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電腦還給老湯米的時候,他滿臉都是如釋重負的表情,迅速地搶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電腦鎖進了自己的抽屜。
我並沒有注意到湯米誇張的動作,此刻的我還沉浸在震撼之中。
說實話,張娜拉並沒有我的夢瑤和嘉穎美麗,不過她勝在超級的可愛。這個雙魚座的女孩子渾身都充滿著活力,看著她那些搞怪的寫真照片,真想不到這一切都出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身上。
而且她的那些歌曲也非常動聽,看得出來她傾入了自己的所有感情在唱。有機會可以找找她的影片來看看,可以徹底瞭解她到底為什麼會有和我們打擂台的勇氣。
就在我浮想聯翩的時候,老湯米的聲音響了起來,「目的地到了,大家準備一下,早上公司剛接了韓國三星電子公司的手機廣告,我們耽擱幾個鐘頭把廣告趕出來。」
我們應了一聲,紛紛走下房車,這才注意到面前居然是高聳入雲的電視大樓,大廈門口用韓文寫著電視台的名字,我幾乎一個也不認識,只認識排列在其間的KBS三個英文字母。
看來要在這家電視台拍攝廣告了。好在大家昨天休息得不錯,一個個都神采奕奕的,看來對付這個廣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廣告很簡單,就是在我們在表演節目的時候,有女歌迷送我們最新款的三星手機,結果我們五個歌都不唱了全都跑去搶,為此還大打出手,最後歌迷一人送我們一部才平息了事端。據說廣告結束的時候還會打上一排字幕:三星手機,你的真正選擇。其實我非常不喜歡這個創意,甚至想當場翻臉,可是湯米卻讓我冷靜冷靜再冷靜,我終於才忍受著噁心的感覺拍完了這個廣告。
在拍攝廣告的時候,我們匆匆吃了點麵包就算是解決一頓了。就在我們以為拍攝完廣告就算完事的時候,老湯米又宛若幽靈一樣出現了,他說既然已經到了KBS電視台,乾脆一口氣把電視台的採訪類節目錄製完成才回去,這樣我們晚上就可以騰出時間來休息。
這個提議倒不錯,於是我們又匆匆趕往另外一個演播大廳,參加節目的拍攝。在我們拍攝廣告的時候,電視台就在自己的節目中打出了廣告,雖然票價不菲,可是趨之若鶩,當我們走進演播大廳的時候,台下已經坐滿了觀眾。
節目類型很老套,我們沒費什麼精神就應付了事。當我們離開KBS電視台的時候,才下午五點半。
在回去的車上,工作人員已經知道了今天簽售活動我們和張娜拉的戰果比較。我們一共簽了五百張左右的唱片,而銷售額達到了一萬四千五百七十二章;而張娜拉一共簽了九十四張唱片,銷售額則是四千一百六十八章。不管從那方面看,我們都是全面佔優。這時我才放下了懸著的心。當湯姆他們看見我面色有異,問我什麼情況的時候,我才把整個事情說了出來,讓他們一個個狂笑不已,一副我小心過了頭的意思,只有老湯米讚賞地看著我,因為他知道我才是真正有危機意識的人。
「湯米,這下我們連電視節目都錄製完畢了,現在在韓國我們還有什麼活動需要參加嗎?」回到酒店後,我看了看服務台高掛著的掛鐘,轉頭問著湯米。
「沒有安排了,今天晚上你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出發到香港去。張,聽說你在香港以前就很有名,到了那裡你可要盡好自己的地主之宜啊。」湯米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可能更多的是想讓我掏腰包請客,不過我聽到耳朵裡卻覺得心裡酸溜溜的,很不好受。經過這幾個月的磨練,香港,我又回來了。
「那我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嗎?」鄧肯興奮地問道。昨天他和鄧肯一組,匆匆忙忙逛了一些地方就回到了酒店,什麼都沒有體會到。今天他聽工作人員說韓國的燒烤和泡菜最好吃,於是他想一飽口福。
「是的,你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作息時間,但是記住有一點,你們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湯米善意地提醒著我們。在台灣我偷跑出去接受採訪和昨天我們逛漢城的事情被湯米知道後,他狠狠地教訓了我們一頓。不過今天估計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可是回到香港應該怎麼辦呢?我怎麼溜出去見夢瑤和嘉穎她們呢?真是傷腦筋啊。
