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達摩稜斯克堡已經被冒險者探險成功的消息傳開以及在伏特山脈中發現矮人遠古文明遺跡的消息在大陸上越傳越響,越來越多的冒險者開始蜂擁而至。達摩稜斯克堡中獲取的各種美酒和書籍以及大量油畫和古玩成為了普柏向外界宣揚高加索富有的最好手段,而伏特山脈發現矮人遠古文明遺跡的消息更是子虛烏有,完全是普柏在聽到那個酒鬼矮人在喝醉了酒後胡亂吹噓伏特山脈中有遠古遺跡後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辦法,外來人員越多,越能夠促進高加索經濟的發展,至少那些冒險者來到這裡,總會給高加索帶來一些什麼,無論是外界消息還是在這裡消費,高加索領主府總能夠從中獲利。
在這種思想支配下的普柏幾乎就是在有目的的進行造謠了。當伏特山脈中矮人遠古遺跡傳得沸沸揚揚時,冥海附近發現孽龍巢穴的消息再一次震驚了整個王國甚至大陸,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一年前還沒有多少人知曉的荒僻之地。
孽龍巢穴?!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誰都清楚龍的嗜好是收集珠寶金玉,而孽龍更是海上的霸王,鮫人們為了求得安全不得不貢獻大量珍珠,而即便是這樣孽龍仍然經常襲擊那些豐收的鮫人,將他們的收穫掠奪一空,過往的商船隊也是孽龍的目標,孽龍有些時候甚至深入陸地襲擊商隊,從中攫取貴重物品。如果能夠發現孽龍的巢穴,那無疑就是看到了寶藏的門口,雖然孽龍兇猛無比,但龍畢竟是龍,不是神。它雖然有一定的智慧,但是要想和長期精於算計的人類相比,它卻遠遠不是人們的對手,人們可以想辦法避開面對面的與龍衝突,他們會設計好各種陷阱和圈套,讓龍入彀,最終將它的一切掠奪走,甚至還要搭上龍自己本身。
當然這些傳言毫無例外的都來自普柏和柯默的商量最後杜撰而出,普柏心中並無任何愧疚,在他看來伏特山脈是肯定有遠古遺跡的,只是看你是否有決心將這蔓延數百里的山林詳細走遍,而冥海上的孽龍也是眾人皆知的,那它的巢穴也一樣就是客觀存在的了,至於什麼人發現的,在什麼地方,每年葬身龍腹的冒險者不在少數,相信其中不少就是因為發了孽龍寶藏的秘密而落得這個下場,相信只要下定決心,一定可以從孽龍的平常舉動中找出它的巢穴所在。
從達摩稜斯克堡這座禁地被打破到伏特山脈遠古遺跡的出現,再到冥海孽龍寶藏的發現,這一連串的驚人消息在尼科西亞王國和大陸魔法界以及冒險者群體中掀起的風浪越來越高,幾乎所有從事這項活動的人們都在傳誦著這個足以讓任何冒險者心動的消息,大陸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震撼人心的寶藏發現了,如果能夠從中分一勺羹,沒有人願意自甘人後。
大陸各地無數探險者都加入了這個尋寶行列,雖然從陸路前往高加索的道路已經封閉,但從賽普盧斯和敖德薩通往馬特丹的航線已經全面通航,幾乎每天都有一班通往馬特丹的客船,而近段時間立更是擠滿了充滿渴望之色的冒險者。孽龍寶藏也許不敢奢望,但尋找矮人遺跡一樣可以獲得不少奇珍異寶,而矮人製造出來的各種武器幾乎件件都是經典之作,而能夠藏身與遠古文明當中的貨色,只怕件件都能稱得上是神器,如果能夠撈上一件兩件,那也不虛此行了。
每天湧入馬特丹各色人物多達數百人,而其中冒險者和探險家們的比例已經遠遠超過了原來佔據主要成分的商人和移民,馬特丹已經成為了一個重要的中轉站,從這裡乘馬車向西北可以直抵伏特山麓下的聖地亞哥。這裡本是一座無名小鎮,但隨著伏特山地中煤礦的大量開發,以及大批的逃亡奴隸在這裡安家立業,後來再有大批的新移民到來,這裡也急需要一個新的地名來命名這個常住人口已經超過了五千人的集鎮,這個榮譽當然只能有偉大的高加索領主來領受,而柯默也就勉為其難的命名為聖地亞哥,在古代神話傳說中,聖地亞哥的意思是「失落的天使之地」,而柯默用這個詞語來命名這座在伏特山麓下逐漸發展起來的集鎮也就含有祝福的意思。
而現在來自矮人遠古文明遺跡的發現更是讓這裡變得更加熱鬧,超過百人的冒險者和探險家的闖入讓聖地亞哥增添了幾分神秘氣息,鎮上出售由半獸人獵人和那些曾經在伏特山脈中逃亡生活的奴隸們描述而繪製出來的地圖成為了最搶手的貨物,由於伏特山脈綿延數百里,一直到海邊,而這些獵人和逃亡者的路線和記憶也大不相同,描繪出來的地圖往往不盡一致,使得冒險者們不得不一次性購買幾副地圖,以便在探險活動中能夠更準確的掌握方位。
