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士 第二部 第五章 迷濛的幕
    悶熱的天氣,絲毫沒有因為這裡是宮廷,而稍微減少一分熱度。

    而此刻會議室裡面的氣氛,更是沉悶異常,許多人甚至感到透不過氣來。這完全是因為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他的臉色顯得越來越難看。

    那些內閣大臣們非常清楚,國王陛下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意味著什麼,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就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這一次將會是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突然間,一聲沉重的敲擊聲,將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嚇了一跳。

    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他們看到製造出這樣巨響的,竟然是國王陛下手中的那根象徵王權的權杖。

    硬木的長桌,被權杖頂端那用黃金鑄成的神像,砸出了一個很深的印痕。

    沒有人敢想像,如果這一擊落在某個人的頭上,那個人是否還能夠繼續活在這個世界

    「佛利希候爵,那個向你報告的官員,此刻在哪裡?」詹姆斯七世陰沉著臉問道。

    那位總理大臣自然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讓國王陛下感到憤怒,因為那毫無疑問,將會令自己成為風暴的中央。

    「那個官員是在林伯瑞爾發出的報告,我猜想,此刻他正等待著答覆吧。」佛利希侯爵連忙回答道。

    「立刻命令林伯瑞爾的警務署,將那個傢伙拘捕起來,用最好的囚車、最安全的方法,立刻押送到我面前。」

    那位至尊的陛下命令道,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近乎於咆哮:「如果那個人在半路上死了,林伯瑞爾警務署的所有官員,就自己坐著囚車到京城來見我!」

    「陛下,我是否能夠得知第一勳爵的報告之中,到底說些什麼,他又是被派往核查什麼事情?」

    總理大臣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冒一次風險。

    那位至尊的陛下,用異常凶厲的眼神,狠狠地瞪著他此刻最討厭的人。

    不過轉念之間,這位至尊的陛下,又好像想起了一些什麼,他用異常冰冷的語氣說道:「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有一件事情你最好明白,如果這件事情一旦洩漏出去,你將因此擔下極大的關係。

    「此刻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第一勳爵、阿貝侯爵,和你我兩個人,第一勳爵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是執行者,他不會洩漏,阿貝侯爵這麼多年以來,從來就沒有洩漏過一件秘密,我相信你不會以為我會洩漏機密吧。

    「所以,一旦我聽到有人傳出風聲,你最好能夠明白你的處境!」

    說到這裡,這位至尊的陛下,將手裡的信封折好,信手一推。

    信封緊貼著桌面滑了過去,停在了總理大臣佛利希侯爵的面前。

    帶著一絲猶豫,不過最終佛利希侯爵仍舊輕輕打開了手裡的信封,但是當他的眼睛看清信封裡面的內容的時候,他的身體猛然間變得僵硬起來。

    這並非是他原本所想像的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所調查的,並非是伽登這個不起眼的小城的財政虧空。佛利希侯爵突然間感到雙腿一軟,他緩緩地坐倒在了座位之上。

    坐在他下首的那個內閣官員,立刻轉過臉去,盡可能遠離那此刻變得異常燙手的報告。「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

    突然間,那位至尊的陛下發出了一聲無比沉重的歎息,他同樣緩緩地靠在寶座的椅背之上,神情顯得那樣的落寞和無奈。

    「我立刻著手查辦這件事情。」

    佛利希侯爵彷彿突然間猛醒過來一般,立刻說道。

    「用不著你那樣費心,只需要你別將事情洩漏出去就可以了。」

    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感到自己完全佔據了上風,他思索著,應該如何令勝利變得更為徹底。

    「剛才你不是宣稱,『國務咨詢會』阻撓了你們的工作嗎?為什麼你們從來沒有發現過伽登所隱藏的問題?

    「對了,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毫無疑問,伽登所發生的一切,和你們絲毫脫不了關係,此刻,我非常慶幸自己的身邊還有一些能夠信得過的人,他們為我發現了許多致命的危機。」

    那位至尊的陛下的嗓門,變得越來越響亮起來。

    「是的,我不應該給我最為忠實的部下們太多的權力,我給了他們什麼?他們任意從國度裡面掏去巨額費用?還是在記錄文件裡面隨意做手腳?