湯姆一個人到浴室去泡澡,鄧肯去了酒店的電玩室打電動,托馬森和弗林斯則相約去了咖啡室,而我卻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老湯米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鬼混了。不過小雪仍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往我房間裡跑,因為不知道湯米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而且湯姆他們一個個也是神出鬼沒的,如果這個時候鬧出什麼醜聞,對我的發展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不過我請公司在漢城的工作人員幫我找了一張DVD來看,這就是張娜拉的第一部電影《開朗少女成功記》。這部電影好像是她的成名作,聽說在韓國的票房相當不錯,在亞洲也有很高的影響力。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想看看這位韓國正當紅的女星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從簡介來看,這部電影的故事情節很老套。不過我主要看的是導演的拍攝手法還有演員的表演功力究竟如何,因為我既當過演員,也當過導演,可以從多方面來分析這部影片。沒想到這部電影給我的感覺卻相當不錯。一般來說,我不會誇獎人的,不過張娜拉的表演真的給我很清新的感覺。
從整體上來看,張娜拉的第一次觸電我給她打了六十五分。雖然演技還有待提高,不過她臉部那誇張兼可愛的表情倒是很吸引人。沒想到一個漂亮的女孩竟然可以這樣運用她們的臉部,一顰一笑甚至一個鬼臉都給人不一樣的感覺。在我的印象裡,一般漂亮的女孩子都不願意做什麼鬼臉還有大笑的動作,因為這樣會影響到她們的美麗。不過張娜拉卻絕對是個例外,她反其道而行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裝淑女的時候很惹人憐愛,做鬼臉的時候也很動人,當然裝作假男生的時候還有一點傻傻的可愛。總的來說,她的表演很具有親和力,即使是我看了也開心不已。
也正是因為她這樣至真至性,完全釋放自我的優秀表現,所以才能在韓國的偶像明星堆裡殺出一條血路來。我查閱了她的從影道路,十分的順利,沒有任何坎坷,想必她的家人裡面有在娛樂界說得起話的大佬級人物,要不然以一個新人來說,這麼順利的成名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沒有像看其它韓劇那樣有不適應的感覺,這部片子給我的感覺非常輕鬆,心裡面甚至有甜絲絲的感覺。可能是由於張娜拉賣力的演出吧,才讓這部電影有了與眾不同的地方。
觀看完了她的電影後,湯姆他們一個個溜了回來,原來他們是邀約我去下面的餐廳吃一頓韓國大餐,我自然是欣然前往。
不過說句老實話,韓國大餐真的還不錯,首先燒烤就很對我們的胃口,然後就是韓國泡菜,酸酸甜甜的,下飯倒是很適合。
當我們吃得飽飽地回到客房的時候,先是聚坐在一起閒聊了一下這段時間來的情況,然後又玩了一會兒紙牌。待大家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現在該是好好準備一下的時候了,下一站的香港將是我此次全球宣傳的重點之重,畢竟香港是我事業騰飛的地方,這裡留下了我的很多往事,有歡欣,有快樂,有痛苦,也有沮喪,雖然才離開了不久,卻彷彿已經事隔很多年。
※※
在香港的東皇娛樂公司大廈內,此刻人來人往,絲毫感覺不到衰敗的景象。
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正躺在沙發靠椅上,不住地唉聲歎氣。他就是東皇娛樂的老闆楊成天,幾個月時間不見,他整個人彷彿老了10歲,此刻兩鬢已經有了花白的痕跡。
這一段時間楊成天總覺得流年不利,厄運纏身,心情也糟糕透了。
首先就是公司一手培養出來的偶像新人張祈恩被自己一手趕出了公司,為此還引來軒然大波;隨後就是在對待Gemini姐妹倆上對汪浩南的妥協態度讓這倆姐妹對自己是傷透了心,最終在李夢瑤的威脅下這對最賺錢的寶貝離開了公司;公司的藝人主管霍文文背叛自己,把公司的很多醜事都向外國曝光,結果自己被搞得三天兩頭進廉政公署,而這個臭婊子卻不知所蹤,連想找個機會報復她都不能夠;公司簽約的藝員在和約期滿後紛紛跳槽,這裡面包括了公司許多的老臣子;由於公司形象的墮落,幾個月來幾乎沒有任何新人前來報名,導致公司的培養體系幾乎就此中斷;昨天,從台灣做完綜藝節目歸來的公司一姐容容在合同到期的情況下居然也選擇離開公司。尤其可氣的是,上午她剛成為自由身,下午她就轉投到了東正唱片公司,並舉行了隆重的簽約儀式,讓他大為光火,因為這個容容幾乎是楊成天一手捧紅的,對她也不薄,想不到她居然如此對待這裡,真是人心不古啊。
