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驚喜交加:「成功了?剛才就是成就寒冰體?」
天劫之前還沒有跡象,怎麼突然魂魄甦醒,脫體而去?浩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實就在眼前發生,大家都親眼目睹,不由他不信。
更奇妙的是,雲夢竟然傳遞心靈,她不是成真了嗎?
眾奇人相視一笑,華容真人道:「成奇道的經歷基本上差不多,小的細節略有不同,以我們的經驗,肯定是遠遁塑體了。」
虛雲真人一拍浩然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弟妹功德完滿,不會再出問題,呵呵,你是否感應到她的心聲?」
浩然點點頭:「臨走前傳遞了一句。」頓了頓,眉頭微皺,一邊思索,一邊說到:「而且,我現在也能感應到,她在很遠的地方,這種感覺很微妙,很難用語言描述。」
華容真人很肯定的說道:「那就對了,放一百個心,錯不了。」
百獸真人卻一直沉默,目光盯著雪凝消失的原地,華容真人見他面色怪異,訝道:「發現什麼不對嗎?」百獸真人遲疑了片刻,看了看浩然,小聲道:「她的光芒有點奇怪,好像與眾不同。」虛雲真人笑起來,不在意的說道:「弟妹是寒冰體,與我們的奇體迥然不同,誰也沒真正見過,脫體過程中的異相可以理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浩然浮想聯翩:「這一次魂魄解凍,難道是雲夢姐姐的助力?有可能,不,太有可能了,姐姐成真後,十之八九在我身邊,或者在關照凝姐,她見凝姐久不甦醒,擔心發生變故,所以毅然出手。」
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激動,還有一絲擔憂:「真人不能干涉靈界,姐姐出面解決問題,肯定會受到天遣。不知她能否渡過難關?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出事,姐姐,求你了。」
三奇人不知道他的心思,紛紛道:「葉老弟,弟妹大功告成,你心願已了,抓緊時間閉關吧,早日修成星體。」
浩然壓下心中的憂慮,拱手道:「小弟這就去,三千年內必成。」不經意的看著米神天,關切地問道:「米老哥怎麼樣?」虛雲真人滿臉輕鬆:「他呀,小菜一碟,呵呵,你什麼也不要想,外界的一切有我們處理。」
浩然暗歎一聲,化出小空間,飄然而入,取出材料開始閉關。
與雪凝的感應始終存在,特別是出定換材料期間,心靈感應更是清晰。
浩然明顯感覺到,雪凝處於一種玄奧的狀態。無喜無憂,無靜無動,大概這就是塑體過程,心神與外界隔絕,全神貫注的重塑肉身。
百年後,浩然心念微動,自動出定醒來,面色微笑,他感應到了,軒宇飛揚正在應劫。
這是他們的真劫,天威巨大,它們卻進行的非常順利。
天劫持續了大半天,浩然心中一陣歡呼:「好,好樣的,祝你們一路順風。」經過數千年不間隙的閉關苦修,兩個小傢伙達到獸類至高無上境界,今天是水到渠成,順利成真了。
兩鳥並沒有離開紫華,而是向浩然心靈傳遞:「主人,我們等你一起走。」然後到隱蔽處塑體。
顯而易見,兩鳥塑體成功後,肯定會隱在身邊,浩然呵呵一笑:「小傢伙,還算有點良心。」又生起了疑惑:「它們跨入真道,不知主僕關係如何發展?會不會自動消失?畢竟是真人了,一個新的境界,一切都推倒重來。」一時間患得患失。
其實在浩然的心目中,並沒有視兩鳥為奴僕,而是當成自己的孩子,從鳥蛋開始孵化,如親生一般,怎麼也捨不得分手。
想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浩然拍了拍腦門:「算了,順其自然吧,成為朋友也不錯。」接著飄出靜室,卻見米神天坐在廳中。
「弟妹馬上到了吧?」米神天擺擺手,示意浩然落座:「莫急,莫急,快了,快了。」
浩然一想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坐在他身邊,神識一展,山脈內外空無一人:「那幾位老哥呢?」
