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奧墨海宮以來,系密特還是第一次,在這座古老而又奇特的宮殿裡面過夜。
他絲毫沒有感覺到,住在這座宮殿裡面和住在其他任何地方有什麼不同,不過,他相信他的哥哥此刻肯定羨慕不已。
系密特猜想,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的那位哥哥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取昨晚他過夜的這個房間。
雖然,這裡僅僅只是宮廷侍從們住的角落,最靠邊上的一間小房間。
這同樣也是自從他來到奧墨海宮以來,第一次獨自一個人睡在床上,已往夜晚總是他最感到快樂的時光,格琳絲侯爵夫人令他感到沉迷。
或許是那份成熟但卻並不世故的性格,或許是那高貴又恬淡的氣質,所有這一切都令這位比他人許多的女人,成為他心目中的女神。
不過,系密特同樣也非常清楚,從現在起,無論是他還是格琳絲侯爵夫人互相之間,必須保持一些距離。
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之間的關係,已正式受到確認,並且傳揚開來,這反而令他和侯爵夫人無法像已往那樣親暱相接近。
看著窗外那淡淡的晨光,系密特意識到他確實起得太早,即便他擁有早起的習慣,像現在這個時間,恐怕仍舊在甜美的夢鄉之中,或許這是因為突然間格琳絲侯爵夫人不在身邊的緣故。
曾經擁有又突然失去,無論是對成年人還是小孩,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走出房門穿過走廊,站立在走廊和門口負責守衛的宮廷侍從,顯得有些精神萎靡,值了一整夜的班,此刻無疑是最為困頓的時刻。
輕輕地展開雙腿,繞著湖泊飛快的奔跑起來,系密特已將這當作是每天早晨的鍛煉,他總是尋找那些樹叢茂密的所在,這是小心,同樣也是喜好。
早晨清新的空氣,令他感到心曠神怡,而那薄薄瀰漫在湖邊的霧氣,更是令他感到了一絲生氣和神秘。
這令他想起了文思頓經常說的一句話,「清晨就彷彿是剛剛小浴的少女」,當然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總是背著玲娣姑姑,要不然,等到私下裡的時候,他無疑得向玲娣好好解釋,他是如何欣賞到剛剛出浴的少女的美妙。
能夠再一次見到家人,能夠和所有他所喜歡的人聚攏在一起,這無疑令系密特感到高興。
他甚至聽說,西塞流伯爵夫妻也即將來到這裡,陛下的恩典確實慷慨無比。
系密特雖然有些討厭那位只比他大三歲的伯爵夫人,總是在稱呼他名字的前面加上一個「小」字,不過對於這一對年輕的夫妻,他仍舊充滿了喜愛。
突然間,遠處一扇窗戶裡面透射出來的朦朧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波索魯大師居住的包廂。
或許,大師仍舊在為研究而苦惱著,顯然他至今無從得知,為什麼魔族能夠感知到熱量的原因。
從那座令他想望的包廂旁邊輕輕跑過,系密特並不想打擾這位令人敬仰的大魔法師的研究。
順著湖岸,他繞了一個大圈。
在一片樹林中間,建造著一座孤零零的別墅,那原本就是他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居住的地方,系密特甚至有些懷念起那不受別人打擾的美妙時光。
或許有很多人對能夠住在奧墨海宮羨慕無比,不過這些人之中,至少不包括系密特在內,那些顯然沒有他最想要的自由。
沿著湖岸跑上一圈,重新回到奧墨海宮門前的草坪之上,天生仍舊半明半亮,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是否再繞著湖邊跑上幾圈,突然間,遠處一位宮廷侍衛朝著他奔了過來。
「塔特尼斯少爺,倫涅絲小姐召喚您。」
系密特微微地仰起了頭,他看到那位國王的情婦正站立在窗口,面朝著這裡,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那位美艷迷人的國王情婦,在頂樓西側拐角的一間相對獨立的房間裡面,這令系密特想起了自家祖宅母親所居住的那問房間,同樣顯得隔絕,同樣有一種孤獨的感覺,或許在這一點上,這位國王的情婦和母親有些相似。
奧墨海宮兩側同樣建造著樓梯,只不過已往很少有人從那裡走,顯然這樣的佈置還能夠減少很多麻煩。
要知道在上流社交圈裡面,連走路和上樓梯都擁有著嚴格的身份的區別,系密特很難想像,如果王后陛下和那位國王的情婦整天在樓梯上面相遇,她們之間的關係將會糟糕到什麼樣的程度。
沿著那幽暗的樓梯走上最頂層,兩邊那些五顏六色的彩色玻璃大窗,絲毫不能夠令這裡顯得更加優美,反倒是增添了一絲孤寂和幽深。
和奧墨海宮裡面大多數房間不同,這裡被佈置得美輪美奐,到處是用金漆或者乾脆用金絲鑲嵌而成的優美曲線,就連門把手也雕刻得猶如一顆被撥開的石榴。
對於這一切,系密特並不感到陌生,他在格琳絲侯爵夫人那裡便已知道,恬淡和優雅並不會被帶入臥室之中。
在系密特看來,臥室對於女人們來說,無疑是另外一個世界,那是完全屬於她們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面,她們能夠盡情展現自我。
還沒有等到系密特敲門,門已被打開,一位女僕將他扯了進去。
系密特一直不明白,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為什麼要用這些樣子古板而又冷漠、同樣有些上了年紀的女僕,他相信,這位小姐的絕世容貌,已經用不著依靠對比和襯托來顯示容光。
