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的事沒有小事,稍有差池,便成大禍,別以為李嚴李大人不在長安城,就沒有治你們了,出了錯,我照樣摘你們的烏紗,拿你們的腦殼。」用了李晟的令牌,我便服走尚書府。才進門,便聽到劉巴在大聲呼叫。眼下長安城中,幾個主要的人都不在,由他負總責。當然眼下洛陽之戰最為重要,他負責後勤,肯定是十分辛苦的。這一點我十分理解,打仗,是一個綜合的,合方面的拼爭,前線拼智慧,拼實力,後方拼得是生產能力,組織能力,運輸通力。劉巴在內政上是一個天才,其作用不下於高祖的蕭何,雖然他的個性較強,喜歡較真,不招人喜歡,但是我還是極為倚重他,尊重他。
「費偉費大人,你的手下昨天報說運往前線的投石面消耗嚴重,便是這話和我說沒有用,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忙,但是再忙,也要保證攻城物資,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只看你的效果。你怪何九曲運送過程中不小心中伏,他的帳,我自然會記下,但是你的軍械作坊為什麼不再向前推進一段,我知道軍械作坊和那些技術人員的重要性,但他們是軍人,不是娘們!我軍已經控制了弘農城,你找趙大人,你幫他們攻城,我不信他們無法保證你的人的安全,哪怕前進百里,其間消耗也差得多了。還有程畿程大人,糧草運輸是怎麼回事,你關心前線我知道,但是後勤兵也是人,你們也會累,連夜過華陰道時,因為疲憊,有二十輛糧草車連人帶車在轉彎處滾下山崖,這能向誰交待?糧草不是天下落下來的。兵士的性命也不是大風吹來的,但凡計劃周詳一點。怎麼會出這種事?」
費諱和程畿也是季漢一流的大臣,此時被劉巴訓的抬不起頭來,只是各自認錯。其實。這種事並不算太難接受,戰爭時的損耗,肯定是驚人的,這種消耗前線有,後方也有,誰也無法避免,只能是減少和降低罷了。不過,我並不想打擾他們,自己來到旁邊的小花廳裡。讓人給倒了一杯茶水,坐下休息。我甩下大營,自己便服快速回京,說起來還是擔心前線地形勢,怕出什麼問題。連宮我都沒回。直接就來見劉巴了。不過見了劉巴,我倒放下心來,覺得自己的擔心其實沒有必要,他地能力是顯而易見的。這一坐下來。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又酸又漲,腿裡子都被馬背磨破了。
過了一會兒,劉巴走了過來,隔著門就聽到他地聲音:「不知是哪位大人前來,陛下在途中可好?」
我此時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一推茶杯,開玩笑道:「下官參見大人,陛下托下官祝大人身體康健,火氣平和。」
劉巴嚇一大跳。這才認出是我,連忙施禮:「參見陛下,陛下您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我看傳書,說陛下剛過西河。」
我笑道:「朕聽說劉大人家中的菊花開了,著急來看,就快馬奔回來了。朝中之事,可還順利?」
劉巴道:「眼下到還順手,丞相在前線,處於攻勢。不過客軍作戰,消耗過大,為取人心,未採取就食於敵之策,所以後方就要緊張些。不過四將軍日前攻下了位於廬氏的曹魏糧倉,可以緩解一大部分壓力。」
「哦,四叔攻下廬氏瞭解麼,如些弘農郡已是皆入我手了。」
「不錯。」
「弘農郡該由誰去主掌?劉大人可有成算?」
劉巴道:「吏部尚書王甫曾與臣商議過此事,但此事還要陛下與丞相親自掌控,不過他到是提了幾個人選,其中,冀縣太守法邈最為出色。」
「嗯,法孝直之後,就用他吧。」
