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
一輪朝陽,從遠方海與天交匯的位置中,在那片蔚藍的波中冉冉升起,將黃金般的顏色,傾灑到整個人世間。戰俠歌就坐在城堡頂端,瞇著眼睛凝望著那輪朝陽,享受著他來到佛羅伽西亞後的第一個清晨。
一陣帶著微潮氣息的海風吹過來,帶著一種舒適的清涼,傾灑到戰俠歌的臉上。如果這股微風裡,沒有那股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化解的鐵與血的味道,如果放眼遠望,在這個揉合了中古世紀的風情,最純真的原始氣息的城市中,沒有仍然在裊裊升起的輕煙,沒有那一具具橫倒在大街上的屍體和汽車的殘骸,這將會是一個何等美麗的世界啊?
「歡迎您來到佛羅伽西亞做客,當天晚上,您會在佛羅伽西亞最美麗的首都阿亞達普,在一間擁有異國情調的四星級酒店裡,和您的愛人一起渡過一個美麗而難忘的夜晚。您可以穿著寬鬆的睡衣,坐在酒店房間的陽台上,品嚐著新鮮的椰子汁和紅茶,用一種氣定神閒的態度,陪伴您的愛人默默等待。等待朝陽升起撕裂黑暗的蒼穹時,那種美麗的震撼,那種猶如面對一個新生命隨之綻放的希望……」
戰俠歌現在還能清楚的記著這段旅行社在網站上發放的公告詞,可是誰能想到,他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享受到了佛羅伽西亞的朝陽?
戰俠歌從口袋裡取出一口俄羅斯產的便攜式銀酒壺,當他扭開酒壺的蓋子。準備把裡面的烈酒傾倒進自己的喉嚨裡時,戰俠歌突然面色大變,他猛然向前狠狠撲出,身體還沒有著地,就縮成一個圓球狀,無聲無息的迅速滾到牆角最安全的位置上。幾乎在同時,一個身高超過兩百公分,體重怎麼也要有一百公斤,動作卻像貓一樣靈活的軍人,嘴裡叼著一把格鬥軍刀。輕輕躍上城堡已經被戰俠歌用定向爆破炸掉大半的天台。
戰俠歌雙眼的瞳孔在瞬間就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他只能說,這個未知的敵人,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可怕的職業軍人!他竟然能在沒有利用任何專業攀登輔助道具的情況下,用自己的雙手,和一把格鬥軍刀,爬上了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城堡!以他的體重,再加上他身上的防彈衣,全套特種作戰裝備和至少三百發子彈,他至少要用自己的手指,從牆縫上找到至少一百五十公斤力量的支撐點。僅憑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這一個率先衝上城堡的職業軍人,究竟有多麼驚人的爆發力與持久力,又對自己的軍事技術,有何等驚人的自信!
那個憑借自己雙手力量,生生攀上二十多米城堡的職業軍人,竟然也像戰俠歌一樣迅速翻到一堵牆壁的後面,他也發現了戰俠歌!
兩個還沒有交手,就彼此從對方身上嗅到同類味道的世界最精銳職業軍人,心中都暗暗狂叫:「倒霉!」
隔著兩堵中古世紀就已經豎立在這裡的石牆,兩名世界最精銳的軍人,彼此擎起了手中的自動步槍,幾乎在同時,他們一起關閉了自己身為隊長專有的大功率步話機。當那個僅憑雙手和一把格鬥軍刀就爬上城堡的入侵者,目光落到戰俠歌準備到最後關頭玉石俱焚的TNT炸藥桶時,他雙眼的瞳孔先猛然放大又迅速縮小。如果他看不出來這是一枚通過遙控裝置啟動的定向爆破炸彈,他根本就不配活到這個時候!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我操,又是一群受到宗教洗腦,隨時自殺的白癡!」
當那位入侵者的目光,掃到那套定向爆破裝置的某個角落時,一隻小小的酒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隻俄羅斯最著名銀匠,手工製作的銀酒壺。大概是因為酒壺的蓋己經扭開了的緣故,它的主人在判斷出有敵人接近的時候,並沒有帶走它,而是任憑它在那裡,散發著縷縷烈酒的甜香。在那只酒壺上,銀匠雕刻上去一隻擁有兩隻翅膀的猛虎,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在那只猛虎的旁邊,還有一隻擁有歐式古典風格的徽章,那可是擁有某個皇家貴族血統的證明。僅僅是這樣一隻在粗豪中透著細膩的銀酒壺,加上那位銀匠打在酒壺上自己的印簽,就已輕身價不菲。
那位入侵者眼睛瞪得大大的,過了好半晌,他才不確定的低聲叫道:「獠……牙?!」
發現對面的敵人根本沒有回答,入侵者取出自己的刀鞘,把它貼著地面斜斜拋出去,就落到距離酒壺不遠的地方。戰俠歌真的太熟悉這種虎牙格鬥軍刀的專用牛皮刀鞘了,但是真正吸引戰俠歌注意的是,在這只刀鞘上,有四個龍飛鳳舞中,透著絕對張揚與自信的字:保家衛國!
那是戰俠歌在戰場上,蘸著敵人的鮮血,寫在上面的字!
戰俠歌也猛然瞪大了雙眼,他不敢置信的低聲叫道:「南非飛虎?!」
「是的,奧蘭斯利!」南非飛虎奧蘭斯利再次確認道:「獠牙?!」
「是的,戰俠歌!」
說到這裡,戰俠歌和南非飛虎奧蘭斯利一起閉上了嘴巴,這兩個太明白戰場上凶險與詭詐的軍人,都陷入了沉默。過了大約一分鐘後,兩個人擎起手中的自動步槍,把槍管送到對方躲在安全的角落裡,仍然可以清楚看到的位置上。
「叮噹,叮噹……」
有如風鈴隨風舞動般清脆悅耳的金屬撞擊聲從兩邊同時響起,在他們兩個人伸到外邊的自動步槍槍管上,都掛著一串用絲線綁在一起的子彈殼。
身份再次確認無誤。
戰俠歌和奧蘭斯利這兩個在俄羅斯戰場上曾經生死與共的戰鬥夥伴,一起站了起來,大踏步衝向對方。奧蘭斯利伸手重重在戰俠歌的胸膛上捶了幾拳,直捶得戰俠歌滋牙咧嘴,他又雙臂一張,把戰俠歌整個抄進自己的懷裡,來了一個熱情如火的大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