空之神斯凱的神力,是不是同樣也可以作用於其他諸神?

    想到這裡,系密特抽出了那根嚇唬人的魔杖。

    在這片大地之上光明無處不在,就像召喚天空之神斯凱的神力一樣,召喚光明之神的神力同樣容易。

    更何況火就是由光明之神所控制,曾經見識過焚雲的系密特,自然最為清楚,火是多麼好用的武器。

    想像一個星期之前那毒辣的太陽,想像著那灼熱陽光的可怕,系密特的心中充滿了對光明之神森的敬畏。

    突然間,魔杖散發出朦朧的光芒,雖然遠沒有用魔法時那樣亮麗,不過系密特已感到非常滿足。

    諸神的力量強大不可思議,不過卻不是一兩個人能夠召喚出來。

    不可能奢望施展神力,能夠像魔法那樣有效和強悍。

    系密特思索著,如何讓他的發現派上用場。

    或許得找一個機會試驗一下,這些樂章對於其他人的作用。

    明天就是禮拜日,前方的城鎮肯定會進行彌撒。

    此刻系密特唯一擔心的是,他和法恩納利侯爵所擁有的欽差大臣的頭銜,未必能夠讓城裡的教會聽命於他。

    雖然神職人員一般來說,不會刻意拒絕官員和貴族的要求,不過事關宗教儀式,就沒有那麼簡單。

    或許找一個借口,用請求教會幫忙進行儀式來試試。

    再加上法恩納利侯爵的頭銜,肯定有很多人會爭著拍馬屁。

    用為法恩納利侯爵的早日康復而祈禱的名義,或許可以聚攏上千信徒。

    到時侯自己在一旁演奏音樂,看看贊煩生命之神的樂章,是否能夠起到作用。

    想到這裡,系密特從長桌的隔板下拿出那本典籍。

    從這上面肯定可以找到較快令人康復的儀式。

    蘭頓雖然並非是一個小城,不過那裡的神職人員能力畢竟有限。

    系密特非常清楚,法恩納利侯爵原本打算回到京城拜爾克之後,再請求教宗陛下為他治療。

    興致勃勃地翻閱著那厚厚的典籍,系密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僅式之上。

    「萬物復甦」是個並不複雜卻很難施展的神術,和斯凱的指引一樣,僅僅需要兩三位祭司就可以完成這個儀式。

    不過儀式的效果取決於祈禱的虔誠程度,以及參加僅式的人對於生命之神的讚美。

    正因為如此,這個經常能夠創造出奇跡的神術,同樣也經常以效果低微而結束。

    將典籍輕輕合上,系密特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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