    「沒有,他們只是奉命核查一些事情,但是這已令許多人感到恐慌,為什麼?因為有許多東西實在是見不得人。

    「我相信丹摩爾王朝上上下下有很多人,希望我是個聾子、瞎子,即便我不是,也希望能夠將我的眼睛蒙蔽起來,耳朵堵塞起來。

    「我只是派人去核實情況,就有人口口聲聲說,他們的職權太過龐大,為什麼龐大?還不是因為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內心之中充滿了恐慌?」那位至尊的陛下怒吼道。

    和他的咆哮聲相對應的是,總理大臣佛利希侯爵那蒼白的面孔。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國務咨哅會』非常有效,而且絕對有必要存在,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找不到更多適合的人手。

    「我在此本勸各位,各位可以死了那條心,我不會由你們所願,限制『國務咨詢會』,相反,我還要增添更多人手去充實它。

    「五人組至今還缺少一位成員,而且四處奔波能夠任由調配的,就只有第一勳爵一個人,這些困難我會設法一一解決,而且我還要擴大他們之中的某些人的職權!」說到這裡,這位至尊的陛下朝著一旁唯一顯得鎮定自若的財務大臣看了一眼。內閣之中,就只有塔特尼斯侯爵能夠令他感到放心。

    「從北方領地回來的調查團,或許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最好人選。

    「法恩納利侯爵隸屬於議院,他並非『國務咨詢會』成員,他應該能夠做出令人信服的裁決,而這件事情又事關大量財政稅收上面的問題,我除了報告裡面的幾組數字,其他並不太能夠明白。

    「塔特尼斯侯爵,你也參加進來,調查團必須擁有一位專家,而我同樣也需要一個能夠向我加以解釋的人。

    「佛利希侯爵,此刻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同樣也加入進來吧,拘捕抓人這樣的事情,由你來完成最為合適,這樣就不會有人說『國務咨詢會』權力過大。」

    那位至尊的陛下不懷好意地說道。

    「原本,今天打算核實並且通過各個部門的開支預算,現在突然間發生這樣一件事情,顯然再繼續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北方領地和山脈沿線的城防加固,是不能夠拖延的事情,財務大臣,你按照報告上的金額,將款子發下去。

    「至於其他的款項,我會讓『國務咨詢會』核實之後發放。」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那位至尊的陛下的語調之中,帶著一絲陰冷和淡漠。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完全能夠猜測,國王陛下這番話背後隱藏的意思。

    不過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因為誰都不知道,那封突如其來將一切都打破的神秘報告上面,到底寫些什麼。

    不過,看到總理大臣那失魂落魄的神情,顯然那封報告裡面的東西異常恐怖。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或許剛剛過去的那段令人膽顫心驚的日子,將再一次來臨。看到底下的群臣戰戰兢兢的模樣,突然間那位至尊的陛下想到,此刻毫無疑問是他徹底鞏固手中王權的最好時機。

    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發掘出來的這個案件,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所為,更加不可能是幾個人在背地裡面策劃的事情。

    這些死人的挑選,毫無疑問是最為關鍵的難題。

    除此之外,將這些死人的名字劃到伽登,同樣也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因為這個死人還得在原來的地方領取津貼。

    內閣和拜爾克之中,十有八九有人和這件事情有所牽連,能夠做出這件事情的,還不是一個小人物。

    更何況,出售爵位並且令爵位變成完全合法,這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冒名頂替,便可以完成的事情。

    只有那些一等高官能夠做到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這位至尊的陛下再一次朝著身旁的總理大臣看了一眼,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這位臣子,完全有可能便是這件案子的知情人。

    用銳利的目光,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

    除了塔特尼斯侯爵因為進入內閣的時間短暫的原因,絕對不可能與此有所牽連之外,其他的內閣大臣,各個都像是知情人和罪犯。

    或許這個案子,足以將拜爾克各個部門,甚至包括內閣徹底動搖。

    只要抓出一條線索,和這條線索有所牽連的人,全都難辭其咎。

    或許藉著這個名義,對這些部門的記錄進行一番整肅,就可以讓許多傢伙變得安穩一心裡變得高興起來的詹姆斯七世,開始思索起應該如何嘉獎那最大的功臣來。此刻他仍舊感到疑惑不解,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是怎麼會看透這個黑幕的呢?