在娛樂生意上的失敗並沒有讓楊成天失去信心,怎麼說他也算是個金融大亨,在東皇娛樂成立以前還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對他打擊更大的是他其它投資的產業也一樣沒有起色,而且幾乎所有的生意都處於虧損狀態。
房地產和金融投資就不說了,餐飲業和旅遊景區的生意也是無人問津,就是新近投資和司徒家聯手做的幾乎穩賺不賠的網站生意也是慘淡一片,廣告就不要想了,即使是點擊率也一直被《環球資訊報》的網絡版給壓著,總是既衝不上去又掉不下來,懸吊在空中,生意是毫無起色。
而那個該死的司徒飛雲,自從他的兒子受傷癱在床上後,彷彿沒有了生氣,一般做什麼事都是猶豫不決,考慮再三,完全就是廢物一個,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選擇和他做生意合作夥伴。現在是什麼心煩的事都湊在一起了,看著眼前擺放在桌子上的準備簽發的文件,他更覺得氣不打一出來。
楊成天決定休息一下,稍微地放鬆一下每天緊繃著的神經。不自不覺間,他竟然睡過去了。這也是他這個月來第一次迅速的入睡,要知道他已經整整失眠了一個月了,他即使是吃了安眠藥也保持不了多長時間,總是很快就被惡夢所驚醒。
在夢裡他彷彿回到了前幾年。
那時他正意氣風發,身邊金錢地產美女無數不說,身旁還纏繞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飛龍,簡直囂張極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發瘋似的親自用斧頭劈斷了羈絆在金龍身上的鎖鏈,很快金龍便飛走了,他夢中的城堡還有一切金銀財寶地產材料和美女都不翼而飛,他坐在城堡的頂端掉落下來,下面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猛地驚醒過來,嘴裡還不由大聲叫喊著,臉上滿是絕望的神情,背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了。這段時間來只要一入睡,便會不自覺地做起這個惡夢來,真不知道是衝撞了哪路神仙。雖然多次想找龍生看看,卻總是找不到他的人,而其他的風水師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讓他煩惱不堪。
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來,他心頭一緊,還以為是廉政公署的人又來找他的麻煩了,不過仔細看了看,卻原來是齊勝文。
由於眾叛親離的緣故,齊勝文現在成了他唯一的心腹。他覺得公司裡沒有人能幫他辦事,只有小齊看起來順眼些。真實的原因其實卻是現在這個倒霉的時候,他只想聽花言巧語,只想被人拍馬屁,聽一些阿諛奉承的話。那些說真話的人他總是覺得很討厭,他覺得這些人都是在指責他的失誤,因此一個個都疏遠起來。
「老闆,出什麼事情了?我聽見你的叫聲很淒厲,所以趕緊進來看看,沒問題吧。」小齊關心地說道,臉上滿是擔憂的表情,讓楊成天心頭一暖。
「沒什麼,只是我又做了那個夢惡。奇怪,最近老是作同一個夢,太邪門兒了。」楊成天喘著氣說道,然後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夢境其實並不恐懼,讓他害怕的是那種被拋棄的感覺,一種無力的感覺,一種被打入深淵永無出頭之日的感覺,這所有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吞噬著他的活力。
「老闆,您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千萬別讓自己太勞累了,有什麼需要做的你和我說就行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小齊肉麻地說道,然後連忙上前為楊成天按摩肩膀和頸項。其實,經歷了上一次的降職事件後,小齊比以往更會拍馬屁了,當然為人也比以前更加陰險,他已經完全淪落為徹徹底底的小人,也就是那種在小便時會放很臭很臭的響屁的人。
不過庸君愛讒臣,現在的楊成天早就沒有了昔日的霸氣和做事的能力,就連有的時候他也會很好奇的反問自己,這幾個月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個月比一個月更難過,一個月比一個月更倒霉?