這是一間前後分成三部分的臥室,外邊被佈置成小客廳。
小客廳的正中央,吊掛著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燈,燭光透過那晶瑩剔透的水晶墜子,散射出絢麗的光彩。
一個小櫥緊靠著西側的牆壁,一個很狹小的書桌,就橫擱在窗沿下面,除此之外便只有兩張靠背倚,顯然,這裡並不歡迎其他客人的到來。
無論是佈置還是那幾件家俱,都顯得精緻而又小巧,在系密特看來,這裡擁有著太多的捲曲和花紋,令這個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兩扇房門開在同一側牆壁,一扇通往外面的陽台,而另外一扇此刻正微微敞開著。
系密特被那位女僕推搡著,走進那虛掩著的房門,那裡是真正的臥室,最顯眼的無疑便是正中央的大床。
這間臥室幾乎是外面小客廳的兩倍。
裡面的佈置同樣極為簡單,除了正中央的一張大床,便只有角落裡面放著的梳妝台,除此之外,還有一扇屏風,樹立在旁邊。
和外面的小客廳比起來,臥室裡面顯得簡潔和優雅的多,臥室的天花板四周用貼著金箔的格欄圍攏著,正中央描繪著一幅天使望人間的巨幅天頂畫。
四周的牆壁是淡色的柚木,牆壁自然分隔成為兩米長的小塊,上面佈滿了各種花草樹木的浮雕鑲嵌。
那位美艷的國王情婦,正坐在梳妝台前,精心修飾著自己的眉毛。
三個女僕手持著粉餅,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替她拍粉,另外一個女僕則熟練地調弄著胭脂。
「親愛的小系密特,到這裡來。」倫涅絲小姐輕輕地拍了拍旁邊露出半截的皮凳,說道。
表情冷漠的宛如一塊石板一般的女僕,逕直推著系密特來到皮凳前面,她只差沒有按著系密特的肩膀,讓他坐在那上面。
「為什麼不叫我一聲媽咪,難道你忘了昨天晚上陛下的命令?」國王的情婦微笑著說道,她拉扯著系密特,讓他坐在了她的大腿之上。
「先洗個臉,等一會兒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著,這位小姐輕輕地用尖細的指甲,搔了搔系密特的脖頸。
系密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過,這是他從來未曾經歷過的生活。
任何事情都用不著他動手,即便洗臉,也自然有女僕將盛滿清水的臉盆,送到他的面前,盆裡的水溫度正好合適,既不太冷也不太熱。
另一個女僕拿著毛巾,遠遠就能夠聞道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道。
雖然這種香水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常用的那種並不一樣,不過高昂的價格,卻相差不了多少。
甚至連洗臉都用不著他動一根手指,那個冷漠的女僕進行這項工作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個挑剔無比的雕刻家,放過一個角落,對於她來說彷彿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系密特甚至猜想,這位女僕或許希望她手裡拿著的是一張砂紙,而並非是毛巾。
「我的小心肝,你打算如何渡過這一整天?」國王的情婦輕笑著問道。
不過系密特的回答,顯然不太能夠令她滿意。
「媽咪。」系密特憋了半天,才擠出了這一聲稱呼,顯然這令他感到尷尬和難受,「昨天陛下不是曾經答應,讓我能夠領略夏日祭的另外一番景象,我非常希望能夠串行在拜爾克的大街小巷,看看那些平民是如何慶祝這個節日。」
那位美艷迷人的小姐將系密特轉了過來,讓他用另外一個姿勢跨坐在她的大腿之上,她緊盯著系密特的眼睛,彷彿想要從裡面讀到一些什麼。
「你討厭待在我的身邊?」
國王的情婦問道,她的神情之中帶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不,我絕對沒有那種意思。」系密特連忙解釋道,他的話顯然令那位小姐感到一點安慰。
「你令我感到你極力想要找一個借口,從我的身邊逃離。」那位美艷迷人的小姐咄咄逼人的說道。
她那挺翹而又小巧的鼻子,幾乎頂住系密特的臉,那嚴厲的目光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緊張,顯然眼前這位小姐,和他已往所熟悉的那些女人有著天壤之別。
雖然,系密特同樣也看到過玲娣和沙拉用嚴厲的目光緊緊盯著他,那大多是在他闖禍之後,不過那與其說是嚴厲,還不如說是痛惜和疼愛更為確切。
但是此刻,系密特彷彿在那嚴厲而又冰冷的目光後面,看到了一絲凶厲和敵意。
這種目光,系密特只在那些帶領他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騎士們的眼睛裡面看到過,至少一開始,他還未曾從那些騎士們身上獲得友善的時候,確實如此。
「您誤會了,我只是喜歡自由,事實上在奧墨海宮,我始終感到壓抑和拘束。
「說實話,我更喜歡奧爾麥的生活,即便英芙瑞那近乎於一成不變的平靜,對於我來說,也遠比這裡的緊華和高貴,更令我感到喜悅。」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始終緊緊盯著他的美妙雙眼令他緊張,他彷彿感到自己被那凝視的目光穿透了一般,這是他從來未曾有過的感受。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小姐才緩緩地移開了她的眼睛,她輕輕地用尖細的指甲,勾畫著系密特的耳垂。