    無可否認,塔特尼斯家族的頭腦敏銳而又周密,不過身處北方領地,卻能夠發現隱秘在萬里之遙的伽登的陰影,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或許,這個小傢伙確實是奇跡之子吧。

    想到這裡,這位至尊的陛下,開始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了,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為王國做出的貢獻絕對不在少數,但是他所得到的賞賜,顯然和貢獻不成比例。

    給予他爵位上的晉陞,並不是自己所願意的選擇,塔特尼斯家族又不缺乏金錢,想來只有賞賜領地最為合適,而且蒙森特人天性喜愛土地。

    想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轉過身來,朝著內閣重臣們說道:「雖然足奉命核查,不過塔特尼斯第一勳爵仍舊功不可沒,上一次因為各種原因,在封賞上我不得不朽所保留,而這一次如果再不給予有功之人公正的對待,或許會令我失去我慷慨和公正的名聲。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我並不打算給予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以爵位上的晉陞,為了報答他的忠誠和服務,我將賜予他安格雷爾莊園的擁有權。」

    聽到這番話,所有的群臣裡面最感到震驚的,無疑便是財務大臣,系密特的哥哥塔符尼斯侯爵。

    這又是一個令他感到羨慕不已的賞賜。

    這個賞賜,就和那個賜予弟弟的紋章一樣,都是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卻非同小可的恩賞。

    安格雷爾莊園是眾所周知的王室莊園,而且是拜爾克周圍的王室莊園之中,最有名的一座。

    異常肥沃的土地上,種植著丹摩爾第一流的葡萄,用那些葡萄釀製出來的葡萄酒,以往都灌滿了王室酒窖裡面的酒桶。

    沒有人比這位來自蒙森特的侯爵人人更加清楚,這塊肥沃的土壤,這些優質的葡萄,能夠為莊園的主人帶來些什麼。

    塔特尼斯家族從來不缺乏栽培植物的經驗,而他的僕人之中,正好有擅長這方面的專家。

    此刻,這位財務大臣已為弟弟的好運而感慨不已,就像當初他希望得到那個紋章一樣,現在他同樣也很想用自己所有的領地,來換取這座王室莊園。

    京城之中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系密特正和沙拉小姐,整天在伽登最顯赫、血統最高貴的那些家族之中轉悠。

    原本玲娣姑姑也在邀請的行列,不過還未曾從驚嚇之中恢復過來的她,只希望待在驛館之中。

    在伽登的貴族圈子裡面轉了一圈的系密特,此刻已知道,這座以悠閒聞名的城市,其實並不像外表所顯露的那樣恬淡。

    住在這裡的人,並非是沒有什麼欲求的聖賢,雖然這裡看上去,和奧爾麥森林裡面那些因為相同愛好聚攏在一起、住在木頭別墅裡面的貴族很像。

    不過,等到在餐桌之上和伽登的居民們攀談之後,系密特突然間發現,住在這裡的人,其實和住在那些繁華城市裡面的貴族們,並沒有什麼兩樣。

    雖然這裡的居民所住的房子,看卜去相當普通,不過在系密特看來,它們仍舊是貴族豪宅,只不過四周缺少了一圈高高的鐵柵欄而已。

    他所拜訪的每一座宅邸,裡面的佈置,都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擁有的。

    不過,這些佈置全都擁有著相同的特點,那便是帶著一絲故舊和滄桑的感覺,時尚的風潮,顯然無法吹進這被時間所遺忘的地方。

    同樣,這裡貴族家裡的傭人雖然數量很少,多的也就只有十幾個傭人,少的甚至只有四、五個而已。

    不過在這裡,絕對找不到自己的教父比利馬士伯爵家那種淡漠等級的感覺。

    即便少到只有四、五個僕人,這些僕人之中,也肯定會有一個管家,在系密特看來,這樣一位管家,其實已成為了那座宅邸真正的主人。

    至於餐桌上的交談,更是令系密特感到自己彷彿回到了京城拜爾克。

    就像此刻,這位只有七個僕人、餐桌上只能夠看到烤魚和鹹豬手的宅邸主人,卻在那裡高談闊論著他的祖先,在落日森林戰場上所建立的豐功偉業。

    對於這樣的話題,系密特早已經感到膩味透頂,同樣他對於這些只能夠從過去的輝煌之中獲得滿足的貴族,一點興趣都沒有。

    唯一能夠令他引起一些興趣的,就只有這位子爵所描述的史汪特伯爵的婚禮,雖然他早已經從傳奇故事之中聽說過這個故事,不過能夠聽到一個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人的後裔,敘述當時的情況,這多多少少也能夠算得上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噢——沒有人會想到,至少我的那位祖先就未曾想到,那位走投無路、看起來為了能夠稍微體面一些活下去、才向富有的黎絲酲拉小姐求婚的落魄伯爵,最終會成為英雄王?