為了達到拍馬屁的目的,小齊還專門學過一段時間的按摩。現在楊成天享受起來是特別受用,他閉著眼睛說道:「現在整個公司就只有你算是最忠心的了,哎,其他人都不可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反叛我。」
「老闆你這是說哪裡的話,能為你做事是我最高興的事。」小齊用一副誠懇無比的聲音說道,不過眼睛裡卻滿是得意的神色。其實在楊成天衰到家的幾個月裡,他沒有少利用楊成天的失誤大撈特撈公司裡的錢。如果換作以前,他可能早就被楊成天叫人砍成幾十塊丟到公海裡餵魚去了,不過現在,楊成天自己閉塞賢路,而且優柔寡斷,再也沒有梟雄的本色了。
這兩個人表面上看起來一副合拍的模樣,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一條心。楊成天也隱約知道一些小齊撈公司錢的事情,不過他覺得現在整個公司能聽自己的話辦事的只有齊勝文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也不像以前那麼白癡了,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說就做得妥妥當當,尤其是做過不少自己覺得非常滿意的事。此刻他說這話也是想籠絡小齊的心,讓他盡力幫自己多辦點事情。
小齊哪裡想到這些,他表面上裝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其實心裡盤算著怎麼樣撈楊成天更多的錢,這才是他真正想到的。
「對了小齊,張祈恩這個小傢伙最近怎麼樣了?轉眼間五個月過去了,不是說他快來香港了嗎,我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畢竟我和他以前也算是有過一段賓主的緣分。」其實楊成天是明知故問,現在每天的報紙雜誌都有關於張祈恩的消息,只不過他從來不屑於去看而已。其實張祈恩才是楊成天心裡真正的痛,因為他放掉的不僅僅是本世紀初最賺錢的偶像明星,而且還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貴人,自己這麼落魄估計和他有很大的關聯,所以這幾個月來他都不想看報刊雜誌的娛樂版,也不看電視的綜藝新聞,更不願意聽到和看到公司裡的人談論關於張祈恩的事情,當然,這都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咦?這老傢伙怎麼突然想起了問張祈恩的事情呢?」小齊一邊幫楊成天按摩,一邊思索其中的關鍵,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是說小張啊?估計是有人幫忙的緣故吧,他現在可是拽得不得了,唱片的銷售成績非常非常的厲害,而且每到一個國家都會有瘋狂的FANS追逐。」
齊勝文小心翼翼地說道,看到楊成天沒有反應的樣子,他又馬上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很可惜,他沒有在我們東皇公司,要不然他一定會取得更好的成績。」白癡都聽得出來他是在胡說八道,目的當然是為了迎合楊成天的思法。
「對了,他們的唱片多少錢一張?」楊成天突然問道。
「市面上應該是三十美元吧。」雖然小齊知道唱片發售到CD店中間有好幾個過程,但他不清楚美國那邊的市場操作,於是只有照著市面上的價格說道。