我最擔心的,還是荊州和南陽。宛城之戰還在進行之中,諸葛喬的兵力不足,雖征了些新兵,但只起一個牽制作用,而他的身後,就是東吳與曹魏的戰場。雖然說東吳的兩員大將,一個是他的親生父親(諸葛瑾),一個是他未來地岳父(陸遜),從私人關係上沒的可說,但畢竟份屬兩國,各為其主,若當真反目,他們這幾個人都會豪水顧忌的揮兵相向的。北疆之戰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天下最不可靠的人就是盟友,因為你與他是利益關係。一旦維護這利益地平衡被打破,盟友隨時可能變成敵人。
眼下曹魏很明顯在挑逗我們與東吳的不和,而從我掌握的消息來看,東吳還算不錯,沒有背盟的跡象,但是他們的攻勢卻已有緩和了,想來要節約力氣,以便坐收漁利。
我雖然不怕吃小虧,但是整個荊州都給東吳,我還是沒有那個魄力的,我的目標,最少是把南陽郡抓到手中。我已派鄧葶去交涉,若當真曹魏肯讓步,讓出荊州來,他們要繼續跟進攻擊,不能讓他們緩出人馬來北攻諸葛喬,到時候襄陽和樊城等地,季漢不沾手。
我讓劉巴把關於荊州方面的消息向我匯報了一番,又分析了一陣,這才放下心來,自回宮中。
一進後宮院,就見到星彩站在宮門前。
「陛下。」她眼中已是含淚了。有半年沒見星彩了,雖不是新婚夫妻,卻也是思念的緊。我與她恩愛情深,相敬如賓,她在我心中地位置,是宮中其她女了所無法代替的。
我大笑一聲,奔上前去,一把抱起來,就像宮裡跑,不過跑了幾步,還是放下了,她常年練武,結實勻稱,我的身體這兩年雖有些長進,但抱著她抱,還是費力。
星彩被我這一抱弄得粉面通紅,又看左右宮人。我知她向來在人前穩重,當下笑道:「好好好,給你面子。朕半年沒回來,一時忘形了。」又道:「你們這些人,都下去吧。星彩。隨朕向兩位母后問安,其後你好好與朕說說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麼。想沒有想朕?」
當下問侯吳氏和孫氏,又把兒子抱在懷裡親了又親。可惜兒子不認得我了,居然大哭。讓我好沒面子。
後宮之中,有星彩在,自然一切平安,原來我擔心的吳氏會不會乘我不在用些什麼手段,扶持自己的親兒子,也並沒有發生。吳氏這個人怎麼說呢,私心是有一些地,但是能力。卻差得遠。又沒有羽翼,連她兄弟都不幫她,她還在做什麼?
回到長安,一切都還順利。只是前線的事,每每讓人揪心。其實在後方,有時候比在前方還要累,經常有隔山打牛,使不上力氣的感覺。不過,先生在前線,我就在後方進麼支援,我在前線,先生就在後方進行支援,這是幾年來形成的習慣。
我從北疆回來,帶回了部分大臣。幫劉巴解脫了一點,不過,細務還是由他負責,我只觀大略,不計其餘。同時。我加緊對曹魏戰俘的勸降工作。這麼久地時間了,田豫牽昭等人都已算是答應了歸順,而鄧艾也動心了。夏侯霸卻是不肯投降,畢竟他的父親死在黃忠手裡,黃忠雖死,仇還未解。眼下並不是歷史上曹魏困窘,司馬奪權,讓他無處可去地時候,他自然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裡他被封為季漢車騎將軍的事。
不過,出我意料的是,司馬昭同意投降了。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可惜我不肯相信他啊。不守,不用他還是有幾分可惜地,於是……
「司馬先生,」這是黃皓那真誠而+的聲音,「陛下說,先生乃是大才,但是他對先生的誠心有所懷疑。眼下有一件小事交給先生來做,希望先生能做得讓陛下放心。」
「這位小公公,司馬昭心向季漢,一片赤誠,天日可表,陛下以仁治天下,連於禁那等季漢的死敵還能放過,何況在下這樣小小的書生。陛下但有所命,司馬昭無有不從。」