    系密特出於禮貌,只能夠在一旁點頭,不過他心裡卻在猜測,或許這位宅邸的主人,其實真正希望的是他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好運,但是他和王室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而詹姆斯七世陛下也已然擁有了一位健康的繼承人,這個願望顯然難以實現。

    系密特偷眼觀瞧,他看到嫂嫂沙拉小姐同樣嘴角帶著一絲微笑,至於那位市長大人,他整天板著一副面孔。

    「布培特子爵,聽說您是十幾年前來到這裡的,在此之前您想必到過許多地方,見識過許多東西吧。」系密特問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於爵顯得有些不高興起來。

    對於這樣的反應,系密特絲毫不感到陌生,住在這座城裡面的人,不會在豪富和時尚方面進行攀比,不過卻對家族擁有多麼悠久的歷史非常在意。

    「那只是我年輕時候一時衝動的結果,我原本以為能夠在外面得到認可,但是當歲月流逝,年華退去,我愕然發現,我所丟失的東西是多麼寶貴,因此十多年以前我回到了這裡,更令人感到高興的是,我終於找回了最為寶貴的東西。」

    那位子爵淡然地說道,不過他的解釋顯然有些模稜兩可。

    對於這樣的回答,系密特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住在這裡的人,都希望能夠證明,自己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個小城裡面。

    為了獲得認可,他們會等待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一兩個世紀之久,正因為這樣,系密特才感到異常滑稽,聚攏到這裡的人,難道不是尋求一種解脫?而是將自己包裹在另外一副虛榮之中。

    朝著四周張望了兩眼,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是因為什麼。

    他所拜訪的大多數家庭,部和這裡一樣,四周堆滿了古老的裝飾,還有一些算得上昂貴的藝術品,不過房屋和那些藝術品的修繕和保養,就完全說不上了,顯然宅邸的主人並沒有這麼多閒錢。

    眼前這位子爵的津貼,十有八九剛剛足夠維持眼前這樣的生活。

    系密特猜想,這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也是一種不得已的辦法,或許同樣這也是一種自我麻痺,讓他們既能夠生活在以往繁華的幻象底下,同時又用不著為了如何維持這一切而費盡心機。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無比失望,這位布培特子爵,並不像是他想要尋找的那位奇怪的魔法師。

    雖然這位子爵所表現出的一切,或許全都是一番假相,但是這副假相所需要掩蓋的,顯然並非是他身為魔法師的身份。

    此刻的系密特,對於各種各樣的偽裝,已然變得相當敏感,因為他自己就擅長此道,而他的哥哥財務大臣閣下,更是這方面的專家。

    「塔特尼斯第一勳爵,恕我冒昧,我想詢問一下,伽登最近所發生的這一連串駭人聽聞的事件,是否會令這座平靜和諧的城市,變得不再安靜?」宅邸的主人,小心翌羞一地問道。

    對於這樣的問題,系密特已感到有些疲倦了,這座小城市裡面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想從自己的口中探聽到這方面的情況。

    有好幾次在餐桌上的時候,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餐桌上的其他人,對他的到來並不感興趣,特別是那些真正擁有著高貴血統、擁有漫長悠久歷史的家族,他們的傲慢幾乎清楚地顯露在臉上。

    令他們發出邀請,並且表現出禮貌和恭順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們希望能夠從自己口中,得到令他們安心的答案。

    雖然這個地方是如此閉塞,這裡的大多數人,甚至未曾聽到過「國務咨詢會」這個名稱,但是漫長悠久的歷史,讓這些家族非常清楚,那些出現在國王陛下身邊、擁有龐大的職權和絕對信任的組織,到底足一些多麼可怕的東西。

    系密特清楚地感覺到,住在這裡的人,對他與其說是恭順和禮貌,還不如說是恐懼和害怕更加貼切。

    「對於這件事情,我無法作出任何回答,這全要看國王陛下的心意。

    「陛下的慷慨眾所周知,不過卻未必寬容,以我個人的意見,陛下或許會對這件事情追根究底。

    「不過住在這裡的人其實用不著擔憂,畢竟這裡和京城拜爾克以及北方領地完全不同,即將受到處分的,僅僅只是那些貪婪的罪人。」

    系密特和往常一樣平靜地說道。

    同樣,宅邸的主人布培特子爵的反應,也和他曾經拜訪過的那些人一模一樣,這些人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這番話而感到平靜,反倒更顯得緊張起來。