「那他們一共賣了多少張呢?」楊成天本來不想繼續追問下去的,但是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想知道到底他無形中「損失」了多少錢。他聽到過一些關於張祈恩的傳言,知道他曾經在香港就有組成一個男孩團體的想法,而且現在的團員聽說也是他以前在香港的時候找到了,據說公司和他解約的時候,他正在訓練他的那幾個組員
「不知道具體數字是多少,我只知道個大概的數目,不過實在是賣得太好了,很多歌手一輩子都達不到他們第一張唱片的銷售成績。」小齊故作平淡地說道。反正放走張祈恩不是他作的決定,最終受損失的也不是他,所以他根本不會為此感到心痛和後悔。
「到底售出了多少張?我要你清楚明白地告訴我。」楊成天有點受不了小齊這樣拐彎抹角地說話,拂開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聲怒斥起來。
這下倒把小齊嚇了一跳,他連忙說道:「對不起,老闆。張祈恩他們的唱片目前在全球的銷售量已經快接近一億二千萬張了。」他一字一句慢慢地大聲說道。
天啊!一億二千萬張唱片的銷售量!這還是他們的第一張處女唱片!每張唱片三十美元的售價,那一億兩千萬張是多少?那可是三十多億美元啊,換算成港幣又是多少?哪怕除去稅收、批發的中間環節、利益分成、員工開支,剩下的也是天文數字。這中間的淨利潤該是多少錢啊!
楊成天現在心裡頭那個後悔啊,他覺得自己白白地把張祈恩這棵搖錢樹放給別人賺了無數的金錢,損失了近乎天文數字一般的財產,一時間氣悶難受,胸口更是覺得一陣火熱,猛地一下子吐了口鮮血出來,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了椅子上。
這下可把小齊真的給嚇壞了,楊成天吐完血後整個人便昏迷過去了,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齊勝文手忙腳亂地叫秘書進來,然後馬上又打了急救電話,他可不想楊成天就這樣掛了,到時候到了警察局他才是走吃不完兜著走呢。
在香港另一棟山頂別墅內,環境倒是很優雅,到處都是一片寂靜,哪怕有傭人在打掃房間做清潔的時候也顯得分外斯文,他們好像很害怕弄出一點聲響來。而在別墅周圍巡邏的保安也是耳貼著耳,輕聲細語地交談著,如果不是這些不時出現的人影還有乾淨的環境,陌生人看了一定會以為只是座沒有人的別墅。
此時在別墅後面的花園裡,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男子正無精打采地坐在睡椅上。其實應該說是躺在睡椅上,因為他是一個半身不遂、無法正常使用下肢的人。
他現在看到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心煩,他想動人,可是又力不從心。他現在只有嘴可以用,雖然能用手,但這幾個月在床上的生活他幾乎都沒怎麼用過他的手,所以他雙手的機能也開始慢慢退化,拿不起太重的東西,就連一瓶紅酒他也拿不上一分鐘。
香港的冬天並不冷,雖然今天有太陽,但他也只能無力地躺在那裡,不能站起來充分享受陽光的照耀。現在他覺得能站起來走路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他不禁回想起以前的時光,為什麼那時候不好好珍惜所擁有的一切呢?