「我相信你確實說了真話,一個敢於獨自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小孩,將他鎖在牢籠之中,確實令他感到難以忍受。
「好吧!親愛的小男孩,我給你自由去盡情玩耍,或許可以將這看作是給予你的假期,不過你得給予我足夠的補償。」
國王的情婦用力地捏了捏系密特的鼻子,彷彿這便是懲罰,對於他令她感到不滿的懲罰。
「我相信,無論是玲娣還是沙拉都不曾有效地約束住你,要不然你也不至於像她們說的那樣膽大妄為和調皮搗蛋,看來,我得給你拴上一條鏈子,自由並非意味著不受管束。」
說到這裡,那位美艷的小姐輕輕拉開了梳妝台的抽屜,抽屜裡面真的放著一條鏈子,不過鏈子的—端,繫著一枚金質圓盤。
「這是陛下送給我的一件有趣的玩具,它能夠隨時告訴我精確的時間,不過我從來不曾覺得它有用。」
說著,國王的情婦將金鏈子輕輕吊掛在系密特的脖子上,她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你必須在晚上八點之前回到這裡,要不然你將領受懲罰。」
說到這裡,那位美艷的小姐讓系密特從她身上下來,並且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說道:「好好去玩吧,我的小系密特。」
「噢——謝謝您。」系密特高興地說道。
他看到國王情婦那雙迷人的眼睛裡面露出一絲不滿和慍怒,連忙又加了一句:「媽咪……」
令系密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是,慍怒雖然已經消失,不過不滿仍舊流露在那位小姐的眼神之中。
抓住衣領,系密待被拉近了過去,國王的情婦將他擁抱在懷裡,並且在他左右兩邊臉頰之上各親吻了一下,然後又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猛擊了一下。
「記住,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如果再次忘記,抽屜裡面有根不錯的皮鞭。」國王的情婦嚴厲地說道,不過她的嘴角隱隱約約露出一絲笑容。
自由是如此難得,系密特自然不肯浪費任何一點時間,他甚至等不及向格琳絲、玲娣和沙拉致意,此刻她們應該還躺在床上。
離開奧墨海宮,系密特不得不乘坐馬車。
倒並不是因為他無法徒步前往拜爾克,也不是因為不認得路,而是為了減少麻煩,省得應付那盤查緊密的哨卡。
因為是國王陛下的特許,系密特乘坐在王室專用的馬車之上,一路之上,那些哨卡根本就不敢攔截和盤查。
從奧墨海宮到拜爾克,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這一路之上,沒有哪輛馬車敢和這輛王室馬車並駕齊驅,畢竟,這是一輛國王陛下專用的馬車,即便當初他們剛剛到達拜爾克時,宮廷侍衛隊長埃德羅伯爵駕馭的那輛王室專用馬車,也無法和這一輛相提並論。
系密特自然知道,這樣的恩寵是從何而來的,顯然和那位深受國王寵幸的情婦不無關係。
這令系密特感到非常尷尬,與此同時又令他感到憂愁,因為他知道自己已捲進了丹摩爾最大、同樣也是最為複雜的—個漩渦之中。
夏日祭的拜爾克,正如傳聞之中的那樣熱鬧和擁擠,即便王室的威嚴,此刻也難以令馬車行進得更快。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吩咐駕馭馬車的宮廷侍從,將這輛顯赫而又金碧輝煌的馬車,停在了離城門口很近的開闊廣場旁邊。
對於拜爾克的居民來說,王室的馬車雖然三天兩頭都能夠看到,不過王室的馬車會停在廣場之上,倒是一件非常新鮮的事情。
而更為新鮮的,無疑便是居然能夠看到有人從馬車之上下來。
最令圍觀者感到驚奇的,就是系密特的年紀,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這個小孩為什麼來到這裡,他和王室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各種各樣的傳言和猜測,像張了腳似的飛散開來,甚至跑到了系密特的前頭。
一路之上,系密特總是能夠聽到有關他的談論,那些猜測顯得如此離奇和滑稽。
從王太子殿下微服私訪,到國王陛下擁有一個私生子,所有這一切,證明想像力是多麼可怕。
系密特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從人群之中離開,而是選擇穿過一棟公寓,從公寓的後門離開。
事實上,他仍舊能夠遠遠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朝著那幢公寓圍攏過去,或許此刻一些膽大的有心人已經開始搜尋,那所謂的王太子或者私生子的蹤跡。
對於拜爾克,系密特並不感到陌生。
事實上他相信,他對於這裡的街道和廣場,甚至要遠比那些住在拜爾克一輩子的豪門貴族熟悉的多。
那些「櫥櫃」們從來不會到這種地方,他們甚至不會讓自己的鞋子沾染上街上的灰塵和泥土。
而他卻曾經在文思頓和撒丁的帶領下,遊覽過這座城市,至今他的那位姑夫仍舊保留著許多素描和繪畫。
在那擁擠的人群之中行走,系密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奇怪,拜爾克居然擁有這麼多人口,這座曾經在他看來大得難以想像的城市,此刻每一個角落之中都擠滿了人。
偶爾能夠看到一兩輛馬車艱難地穿行在人群之中,不過它們的速度恐怕可以和蝸牛賽跑。
對於這些馬車來說,最難以通過的地方,就是人群最為擁擠,而且沒有人願意讓路的所在,那裡肯定有藝人正在表演。
