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也是一種生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張少宇沒有隨劉楓、凌心如和唐奎的離去,而離開梁進的餐廳。不是他不想避開眼前經久不息的騷亂,而是梁進和劉敏死活不讓他走。

    劉敏非常要好的幾個死黨同學,纏著梁進向他打聽凌心如和劉楓的情況。梁進哪會知曉這些娛樂圈裡的八卦小消息,他當然這些火辣膽大的女大學生都推給了張少宇。

    現在網絡歌曲在學生當中非常流行,《淡然一笑》和《刻骨銘心》雖然還沒到唱遍全國大街小巷的程度,但在全國各大高校裡卻是人人耳熟能謙詳。自然而然,學生們對這兩首歌的原創歌手宇少,陌生不到哪裡去。

    女生對於她們心目中的偶像,那種記憶不會比她們的白馬王子差多少,因此張少宇被劉敏的這幾個同學認出他就是網上名氣十分大的宇少,當然不會是什麼怪事。

    無法在劉楓和凌心如身上得償所願,追星的女生們哪會再放過張少宇呢。

    因此,張少宇現在那真叫一個頭三個頭,被一大群嘰嘰喳喳有美也有丑有胖也有瘦的女生圍著,那架勢,大有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樣子。

    餐廳的大廳因為剛剛經歷了太多客人們的光顧洗禮,已經早是一片狼跡,原來淨潔光滑的地面上,也到處是腳印和一次性包裝垃圾。桌位現在也是東一張西一張,不明真相的人初看上去,還以為這裡剛被什麼流氓混混洗劫過。

    看著裡端那一桌服飾各異的女大學生,梁進苦笑著對身邊的劉敏說道:「小敏,能不能讓你的那些同學安靜點啊,不然再招來一批宇少的粉絲,我還真有點吃不消了。」

    「哼哼,誰叫你以前不告訴我宇少是你的好兄弟,而且你的好兄弟和凌心如、劉楓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劉敏氣乎乎地使著小性子,說道:「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的,今天如果不都一次性全講給我聽,看我再理你才怪。」

    「我靠,寶貝,你不用如此不講道理吧。」梁進像個冤大頭似的嚷道:「我哪知道少宇現在如此出名,我更不知道他是怎麼和劉楓、凌心如這等大神拉上關係的啊!」

    也不知張少宇使出什麼招,終於讓那十一個女生暫時將他放了,他從女人堆裡走了出來,對劉敏說道:「劉敏,這事還真不能怪你老公,因為他知道我向來做事都非常低調,再說,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名,也不認為與劉楓和凌心如相識是什麼天大的榮譽,沒事就將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抖出來幹嘛?這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啊!」

    劉敏和她的同學們一起相互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對張少宇豎起了右手中指,全體「BS」。

    「靠,宇少,你也太飽漢不知餓漢饑了吧!」

    「就是就是,宇少,你當然不能和我們的想法一樣哇,你是名人吔1

    「宇少,你是網絡歌手,怎麼和劉楓、凌心如相識呢?莫非,你打算給他們寫歌嗎?」說這話的是個「噸位」超過一百六十斤的胖妞,丫想像力委實豐富。

    「宇少,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什麼時候出唱片?我們什麼時候能看到你的個人演唱會?」

    「……」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提問又嘰嘰喳喳地響成一片。

    張少宇雙手高舉,示意大家先安靜,然後目光流轉,掃視了全場一眼,笑道:「我與凌心如、劉楓是同事,唱歌寫歌,只是興趣愛好,從沒想過出唱片或開演唱會,說白了,我其實什麼都不是,也就一跑龍套混飯吃的毛毛蟲而已,所以,請同學們別左一句名人,右一句歌手的讓我汗顏行不行啊!我請大家宵夜成不?」

    宇少請客,女生們哪能不樂意呢,於是,大家一塊動手,幫著梁進、劉敏收拾餐廳。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十二個女人,不熱鬧就是怪事了。

    隨著華燈初上,來餐廳的客人一拔接一拔。

    這些客人們真正是來吃夜宵的沒幾個,絕大多數都是點幾個菜,然後向老闆打聽晚上發生在這裡的轟動新聞。

    張少宇說盡了好話,總算讓同桌的女生們沒再將宇少掛在嘴邊大呼小叫,和她們扯起了校園生活方面的話題。

    他們坐在餐廳最靠裡端的那桌,雖然人多,但沒怎麼引人注目。是以張少宇沒再陷入被宇少粉絲「纏住的尷尬局面」。

    差不多晚上九點的時候,張少宇接到唐奎用凌心如手機再次打過來的電話:

    「張哥,你現在在哪?」

    張少宇起身向眾女生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一個無人的包間,方給唐奎回話:

    「奎子,是不是現在馬上要離開長沙了?」

    「是的,張哥,劉楓把我和心如姐送到黃花機場了。」

    「奎子,我這次讓你陪心如姐去香港,主要的目的是讓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心如姐人好,心地善良,她不會虧待你的,這方面我很放心。我就不來送你了,記住,用心做事,以你的身手,保護心如姐應該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嗯嗯,張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張哥,我到香港後再和你聯繫,你也多保重。」

    「你也一樣,多保重。行了,就這樣,代我向心如姐問個好,祝她一路順風。」

    ※※※※※※※※※

    從麓山南路打的回到青年公寓,差不多已是夜裡十二點了。

    如果不是張少宇借口說讓位給等座的客人,劉敏的那些同學還不肯放他走人。看到餐廳的生意如此火紅,張少宇當然替梁進感到開心。

    梁進心裡清楚,這是張少宇在幫他。兩兄弟間雖然用不著謝來謝去的,但梁進還是在送張少宇上車的時候,誠懇地向他稱謝。

    打開電腦,QQ顯示沒幾個好友在線,在小強杯官方網站上轉悠了一會兒,再去那家網絡原創歌曲網站瞅了瞅,除了發現自己在網上的人氣似乎越來越大外,沒什麼其他的新花絮。宇少貼吧有楊婷瑤幫他管理著,他也用不著再多費什麼心思去回粉絲們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貼子。

    感覺有點無聊,他將電腦關了,去客廳裡用練功來消耗精力,以求能睡個安穩覺。

    客廳裡老早便在唐奎的建議下,裝了個練拳腳的大沙袋。

    這個沙袋還是張少宇去專門的體育用品商店,花了好幾百大洋買回來的。那次採購,還順便買回了幾種練臂力的器材。

    壓腿、劈腿、活動腰臀及四肢關節,這是張少宇現在每天都必須花上兩個小時來鍛煉的功課。

    在沙袋上將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後,張少宇沖了個熱水澡,然後回房倒頭便睡。

    好的習慣一旦形成,就會在人的潛意識裡有種類似生物鐘的玩意,會隨時提醒你到了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

    張少宇在唐奎的督促下,養成的晨練習慣,現在即算沒有唐奎叫他起床,到了早上六點,他也自然醒了。

    今天,對張少宇而言,可以算是個值得紀念的特殊日子。

    四月二十日,除了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專業的演唱技能集訓,而且還是他二十二歲的生日。

    最開始參加小強杯,可能是一時的興趣,但現在,張少宇覺得這個網絡原創歌手大獎賽,很可能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這次集訓,從某種程度而言,意味著他將接觸另外一個以前從沒去想過的生活圈。

    和往常一樣,張少宇在烈士公園裡和那幫跳街舞們的中學生一起,樂此不疲地反覆演練著一個又一個街舞基本動作,儘管有的人因之而磕磕碰碰傷手傷腳的,但沒有一個叫苦喊痛。

    每練成一個動作,他們都會開心地又叫又跳,至於為此而付出的那些痛苦代價,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什麼叫少年不識愁滋味?

    看到這些練舞的中學生,你保證會心生這種感觸。

    這時的張少宇,簡直就像是個孩子王,混在一堆中學生當中,時而蹦跳,時面扭擺,時而翻滾,時而旋轉。也許每天只有這兩個多小時,才是他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用擔心的快樂時光。

    他並不知道,通過這種堅持不懈的鍛煉,身體的柔韌性,肢體的協調性在不知不覺裡得到極大的改善,慢慢的,唐奎教他的一些基本格鬥技巧,他也逐一地融會貫通。

    從烈士公園跑步回青年公寓沖完涼,已差不多九點了。

    穿著褲衩從洗手間出來,頭髮還沒拭乾,扔在桌上的手機便響起來。

    「小流氓,你起床沒?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吧?」電話裡傳來趙靜的嬌聲大喊。

    「早起來了,這不在等你電話嘛,你不是說今天送我去金鷹娛樂大酒店報到嗎?」

    「你趕緊下樓吧,我懶得爬六樓了,記著帶點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具,你得在集訓中心呆一個月呢!」