他想恨一個人卻無法把恨表達出來。剛開始的時候他恨打傷他的人,恨不得用口咬死他,可是咬死了他,他也不能站起來,因此他想的是如何痛苦的折磨他。
他餘下的生活就只有這樣躺在床上了,更加可怕的是,如果按正常的八十歲左右的年齡死亡的話,他還要過幾倍於他現在年齡的日子。
他經不住這樣的打擊,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此刻,他早已經沒有了原來的飛揚跋扈,他開始不說話只會罵人,對所有在他面前能行走的人都要罵。他恨這些能走的人,包括他的父親。原本他可以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但是很可惜,他沒有悔過的念頭,他只覺得是這個世界欠他的。
他恨所有的人,他不想聽到或看到關於打傷他的人的一切消息,最好聽到他慘死或者變成和他一樣,只可惜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他越是想那個人倒霉,那個人就越走運,他越想那個人不成功,他偏偏就越成功。
他每天都希望看到關於他不好消息的新聞報道,卻每天都是關於他好消息傳來。
他現在的生活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祈禱張祈恩快點失敗,到那時候他便可以踩在張祈恩的頭上,嘲笑和羞辱他。
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讓他每天神不守舍,他唯一正常的時候是看娛樂新聞的時候,只要娛樂新聞一看過,他的臉上便寫滿了失望與痛苦,對著所有的人都是一個字:罵。
再好的天氣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的心靈深處永遠都是陰霾。
今天他看起來似乎特別的寧靜,因為他這幾天他沒有聽到關於張祈恩的消息。其實他是在期待著一件事情,他知道張祈恩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引起機場的騷動,他希望張祈恩回香港後最好被暴亂的FANS踩死,那樣他會感到無比的滿足。
他在腦中想像著張祈恩被萬人踐踏的情景,露出了非常詭異的笑容,一個讓正常人看了感到生氣和害怕的笑容,這也是他目前所唯一擁有的表情。
就在他沉溺於自己的幻想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出了一陣熟悉卻又十分討厭的歌聲,他大聲地叫道:「是哪個王八蛋在放音樂,快給我滾出來。」
每一個字的撕吼都讓他讓覺得痛苦不堪,這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體力可言,他的生活不能自理,他的任何事情包括穿衣服褲子都有人代勞,他即使想毆打那些傭人也用不上勁,因為他打在別人臉上有如被蚊子咬過一樣,幾乎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不過有誰喜歡被人打臉呢,再窮困的人也有自己的尊嚴,於是他家的傭人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很少有人做得長久的。
這時一個手拿掃帚、看起來相當年輕的清潔工人走了過來,疑惑地問道:「是我放的音樂,出什麼事情了?」他並沒有把眼前這個殘廢看成主人,就像和普通人說話的語氣一樣。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這個下賤的垃圾,居然敢打斷我的美夢?」司徒倫臉上滿是凶狠的表情,如果能站起身來的話,他早就撲上去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我知道啊,你是一個殘廢,一個不能人道、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換句話說,你就是一堆大便,完全對社會沒有貢獻,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浪費糧食有什麼意思。居然還看我不順眼,我又不像你,幹什麼叫我垃圾?對了,大便,你叫我有什麼事情嗎?」這個工人說話很沖,完全沒有留一點面子給司徒倫。
司徒倫聽後臉一陣青一陣白,覺得氣充腦門,連眼睛都直了。但是他已沒有過多的體力來說任何反擊的話語,只能顫抖著身體,憤怒地指著站在他面前、把隨身聽的音樂放得很大聲的年輕人,用句軟弱無比的聲音說了一句「你給我馬上滾蛋」。
「走就走,誰想在你這裡做事了,整個房子陰森森的像一個鬼屋一樣,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住的地方。我還怕被惡鬼上身呢,你不說我也想走。」那個工人把掃帚往地下一扔,很囂張的說道。聞訊趕來的保鏢把這個工人強行架了出去。
那個工人被架走的時候,掉了一本雜誌在地上。那些保鏢雖然是把他強行架走的,但並沒有太用力,其實是把他舒適地抬出去的。
到了別墅門口的時候,把他抬出來的保鏢向他舉起大姆指道:「朋友,幹得好,太解氣了。」然後轉身就離開。