冒險者們的大量到來讓高加索的治安也收到了嚴峻的挑戰,柯默不得不將自己的領主衛隊派出兩個百人隊由伊洛特率領前往馬特丹駐紮,而聖地亞哥面臨同樣壓力,包令率領一個百人隊的衛隊士兵也暫時進駐了聖地亞哥,防止那些外地來的冒險者們與當地剽悍的半獸人住民發生衝突。
應該說裝備精良的半獸人衛隊給來自外地的冒險者們帶來了很大的震撼,他們還從來沒有見到一支由半獸人為主的武裝衛隊出現在由凡人控制的地區內,尤其這裡還是尼科西亞王國的領地,要知道尼科西亞王國的凡人素來高傲不群,很難與其他族群和睦相處,荷馬地區雖然是一個比較寬鬆的地區,但沒有想到高加索卻開放到了這種程度。
一艘有著百合花標記的中型船隻緩緩駛進了正在擴建中的馬特丹港,黑黝黝的船體一看便是用最上等的鐵櫸製作,而桅桿上高高飄揚的百合花旗上方更有一面金黃色的雙頭鷹旗,那是代表尼科西亞王國王室羅曼諾夫家族的唯一標誌,也只有擁有王室血統的繼承人才有資格懸掛這種旗幟,領航員也是一個老手,在以最尊敬的旗語致以敬禮之後,很快就打出旗語示意這艘船可以停泊三列碼頭的第七號船位,那是用來迎接貴賓的專用船位,自馬特丹開港以來還從未有人享用此殊榮。
船緩慢而平穩的靠岸,在靠近岸邊的時候,船顯得更加穩定,隨著撲通一聲鐵錨如水,船體也輕輕靠近岸邊,早已有碼頭上的港務人員起來接過甲板上船員扔過的纜繩,賣力的將船體固定在岸邊專用石柱上,雖然並不清楚船上的乘客究竟是什麼人,但久經風雨的港務人員也清楚在這片土地上應該沒有人敢冒充王室和大公家族的成員,不過他也很奇怪,至少他沒有接到任何來自烏格魯的有關通知,而現在碼頭上也沒有任何領主府的官員起來迎接。
舒適的斜靠在窗前的躺椅上,英俊青年略略有些蒼白的面孔似乎比起半年多前多了一份深沉,而目光中有些複雜的望著床窗外的景物。
「蓮塔,你看看,這就是在他們口中的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地?」目光散漫的在岸邊遊蕩,青年若有所思的一手撐住下頜,微微點點頭,「看來人言可畏啊,這賽普盧斯的人把這位柯默男爵貶得一文不值,彷彿是一個無惡不作縱情聲色的紈褲子弟,但你看看眼前這一切,這在半年前聽說還只是一個只有一兩千人的小漁村,嘖嘖,小漁村都是這般模樣,荷馬人的口味未免也太高了一點,那也許賈扎伊爾在他們眼中大概也就是座市鎮了吧?哈哈哈哈!」
沒有多少感情意義的笑聲並未讓坐在他對面的裙裝少女有什麼感觸,這位少女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岸邊的一草一木上。整齊的碼頭和船舶泊位全部都是用整齊的大青石壘砌而成,岸邊用來繫纜繩的一排石柱看上去歷史並不長,大概是才豎立起不久,而碼頭上一棟用石材修建的房屋看上去孤零零的,周圍其他建築物最近離它都在五百米開外,那是一排排倉庫,應該是屬於港口的倉庫區,而倉庫區對面風格各異的建築物應該就是商人們的豪宅了,來自南方佛羅倫蒂風格的精緻院落和來自北方都鐸式下石上木的三層建築物錯落有致的分佈在與倉庫區一街相隔的住宅區中,而在半年前,這裡還是一片空白,頂多了有幾間破敗不堪的小木屋零亂的分佈在這一帶。
那棟孤零零的建築物突兀的聳立在碼頭廣場中央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而建築物前方的一根高大旗桿足足有超過三十米長,乃是用整根黑柏木製作而成,旗桿頂部一面寬大旗幟迎著海風飛舞,旗面繡畫的一隻哧牙咧嘴的熊頭神態威猛,栩栩如生。
「咦,那是什麼?」少女目光很快就發現了目標,旗桿上旗幟的圖案立即就引起了少女的興趣,「這好像不是雷瑟家族的族徽啊,我記得雷瑟家族的徽記應該是一朵白色玫瑰才對。」
少女對自己的記憶力很自信,但事實擺在面前,作為柯默的封地,他不可能將其他家族的徽記懸掛在這座代表著高加索對外窗口的碼頭上,而且這個熊頭雖然威風凜凜,但卻從來沒有在少女的記憶中有任何印象,應該不是王國中有名的貴族家族標記。
「蓮塔,你沒有聽說過麼?聽說這位男爵閣下性格十分古怪孤僻,叛逆性很強,與自己父親格格不入,聽說因為賜封高加索還與拉姆拉子爵鬧翻了,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雷瑟家族的成員,而自己創造了一個新徽記呢?」青年的消息顯然十分靈通,而且頭腦也相當靈活,很快就能夠憑借自己獲得的情報猜測出了一個大概。
