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總算是醒了,這次你喝的可真猛啊!」小寇子騎著馬在馬車外面笑道。
只見冷無為躺在馬娉婷的懷裡,享受著那陶醉的女人身體的香味,似睡未睡。自從接了聖旨擔任簽約大臣後,這一路走來,應酬還真是不少,昨天經過峽谷關,那幫將領熱情的,差點沒把冷無為給灌死。
「娉婷,現在到哪了?」說話的時候,依然不睜開眼睛。
馬娉婷透著窗外,對小寇子道:「你去問問後面的宋都統,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小寇子得令策馬往回奔。宋都統便是當年隨冷無為當欽差到南方的宋成,回京以後就由副都統提升為正都統。這次北行也是他踴躍要求的,冷無為對他也很熟悉,也就稟奏皇上讓他前往,明宗皇帝便讓他率領兩千御林軍護送冷無為北上簽約。
自從跟了冷無為後,這幾年來,宋成把自己當成是他的人,畢竟他本不屬於任何派系,可長期的宮廷生活,讓他把什麼都看的很透徹,越來越覺的自己的眼光不錯,當看到冷無為成為軍機首輔大臣後,更是全心的靠上。再說跟著他,以後的好日子就不用愁了,想想在南方收了那麼多的油水,真是讓人懷念啊。
「宋都統,主子讓我來問,現在到什麼地方了?」小寇子跑來問道。
宋成對這地方也不怎麼熟悉,好在從峽谷關出來的時候,帶上一個當地的士兵,便把他叫過來,「現在是什麼地方了?離博遠城還有多遠?」
那士兵看看周圍,道:「這裡叫五里坡,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博遠城的範圍之內,大約再往西走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城牆了。」
宋成聽完揮揮手,讓他下去。打開懷中的地圖,這是軍用地圖,是姚勝這些將軍們派探子繪製而成,每條河、每座山、哪條路記載的非常的詳細,由幾處還是常武親自勘察制定的。
「五里坡?對,在這裡。哦,真的不遠了。」宋成收起地圖,道:「你回相爺的話,就說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到達博遠城了。真他媽的,我們就這麼走來,連北魏迎接的人一個都沒見著,真是他媽的見鬼了。」
小寇子笑笑,回身稟報去了。
「一個時辰就到了,這麼快啊?」冷無為吸了一個涼氣,微微地掙扎坐起來,緊抱著懷爐,現在畢竟還在冬天,越往北走就越冷,冷無為是南方人,自然受不了這麼冷的天氣,以前在西北的時候,像這麼冷的天連門都怕出。
寒風呼咧,捲起地面的黃沙,使整個畫面充滿著悲涼的色彩。兩千五百多人(另五百是冷無為的家將,也就是馬娉婷以前帶的人。)整齊的跨著馬,精神飽滿,士氣高昂,尤其是那鮮亮的鎧甲,更是顯示著他們的威武之氣。
「噠噠……」
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聲音,時斷時續。
坐在車中的冷無為也聽到聲音,不在意的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哪知道馬娉婷並沒有回答,而是靜下心來,好像在計算著什麼,臉色頗為嚴肅。這下把冷無為弄蒙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約有五千兵馬向我們這裡在移動,都是騎兵,沒有步兵,隊伍很整齊,像是軍隊……」
冷無為笑道:「或許是北魏的人來迎接咱們了……」
「不對,這馬蹄聲中有殺氣,而且很急促。快了……就要出現了,不對,他們正在分四路好像要將咱們合圍。」馬娉婷畢竟當過響馬,對馬蹄聲中透出來的意思非常的清楚,加上她武功很好,聽出這些不是什麼難題。
她的話把冷無為給弄蒙了,忙掀開窗簾,看著周圍。
果不其然,周圍的小坡上突然出現插著帥旗的兵馬,上面赫然寫著「呼延」二字,這些兵馬駕馬全部整齊的停在山坡之上,這五里坡,之所以叫五里破,那是因為這地形越往細走就越像爬坡一樣,,這路程約有五里,因此稱為五里坡。
冷無為瞧那架勢,果然不是來迎接他們的,每個士兵手上的兵器在黃昏的陽光下,特別顯眼。而且他們的座騎好像馬上就要衝出來的一樣。
「相爺,不好了,咱們中埋伏了。」宋成急忙策馬奔來,慌忙道:「相爺,在咱們身後大約有三千兵馬在堵著咱們,這可怎麼辦啊?」他是宮廷裡的都統,主要是保衛皇宮,哪打過什麼仗,更何況遇到今天這樣的架勢。
「慌什麼,給我把軍隊帶好,別丟人。並且準備好,隨時突圍的準備,發什麼愣啊,快去……」冷無為自己的腿也在發抖,他可是個怕死鬼啊。
被冷無為這麼一喝,宋成果然清醒了不少,連忙往下面發號施令,「唰」的一聲,冷無為手下的五百家將最先亮出了兵刃,他們以前就是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時刻應付被官兵包圍的局面,思想上早就做好突圍的準備。