    「知道了,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到。」

    匆匆地換了身休閒裝,隨便找了幾件替換衣褲裝進那只假阿迪達斯旅行包裡面,到洗手間將毛巾牙刷牙膏袋進一個一次性的薄膜袋,塞進行李包中,再把手機充電器從電腦插座上拔下,也塞了進去,從床上順手將手機塞進褲兜裡,在房內四處看了看,覺得該帶的應該差不多都帶齊了,於是關門下樓。

    剛出青年公寓的大門,便看到趙靜的那輛白色POLO停在不遠處,張少宇快步走過去,隨手拉開前座車門,將行李包朝後座上一扔,對趙靜說道:「搞定,可以開路了。」

    趙靜側著頭上下打量了張少宇兩眼,瞪眼說道:「你就穿這身去報道?」

    張少宇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奇怪地說道:「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很好呀!」

    「我靠,小流氓,你這麼穿也太隨便了吧,這鱷魚T恤假就假冒吧,但也不能太皺巴巴的啊!還有你這條長褲,你看,到處都是皺折,不行不行,你得換……靠,你櫃裡全都是馬路貨,本小姐還是帶你去黃興路買套新的。」

    「我日,瘋丫頭,幹嘛要買新的,我他媽的又不是去參加選美,做這類無謂的表面文章有必要嗎?」

    「切!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可是包裝的年代,什麼東西都得講究一個外包裝,得有形像,特別像這種即將涉足娛樂圈的明日之星,更得注重這個,如果讓你的粉絲們知道,盛名遠傳的宇少,以這副德行出現在集訓中心,他們不笑掉大牙才怪。」

    張少宇面帶惑然之色地怔聲問道:「我看上去真的有點像土老冒?」

    「不是有點,而是實足的老土!」趙靜用力地點著頭笑道:「聽我的沒錯,現在還有點時間,我替你重新包裝包裝,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經紀人呢。」

    張少宇知道趙靜對娛樂圈的情況非常瞭解,聞言之下也沒反對。於是,車開至黃興路口,找了個停車位,兩人像對情侶似的下車朝商業步行街走去。

    趙靜對張少宇的經濟狀況還是有點認識的,她也沒帶他進那些一流的男裝品牌專賣店,在七匹狼專櫃替張少宇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挑選了三套,集訓一個月時間,有這三套衣服替換,還是足夠了。

    買單的時候,趙靜想也沒想便從手袋裡將錢包拿出來打算替張少宇付帳。

    這三套衣裝雖然差不多一千五百塊,但張少宇現在還是能承受得了的,他哪能讓趙靜掏錢,當下便阻止櫃檯導購員接趙靜的錢,將帳單要了過來。

    一摸口袋,身上現金足有六百多塊,於是將牡丹靈通卡拿出來,遞給收銀員,淡聲說道:「刷卡。」

    誰知收銀員面帶歉容地說道:「對不起,先生,今天上午銀行網絡不通,暫時刷不了卡。」

    張少宇皺了皺眉,問道:「那這附近哪有銀聯的取款機?」

    收銀員有點不好意地說道:「先生,我們店的刷卡機與步行街的櫃員機都是一條線路,這裡刷不了,只怕您去外面也提不出款,除非您去別的街道試試。」

    「靠,真他媽的麻煩!」張少宇自語地低聲咒了一句。

    「是你自己找麻煩才對。」趙靜笑道:「我這不是有現金嗎,你幹嘛和我分得這麼清楚,大不了我現在替你墊著,你呆會取了錢再還我。」

    「唉,只能現這樣了。」張少宇歎然說道:「你等下記著提醒我去取錢。」

    「行了,沒見過你這麼雞婆的男人。」

    趙靜付完錢後,發現還少買一個行李包,於是又挑了個手提旅行包,將那兩套替換的衣褲鞋襪統統裝了進去,至於張少宇原來身上的那身衣服,全被趙靜扔一邊了。

    張少宇也不是那種艱苦樸素什麼都捨不得的主,沒錢有沒錢的活法,有錢則有錢的過法,他現在的錢雖不多,但還沒到那種要掐著手指算計的份,銀行卡上的那一萬多塊,這段時間也沒花掉多少,本著一種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想法,他沒再把換下來的舊衣褲收拾起來帶回去,扔就扔了吧,權當給災區人民作貢獻得了。