「是麼?可是上一次見面,我可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與眾不同。」冷冷一笑,少女碧綠的雙瞳掠過一絲譏諷,「不過似乎特蕾茜和他的關係很不錯,兩人可是很熟絡。」
「嗯,這也很正常,一個大公的女兒,一個是財務官的兒子,年齡相仿,這不奇怪。」青年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瞅了一眼門口,少女壓低聲音道:「霍夫曼,你打算什麼時候和特蕾茜挑明?還要拖一段時間麼?」
「決定權不在我手上,這你清楚,這取決於父王他們。」似乎也有些厭煩這種演戲,青年臉上閃過一縷不快,話語聲音也低了許多,「現在利昂也亂了,菲利浦這個老東西好像也有些著忙,父王他們大概在策劃什麼計劃,一直沒有對這件事情有什麼明確的表態,不過泰茲公爵和馬休公爵都反對,他們倆對父王的影響力有多大蓮塔你也清楚。」
「哼,當初你就不應該和她訂婚,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點了,一個小狐媚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水性楊花的貨色,和卡姬雅沒什麼兩樣。」有些不屑一顧的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少女話語中的語氣越發鄙視:「她和這位柯默男爵之間的風流韻事在賽普盧斯可是盡人皆知,這位男爵閣下大概也是因為她才被菲利浦強令離家流亡吧,可她在咱們面前表現得卻是一副淑女狀,只是紙能包得住火麼?」
對這件事情反而不大關心,英俊青年很快就轉開了話題,「唉,有些事情一時間很難說清楚,特蕾茜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細,既然她欺騙我於先,那也就別怪我毀約在後,咱們兩清,現在就等父王的最後通告了。」
「你難道事先不知道她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情麼?笑話,我看你是看上了對方,想趁機玩一玩對方吧,你也不想一想,菲利浦會甘心就這麼吃一個啞巴虧?!我看你還是好生想一想對策才是正經!」少女對自己的兄長也是沒有一點好臉色,冷冷的頂回去,讓青年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碼頭上終於開始騷動起來,原來忙忙碌碌的商人和碼頭工人們都望向了這邊,一隊頂盔貫甲全副武裝的士兵轟隆隆跑步進入了碼頭區,並開始迅速集結列隊,青年和少女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了這隊士兵身上。身材遠遠高於凡人士兵,厚重的塔盾和寬大的厚背長劍以及長達兩米的三米的黑鐵矛槍在陽光下熠熠閃耀,二人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士兵們猙獰的的面孔滿是肅色,跑步進入碼頭區的代起的灰塵更是飛上半天。
一名騎士模樣的傢伙策馬從士兵後方趕了上來,一個漂亮的飛身下馬,人已經站在了碼頭邊上,和船上下去的交涉人員交談了起來。
艙外甲板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二人回過頭來,卻見同伴已經慵懶的站在了艙門口:「怎麼?是柯默那小子派人來迎接咱們了?」
裸露在外的胸頸部一片白膩,精細如東方古瓷一般的肌膚透露出來的嫩滑似乎又在青年頭腦中浮起,已經記不起有多少次將這個女人騎在身下盡情褻玩把弄,但霍夫曼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一絲厭倦之意,這個女人的確是一個尤物,雖然自己未曾啖得她的頭湯,但霍夫曼依然捨不得放棄這樣一個床上伴侶,這個女人在床上給人帶來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雖然要娶為妻室有些難度,但作為一個情人,她無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不過正如蓮塔所說,有時候沾上了就難得脫身,現在也許是該想一想如何脫身的時候了。