而行成鮮明的對比便是宋成手底下的兩前御林軍,有的人連刀都拿不穩,匡啷一聲,掉在地上。宋成看著兩方人不同的神態,不得不佩服那五百家將,暗道:不愧是相爺府上的人,到底是不一樣。
「下面的人聽著,我乃北魏南中大將軍呼延烈,爾等大漢之人,奪我疆土,殺我百姓,廢我國主,實在是欺人太甚。今天我要代表我北魏百姓,討伐與汝,你就下車,受死吧。」聲音落下,跟著便是士卒的喲喝聲。
「哈哈………」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坡上的呼延烈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呼延烈,四十五歲,身材魁梧,身材不高,但極有威嚴,乃北魏第一元猛將,為人剛正不阿,但脾氣相當的暴躁,一向鎮守南邊,峽谷關以南各地都是他的防區。但偽寧國楊純攻打北魏的衛靈關後,他被調往京師,負責京師的安全,本質上來說他是北魏太子的人。深得太子器重,將他鎮守南方便是為了看住鎮南王,誰料鎮南王會依靠漢、寧兩國的力量登上了皇位,而有知遇之恩的太子則被廢其位。
但他也不笨,知道要想扶太子登基,必須牢牢的把握兵權,故此違心的向新君效忠,並把迎接大漢欽差的任務拿到手上,由於他是南中大將軍,有隨時指揮和調動一萬兵馬的權力,而不需要向皇上稟報,故有今日之局面。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呼延烈喝道。
只見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穿白色貂皮,遮著面紗的女子,從身材上看絕對應該是個美女。果然,她拿下面紗,那絕世的美貌,使的自己的坐騎也不安起來。
「我笑呼延將軍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可自己卻把北魏推向亡國的深淵。在來之前,我已經打聽過,呼延將軍是北魏大將,官居正二品,是北魏朝廷難得的大將。但沒有想到如此不明事理,你可知道你今日做法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嗎?」
呼延烈冷哼一聲,「大不了就一死嘛,有什麼還能嚇住本將軍的?」
「哈哈……」馬娉婷再一次發出笑聲,「呼延將軍你的目光太短淺了,這後果豈是你一死就能承擔的。你要知道你殺的是大漢朝的首輔,是大漢朝的宰相,是前任大漢兵馬大將軍。如果你殺了相爺,大漢會罷休嗎,會放過北魏嗎?就算會,那三國結盟之事,就成為白紙。到時候不用大漢出兵馬,寧國西撤自保,而北魏外無援助,內有憂患,偽寧國大軍南下,恐怕北魏是很難抵擋的住的,就此而亡國。以後史書上會這樣記載,北魏大將呼延烈殺大漢宰相,導致亡國,乃千古罪人也。呼延大將軍你願意嗎,就算你願意,你身後的將士們也願意嗎?願意他們的妻女成為他人之奴僕嗎?如果他們也願意,那小女子我真為北魏的百姓感到悲哀。」
一席話,使的北魏的將士們開始搖動,只要看看他們的坐騎不安分,就可以瞧出。呼延烈本來只為太子報仇,可沒有靜下心來,想清楚要害。他本不糊塗,如果糊塗也不會做當二品大將,他知道這女子說的話是很會出現的局面,自己也不願意太子投降偽寧,但也不願意太子就失去皇位,如果殺了這車中之人,自己便成為北魏史書上的罪人,這如何是好……
車中的冷無為暗暗呼了一口氣,剛才的話是他一邊說一邊讓馬娉婷轉達,他太清楚了,如果自己說的話,在氣頭上的呼延烈絕對不可能打消念頭,如果換一個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是男人都希望聽聽她說什麼,所以才讓馬娉婷下車,並揭開面紗,目的就是讓他們看到美女時,把目光全部集中過來,他們才能聽清自己要說的話。
「將軍,這女子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咱們不能做國家的罪人啊!」呼延烈身邊的副將擔憂道。
緊接著其他的將領也紛紛表達自己的看發,都不願意做歷史的罪人。呼延烈的心開始動搖了。
此時馬娉婷又說道:「呼延大將軍,你應該知道我們漢、寧、魏三國為什麼要坐在一起簽定同盟協定。目的就是團結起來,共同抵抗對我們最有威脅的偽寧國。楊純滅國之多,你也是知道的,你會認為他盡全兵南下,會就此而結束嗎?答案是不會,他的最終目的是我們大漢的國土,是我們大漢的百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大漢是刻骨銘心的,知道失去了你們,我們大漢也就沒有了屏障,所以要想自保就必須保住你們。簽約之前,我們相爺一再和寧國使臣交代,不要因為北魏現在國勢弱了,就輕視。既然是三國同盟彼此對待要平等,不要干涉彼此的內政,對待各國百姓都是一樣的。正因為我們相爺的堅持,才使今日的三國同盟成為即將要實現的現實。也正是相爺看到貴國前太子有投降偽寧之心,才不得不提議由抗敵決心的鎮南王繼承北魏的皇位,目的也是為了保住你們北魏。雖然處於自己的位置和個人的目的,但總體上來說都是為了你們北魏好,為了你們不像其他國家滅亡。漢、魏兩國歷史以來,都是北魏負漢,而大漢又何時負魏。去年之所以奪取貴國疆土,無非是怕了你們再次背叛,大漢為求自保,迫不得已奪去峽谷關,駐守北方。呼延將軍,你要想清楚啊!」
