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涼氣,尼撒臉上一連幾變。他當然知道埃布森話裡面的含義,這似乎是對方唯一的選擇,那些貴族和商人們是絕不會容忍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的。如果他們找不到發洩對象,那領主權威必定會被動搖,被撕成碎片並不是虛言。
嘴巴越發苦澀,尼撒思索著對方的話語,波茲南和西裡西亞一直被視為一個聲音,雙方的利益緊緊捆在一起,甚至遠遠超過了之前加萊和荷馬的關係,以前是這樣,為了對抗王國中央的壓力,不得不如此,但是現在呢?
情況似乎有些變化,獸人雖然沒有大兵壓境。表面上甚至十分遵守諾言,但是要讓尼撒相信獸人們對諾言的堅持程度有多高,尼撒卻沒有信心。可以說,在沒有傷及致使利益的情況下,西裡西亞的首要大患還是來自西面和北面的獸人,貌似恭順並不代表他們就已經收起爪牙,這一點尼撒堅信。
「埃布森,難道無路可走了麼?」尼撒咬緊嘴唇,「澤林是什麼人,我們清楚,加萊不比我們西裡西亞和波茲南,他擁有的力量強大得多,一旦我們踏出這一步,也許多們就再沒有回頭餘地了,而加萊人,他們完全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尼撒,你太天真了,難道你認為我們還有退路麼?或者你以為那個僭越者只會針對我的波茲南而放過西裡西亞?如果你是心存這種伐幸,我告訴你,你的下場會連菲利普都不如!」埃布立即就聞出了這夥伴話語中的猶疑之意,這很危險,他必須警告他。
「不,不,你誤會了,我沒有那種幼稚的想法。」尼撒趕緊否認,「只是我們得考慮清楚,加萊人會不會真的和我們一直站在一起?如果情況不妙的情況下,他們甩掉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
「尼撒,你總是這樣畏首畏尾,那你在和獸人們勾搭的時候為什麼又沒有這樣深思熟慮呢?」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埃布森越來越討厭這個傢伙了。
一句話剌到了尼撒的痛處,當初若不是光明教會的人在中間牽線保證,自己也不會頭腦發熱作出那樣的蠢事,但是現在光明教會已經是自顧不暇,清洗濟世會的風暴已經刮到了西裡西亞,本來已經令人頭疼的時局為這件事情更是亂成一團,現在尼撒都不知道自己這個領主穸竟該怎樣當下去。
「埃布森,過去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提起了,我們現在是就事論事。」尼撒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打算接受澤林那邊的意見先發制人?」
「哼,不先發制人,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傢伙在那裡厲兵秣馬最後殺向我們嗎?你看看他這一段時間的表現,收編了菲利普的荷馬騎士團,現在他又反那些可惡的野蠻人和半獸人全部武裝起來,還有那些魔法師力量,連光明教會宗教裁判所都吃了他們一個啞巴虧,這樣下去,我們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兒了。」「那你覺得我們聯合起來能夠徹底打敗他麼?」尼撒還是有些猶豫。
「哼,這倒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最擔心的人應該是澤林,他的涅磐騎士團是真正參加了上一戰的,可以說他知道加萊遲早也要成為那個傢伙的打擊目標,所在才會如此熱切的希望我們參與他的計劃,澤林與光明教會關係密切,即便是現在光明教會自身不穩,我想在關鍵時刻,他們還是會為加萊人提供相當的。」
「只是獸這邊——」
「尼撒,獸這邊根本沒有任何異動,我懷疑那些謠言根本就是有人製造出來的,故意擾亂我們內部的注意力。」
「唔,這種可能性也很大,看來我們是該好生考慮這個問題了,格洛寧根一旦封鎖,我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尼撒似乎終於接受了對方的意見,「不過,我建議我們最好能夠與澤林再親自詳細談一次。」
「這是當然,具體操作我們當然要好生商談一番才行,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告訴你,我們只有站在一條戰線上,才能生存下去,否則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送走了匆匆離去的埃布森海涅,尼撒費迪南臉上的猶豫和忐忑一下子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之色,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首席政務官已經來到身旁。
「大人,波茲南那邊似乎撐不住了。」
「哼,他能撐得住才真是奇怪了,不過看來加萊人似乎也很急切的在拉攏波茲南那邊,不然他也不會這樣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不知道那個傢伙怎麼想的,他這是在逼埃布森和澤林聯手啊,難道他真的就有那麼大把握對付得了加萊人?」尼撒目光中的深邃就像一潭不見底的深井。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那邊給的了條件不算高——」
「哼,不算高我才會考慮,如果真的很令我們滿意,那我倒是要真的考慮那邊的誠意了。」尼撒打斷自己政務官的話頭。「那個傢伙比誰都算計的精,他是要利用我們費迪南家族替他擋住獸人,卻又要攫取波茲南最肥沃的地區。」
「那大人為什麼要同意呢?」
「為什麼不同意?知道我自己的能量,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飯,胃口太會撐死人的,實際上我只需要格洛寧根足夠了,其他都算是添頭,甚至連添頭都不算,我們還得幫他守衛哈瑟爾特要塞,要說他還該替我們支付軍費才對。」尼撒抬起頭望向遠處的教堂尖頂,「原諒我,埃布森,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得為西裡西亞生存考慮。」
「光明教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場風波,沒有他們作為平衡,北方始終不會安寧。」政務官有些擔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