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廖立對我施禮。
「廖大人,知聞突然失去所前線消息,對此你有何看法?」我皺眉頭問道。
廖立從容道:「這很正常,知聞所在北疆的網絡並不完善,在戰爭時被破壞也是常事。這說明,敵軍有大的舉動了。」
「那麼,你認為這個大的舉動會是什麼?會不會對李嚴兩部有所損傷。」
廖立想了想,搖頭道:「不至於,李嚴、魏延皆是一代名將,所將人馬不少於曹魏,而且北面有軻比能十萬大軍相助,曹魏就算人馬再多一倍,也吃不下他們。」
我不知為什麼,心中卻總有一些不安。的確,眼下軻比能、李嚴、魏延三部人馬形成一個完整甚至可稱完美的包圍圈,曹魏怎去可能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呢?李嚴、魏延,這兩人加在一起,就算直按面對司馬懿也不會敗得太慘吧,何況只是一個曹宇。
「那麼,廖大人,你覺得鮮卑人又如何,設想你是曹魏,在此種情況下,攻擊鮮卑人又能否打破這個包圍圈呢?若打破了,又會有什麼後果?」
廖立想了片刺,搖頭道:「不會。曹魏想攻擊鮮卑人,那太困難了,鮮卑人有十餘萬人馬,軍力之強,不在季漢之下,若是我引軍,哪怕先進攻季漢,也不會進攻鮮卑人。」
我點著頭。廖立卻似又想起什麼:「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曹魏能收買鮮卑人員大將,然後以精兵突襲軻比能中軍,以勇將斬殺軻比能。否則就算能殲滅鮮卑一個萬人的大部落,也無法阻住軻比能前進的腳步。不過,要想收買鮮卑大將。襲殺軻比能,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想了想,覺得就算是自己也辦不到這一點,說起來簡單,這要放棄雁門的天險,再疑兵穩住季漢,然後進行奔襲,時間,地點,兵力部署。戰局把握,有一點差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這種招數,風險太大了,我絕不會走這樣的棋。於是放下心,又問另一件事,「廖大人,知聞所既然可能被曹魏破壞。你覺得他們傳回的消息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沒有人能保證所有的消息都是真地,這也是臣每日親自對消息進行堪別的原因。」
「那麼?」我說出我的懷疑。「你覺得司馬懿有沒有可能也在北疆?」
廖立肯定的搖頭:「不可能,司馬懿已被下獄。我們在鄴城的網絡還是很成熟的,『那』親見曹丕的聖旨,除非是曹丕會為司馬懿說假話,否則他肯定在獄中,不在北疆。」說這括時,廖立帶著一種自信。
「你是說這消息是『他』傳回來的?」
「對,是『他』傳回來地。」
我放了心,既然是「他」親見曹丕的聖旨。那肯定這道旨意就沒有錯。以曹丕歷來對司馬懿地猜忌,不可能為司馬懿傳份似聖旨把群臣都騙了吧。
我對「他」,還是相信的。
……
司馬師縱馬來到司馬懿身前,急道:「父親,北邊頂不住了,鮮卑人攻得太猛了。」
司馬懿不動聲色:「再一拄香的時間。我們撤退。」
馬師把號令傳下去,自己卻沒有離開,「父親,我聽說閻煥獨自回來,說阿望居然把搶到的那個季漢公主給丟了?」
「是,丟了。」
「這個笨蛋!」司馬師大怒,「虧您一直還總看好他,丟了關鳳,拿什麼來換回我的弟弟?」司馬懿和司馬師都曾有過交換人質的想法,一想到司馬昭還困在季漢,司馬師就氣不打一處來。
「胡鬧,這怎麼能怪阿望呢?」司馬懿並不司馬師。
「不怪他怪誰,眼見得大功告成,卻給他又失了手,這算什麼嘛,」
「這不算什麼,阿望、鄧艾和閻煥三人盡力了,也就是了。當日的大局對他不利,我雖然派出鄧艾前去接應,可是李嚴魏延攻佔了長城,把他們全阻在季漢和鮮卑人的包圍圈裡,他們可操作地空間太小,有些失手也情有可原。何況,雖然丟了關鳳,閻煥卻送來了更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司馬師奇道。
「阿望他們在清水河附近,遇上了漢主地白耳精兵。」
「什麼?!」司馬師一雙酷似司馬懿的鷹一樣的眼睛明亮起來,「漢主在清水河?」
「不,以我看,他現在該在清水河之西的箕陵。箕陵北*黃河,與沙南隔河而望,北控雲中,南望西河,西倚五原,東臨定襄,進可入定襄有王平楊任為翼助,退可過黃河有劉豹匈奴為支撐,故他必在箕陵。」
「父親,我願帶一哨人馬,去擒漢主!」
「不,這次,為父要親自引軍前往。」
「可是父親,此時鮮卑戰事未了,我們就算能擊殺軻比能,鮮卑人必定要復仇,若是鮮卑人在後面包抄而來,我們如何抵擋?」
司馬懿大笑:「兒子,你還不瞭解鮮卑人。鮮卑人都是狼,每個狼群都有一個頭狼,頭狼在,狼群就會在頭狼的指揮下,亂衝亂殺,掃蕩草原。可是頭狼一死,必然會發生一場爭鬥。只要我們不再繼續進攻,他們消除了危機,自然會各有打算,那時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哪裡有時間追我們。你看,頭狼這就死了。」