    系密特猜想,這座小城的居民或許大多是知情者,正因為如此,他們非常害怕,國王陛下的憤怒會落在他們的頭上。

    系密特已開始有些懷疑,那位安納傑魔法師是否會在他們之中。

    伽登的夜晚,同樣炎熱得令人不堪忍受,系密特儘管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忍耐力,不過他仍舊希望能夠脫掉那拘束無比的外套。

    可惜,此刻馬車裡面除了坐著沙拉小姐,還有那兩位作陪的伽登的高官。

    令系密特感到非常疑惑的是,那位市長大人是怎麼做到自始至終都面不改色,在系密特看來,能夠做到這一點,絕對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不過,對於這種天生冷漠的人,系密特擅長與之交往。

    和那位市長比起來,旁邊的警務署長就顯得正常許多,此刻他已解開了最上面的衣拙,並且不停地用手裡的毛中擦抹著汗水。

    「這是您名單之上的最後第七個人,您是否有所發現?」

    那個胖子伯爵急匆匆地問道,此刻的他只需要系密特一聲令下,立刻便會去抓人。雖然算不上戴罪立功,不過這位警務署長同樣也非常清楚,只要他表現得越是積極,那滔天的罪名就離開他越遠。

    「不,我沒有看出任何可疑的跡象,甘度伯爵您用不著如此擔憂,我從不曾懷疑過這些人之中有什麼問題,我只是例行公事詢問一番而已,這是陛下的命令。

    「從我本人的意願,我並不希望有太多人牽連進這件事情。」

    系密特平淡地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之中的份量,足以讓那位警務署長感到膽顫心驚。

    「是否接著去下一位的住所,現在離約好的時間也已然不遠。」

    旁邊那位始終板著面孔的市長,突然間問道。

    「這位施渥德勳爵是十四年前,也就是六0九年七月來到這裡的,據住在他周圍的人說,自從這位勳爵定居在這裡之後,他一直深居簡出,是個十足的神秘人物。」那位胖胖的警務署長連忙在一旁說道。

    為了這件事情,他確實花費過一番心思。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不禁眼睛一亮,他突然間感到,自己或許已找到了渴望見到的人物。

    有什麼人比一個深居簡出的神秘住客,更像是一位隱居的魔法師呢?

    馬車行駛在炎熱的夏夜街道之上,兩旁那昏暗的路燈,顯得異樣昏黃。

    突然間,遠處小巷的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雖然夏季的夜晚,是最好的散步的時間,但是此刻那異常酷熱的天氣,卻令大部分人寧願待在自己的家中。

    當然系密特同樣也不會認為,有人正窺視著城裡某戶人家的財產。

    正如那位警務署長所說的那樣,偷竊搶劫這類案件,在這個平靜的地方,已銷聲匿跡幾個世紀之久。

    突然間,那隱藏在小巷陰影裡面的人,腰際所佩戴著的利劍,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拉德曼查四世時代之前,或許佩劍確實是身份地位的證明,不過自從這位第一個將馬車設計得富麗堂皇的國王執政之後,貴族男子佩戴長劍,已然不再是流行的時尚。

    事實上,此刻的貴族們,為了將自己和侍從護衛很好的區分開來,大多數人是絕對不會攜帶佩劍的,即便必須這樣做,也只會配上一柄裝飾異常奢華、握柄製作極為精巧美觀的長劍。

    但是此刻系密特所看到的,卻並非是那樣的武器。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這一次腳步聲來自另外一個方向。

    系密特再一次看到了佩劍的蹤影,此刻他感到有些不妙起來,因為這一次人影晃動的所在,是馬車後方的一條小巷。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此刻馬車已被前後包圍。

    將窗簾緩緩拉開,系密特輕輕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明亮的白光,立刻將四周的一切都照耀得和白天一樣。

    突然間,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系密特幾乎連想都沒有想,魔杖信手一撥,只聽到「奪」的一聲,一支力量強勁的弩矢,有在了窗口上方的車廂上。

    半寸厚上等紅胡桃木的車廂壁,被這支勁急的箭矢幾乎徹底穿透。

    看著那突然間從頭頂上冒出來的一箭箭頭,那位警務署長一時之間還未曾反應過來,不過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已然臉色刷白。

    又是幾聲輕響,緊接著,咻咻破空之聲緊隨而至。

    系密特幾乎沒有思考,他的身體已做出了反應,將一旁的沙拉小姐猛地拉倒在座位上,這是他唯一擔心的一件事情。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那根魔杖,猛然間放射出令人無法睜開眼睛的白光。

