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也許我是該見見勒克萊爾先生的時候了,他可我年輕時候的偶像,上一次我和普柏他們酒廊還真的是承蒙他的關照我才能從光明教會那幫傢伙手中脫身呢。」柯默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我進賽普盧斯的最佳時候了呢?」
「領主大人,如果您真的打算要把荷馬騎士團全盤接收重新組建起來,勒克萊爾先生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才,只要你能夠說服他誠心為您服務,我想荷馬騎士團東山再起並不困難,我以為那個時候領主大人再進入賽普盧斯城最為合適。」法蘭思考了一下才道:「現在讓賽普盧斯人保持著這樣一種惶恐不安的心態不是很好麼?要讓他們意識到沒有賽普盧斯,荷馬一樣是荷馬,甚至荷馬可能會更好,只有這樣才能把那些貴族們的虛偽面具和商人們的可憐至尊給扯下來。」
「唔,有些道理,我並不喜歡賽普盧斯,那裡沒有留給我多少值得留戀的東西,但是賽普盧斯的騎士們卻是一筆難得的財富,尤其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法蘭,你明白麼?」柯默目光深邃,望向遠方。
「領主大人,我明白,維持必要的平衡是保持一個政權穩定的最佳策略,您現在掌控著太多且複雜的領地以及盤踞在這些領地中的勢力,所以更需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才是。」
法蘭顯然已經不再是往日那個麥倫公國的步兵團首領了,跟隨著柯默的耳濡目染,他已經越來越適應這位領主大人的風格,從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中一直是柯默奉行的原則,半獸人是一枚雞蛋,野蠻人也是一枚雞蛋,還有高加索的原住民也是一枚雞蛋,雞蛋有大小,蛋殼有厚薄,而眼下敖德薩商人這枚雞蛋也已經入籃,眼見得荷馬騎士這枚雞蛋也是逃脫不了,這就是柯默口中經常念叨著的政治藝術。
對於法蘭的知趣柯默也是越來越欣賞,作為軍隊首領雖然並不需要刻意去精通政治,但是能夠在這方面有些覺悟無疑是更為合適,至少可以讓自己省下許多精神來指點。
「勒克萊爾大人,您來了,快請進!」無論是沙蒂瑪還是法蘭都從未見過柯默如此禮遇一個人,就連勒克萊爾自己也同樣沒有想到柯默竟然會在領主府大門外迎候自己,這讓勒克萊爾大為震驚,無論柯默以前如何,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紈褲子弟了,哪怕他本質上還是紈褲子弟,只要他的貴族身份上增加了領主二字,那就截然不同,那是真正的貴族,而不是那些只是戴著一個貴族頭銜的虛頭架子了。
勒克萊爾停住腳步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在裝束上比起以前那個四處惹事生非並沒有多大變化的傢伙,除了眉目間多了幾分沉穩的氣度之外,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尤其是那眉宇間的一絲陰鬱,仍然是那樣明顯,這個傢伙據說就是憑著這一抹魅惑人的憂鬱滄桑表情勾引了賽普盧斯城中無數無知少女,才贏得了賽普盧斯三條狼的頭號位置。
「子爵大人,勒克萊爾當不起您的這番稱呼了,論理應該是勒克萊爾見過子爵大人才是。」雖然胸中百味陳雜,但是表面上的禮節勒克萊爾並不想違逆,無論怎麼樣,這個傢伙已經是尼科西亞王國星室法庭和羅曼諾夫家族都承認了的荷馬領主,只要自己還是荷馬的一份子,這層關係便不容否認。
「勒克萊爾大人,請別這麼說,在我柯默心中勒克萊爾大人永遠是我的偶像,至少勒克萊爾騎士的形象一直常駐在柯默心間。」柯默的話語顯得很誠摯,沒有絲毫做作的味道,就連法蘭和沙蒂瑪二人都對柯默這般超乎尋常的讚譽感到驚訝,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讚譽了,至少到目前,法蘭還從來沒有聽到過柯默如此誇讚一個人,柯默不是一個喜歡奉承的人,從來就不是,要想在他口中獲得一份誇讚,很難,這一點法蘭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勒克萊爾同樣震驚於柯默這番話,他仔細的觀察著柯默的表情以確定對方是不是在用反話來挖苦嘲笑自己,但是他看到的是柯默那雙明亮眼睛中坦率誠懇的態度,沒有一點渣滓和塵埃,這讓勒克萊爾心中稍稍安定下來,至少這一趟受邀而來之時的一點鬱悶已經消散了許多。