呼延烈陷入沉思,前些日子本來對熱衷於結盟的官員沒有好感,可現在看來那些官員也是不想亡國。的確依靠本國的兵力無法與偽寧國抗衡,如果有寧、漢兩國襄助,局面自然不一樣,可現在自己已經做到這一步,斷沒有回頭的道理,否則天下人會怎麼看自己。
「將軍,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輕率啊。」副將再一次小心的提醒。
呼延烈腦門緊皺,委實躊躇不絕,道:「你看本將軍該怎麼辦?」
副將也皺著眉頭,道:「我看這位相爺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咱們向他賠個不是,然後按皇上的旨意送他們到博遠城。咱們讓他發誓此事絕對不可再提,如果不同意的話,到時候就由不得我們了。將軍看如何?」
呼延烈有些懊悔,怎麼就沒有想清楚就帶人馬衝了過來,把自己陷入尷尬萬分的處境,唉,想想御史大夫幾次找自己談結盟的重要,可自己卻沒有耐心去聽,要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唉。長歎一口氣後,大聲道:「那我可否見見冷相爺,本將想和他說幾句話?」
馬娉婷有些躊躇,看著馬車裡面。冷無為卻笑著從車上下來,他太瞭解現在呼延烈的心裡在想什麼,讓小寇子把馬牽來,騎上去笑著對呼延烈道:「大將軍,可否一邊走一邊說話,再下去的話恐怕天就要黑了。」
呼延烈一愣,沒有想到奪我疆土之人會怎麼年輕,當下策馬上前,囑咐部下隨後跟著。這樣冷無為和呼延烈並騎而行,三軍在後面尾隨跟著,瞧陣形既想是迎接又像是在監視。
「大將軍的威名我早有耳聞,如果當初是將軍鎮守峽谷關,我大漢斷沒有能力攻取這四大名關之一啊。」冷無為笑道。
呼延烈冷笑道:「相爺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早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我就是拼了命也絕對不會遵旨北上。」
冷無為哈哈笑了笑,「將軍是在說氣話,如果你不遵旨,恐怕你的命都不在了。今日的局面,將軍你我心裡明瞭便是,如今結盟之事在即,以後貴國還要依賴於你,你可要好自珍重啊,有時候不防多聽聽別人的意見,要知道一人智短,二人智長,將來部署作戰計劃時,可不能因為將軍而使其他兩國在軍事上陷入被動,那樣牽涉到的性命就不止我這兩千多人了,將軍可記下了。」
呼延烈一愣,本想教訓他一頓,誰想讓他搶了先,,自己還不得不誠懇接受,這算哪門子事,剛才那氣勢都不知道跑哪了。
「相爺說的極是,今天是我鹵莽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在此,我向相爺道歉。」
冷無為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過會兒咱們好好喝一頓,把你的部下都叫來。我也帶過軍隊,和那些將軍喝酒比他媽的文人痛快多了,說話也直爽。我這人也沒有讀過什麼書,和那班文人咬文嚼字的,煩透了。別看我在朝廷裡身居高位,其實我寧願在軍中當個將軍,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指天罵地,無拘無束,高興起來還和那些將軍們賭他們幾場,想想真是痛快。將軍,可喜歡賭?」
呼延烈聽冷無為這席話,大有知己之感,小聲地笑道:「實不相瞞我也是這樣,沒事的時候,都喜歡玩兩把。輸贏無所謂,關鍵就圖那樂子。兄弟……哦,不不……相爺,你也愛?」
冷無為笑道:「沒人時候咱們就稱兄弟,沒什麼不可以的。你有沒有試過幾十萬大軍一起賭博,開賭場的。瞧你眼神就沒有,兄弟我當年在南李打仗的時候,就開過一次。那陣勢看著都過癮,在那裡沒有尊卑,只要賭桌上的牌九、骰子、單雙數。贏了就拿銀子大笑,輸了就罵娘喝酒,真他娘的痛快。」
呼延烈眼裡放光,越來越覺的這漢朝宰相太對自己的脾氣,腦中出現幾十萬大軍一起賭博的場面,直呼過癮,「兄弟,要不要咱們先開一莊,你說的我都手癢了。」
冷無為笑著從懷裡掏出幾顆象牙骰子,「看見了沒有,這可是從南方專門弄來的象牙翡翠骰子,沒事的時候閒的慌了就擲上幾回,那感覺舒坦。這幾個我就送給你了,可要好好保管,到地方上咱們殺他幾回。」
呼延烈假裝推脫,但很快就收了下來,摸著上面的點數,那感覺,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