    張少宇和趙靜走出商業步行街的時候,這時的長沙車站到了一班從成都開來的列車,出站口排隊等待驗票出站的旅客當中,居然出現了張莉的身影。

    張莉依然還是那身職業白領麗人的裝扮,冷漠而稍顯傲氣的俏臉上,沒半分笑容。

    她之所以會在成都那家廣告公司找了份工作,很大程度是因為張少宇在成都,方從別家公司跳槽過來的。原本以她的從業資歷,在這家公司當個部門經理綽綽有餘,但沒料到跳槽前談得好好的工作,上任後公司老闆居然變卦了,以讓她熟悉業務為由,得先在基層業務一線試用三個月。

    為了便於和張少宇聯繫,跑業務的工作儘管經常是熱臉挨冷臉,風吹雨淋地到處奔波,但張莉還是忍下了。讓她沒想到的是,張少宇竟然離開了成都去長沙發展。這個突發的變故,將張莉的全盤計劃徹底打亂了。

    張少宇走後,她對現有的這份本就幹得不是很順心的工作沒再有半點留戀,工作之餘,便在網上搜尋湖南長沙的有哪些適合她的招人單位。

    三天前,她寄出的五份個人簡歷裡終於有家公司回復了。通過網絡聯繫,她和這家專營低壓電器的銷售公司人事主管進行初步接洽後,雙方達到共識,讓她來長沙面試。

    走出長沙火車站,張莉對眼前這座美麗而陌生的星城環視了一眼,叫了輛出租車,直接朝三湘電器城駛去。

    的士在靠近三湘電器城大門的馬路邊停了下來。張莉讓司機打開後尾箱,下車將行李箱拎了出來,低頭從錢包裡掏錢付車費的時候,趙靜開著的那輛白色POLO剛好從她身邊路過。

    正東張西望看街景的張少宇入目張莉高挑修長的身形,不由「咦」了聲,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妞長得還真像張莉。」

    POLO駛過張莉下車之處沒多遠,遇上了前方堵車,趙靜將車慢慢停了下來。入耳張少宇的話聲,她下意識地扭頭朝車外的後視鏡裡看了看。

    只一眼,她便情不自禁地嚷了出來:「我靠,什麼像啊,根本就是張莉這個死狐狸精。」

    張少宇聞言也忍不住回頭觀望,訝然說道:「還真的是她,她來長沙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知道你在長沙,她不跑過來纏你就是怪事了。」趙靜沒好氣地答道:「小流氓,要不要過去和你的老情人打個招呼呀?」

    「靠,他鄉遇故交,當然得去打個招呼,這是人之常情啊,難道我們看見了還裝沒看見啊!」張少宇想也沒多想,也沒管趙靜是什麼表情,將半個身子伸出車窗之外,朝後面的張莉揮手喊道:「張莉!張莉!」

    正等著的士司機找零錢的張莉,聽到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子聲音,不由心中一震,跟著心花怒放,她循聲轉頭望去,看到張少宇後,欣然地揮手嚷道:「少宇,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聽錯了,剛到長沙竟然就能碰到你,真是太巧了。」

    「哈哈,的確夠巧的,張莉,你站在那別動,我馬上過來。」張少宇將上半身縮回車內,沒怎麼多想,就打算打開車門下車。

    「我靠,瞧你激動的這小樣。你不知道這裡不能下車嗎?」趙靜不滿地嚷道:「不就是見到老情人嗎,有必要這麼激情燃燒啊!」

    趙靜的語氣裡,透露著明顯的酸溜溜味道,張少宇當然能聽得出來,他故作無所謂狀,笑道:「他鄉遇故知,而且這故知還是初戀情人,瘋丫頭,我有點激動,貌似也算人之常情吧?」

    「哼哼,坐好了,我在前面找個地方將車掉頭。」趙靜撅嘴嗔道。

    很快,POLO在前方三十米左右找個了可以掉頭的路口,將車開到了三湘電器城的入口處。

    車剛停好,張少宇便稍顯有點急地開門下車和張莉打招呼。

    趙靜從車上下來,親熱地挽著張少宇的胳臂,對張莉笑道:「張莉,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對趙靜的這個舉動,張少宇當然有點意外,不過,他知道她這麼做是有意想氣氣張莉,他知道她對張莉把他甩了之事,一直持有敵意。