「勒克萊爾大人,你無需用這
光看待我,人總是會成長,會長大成熟的,昔日的荒經只能留在記憶中了,柯默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了,這幾年來我學會了很多,但是勒克萊爾大人您的印象卻絲毫沒有改變,雖然當年我在賽普盧斯經常被勒克萊爾大人請回去受教,當時對大人也是滿腹怨氣,但是現在我知道大人並不是想要炫耀什麼或者發洩什麼,而是希望我們能夠走上正道,我覺得我自己現在似乎已經在按照當初勒克萊爾大人您說期望的那樣在前進了。」
含笑侃侃而談的柯默顯得很隨和,但是卻有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勒克萊爾發現自己對這個傢伙的觀感在一點一點改變,對方說得沒錯,人都會變,至少眼前此人已經絕對不是往日那個柯默了,一個全新的柯默,一個已經具備了領袖整個荷馬氣度的柯默。
沉默了一下的勒克萊爾發現自己先前來的一切準備都顯得毫無意義了,他面對的是一個完全瞭解自己在做什麼想要做什麼的成年男子,沒有半點狂妄不羈,也沒有那些貴族們的通病,準確的說,比起菲利普來,眼前這個青年人不但多了幾分活力和毅力,而且似乎在眼光和志向上也不是那個保守狹隘的菲利普可以比擬的,難道這就是柯默取代菲利普的原因?
「柯默子爵,您需要我為您做什麼?真的是沙蒂瑪小姐所說的那樣要重建荷馬騎士團麼?難道你就不擔心荷馬騎士團建立起來對您構成了挑戰和威脅,甚至可能讓你失去對荷馬的控制權?」勒克萊爾彷彿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犀利而又富有挑釁性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的扔了出來,毫不隱諱的直接觸及作為一個新上位者最忌諱的要害問題。
「呵呵,勒克萊爾大人,你還是原來的脾氣啊,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我很欣慰,你的問題很尖銳也很坦率,所以我也不打算隱瞞或者迴避什麼,如果說我對荷馬騎士團重建沒有一點擔心的話,那肯定沒有人相信,但是我仍然覺得荷馬騎士團有必要重建。因為我一直以為荷馬騎士團並不是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家族的私人武裝,它代表著騎士的榮譽,既非我柯默一人的,也非菲利普家族的,它是整個荷馬地區騎士階層的真正代表,它的表現既可以讓荷馬騎士的榮譽得到彰顯,亦有可能讓荷馬騎士的威信被玷污,但是坦率的說,我沒有看到之前的荷馬騎士真正做到了彰顯榮耀的表現,所以我覺得我作為荷馬這一任領主有義務也有責任讓它的榮光在整個尼科西亞甚至整個大陸上耀澤。」
幾乎是一氣呵成的一番話讓勒克萊爾被震撼的同時幾乎來不及細細消化,但是柯默直白的話語仍然讓勒克萊爾感覺到了灼痛,他隱隱聽出了柯默話語中所指的含義,荷馬騎士沒有做出令民眾尊敬的表率行為,尤其是在面對獸人的大舉入侵,荷馬騎士沒有任何表現,甚至可以說是懦弱的龜縮在荷馬,這一點讓勒克萊爾同樣是羞愧不已。
「所以勒克萊爾先生,我希望您能肩負起這份重任,重建一支真正經得起考驗的荷馬騎士團,讓歷史來見證我們荷馬騎士的光榮,我並不希望您能夠完全聽從於我的命令和指揮,但是我希望你服從你自己的良心和騎士的信條,我相信你能夠做到這一點。」柯默的話語中充滿了鏗鏘堅定的信心,同時也將他的意願清楚無比的表達出來。
半晌無語的勒克萊爾低垂著頭默默沉思,是被柯默的這一番話給打動了還是感到為難甚至不屑?柯默平靜的直視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勒克萊爾,沙蒂瑪和法蘭二人已經被柯默極富魅力的口才完全傾倒,尤其是沙蒂瑪望向柯默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熾熱,連柯默都感受到了對方目光中的熱度。
「柯默領主,您說服了我,我接受您的安排和邀請。」勒克萊爾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輕鬆或者愉悅,反而充滿了嚴肅和慎重,落在柯默眼中卻是暗暗點頭,這位騎士大人雖然對於權勢的渴望仍然熾熱,但是卻仍然保留了騎士的底線,正是這種人才是自己最需要的,只要他具備了這兩點基本素質,就不怕他飛出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