「嗯,這是北疆的地圖和現有人口數。商鞅曾言,用兵打仗的不注意估計兵力,治理國家的不注意計量土地。有的國家土地狹窄而人口眾多,人口勝過了人均佔地;而有地國家土地廣闊而人口稀少,人均佔地勝過了人口。人口勝過人均佔地的,國家的經濟收入就不多,因為人口多造成糧食不足,兵力反而不足,應當致力於開拓疆土;人均佔地勝過了人口的,即便擁有廣闊的土地資源也沒法很好利用,國力同樣很弱注,應當致力於奪取人口。所以土地,人口,糧食,這三者之間必須相稱相合,才能發揮出最大地力量,先生,你覺得眼下北疆若要開發,若要保持穩定,需要多少軍隊?若要移民,需要投入多少?若要開發,種田與養殖,其收益各為多少?」
司馬昭的眼發直,這件事說難,也不是太難,以他家傳的治國之術,說不會肯定是不行的,可說易,卻又千頭萬緒,難以措手,單是送給他的各項統計書簡,就堆滿了半屋子,這要進行計算,將是多大的一個工程啊。此後一個月,司馬昭獨自一人在書房內查閱了各方送來的資料,哎心瀝血,終於臉色發青雙眼血紅地將一份論據充足,推理嚴謹,結論精確的報告書簡放到了我的案頭。我笑道問黃皓:「怎麼,他說為難了麼?」黃皓答道:「沒有,他雖然辛苦,卻咬著牙堅持下來了。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世間物。」「很好,眼下朕的地圖中,關於是揚州人數和錢糧發展的還有所空缺,去,讓他算一算揚州孫權處的兵馬糧草概數,若孫權能堅持一年,那麼東吳大約有多少良田,出產為多少,其農戶大約有多少。」黃皓眨著一雙精明地眼睛:「是,在下,臣這就去,不信累不死他。」「不,累死他做什麼?朕讓他算的這些東西都是有用的,慢慢來。好東西還在後面呢。」
一年時辰後,兩眼血紅的司馬昭已把算籌擺滿了整個院子。忽然一陣風吹來,算籌滾動,所算一切全部作廢,司馬昭仰天大叫:「天啊,你是想把我活活累死麼?!」……
九月中,宛城前線。
諸葛喬攻打宛城已一個多月了。南陽,自來是荊州最富有的一個郡,北面伏牛山的高山峻嶺為南陽抵擋了肆虐的寒風,使它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一直都是首都洛陽的糧倉;南陽郡又曾是大漢的治鐵中心,治煉的精鐵佔大漢總量三分之一強,素有「帝鄉南都」之稱,全盛時期戶口五十萬,富足之極。諸葛喬乘諸葛亮攻打洛陽,諸葛瑾和陸遜攻打荊州,宛城空虛之既,突然出兵,打了曹魏個措手不及,幾乎一舉取下宛城,但是宛城畢竟由曹魏經營多年,城高池深,非一般可比,夏侯威將門虎子,勇冠三軍,也是不可多得之將才。諸葛喬見強攻不下,立即改變措施,他大膽的假作疑兵圍困宛城,卻親統大軍四處攻掠,奪取糧草,徵召軍士,兩個月間,他的人馬已從一萬多上升到五萬,雖然這四萬新兵還遠遠算不上戰士,但是螞多咬死象,他的實力已是大大增強了。
此時,諸葛喬正在下令:「鄂煥,范疆,你二人率領兩萬人馬,向南攻取棘陽,育陽,新野,朝陽四縣,不得有誤!」
鄂煥原是高定的部將。身長九尺,面目猙獰,使一桿方天畫戟,勇力過人,有萬夫不擋之勇。在平定南中時頗有功績,被我調到上庸幫助諸葛喬。
而范疆原來則是三叔的部將,在歷史上,因被三叔鞭打和以斬首相威脅,反一擊,取了三叔的頭顱前往東吳的就有他。說實話,因為知道另一個時空的事,我對這兩個名字恨之入骨,幾次曾想要了他們的命算了,甚至把他們放在前線當炮灰。可是這個范疆不愧是三叔手下的大將,居然數次立下戰功,在曹魏攻打上庸之戰時,張達戰死,這個范疆孤軍與徐晃比劃了七八天,愣是全身而退,也算他的本事了。因為這個原因,我放過了他,我想,連黃皓都能改變,何況是這麼這個普通的將軍,我若執著於那些在這個時空不存在的事情,又怎能算一個別好的君王,於是一笑拋天了。
鄂英點頭,范疆卻問道:「大人,我季漢與東吳交好,陛下又說避免與東吳爭執,我們突然出兵南下,會不會引起誤會?」
諸葛喬冷笑道:「我那個『父親』大人,我還能不知道。他對孫權忠心的很,我若不早下手,只怕他就先把手伸到南陽來了,到時候咱們什麼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