系密特遠遠便能夠聽到陣陣歡笑聲,雖然他對於那些表演同樣充滿好奇,不過他非常清楚,憑著他的個頭想要進去,並不是那樣容易。
幾乎每隔十幾米,便能夠看到這樣一群圍觀者,歡笑聲和表演者發出的聲音,輕而易舉地混雜在一起。
突然間,一團火光從人群正中央直竄天空,系密特立刻感到興奮起來,因為那是他想望已久的噴火表演。
他的故鄉蒙森特雖然算是一個不小的城市,不過卻還不足以吸引噴火者到那裡表演,因此,蒙森特的小孩,只能夠在大人那滔滔不絕的描述當中獲得滿足,事實上,還在不久以前,成為一個噴火者,同樣也是系密特的諸多夢想之一。
這種夢寐已久的表演自然不能夠錯過,系密特一頭鑽進了人群當中,力武士所擁有的是超越常人的力量,而他即便在力武士之中,也能夠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強壯」。
在一片「嗷嗷」呼痛聲中,系密特硬是擠到了最前方。
最前方同樣站立著一圈小孩,顯然無論是蒙森特還是拜爾克,這些噴火者全部是最受歡迎的角色。
被人群所圍攏的是三位噴火者。
他們全都像傳聞之中的那樣赤裸著上身光著頭,無論是那顆亮錚錚的光頭,還是他們的身上,都塗抹著一成油,這令他們顯得光亮無比。
其中一位年紀最老的噴火者,交叉著手站在一旁,另外兩個年輕噴火者正在賣力表演,他們手持著點燃的火炬,時而將嘴唇湊近那熊熊燃燒的火把。
系密特相信,是那些塗抹在他們身上的油膏,令他們的嘴唇和皮膚避免烤焦,熊熊的火焰映照在他們的眼睛裡面,彷彿他們的眼中同樣燃燒著火苗,他們的身體被火光照得異常油亮,這令他們看上去就彷彿是傳說中燈裡的精靈。
突然間,隨著「噗噗」兩聲輕響,兩團火光從他們的嘴裡噴射出來,火球直衝著兩邊的人群飛去,驚起了陣陣充滿緊張的呼叫。
不過,那顯然僅僅只是虛驚一場罷了,火光迅速消散開來,迎面而來的只是一股灼熱的氣浪。
「各位,如果你們對於我們的表演多少感到有些滿意,請各位看在今天這個充滿快樂的日子的分上慷慨解囊,這會令我們更加具有激情,我們也將奉上更為精采的表演。」那位上了年紀的噴火者高聲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不由自主地朝口袋裡面一摸……
令他感到尷尬的是,這件專門為了今天而準備的衣服裡面空空如也,他並沒有將他的錢袋帶在身邊。
「哦!看得出來您是一位慷慨的少爺。」正當系密特感到尷尬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噴火者湊了過來。
「噢……對不起,我出來得過於匆忙,忘記帶錢了。」系密特連忙說道。
一連串哄笑聲從周圍傳來,顯然每一個人都感到這個回答非常有趣,事實上那個年輕的噴火者原本就是在開玩笑,顯然沒有人會讓小孩掏錢。
「你帶的這根鏈子倒是不錯,或許能夠充當觀看演出的費用。」說著,那個噴火者將吊掛在系密特脖頸上面的項鏈,拉了出來。
底下那精緻的掛墜,顯然令所有人眼神一亮,那個噴火者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那絕對是好東西。
比金幣還大,而且厚實得多,沉甸甸的份量,更證明那是貨真價實的黃金。
「那就將這件東西抵押在我的手裡,等到表演結束之後再還給你。」那個噴火者笑著說道。
旁邊原本起勁笑著的人們,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不過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止這正在發生、明目張膽的搶劫。
另外兩個噴火者那凶狠的眼神,以及他們那一身結實而又凸起的肌肉,令圍觀者不得不保持沉默。
「這條項鏈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因此我無法答應閣下的要求,這條項鏈一刻都不能夠從我的身邊離開,更別說放在別人的手中。」系密特立刻拒絕道。
那個噴火者眼神之中所流露出來的貪婪目光,立刻引起了他的警惕,因此當那個噴火者猛拽那根項鏈,想將項鏈扯斷並且搶奪過來的時候,系密特的手掌已切落在對方的脖頸之上。
沒有人能夠想到結局竟然會這樣,如果那個小孩被打倒,或許並不令人感到奇怪,不過當那個噴火者摔倒在地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睜大了眼睛,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唯一沒有猶豫的便是系密特本人,他立刻鑽進入群之中,朝著外面擠去。
從人群之中出來,他頭也不回地混入了旁邊的人流之中,消失在那如同汪洋一般的人海裡面。
剛才那一幕令系密特感到相當的無奈,自從離開奧爾麥以來,他實在是看到了太多的貪婪。
將金項鏈塞進衣服裡面,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將衣領最上面的鈕扣扣上,這樣一來,項鏈便不至於露出來被人看到,也免得引起麻煩。
那令人不愉快的一幕,同樣也令他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同樣消失的還有那對於噴火者的崇敬。
面對著那些擁擠在一起的人群,面對著那陣陣歡笑聲,系密特感到有些無所適從,因為此刻已沒有任何一樣東兩,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而就此回去,又無法令他感到滿意,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怎麼能夠如此輕易地放棄呢?