少女對站在自己兄妹面前的這個女人心中有說不出的厭惡,但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女人眼前的這副風情對男人來說的確具有相當大的殺傷力,難怪那位男爵和自己兄長都會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一抹酸意若有若無的從她心間掠過,雖說對於這種女人極是不屑,但骨子裡那股不服氣卻是難以掩飾,自己無論才貌還是身份都遠遠強於這個女人,為什麼只要和她走到一起,那些男人的目光卻都是圍繞著這個女人旋轉呢?如果不是因為這層特殊的關係,少女還真有一種質詢一下對方這其中緣故的衝動。
「哦,特蕾茜啊,這好像不應當問我們才對,應該我們問你才是啊,這可是屬於荷馬地區的領地啊。」青年俊朗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
「哼,我也從來沒有來過這鬼地方,別說我,連我父親也一樣從來沒有來過,以往每年就是派幾名稅務官過來看看,誰會無緣無故跑到這荒郊野地裡來。」特蕾茜嘴角抿笑,酒窩蕩起醉人的風情,看得青年心中又是一跳。
「荒郊野地?特蕾茜,你這話好像有些不大實際啊,看看眼前這副模樣,我看布森平原上的敖德薩未必比它強多少,瞅瞅這碼頭上停泊的船隻,嗯,看那幾艘船,一看標記就知道是弗萊曼家族的船隊,他們也看上了這兒?那邊那幾艘船頭上有飛馬標記的,那是蒙太古家族的不二標誌,聽說他們壟斷了從荷馬前往茫之大陸的糧食生意,噢,看來誰也不願意放棄這裡孕育的商機啊。這就是你所說的不毛之地?我實在無法理解你們賽普盧斯人的幽默,居然把這樣一個繁榮熱鬧的海港稱作不毛之地。」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少女對於出現在艙門前這個女人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反感,也許是討厭她故弄玄虛的做派,或者是看不慣那種媚態撩人的風情,少女在自己話一出口就察覺到了語氣有些過分。
驚訝的揚了揚眉,也許是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觸怒了對方,竟換來這樣一番說辭,特蕾茜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語,似在玩味對方話語中的含義,而已經站起身來的青年也略略皺了皺眉,顯然對自己這個平素沉穩的妹妹的失常表現有些不滿。
「噢,蓮塔,我所說的是一年以前的高加索,誰也不知道這半年多來高加索竟然會有這樣大的變化,你可以看一看,以前的海圖上什麼時候有馬特丹這樣一個海港?」優雅的攤攤手,特蕾茜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也許柯默這個傢伙真的像傳聞中的那樣有些本事,當上領主不到一年,就讓高加索變了一個樣,你們希望到這高加索來,不也是就想看看這高加索的變化麼?若真的還是以前那幅模樣,我想你們兄妹倆大概也會很失望的。」
連青年也聽出了對方話中有話,似在影射自己這一次來高加索的目的,臉色微微一變,慨然接上話:「是啊,高加索原來不值一提,為什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就揚出了這麼大的名聲呢?可見這個柯默應該還是有些手段的啊,特蕾茜你既然和他很熟悉,為什麼我卻從來沒有聽你談及過呢?」
這一次輪到特蕾茜為之變色了,和霍夫曼這些長期遊蕩於宮廷爭鬥的老手相比,她的城府明顯還淺了一些,見對方直接戳到了自己的痛處,而這些痛處又恰恰是自己無法示人的隱私,尤其是對對方,雖然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婚約肯定會生出一些波折,但特蕾茜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尤其是在自己付出了那麼多之後,她決不甘心淪落為一個玩物。
「好了,我看我們還是別扯這些閒話了。碼頭上那名騎士大概就是這馬特丹的官員吧,看那幅模樣大概是來迎接咱們的,咱們準備一下也該下船了。」少女恰到好處的插話緩解了船艙內有些緊張的氣氛,特蕾茜靈動的目光在艙中一掠,嫣然一笑,「蓮塔說得是,別讓主人都等急了,倒顯得我們沒有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