    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驟雨,擊打在車廂的頂棚之上,一陣輕輕的擊打聲,接二連三傳來。

    不過那一根根穿出的箭頭,卻令坐在裡面的人感到不寒而慄。

    值得慶幸的是,那些箭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圍攏成一圈有在並不是那樣有威脅性的也方。

    不過儘管如此,那位警務署長從失明之中恢復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時候,仍舊差一點嚇得癱倒在地。

    而此刻,車廂裡面早已經失去了塔特尼斯第一勳爵的蹤影。

    系密特非常清楚,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他雖然擁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夠從對手的包圍之中順利逃離,但是想要帶著沙拉小姐逃跑,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將背後的那批人交給芙拉,系密特如同一陣旋風般,刮到那群躲在小巷之中的偷襲者面前。

    這些人手裡拎著的清一色是重型軍用弩,大多數人的手裡,還握著另一發正準備扣上弦的箭矢。

    剛才那道灼眼的白光,顯然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此刻,這些人全都痛苦地摀住眼睛,顯然一時還難以恢復視覺。

    對於這些偷襲者,系密特從來不會加以客氣,不過他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隨意奪定人命、殘忍而又冷酷的劊子手。

    順手從其中一個偷襲者的腰際抽出了他的佩劍,這並非是士兵在戰場卜用的普通長劍,也不是用來決鬥和裝飾的細刺劍,細長的劍身卻絲毫沒有彈性,靠近握柄的地方,纏繞著螺旋型如同蔓籐一般的東西。

    不過此刻,系密特絲毫沒有時間對這件武器進行鑒別,他抖手將劍朝著那個偷襲者的肩膀刺去。

    系密特對於力量的控制多少有些自信,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隨著一聲慘叫,那個人的背後顯露出一個巨大的撕裂口的時候,他差一點驚呆了。

    就在這一剎那,一陣輕微的劈啪聲,令他醒悟過來。

    系密特原本以為,那輕微的劈啪聲,是那個沒有生命的小東西芙拉發起攻擊的信號,但是當一道明亮的梭形光芒,飛射到他眼前的時候,系密特這才真正警醒起來。

    手腕一抖,那柄形狀奇特的劍,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羅網。

    那不知道底細的光梭,並不能夠穿透這密集的羅網,一頭撞了上去,那個光梭炸裂成一團朦朧的白光,隨之而起的是一聲並不響亮的爆炸。

    無數金屬碎屑,朝著四面八方飛濺開來。

    系密特以最快急的速度往後飛竄,但是仍舊無法徹底躲過這些細碎的金屬碎屑。

    愕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柄奇形長劍,長劍從被光梭擊中的地方折斷。

    突然間,他的眼睛的餘光看到,又是一串光梭朝著這裡飛射而王。

    這一次系密特再也不敢大意,雖然他並不願意再運用那有可能替所有人帶來麻煩的力量,但是此刻的情況,卻逼著他不得不這樣去做。

    將魔力輸入到那件奇特的衣服,系密特變得比閃電更加迅疾,他的身形詭異到了極點,瞬息間,已逃出了那些光梭籠罩的範圍。

    又是一串輕響,隨著四散飛濺的金屬碎屑,還有那崩碎的街道地面上的磚塊。

    不過此刻,系密特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他偷眼看到幾道朦朧的光影在街道另一頭閃亮。

    那是芙拉負責的方向。

    系密特並不希望這個有趣的小東西變成一堆碎屑,雖然無法和這個沒有生命、卻擁有著一點點意識的小東西成為朋友,不過他仍舊不捨得讓芙拉受到損傷。

    再一次化作那迅疾的鬼魅,系密特以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奔到街道那頭。

    他信手抓住飄在空中的小仙靈。

    光梭幾乎擦著他的背脊飛了過去,系密特甚至能夠感覺到光梭炸開之時,空氣被撕裂而發出的顫抖。

    不過此刻他絲毫沒有興趣欣賞這一切。

    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傳來,那滾滾的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證明那是幾輛狂奔的馬車。

    突然間,一道靈光從系密特的心頭閃過,他轉過身,想要朝著那些還沒有睜開眼睛的偷襲者急衝過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在幽暗的拐角,出現了另外一些身影。