就連繫密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從那精緻而又嚴密的牢籠之中出來,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或許可以到自己家中去看看,探望一下母親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這同樣也會令他不可避免的遇到哥哥,自從哥哥擔任了財務大臣以來,他家的宅邸便成為了財政部的辦公地。
顯然,內閣財務部的那些官員們非常喜歡那座奇特的豪宅,那裡擁有著各種時尚的享受,令他們感到流連忘返,而哥哥同樣也用這種手段,拉攏和誘惑他的部下。
雖然部下們的忠誠之心,難以用這種手段買到,不過卻足以令他的每一個命令得到徹底的執行。
在系密特看來,哥哥做得最為成功的一件事情,無疑便是頂住了國王陛下的壓力,沒有讓部下們將辦公室搬回市政廳。
而隨著財務部工作效率越來越高,遠遠超出內閣之中的其他任何一個部門,隨著那兩次如同突然襲擊一般的國王陛下的親自檢查,特別是那位至尊的陛下親眼看到,財務部的將近半數的官員夜晚仍舊在加班,陛下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的表示,便是給那些加班的官員各增加了一成工資,並且讓內閣專門撥出了一筆款子,讓哥哥修繕房屋。
對於哥哥越來越高明的手腕和越來越精明的頭腦,系密特感到有些茫然。
走兩步停一停,系密特最終放棄了回家的主意,他開始搜尋起另外一個目標,突然間,他想起了斯巴恩和威尼爾,在英芙瑞,他們倆是系密特最談得來的夥伴。
威尼爾是最早離開英芙瑞來到拜爾克的一個,他需要替他的詩篇尋找靈感,系密特根本無從得知他此刻身在何處。
雖然系密特同樣不知道斯巴恩在哪裡,不過他記得,斯巴恩是跟隨一個巡迴劇團離開英芙瑞的,那個劇團的名字叫「森林妖精」。
一路向行人詢問是否聽說過森林妖精劇團,系密特一路往前行進,斯巴恩跟隨的那個巡迴劇團,在拜爾克顯然擁有一些小名聲。
不過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給予他明確指點的人,臉上多多少少都有著一絲訝異和曖昧。
曾經有人說過,拜爾克是一座由廣場和街道組成的城市,和其他任何一座城市都不一樣,四周的建築物,彷彿是依附於街道和廣場的點綴而已。
當初他和文思頓、撒丁一起遊玩拜爾克的時候,系密特已對此極為熟悉,這裡的每一座廣場,都彷彿擁有著自己的性格。
甚至平日裡聚攏在廣場之上的人,也截然不同,青春廣場之上很難看到老頭,而勝利廣場周圍,全都是拜爾克最為有名的武器鋪。
不過,系密特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蛤蜊廣場,一路之上系密特都在猜想,蛤蜊廣場旁邊是否佈滿了以製作海鮮而聞名的餐廳,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倒是非常可惜自己未曾帶夠錢。
海鮮的鮮美和可口,他早已經聞名已久,但是無論是蒙森特還是奧爾麥,離開海岸都實在太遠。
想像著蛤蜊的美味,系密特不知不覺之中加快了腳步,雖然他已發現,此刻的自己實在是不太符合一位聖堂武士應有的修養。
系密特感到相當疑惑,蛤蜊廣場之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一個和蛤蜊有關的東西,雖然廣場四周確實佈滿了餐廳,不過門口豎立著的黑板之上寫著的食物,絲毫不能夠引起系密特的興趣。
這些餐廳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每一個面對面的座位都構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包廂,無論是窗口還是靠近走廊,都掛著厚重的窗簾。
雖然有些失望,幸好那個妖精森林劇團確實在這個廣場上。
在他看來,拜爾克的居民顯然非常熱愛戲劇,留戀於這座廣場的人,無疑此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在這座顯得有些偏僻卻異常龐大的廣場之上,聚集著至少二十多巡迴劇團,這些巡迴劇團全都將馬車圍攏在一起,其中的一輛馬車成為了露天的舞台。
這一次,系密特倒是用不著擠進人群之中,他可以遠遠地欣賞演員們的表演。
對於這些表演,系密特感到非常有趣。
雖然他的故鄉蒙森特也時常有些巡迴劇團到來,而且在聖殿的旁邊還有一座相當氣派的劇場。
不過和匯聚到這裡的劇團以及那些演員比起來,他在家鄉看到的表演,實在是和這裡差太多了。