    看到張少宇是和趙靜在一塊,張莉不由稍稍怔了怔,但很快神態恢復自然,含笑和趙靜點頭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沒和她搭話,然後深情地看了張少宇一眼,笑道:「看來你這段時間變化挺大的啊!」

    張少宇雙手微攤,聳了聳肩頭,答道:「是嗎?不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嘛,我沒覺得有什麼變化。」

    「張莉,你不是在成都工作嗎,來長沙幹嘛?」趙靜目含挑釁意味地斜視著橫了張莉一眼。

    「誰規定只有你能來長沙工作,我就不能來呢?」張莉冷笑著不答反問。

    從她倆的語氣裡,張少宇感覺到明顯的不對勁,趕緊插話說道:「張莉,你們公司派你來長沙工作了啊?」

    張莉笑道:「也不是,原來那份工做得不是很順心,所以炒老闆的魷魚了,我這次來長沙是到新公司面試,雖說是個沒打過交道的新單位,不過,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原來是這樣,呵呵,張莉,那我只能先預祝你順利過關了。」張少宇淡淡地笑道:「今天是我參加集訓的日子,也沒什麼時間替你接風洗塵,留到我集訓結束,我們再聯繫吧,我把手機號留給你。」

    「嗯,我原來的手機號估計不會用了,等換號後我打你的電話告訴你。」張莉點頭答道:「大家今天都有事,要不,今天就先這樣?」

    張少宇點頭道:「行,既然都在長沙,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新工作搞定後,打個電話給我。」

    「好的,在網上我也看到了小強杯這次集訓的公告,少宇,機會難得,你要多多加油!」張莉下意識地朝張少宇靠近了兩步。

    趙靜見狀,雙手一緊,嬌軀微側,顯得很自然地擋在二人的中間,望著張少宇嬌聲說道:「少宇,時間不早了,再不走的話,可能得遲到了。」

    張少宇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沖張莉笑道:「我們先閃人了。」

    「電話聯繫吧!」張莉將行李箱提了起來。

    雙方今天都有事,而且都很重要,相逢不如偶遇,儘管都有點遺憾之感,但都沒流露出太多的依依不捨的眷戀神態。張莉把張少宇的手機號記了下來,便在路邊暫且分手告別。

    趙靜也沒再和張莉多說什麼,她知道張莉來長沙肯定是為了想跟張少宇舊情復燃,現在看來,她除了有楊婷瑤這個情敵,又多出了張莉這個死狐狸精。她一邊在心裡詛咒著張莉,一邊拉門上車。

    張少宇在車門口望著張莉朝電器城大門逐漸遠處地孤單背影看了兩眼,心頭突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感覺。

    「切!還沒看夠啊,有那麼好看嗎?快上車吧!」趙靜酸溜溜地催促著嚷道。

    張少宇最後望了望張莉的背影,而這時正好張莉也轉過身望向他。四目相接,距離雖然有點遠,不過,他倆似是都能感覺到彼此間的那份關懷和掛念。再怎麼說,他們是相處了整整五年的初戀情人啊!

    記憶,本來就是人思維組成很大的一部分,初戀,更是每個人最難忘懷磨滅的深刻回憶。

    張少宇嘴角微微扯動,面顯一種淡淡的苦澀笑容,朝張莉揮了揮手,然後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張莉目送著在車流中慢慢遠去的這輛白色POLO車,直到從她的視線中完全消失,美麗的臉蛋上情不自禁地有一絲欣慰的笑意浮現。

    剛才雖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但她依然感覺到了張少宇心中還保留著她的影子。懷著一種欣然的滿足感和自信心,她邁著輕快的步伐,面帶微笑地朝電器城中段的恆超電器有限公司的店面走去。

    ※※※※※

    白色的POLO快速地朝湖南電廣中心行駛著。

    一路上,張少宇眉頭微皺,像是陷入某種沉思之中。

    自從張莉對他提出分手的要求以來,他一直都想盡力將她的影子從心中抹去,也極力避免去想她念她。在楊婷瑤的柔情愛慰下,他原以為已經將張莉忘掉了,但今天的偶然相遇,像是一顆星火,迅速在他的心湖中燎燃起來。過去和張莉相戀時的點點滴滴,是那麼清晰地一幕一幕在他腦海裡閃過。

    張莉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屹今為止唯一一個和他發生過男女關係的女人。是她,讓他從一個少年變成了男人,但也是她,讓他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初戀的苦澀。