    這些人的身上好像穿著鍾甲,不過並不是騎士用來防身的那種,在系密特看來,更像是能武士所穿著的、那能夠招來強悍無比的閃電風暴的鍾甲,唯一的區別,只是沒有那麼厚重。

    這些人的手裡,全都拎著一樣極為奇特的東西,有點像是豎琴,但是從他們拿在手中的樣子看來,這些奇特東西的作用,應該和弩弓差不了多少。

    系密特猜測,剛才那差一點令他喪命的光梭,或許就是這些東西發射出來的。

    雖然系密特有自信,能夠對付得了這些詭異的武器,但是令他不敢輕舉妄動的是,其中的兩個人,顯然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他所乘坐的那輛馬車。

    沙拉小姐還在馬車上,系密特絕對不打算用沙拉小姐的安危,來換取這一次的勝利。

    「你很強,強得有些奇怪,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我們全都低估了你的實力,顯然想要對付你並不容易。

    「別輕舉妄動,讓我們離開,這同樣對你也有好處。」

    一個身穿鎧甲、躲在小巷角落裡面的人,突然間說道。

    「顯然這是最好的選擇。」系密特點了點頭說道。

    說話問,一輛馬車出現在小巷盡頭的街道之上,那是一輛用來運貨的四輪拖車。系密特眼睜睜地看著車伕,將那些視力漸漸恢復過來的人引上了馬車。

    那些身穿鍾甲的人,也一個個都站了上去,只有剛才說話的那個人,仍舊站廳在巷門。

    「我本勸你一句,擁有這樣好的身手,也沒有必要替你的國王如此賣命,他不會記住你的功勞,反倒是太過強大的力量,將會引起他的恐慌。

    「曾經為他賣命的那些人,從來沒有一個最終得到了好下場。」那個人用充滿鄙視的語氣說道。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要襲擊我?」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如果事先知道你的實力,我們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僅僅只是現在這番排場,迎接你的將是更為隆重的場面。

    「我們之所以要殺你,原本只是為了給詹姆斯七世一點顏色,因為傳聞中你是他最喜歡的寵臣之一。」那人淡然地說道。

    說著,那個人一步一步退著州到了馬車之上。

    看著那些人離去的方向,系密特尖然問感到,絲恐慌。

    他並不擔心有人想要暗算他,八足剛才那一幕卻令他感到難以接受。

    他感到自己捲進了一場巨大的漩渦之中,毫無疑問,這是丹摩爾最大的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就是王權。

    這是他以往根本就連想部想下到的事情。

    身為家族幼子的他,對他來說,所謂的在途,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部門的一間辦公室。

    如果順利的話,二十歲左右,他便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然後花費整整一生的時間,慢慢爬到那個小部門的主管位置。

    當然還有其他的機會,比如被派遣到外國去擔任外交官。

    這就只需要花費不到十年的時間,周旋於那些外國貴族和王子公主之間,偶爾也擔任一下間諜,用得到的那些可行可無的情報,來換取國王陛下的注意。

    這就是身為家族幼子的他,原本應該走的在途。

    那已然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了,要知道,京城和蒙森特有多少千方百計謀求一個職位而不可得的人,等待在那裡。

    但是此刻,一切部已改變,只是白己始終沒有多加注意。

    拖著沉重的腳步,系密特朝著馬車走去。

    那位在十四年前定居在這裡的神秘人物已離去,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他離去得多麼匆忙。

    伽登這座遲鈍而又緩慢的城市,今天晚上卻異常忙碌起來。

    恐懼和猜疑,再一次出現在這座小城的居民心頭。

    而這一切,全都來白那位顯得行些歇斯底里、誰都看得出來已然到了崩潰邊緣的警務署長,

    同樣這份恐懼和猜疑,也隨著一份份緊急報告,朝著四面八方散播開士。

    首先被驚動的,無過於進入沉睡的國王陛下,這位年邁的國王,已經很久沒有三更半夜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了。

    因為有資格這樣做的人或事,簡直少之又少,不過眼前這件事情,偏偏就是例外。

    做出這個判斷的,是那位宮廷總管阿貝侯爵。

    而阿貝侯爵之所以做出整個判斷的理由,足伽登警務署最高長官甘度伯爵的緊急報告後面附帶的一幅畫,畫面上所描繪的是兩樣東西。

    一樣是一把折斷的模樣奇怪的長劍,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身穿著奇特鍾甲的人,他的手裡舉著一件古怪的武器。

    正侍從的服侍下,已起來的詹姆斯七世,此刻已沒有絲毫的睡意,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書上的那兩樣東西。