系密特被那些演員的表演所吸引,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或許系密特原本就並非—定要找到斯巴恩,那只不過是一個借口,以便令他那糟糕的心情得到稍稍平靜。
夏日祭的表演在子夜來臨之前,總是不會結束,每當一部劇目演到了終結,另外一部劇目立刻使會緊隨其後。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最終是飢餓令系密特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徑直朝著妖精森林劇團的大車走去。
五輛大車圈攏在一起,從車底的縫隙之中,可以看到裡面忙忙碌碌正在化妝的演員,這裡是另外一個嘈雜的世界,總是能夠聽到那隱隱約約傳來的劇團團長喊叫的聲音。
那個聲音頗為好聽,令系密特感到驚訝的是,領導這個劇團的竟然是個女人。
彎下腰,系密特從大車前下方、車伕蹬踏腳板的地方鑽了過去。
劇院後台的風光與前面截然不同,這裡的景色或許會令任何一個男人沉迷。
一道布簾將這裡分隔成為兩塊。
系密特鑽進來的地方,顯然屬於女演員們的天地。
年輕和美貌顯然是這些演員們必須擁有的特徵,一張長桌,桌子上放置著一面面小鏡子,勾畫美貌和眼線的化妝筆、一塊塊的胭脂膏、口紅和用來塗抹面部的粉,放的亂七八糟。
旁邊的一個長長的衣架上面,擁擠地掛著一長串戲服,不過這些戲服對於劇團來說顯然極為珍貴,因此那些演員們只是在登上前台之前,才匆匆忙忙地跑到衣架前穿上服裝,而此刻系密特看到得最多的,便是光潔細膩的長腿和滑溜溜的臂膀。
「噢——真討厭,又有小傢伙鑽進來了。」一個女演員抱怨道。
「小傢伙,你有兩個選擇,或者你從鑽進來的地方再鑽出去,或者挨上一頓揍然後給扔出去。」另外一個女演員轉過身來說道。
「發恩在哪裡?今天應該由他負責維持秩序。」一個女演員問道。
「發恩有場演出,我看到他往包廂去了。」
「我記得今天沒有為他安排演出啊。」
「噢——或許是個老主顧,發恩以前很受歡迎,他也曾經風光過。」
「算了,不就是個小孩嗎?」說著一個女演員站了起來,她朝著系密特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交給我處理好了。」
「我並不想惹麻煩,我只是想打聽一下,斯巴恩在這裡嗎?我知道他和你們一起離開了英芙瑞,我想找他。」系密特連忙搶先說道,因為他已看到那個女演員張開巴掌、揚起了手臂。
這個女演員身材極為修長高挑,一頭捲曲著的金髮,被系成一個髮髻,令她顯得異常成熟,那高挺的鼻樑更是令她擁有一種剛毅的美,這令系密特想起了那神話傳說之中的女武神瓦希婭娜。
「斯巴恩?現在想找他可不容易。」那個女演員緩緩地放下了手臂,說道:「他和他的老朋友威尼爾一起,正在找大劇團推銷他剛剛創作的一部劇目,現在恐怕還在四處鑽營吧。」
「是那部夏月?」系密特問道,他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證明,他確實和斯巴恩有很深的交情。
顯然系密特的話起到了作用,那些女演員們總算相信,這位小男孩確實認識那個有才華卻沒門路的潦倒藝術家。
「你也住在英芙瑞?」那個女演員問道,此刻她才仔細地打量起系密特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或許是服侍那位侯爵夫人的小侍從。」
那位女演員從系密特白嫩而又細膩的皮膚上,大致猜測著系密特的身份,在京城之中這樣的小孩很多,那大多是一些貴族家庭的幼子,事實上,系密特原本也應該是他們中的一個。
「或許可以這樣說。」系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我想找斯巴恩和威尼爾,應該怎麼做?」系密特問道,原本對於這他並不是非常在意,不過現在卻有些騎虎難下了。
「那個傢伙在晚餐之前肯定會回來,他們倆就住在我們這裡,兩個可憐的窮鬼,他們甚至都住不起旅店,為什麼你的那位侯爵夫人不資助他們一下?」旁邊的一位女演員開口問道。
「斯巴恩和威尼爾從來沒有提出過需要資助啊,我相信格琳絲侯爵夫人絕對不會吝嗇和小氣。」系密特連忙爭辯道。
「小傢伙,幹什麼這樣小氣。」那個女演員輕輕地刮了一下系密特的鼻子,輕笑道:「那兩個傢伙或許是為了他們所謂的尊嚴吧,在侯爵夫人面前而不是在我們面前,我越發感到他們可憐了,這兩個可憐的傢伙,甚至還沒有我們自由和快樂,或許還得加上富有。」
「好吧,小傢伙,或許你同樣也是一個非常可憐的小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你可以到城裡閒逛到傍晚,那兩個傢伙會趕在晚餐之前回來,他們繳了飯錢,就絕對不會放棄一頓晚餐。」
說到這裡,旁邊的那些女演員們紛紛輕笑了起來。
「當然你也可以待在這裡,如果這裡令你感到愉快的話。」這句話再一次引起了旁邊的女演員們一陣訕笑。