米神天道:「去了萬靈城,你的速度不慢,他們只好加快進度,早日將妖魔一族安置妥當。」頓了頓,又道:「一萬多億土人,必須安排在天柱百萬里範圍內,而且要正常生活,難度不小,單憑那些靈門無法面面俱到。」
對於妖魔的事,浩然已經不太關心,禮節性的點點頭,閉目默思。
不多久,米神天輕歎一聲,浩然睜開眼睛,見他眉頭不展,似乎帶有憂色,訝道:「老哥有心思?」
米神天點點頭,扭頭看了看洞門:「陳和可能不行了。」
浩然「呀」的一聲,急促道:「他還沒有開始?要不要我去勸勸?」
米神天苦澀點頭,連歎三聲,滿臉惋惜:「幾位老哥輪番上陣,他卻充耳不聞,你去也是白費力氣,唉,陳宗滅,心已死,能頂到你渡劫就不錯了,紫陽星交給了虛雲老哥。」
浩然湧起一絲悲哀,堂堂一位前輩高人,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不過話說回來,陳和的行為也屬正常,他本就是至情至性的人,對陳宗的感情太深,忠貞不渝,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命運與陳宗緊緊相連,不可能苟且偷生。
想到這兒,浩然又肅然起敬,歎道:「忠貞之士啊,陳宗最後一個孝子,世上難尋。」
米神天點頭贊同,深有感觸:「陳勇也算是一代聖人,能有這樣的徒子徒孫,也算是他的成功之處。」
浩然忽然跳起來,急匆匆的飛出洞府:「來啦,她來啦!」
米神天怔了怔,笑著搖頭:「這小子就是性急,呵呵,理解,可以理解。」
出了寒湖嶺,浩然全力向北瞬移,大聲道:「凝姐,凝姐!」幾分鐘後,自行定在空中,極遠處出現一條熟悉的身影。白裙飄飄,如閃電一般飛到眼前。
依然是那麼俏麗的臉龐,婀娜多姿,依然是白膚白髮,冰清玉潔,依然帶著颯爽英姿,目光依然是那麼的溫柔,甚至於比以前更加深情,如一罐蜜水,深不可測,甜到心靈。
兩人相互凝望著,久久不語。
他們心中似有無數的話,在這一刻卻什麼也不想說。此時無聲勝有聲,通過眼神已經讀懂了對方的心。
浩然伸出雙手,輕聲道:「回來就好!」
雪凝宛然一笑,素手握緊了愛人:「回家吧!」
浩然「嗯」了一聲,牽著素手飄向寒湖嶺,速度放的很慢,他自知時日不多,珍惜相處的每一點時光。
雪凝偎依在他身邊,抿嘴輕笑,不時瞟瞟丈夫,一臉幸福的神情。
落在一座山頂,浩然將雪凝接下,笑道:「我們先不急,在這裡呆一會。」雪凝點點頭,起身讓浩然先坐,自己坐在愛人的腿上,笑聲清脆悅耳。
浩然緊摟著她,輕捋那頭秀髮,雪凝嬌笑道:「你仔細看看,我有什麼不同?」
浩然把她挪正,認真端詳幾眼,搖頭道:「沒有啊,與以前一樣,噢,現在是寒冰體,不是奇人勝似奇人。」心裡暗暗稱奇,雪凝的修為隱藏極深,看不出真正的實力,從氣息來判斷,只是一個普通人。
刮刮浩然的鼻樑,雪凝俏皮的笑道:「不許耍賴,再看看,仔細一點。」
浩然有些驚訝,左看看,右瞧瞧:「身材變啦?不,相貌也沒變……咦……」他看出來了,雪凝的氣質有所改變,清秀中帶著冷傲,溫柔中隱有堅毅,除了以往的味道之外,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非常熟悉。
雪凝眼波流轉,閃爍著讚許、鼓勵的目光。
浩然皺了皺眉頭,苦苦思索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差點跳了起來:「雲夢姐姐,你見到雲夢姐姐了?」
「是,是她。」雪凝點點頭,面色一正:「若不是雲夢姐姐,我肯定醒不來,姐姐為了挽救我的生命,將她的魂魄與我融為一體。」
浩然渾身一震,失聲叫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雪凝的笑容十分淒然,又帶著歡喜,秀目生輝:「我是你的凝姐也是你的雲夢姐姐,我們倆的魂魄合二為一,現在是一個人。」若是往日的雪凝,肯定是淚流滿面,此時卻相當冷靜,與雲夢一般無二。
浩然更是震驚,結結巴巴道:「你與雲夢姐姐……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雪凝深深一歎,輕撫浩然的臉龐:「我為主,但是包含了雲夢姐姐的魂魄,她為了你,捨棄了一切,包括生命,不,不,我們共用了一個生命。」