    「你是否證實過,那些襲擊者所攜帶的正是這兩件武器?」

    這位至尊的陛下,用異常嚴厲的口吻質問道。

    不過,顯然這並非是針對那位宮廷總管大臣。

    「已經證實,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敢疏漏。」阿貝侯爵連忙回答道。

    「受到攻擊的塔特尼斯第一勳爵?」國王問道。

    「同行的馬車上,還有伽登市的市長,和那位警務署長,以及塔特尼斯伯爵夫人。」阿貝侯爵連忙回答道。

    「他們都是根本不相干的人物,沒有什麼理由對他們下手,真正的目標,毫無疑問,仍舊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想到這裡,這位王尊的陛下突然問道:「塔特尼斯家的幼子現在怎麼樣了?他是否受傷?此刻在幹些什麼?」

    「陛下真是仁慈寬厚,塔特尼斯第一勳爵除了受到一些金屬碎屑的擦傷之外,幾乎完好無損,此刻他正在休息,這件事情,我同樣已向伽登方面核實過了。」

    那位宮廷總管小心翼翼地答道。

    「休息?這個小傢伙居然還睡得著覺?」那位至尊的陛下,顯然有些驚訝。

    「第一勳爵一向膽量超群。」阿貝侯爵連忙回答道。

    「塔特尼斯家的幼子,是否知道他所面對的敵人是些什麼人?」詹姆斯七世皺緊了眉頭問道。

    「這件事情我無從得知,只有等到第一勳爵醒來之後向他核實,我猜想,第一勳爵應該知道一些事情,要不然他就不會出乎所古人預料之外,往伽登這個小地方去。」阿貝侯爵回答道。

    「小地方?現在看來,那個地方一點都不小,不僅行令人難以置信的財政黑幕,居然還隱藏著漏網的叛逆。」

    那位至尊的陛下,憤怒地猛一拍椅子的扶手說道。

    這一次,宮廷總管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議論。

    「伽登定否有聖殿?」那位王尊的陛下問道。

    「沒有。」阿貝侯爵立刻回答道。

    「那麼,就從最近的地方調配,除此之外,還必須下令,將伽登附近——啊不——是整個郡嚴密的封鎖起來,對於過往的行人,必須嚴密盤查。」那位至尊的陛下斬有截鐵般說道。

    「陛下,這件事情,是否需要通知魔法協會?」阿貝侯爵連忙問道。

    「其他人也就算了,不過得讓波索魯人魔法師立刻知道這件事情,想必他會採取一些措施。」

    那位王尊的陛下,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

    「對了,既然那些叛逆者這十幾年來就躲藏在伽登,會不會這一次揭開的財政黑幕,就是他們暗中搞的鬼?」

    做出所有安排的這位國王,稍稍冷靜不來之後,立刻想到了一個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可能:「那個叛逆者製造這樣的黑幕,一方面可以腐蝕和毀壞丹摩爾王朝的根基,另一方面,可以令他們聚斂大量的財富,但願這筆財富不至於成為他們的軍費。」

    只要一想到那些致命的武器,這位至尊的陛下就感到渾身不自在。

    「陛下,您或許太過多慮了,您難道忘了,核查下來,這個黑幕在二十多年前就已開始,而二十多年前,那場叛亂就連影子都還沒有呢。」阿貝侯爵連忙安慰道。

    「你的話雖然有些道理,不過有一件事情仍舊無法肯定,雖然之前那些叛亂者未曾插於這件事情,但是又有誰能夠擔保,之後的那些錢沒有落到他們手裡?

    詹姆斯七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反倒更加憂愁起來。

    「不能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糾纏在伽登的事情上,那裡太過偏遠,也太過危險,和那些狡猾多端的叛逆比起來,或許魔族還更加可愛一些。

    「告訴他,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伽登的事情,就交給即將接替他的人完成便可以了。

    「另外,你將我給予他的賞賜也一併告訴他。」

    稍微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這位至尊的陛下決定道。

    將宮廷總管打發出去,這位至尊的陛下仍舊顯得心煩意亂,他輕輕拉開窗簾,看著夜空之中的星辰。

    「肆虐的魔族——巨大的財政虧空——現在這些該死的叛逆者又出現在眼前,神啊——難道您真的想要在我離開人世之前,給子我一個極大的考驗嗎?」

    看著那匆明匆暗的星辰,這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間感到,這些星辰彷彿化作了無數窺視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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