    都說初戀的成功率是極低的,沒有幾對初戀相識的男女能最終走到一塊,白頭到老。他以前對此並不相信,不過親身經歷了和張莉的分手,現在算是知道這些傳聞都是有根有據,並非無稽之談。失戀初始的那段日子,如果沒有楊婷瑤的陪伴,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儘管他在和張莉分手的時候表現得很瀟灑,很無所謂,但其實那都是他裝出來的,任何人都會在感情方面有他脆弱的一面,他張少宇也不能例外。

    他曾經一度對張莉有過深深的憎恨,發誓要讓她為提出分手這個決定而終生後悔,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智和思維的成熟,這種憎恨已經逐漸淡化,他在想,假如張莉沒向他提出分手,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自己會從那種整天無所事事的混日子消磨時間中,找準人生的定位嗎?

    正是因為有了失戀的刺激,才使他的整個人生道路發生了轉變。和楊婷瑤相愛後,他早將與張莉的過去深藏塵封於心靈的最深處,他自認已經將張莉淡忘了,然而,沒想到的是,這種刻意的忘懷,往往會在不知不覺中使她由一個影子變成了一個烙印,今天和她的重逢,讓他隱隱約約地覺得,他和她的那段感情,並沒如他所想的那樣劃上了一個句號。

    「瞧你這失魂落魄的小樣,小流氓,和老情人異地相逢,真有這麼多的感觸嗎?」

    趙靜醋勁實足的話聲,打斷了張少宇越來越繁亂的思絮。

    「呵呵,瘋丫頭,如果你自己經歷過一回,你就能明白了。」張少宇淡然笑道。

    「切,本小姐才不會沒事自尋煩惱呢。」趙靜白了張少宇一眼,說道:「小流氓,身為你最要好的朋友,我得很負責任地提醒你一聲,你現在的女朋友是楊婷瑤,不是張莉這個死狐狸精,你得非常清醒你認知到這一點。不然,我覺得對楊婷瑤,不公平。」

    「我靠,你這說的哪跟哪啊!我只不過是看到前任女友,心生感慨而已,這能說明什麼呢?什麼也不能,瘋丫頭,我當然清楚我女朋友是楊婷瑤,也斷然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

    「哼!做賊心虛,無端端地在我面前表這番決心幹嘛,我又不是楊婷瑤。」趙靜氣嘟嘟地說道:「我剛已經提醒過你了,如果讓我知道你去和張莉偷偷的幽會,看我不向楊婷瑤打小報造才怪。」

    「你不是吧?!瘋丫頭,貌似你和我師姐的交情,還沒到這份上吧?」張少宇怪怪地瞪眼看著趙靜。

    「本小姐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你種企圖腳踩兩條船的小流氓,我當然要替天行道,為女人申張正義,吼吼!」趙靜裝模作樣地擺出了一副義正辭嚴的面孔來。

    張少宇當然是朝他中指朝天一豎,然後向下一指,跟著兩眼旁觀側顧,裝出無視之態。

    趙靜也不見怪,賊精賊鬼地笑道:「嘿嘿,你可以無視無聽,不過嘛,嘿嘿嘿……」

    張少宇只得徹底無語以對了。

    天真無邪沒什麼心機的趙靜,由於張莉的突然出現,她下意識地站到了楊婷瑤那條陣線上,她現在的想法非常單純,就是絕不讓張莉這個狐狸精再來纏著張少宇。張莉想對張少宇說甩就甩,想要就要,門都沒有!

    趙靜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小流氓,她有時也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淑女,但不知為何,只要和張少宇將話茬子一打口,她就不知不覺「原形畢露」了。

    說笑打鬧中,POLO已經來到了湖南電廣中心的停車場。

    座落在長沙金鷹影視文化節城內的國際影視會展中心酒店,處處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三座小山如碧玉堆砌,兩湖綠水似明鏡橫陳。

    雅韻廬、釣魚彎、臥仙樓、璇宮、歡城、西苑……一座建築無不是造型別緻,極具地中海風格,宛若一顆顆明珠鑲嵌在碧水青山間,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徜徉其中,彷彿置身於充滿異域風情的人間仙境裡。