浩然腦子裡一團糟,好像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卻見雪凝鄭重其事,心知她沒有撒謊,雲夢最後的心靈傳遞,其實就是永遠的道別,不由悲從心生:「姐姐,雲夢姐姐,你對我太好了,小弟無能無德,擔當不起。」
「傻瓜,雲夢姐姐是愛你的,不想與你分離,更不想讓你傷心。」雪凝秀目模糊,點點淚珠淌下了臉頰,卻又是笑靨如花:「我們兩個都是姐姐,都是你的愛人。」
浩然一驚:「不,不可能,我與雲夢只有姐弟之情。」
雪凝摀住他的嘴巴,柔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也明白雲夢姐姐,她對自己的感情茫然不知,直至最後時刻才恍然大悟,所以用這種方式來表明……不要胡思亂想,這是最好的結局,我們真的永遠在一起了。」
浩然淚花閃爍,使勁點頭。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說什麼呢?無論雲夢有什麼想法,行動已經證實了一切,表明了她的決心,此等癡情只有讓人感動。
但是,自己的天劫怎麼辦?
對於將來的大劫,浩然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倘若渡劫失敗,一切都煙消雲散,雲夢姐姐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
兩人心心相印,雪凝立馬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不要怕,據雲夢姐姐估算,渡過的成功率極高。」
浩然喜道:「真的?」
雪凝甜甜的一笑,摟著他的虎腰,閃過一絲神秘的目光:「那當然,姐姐一生說話算數,從不食言。」猛地掙脫浩然的懷抱,朝寒湖嶺飄去:「走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回到靈山,米神天已經不見了蹤影,壁上留言:「葉老弟、弟妹,不敢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兩人面面相覷,隨即會心一笑。
有了雪凝的相伴,生活變得有滋有味,每次出定總是大飽口福,親親我我,彷彿時光倒流,又回到了童年,在葉嶺的那段日子裡,一切都顯得溫馨而自然。
雪凝也回歸當年的角色,既是妻子,又是姐姐,還有幾分雲夢的影子,比以前成熟多了,浩然當然是精神抖擻,容光煥發,若不是凝姐嚴厲督促,連修煉也拋之雲霄,只想這樣過一輩子。
也許是雪凝刻意擋駕,幾位奇人始終沒有再出現,每當材料用完,她總是笑瞇瞇的取出一大批。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三千年一晃而過,這一日浩然收功醒來,體內不再有靈力的流動,已經與肉身合二為一,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土性氣結完全凝成,隱有成核的跡象,心中大喜:「成功了,哈哈,終於成功了。」
迫不及待的閃出小空間,雪凝正在翹首以待,仔細打量著浩然,滿意的笑了:「好,恰到好處。」
浩然一把將她抱起,凌空轉了幾圈,最後盯著她的眼神問到:「凝姐,我們是不是一起渡劫?」
雪凝吃吃笑道:「傻弟弟,看來你不傻,什麼也瞞不住你。」將頭依在浩然懷中,喃喃道:「我們走吧,現在就走。」浩然訝道:「這麼急?」雪凝歎道:「他們已經等不及了,早就準備就緒。」
浩然默默思索片刻,歎道:「走就走。」頓了頓,又道:「成真之後,我們還呆在紫華,等大哥、二哥一起遨遊宇宙。」
雪凝乖巧的嗯道:「只要能在一起,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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