其實這些保鏢早就對司徒倫不滿了。他就像一條瘋狗一樣見誰都罵,那些保鏢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他身邊保護,當然成為了挨罵最多的人,而且他用詞很髒,完全不像一個富家公子應有的表現。
那些保鏢如果不是為了在這裡混口飯吃,恐怕都離開了。現在《天地日報》在香港的聲譽和名氣也是今不往昔,如果不是幾十年的老招牌和一群老讀者支撐著,恐怕很難維持得下去。
那個老狐狸司徒飛雲自從司徒倫出事後便沒有了心情管理生意,一天只想著他的寶貝兒子,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他的兒子變得正常起來,當然是心理上的不是生理上的。
可惜的是,每一次的心理治療都是草草結束,心理醫生沒有一個受得了司徒倫,大多數都是拂袖而去。到後來基本上沒有一個醫生敢接招,因為曾有一個言詞比較犀利的醫生說了幾句對於司徒倫來說比較難聽的話,便在返家的途中遭到了歹徒的襲擊,還好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也著實嚇得夠嗆。後來官司鬧到了法院,矛頭直接指向了司徒家,當然在沒有憑證的情況下最終不了了之。不過司徒家報業本來已經所剩無幾的聲望和人氣更是跌到了歷史的最低點,還好司徒飛雲有別的產業和私人投資,要不然早就宣佈破產了。
現在的司徒飛雲開始繁忙地奔波於內地和香港之間,尋找新的投資方向,以挽救司徒家搖搖欲墜的危勢。他現在像極了當年的鄭文斌,內地市場成為了他唯一的希望。
當保鏢架完那個工人回來後,司徒倫把他們叫了過來。
這時他突然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雜誌,上面有一個面貌很熟悉的人,是誰呢?對了,是張祈恩,這幾天由於心情的原因醫生讓他放輕鬆點,不然有可能會神經紊亂導致全身癱瘓甚至成為植物人,所以他一直沒有關心過張祈恩的消息,只靠幻想麻痺自己。
此刻,一種渴望瀰漫在心頭,他不禁感到一陣害怕,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想看到張祈恩的壞消息,可是如果是好消息的話他會更加生氣。
不過最後他還是說服了自己,只看一下就好了。當其中一個保鏢走來問他要什麼的時候,他眼睛斜視著地上,眼珠不停的轉動著,就是不願意說話。
保鏢開始著急了,還以為他出什麼事情了,於是大聲問道:「少爺,你沒事吧?」
看著這個保鏢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司徒倫大為光火地說道:「你他媽的白癡啊,我叫你把地上那本雜誌拿給我看看。」
鏢答應了一聲後,在地上揀起了那本雜誌。可在他印象中,這裡沒有人看娛樂雜誌啊,對了,應該是剛才離開的那個工人掉的,不知道司徒倫為什麼急著要看這個。
「快拿給我看看,低能兒。」司徒倫焦急地說道。保鏢心裡當然很不爽,但還是要表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出來,問道:「少爺,你要看哪頁的內容?」
「快給我翻到封面男子的內容那裡。你這個弱智,這種事還需要我說明嗎?白癡!」司徒倫覺得越來越生氣了,明天等父親回來一定要求換掉這些沒有大腦的保鏢。
不過待他看了這則新聞後,還會有這個機會嗎?
保鏢幾乎都想爆發了,但想想又忍了下來。看了看封面他才明白,原來這個人就是司徒倫一直關心的那個明星啊。他看過《無間道》系列電影,知道張祈恩是誰,不過張祈恩和司徒倫之間的恩怨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迅速的翻到了關於張祈恩的報道,然後就遞給司徒倫看。
司徒倫目不轉睛地看著雜誌上面報道的關於張祈恩的一字一句,他只覺得心跳加速,一種無法形容的憤怒感覺襲滿全身,他不明白為什麼張祈恩有這麼好的運氣,看著他那天文數字般的唱片銷售數量,還有媒體那種肉麻的吹捧,讓他覺得心裡一陣氣悶。
突然之間,他白眼一翻,人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這下可把保鏢給嚇壞了,一邊打著求救電話,一邊手忙腳亂地指揮著傭人,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急救措施才好。
沒過多久,醫院的急救車來了,醫生匆忙的做了檢查後要求立即送往醫院。在去醫院的途中雖然作了諸多的急救措施,但到醫院徹底檢查後結果卻大出意外,司徒倫莫名奇妙的大腦百分之六十死亡,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植物人,能不能醒來是一個未知數,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時在內地談生意的司徒飛雲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心口一陣壓抑,但他又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一會兒香港的傳真過來,他看完後馬上暈到了,隨即也被送進醫院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