「或許你還可以到台上去來場表演,你有什麼擅長的東西嗎?」那個女演員笑著說道,不過她顯然沒有將這回事情當真。
「我的歌唱得不錯。」
反倒是系密特感到興奮起來,因為這是他從來未曾嘗試過的東西,事實上,一直以來他總是在猜想著,當年他的父親漫遊四方的時候,到底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好吧,就讓你試試,如果你給臭雞蛋扔下來,得自己打掃乾淨。」那位女演員笑著說道。
「你能夠決定嗎?」這下子系密特更興奮了,顯然他同樣也想感受一下在別人面前嶄露才華的感覺,就像他的父親當初那樣。
「當然,我是劇團的團長。」那個女演員再一次刮了系密特的鼻子一下,說道。
系密特顯然一愣,因為他一直以為,剛才那個叫喊著指揮演員們換裝和上台的女人,才是劇團的團長。
「好了,好了,女孩們!輪到你們上台了,別磨蹭,快!快!快!快!」
那個女演員一轉頭,立刻發出一連串的吆喝和催促,此刻她的嗓門變得洪亮卻又有一些男性的感覺。
這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嗓音,確實令系密特嚇了一跳,他的神情在那些女演員們看來,異常精采有趣。
在咯咯聲中,那些女演員們如同亂成一團的麻雀和雛雞到處鑽來鑽去,不過她們的動作倒是相當麻利。
「小傢伙,如果你真的有興趣到台上去玩玩,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下一幕是王子出巡和打獵,換幕需要三分鐘,你可以來上一段牧童獨奏,如果能夠輕鬆一些那就更好。」身為團長的女演員,再一次彎下腰來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此刻她和剛才判若兩人。
「我可以演奏家鄉的音樂,不過需要一支短笛。」系密特說道。
「我給你去弄短笛,你趕快換上戲服,米琳,你幫著這個小傢伙。」那位女演員說道。
系密特朝著四周看了一眼,這裡根本就連一扇屏風都沒有。
「或許我可以到大車上去。」系密特猶豫著說道。
這個擁有著男性陽剛氣質的女團長看了系密特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只見她三下兩下解開系密特的鈕扣,將他剝得只剩下內衣。
「好了,我親愛的小少爺,這下子我們公平了,我們讓你看了這麼久,顯然也輪到你給我們欣賞一下。」她訕笑著將一件衣服扔到了系密特的頭上。
那被大車所圍攏著的後台,響起了一片清脆悅耳而又愉快的歡笑聲。
系密特對於自己的第一次演出,便能夠贏得觀眾的歡迎感到非常高興,他甚至猜想,或許正是這種滿足感,令他的父親沉溺於這種隱藏身份、四處旅行的快樂之中。
他剛才所演奏的,是他的父親早年所創作的作品之一,因為帶行太多的故鄉蒙森特郡的味道,所以父親從來沒有將那部作品演奏和發表。
不過,系密特自己卻很喜歡那部作品,因為它們令他想起了故鄉,想起了蒙森特,想起了那養育他們的土地。
成功的喜悅確實令他感到沉迷,不過那些女演員們令他感到無奈,因為他發現,喜歡玩具和洋娃娃的,並不僅僅只有那些貴婦人們,顯然這是女人們全部擁有的通病,和身份地位沒有絲毫關聯。
而這些女演員們,顯然比貴婦人們更加出格和粗魯,就連繫密特也能夠清楚地感到,她們的舉動之中,帶有一種非常明顯曖昧的感覺。
那些女演員還喜歡惡作劇,顯然令系密特感到尷尬和難堪,是最讓她們喜歡雀躍的一件事情。
正當系密特因為這快樂的辛苦而感到煩惱無比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馬車上爬過一位剛才始終未曾見過的女演員。
那個女演員的美貌,絲毫不遜於剛才那位女團長,不過她卻要年輕許多,系密特猜想,她或許和西塞流伯爵夫人同樣年紀,或許還稍微小一些。
那個女演員擁有一頭綠色的頭髮,顯然那絕對不會是自然生成的,或許她的角色是森林之中的精靈或者妖精。
那張嬌巧的面容,看上去是如此純潔和天真,或許天使才是她最合適表演的角色。
「安妮,輪到你了,到包廂去,那裡已經有個觀眾等得不耐煩了,你如果去晚了,或許他會因為焦急而退票。」那位女演員從馬車上跳下來說道。
立刻,剛才還不停逗弄著系密特的一個女演員站了起來,她的美貌只能夠算得上是二流,不過她擁有著令人驕傲和羨慕的絕妙身材,她二話沒說從剛才那個女演員進來的地方,翻了出去。
「收入還可以嗎?進行了幾場演出?」旁邊的—位女演員笑著問道,她信手從桌子上面的一疊卸妝用的面紙之中抽了兩張,折疊了幾下,塞到了那個新來的女演員手裡。
「噢,謝謝,我正需要這個。」
系密特原本正看著這位新來的女演員,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臉被人扭轉了過來。