……
戰場之下,一陣嘩然傳來,正是中部鮮卑大人軻比能被暗箭射倒了。
一時間鮮卑人大亂,魏軍一擁而前,再一次突破了鮮卑人的陣腳。
王雙得勢,揮刀突破重圍。搶上山來,逼近軻比能。眾護衛拚死上前攔阻。王雙進得快了,陷入圍攻,才揮長刀逼退三四人。卻被一人和身撲上。搶入圈內。彎刀激盪。斬在王雙身前,王雙雖盡力避開。
還是被劈透重甲。腰間浸出血來。王雙被這巨力擊得身子一斜。不由大怒,反手就是一刀。那人刀被王雙身上甲胃咬死,收不回來。急退身時已來不及,正閉目待死。旁邊一人撲到他身上,並彎刀橫架。王雙一聲大喝,有如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靂,刀××力,將彎刀劈斷,接著將架刀之人斜肩帶背斬為兩斷,餘勢不息,將傷他那人一分為二。
眾鮮卑人見王雙如此巨力,盡皆變色。此時魏軍隨著王雙衝上山來,直到軻比能大毒之下,鮮卑人紛紛後退,護衛架起軻比能便走。軻比能身中毒箭,半昏半醒,睜不開眼。站起不身。王雙眼見功勞到手,哪裡肯放,一聲大吼,流星錘飛出,正中抱軻比能的那名侍衛頭顱,登時打得頭骨粉碎,死於當地。一個十幾歲的裹著白貂皮的鮮卑少年跳出來,尖叫著護在軻比能身上,鮮卑眾人大叫著:「世子!」那是軻比能地小兒子、隨在軻比能身邊的。
王雙毫無同情之心,略不停留,復一刀斬下,在鮮卑人大嘩之中,將那鮮卑少年和軻比能斬為四段。可憐軻比能縱橫大漠數十年,正在兵強馬壯,淮備大有作為之時,卻被手下出賣,被司馬懿突襲,就這樣同自己的小兒子一起命喪沙場。
王雙斬了軻比能父子,割了首級轉身殺回,鮮卑數百人盡皆落膽,無人能阻。
……
郁築鞬發瘋讓士兵衝鋒,損失了千餘人才衝入山谷,魏軍這時已經邊戰邊退了,滿山谷中血流成河,火燒後地余煙隨風飄散,鐵青色的烏雲沉沉的壓下來,橫七豎八地屍體象收割的牧草般雜亂無章的丟在地上。
濃重的血腥味沖天而起,食腐的禿鷹在天空中盤旋,叫得今人毛骨悚然。郁築鞬並不是個在乎死地人,但是此刻他慌了。
他大聲呼叫著:「大人!大人!」
可是回應他是滿山痛哭的人群,是被砍倒地大毒,是他看到的是軻比能和世子無頭的屍身,他手中彎刀無力的落在地上。
怎麼辦?該怎麼辦?大人死了、自己該怎麼辦?
郁築鞬心頭一片茫亂,他讓人把軻比能和自己的大旗高高挑起,他不信鮮卑會因為大人的去世而敗落,他要集合部眾為大人報仇,要殺死魏軍、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可是——
局面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在鮮卑,部族首領最小地兒子被立為世子,可以掌控大權,繼承父親的土地和財產,其餘兒子各自領兵,憑自己地力量去打天下。長城之戰,軻比能和世子被突襲而死,南征之事登時煙銷雲散,小部落紛紛回家,大部落各打心思,軻比能的兩個兒子各拉隊伍,衝向彈漢山,誰掌握了彈漢山王庭,誰就是鮮卑之主,他們兩個一路之上互相攻訐,大打出手,軻比能一生費盡千辛萬苦拉起的人馬,就在這種內亂中無情的消耗著。而歸降曹魏的鮮卑頭領戴胡阿狼泥則按司馬懿之意引軍北上,一路上收編和吞併小部落,打起為步度根報仇的大旗,大肆進攻彈漢山,有曹魏的,他也想當鮮卑之主了。
一協皆如司馬懿所料。
「報,大帥,戴胡阿狼泥反了,他正引軍攻來。」
「報,大帥,大公子和二公子得知大人與世子戰死,反而引軍北上、爭彈漢山去了。」
「報,大帥,我們的軍隊整個亂了,各部都在互相攻擊,十萬大軍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郁荒鞬暴怒,一刀斬下那士兵的頭顱:「胡說八道,敢謊擔軍情!
我鮮卑大軍怎麼會亂,幾個小賊想乘大人去世,我一鼓便蕩平了他!「
他四下看看,目光裡滿是殺機,若這個消息傳來,只怕除了自己地部眾。身邊這些人全得散了。
眾人被他震住了,紛紛表態。
「貊弓營願尊大帥號令!」
「親衛營願尊大帥號令!」
「雲中鐵騎願尊大帥號今!」
「很好!」郁荒鞬揮手道。雖然人數少了很多,但這些都是精兵,若能全心幫著自己,或許還能救鮮卑一族。可是,他忽然感到,前路是那麼渺芒。中部鮮卑共有十五萬大軍啊!降魏的就佔了五萬多,兩位公子各三萬。自己手中不過一萬人,還有一些部族都是牆頭草隨風倒。
誰能聽自己的呢?何況還有勢力強大的曹魏在旁虎視眈眈。
但是,他不能想這些,他吼道:「立即整軍,護送大人回鄉!」他押送軻比能父子的靈欞西行,先回自己的部落,他要整部動員,抽調所有地男子,準備征戰。他讓自己的妻子主持部務。自己卻打馬向西南方向。
他要去找援兵。眼下除了季漢,他不知道還能有誰幫助自己拯救鮮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