    張少宇拎著行李包,在趙靜的帶領下,第一次走進這座以別墅建築為主的四星級大酒店中,一路上所見所聞,感覺比以前在成都呆過的那家瑞景大酒店差異簡直太大了。

    瑞景體現的是一種大都市氛圍,這裡,卻處處顯得與大自然的融合。

    臥仙樓八號樓,是此次小強杯網絡原創歌手五十進三十二強複賽賽前集訓組委會的辦公地點,今天,來參賽的來自全國不同城市地域的歌手,都將在這裡共聚一堂。

    趙靜把張少宇帶到八號樓外後,出於避嫌的考慮,她沒再和張少宇呆在一塊,而是先奔組委會的辦公室,讓張少宇慢她一步,去八號樓的802室報到處報到。

    張少宇顯然並不是來得最早的選手,在他之前,已經有二十多名參賽選手在八號樓的一樓大廳裡集結。

    報到的場面,不由讓張少宇想起了當年初入大學校門新生報到的情景。

    選手們都是帶著各自不同的行李包、箱,穿著打扮也是各具特色,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不過男的都算得上是俊男,女的也都稱得上美女,真要比起來了,從外形的俊朗方面,張少宇還真比別人差一籌。

    人群中,張少宇看到在成都體育館賽場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白,也看到了正在和別的選手談笑風聲顯得落落大方的許心燦。目光再搜索,貌似再無其他熟悉的面孔。

    就像張少宇不識其他選手是何方神聖一樣,這些選手也不知道張少宇是哪路神仙。雖說只能根據彼此胸前掛的那個通行征上的號碼來作為身份代碼,不過,來這的都是不簡單的角色,這是所有人共同的一個想法。

    沒上賽場,大家還可以算是朋友,但一旦投入比賽,朋友就將變成對手,說嚴重點的,那是敵人,是冤家對頭!

    隨著越來越多的娛樂唱片公司介入小強杯賽事,選手間的競爭變得越來越充滿了商業味道,人情味相對而言,顯得很是淡薄。

    沒有什麼人主動地去和別人套近乎。大家相互之間熟絡的不多,絕大多數都在「移動電話移動打」,向好友,親人報平安。

    許心燦看到張少宇後,對與她談話的那位帥哥打了個招呼,然後朝張少宇走了過來,邊走邊笑道:「張少宇,這次參賽是不是又準備了什麼新歌?真羨慕你這種能自己寫歌的高手。」

    她的聲音較大,一下子把很多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在張少宇的身上集中。

    張少宇的歌近段時間在網上相當流行,翻唱的人也很多,他們雖然沒見過張少宇,但對他的名頭卻是早有耳聞。

    「呵呵,這寫歌又不是寫日記,哪有這麼容易啊!」張少宇淡然一笑,對許心燦笑道:「貌似大賽組委會並沒有規定非得用新歌參賽吧?」

    許心燦嫣然一笑,說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我一直對你的作品都非常關注。」

    張少宇領了張登記表,去一旁填寫個人資料,他的漢字書法那真叫一個差,寫出來的字比小學生都難看,一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邊漫不經地說道:「許心燦,被理想年代簽進去了,應該撈了不少銀子吧?」

    「哪有啊,這得出了唱片才有,而且還得看唱片的銷量呢。」許心燦答道:「不過有了東家,比以前跑單幫還是強多了。」

    張少宇將表單填完,交給那個負責接待選手的漂亮MM,這個MM拿著登記表看了半天,再看了看張少宇,怔聲問道:「你真上過大學嗎?怎麼字寫得這麼難看啊!」

    張少宇不以為然地笑道:「難看嗎,不覺得,再說了,字寫得再好,能說明什麼呢?出來混生活,憑的可是實力,不靠這些表面上的東東。」

    這個MM想想也有道理,自己寫得一筆好字,但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費了老大勁才找了份在酒店當花瓶的工作,眼前這個叫張少宇的,能參加這次比賽,怎麼說都比她混得要強點啊!

    「張少宇,聽說你以前從沒進過音樂學院,是真的嗎?」許心燦問道。

    「嗯!」張少宇點頭答道:「玩音樂,我純屬業餘愛好。」

    許心燦笑道:「對進入三十二強複賽,有信心嗎?」

    「呵呵,我相信,沒信心的人,不會來這吧?」張少宇淡淡地說道。

    隨便閒扯了幾句後,張少宇拿著手裡的房卡,去房間安頓行李去了。

    大賽組委會給參加集訓的選手們安排的房間很不錯,兩人一個標準間,軟硬件設施全都是一流的,四星級酒店就是他媽的牛B,房間裡連上網的電腦都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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