「噢——米琳,有必要這樣嗎?我可不介意讓他欣賞。」那個新來的女演員嬌笑著說道。
她那有些放肆的嬌笑聲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位天使,緊接著系密特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對了,就是這個小傢伙在找斯巴恩和威尼爾吧,那兩個傢伙已經回來了,他們正在喬治八世酒吧。」那個新來的女演員說道。
「難道他們倆的推銷成功了?」旁邊的一個女演員問道。
「不,我相信幸運之神還沒有眷顧那兩個傢伙,只不過有個闊佬請客。」那個新來的女演員不以為然地說道。
系密特乘機轉回臉來,他看到那個新來的演員剛剛換好衣服,她那兩腿之間的神秘之所顯然襯墊著什麼東西,不過仍舊有一點濕印滲透出來。
「小色鬼,看著什麼地方呢?」那個女演員走了過來,笑罵著說道。
她輕輕地用手掌拍了一下系密持的臉頰,不過她的眼神之中卻絲毫沒有怨怒的目光,反倒充滿了挑逗和慫恿。
這令系密特感到異常尷尬。
「我得去找斯巴恩和威尼爾了。」系密特連忙說道。
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那個新來的女演員,居然猛地將他的腦袋壓在了他剛才注視的地方。
「味道怎麼樣,下一次會給你更好的優待。」那個女演員笑著說道,四周同樣響起了一片不懷好意的訕笑聲。
「米琳,你帶這個小傢伙到酒吧去吧。」那個新來的女演員說道,她這才放開系密特。
離開那擁擠而又春意盎然的後台,系密特跟隨著那位一直照顧他的女演員,往廣場旁邊走去。
這個叫米琳的女演員,擁有著令人溫馨的感覺,她的美妙更接近於淡雅,正因為如此,她在台上總是扮演王后、公主和貴族小姐的角色。
那裡沿街的店舖,幾乎全部被開闢成為酒吧和餐廳,甚至連那狹窄而又幽深的小巷之中也毫無例外。
系密特跟隨在那位米琳小姐的身後,鑽進其中最為喧鬧的一條小巷,那裡的喧鬧大多來自一個酒吧。
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裡的地方顯得極為開闊,不過燈光卻有些幽暗,兩個門衛一左一右站立在門口,從他們那肌肉膨脹的手臂和大腿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真正的價值並不僅僅只是迎接客人。
這兩個人顯然全部認識米琳,不過卻對於站立在一旁的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顯然這絕對是很少見到的稀有賓客。
米琳對那兩位孔武有力的門衛說了幾句話之後,回過頭來對系密特說道:「如果露希沒有說錯的話,你應該可以在這裡找到斯巴恩和威尼爾,不過這完全得看你的運氣,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竅門,這個地方很少有窮人,能夠來到這裡的,手裡多多少少有些錢。
「斯巴恩和威尼爾卻是例外,不過威尼爾擅長花言巧語,想要找到他確實需要花費一些手腳,不過斯巴恩也許會比較容易。
「我已經找到他們倆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威尼爾有一位小姐陪伴著他,斯巴恩則獨自一人在角落裡面喝酒。」系密特說道,對於他來說,闇弱的燈光絲毫不是問題,他能夠看透黑暗,哪怕連一點光線都沒有。
「噢——我不得不說,你讓我感到驚奇。」米琳小姐說道。
「可惜我沒有帶著錢,要不然我就請你喝一杯,做為照顧我的報答。」系密特對她說道。
「哈哈,這裡的酒非常昂貴,我可愛的小東西,更何況,邀請我喝酒的代價更為昂貴,不是你這種小東西能夠負擔得起的。」說到這裡,米琳小姐溫和地拍了拍系密特的臉頰說道。
「好吧,祝你玩得愉快。」米琳小姐說道:「我還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夠在這裡陪你。」
說著她便準備轉身離開,不過稍微猶豫了一下,她又重新轉過身來。
「對了,你身上沒有帶著一點錢,那兩個傢伙也是窮光蛋。」說著,米琳小姐從那條剛剛換上的長裙側袋裡面掏出六枚銀幣,說道:「拿著,就當這是給你的工錢,你的表演非常成功,辛苦應該有所報答。」
說到這裡,那位米琳小姐這才轉身離開。
捏著那幾枚銀幣,系密特的心中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溫暖,這種感覺,之前只有玲娣和沙拉能夠令自己感受到。
系密特猜想或許正是這種感覺,令他的父親沉迷。
無可否認,這個世界要遠此他原來所處的那個世界,擁有更多的歡笑、更多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