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會輕易渡我,我淡然笑道,「老先生說話可是不算話。明明說要渡我過河,卻只到了這不頭不尾的地方。」
那老者冷笑道,「你說送我酒錢,明明身上有寶物,卻騙我身無長物。我騙你一次也是無可厚非。」
河裡的手已經摸到我的腳邊,明知躲不過,便不去躲避,手上彎刀輕揮,留下幾隻亂動的鬼手。
「即使我給了老先生結果還是一樣吧?老先生根本沒打算渡我。」我冷然道,又解決了靠過來的幾隻手,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
老者點頭道,「冥後有令,擅闖冥界者死。」
這沉浮渡只怕不太好過,我打定主意要抓住老者要他帶我過去,否則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只是不知道這下面的冤魂對這老鬼有沒有興趣。
冤魂越來越猖狂,掀起的波瀾將木筏激的上下顛簸。我知道時間不多了,要任由這些冤魂鬧騰下去,非把木筏給掀翻了不可。
主意一定,也不再去理會腳下的威脅,我開始觀察老者的弱點。這是個不知道深淺的對手,所處的位置在我不熟悉而他卻不知呆了多少年的沉浮渡上。這樣的形勢很不利,必須一擊得手,否則怕是會被這老者利用,一旦錯失,招呼我的就是這千萬怨靈了。
老者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冷眼看我如何對付眼前的困境。得意的冷笑,冰冷的神情。他的身體很放鬆,卻又緊繃,幾乎是一個沒有破綻的所在。
這是個僵局,我必須要讓他忽略我的動作,剛才在木筏翻的時候他猶如鬼魅的身影讓人印象深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說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開口了,「是為了冥子的事情嗎?」
老者點點頭,「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
刺激的不夠大啊!「厲磊死了。」試試這個,聽說他和冥界的關係也不淺。
老者冷笑,「你還知道的不少嘛。告訴我有什麼用?」
我搖搖頭道,「鐵戰叫我來,卻沒告訴我冥界的待客之道是如此。」
老者聽見鐵戰的名字,身體一頓,就是這個時候!我的身體比思想更快,血殺擊出,在他來不及反抗的時候架在他的脖子上。
老者憤然道,「哼哼,就算你過的了我這一關怕也難以過下一關。冥界豈是你們隨意進出的?」
我笑道,「我來找冥後有事,順便帶來冥子的消息,想必冥後對冥子也是掛念的緊,你何不順水推舟,渡我過河。這把彎刀卻不能給你,你若信我,我回人間後必然返回,以償諾言。你若不信,我也只有用強了,想必你和其他鬼魂一樣不希望自己魂飛魄散吧?」
老者對我手上的血殺流露出貪婪的眼神,我見他還是不肯就範,腳下的顛簸更烈,心一橫道,「一句話,否則殺了你我再想法渡河,省得我還要一路提防你。」殺意頓生,這老鬼對血殺起了貪念,留他不得。
手正要壓下,老者忙叫道,「如果沒有我,你是過不了這條沉浮河的!」
我冷笑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
老者流露出自信的笑容,「這沉浮渡千年以來就我一個引路魂,除了冥後,進出此處哪個不要老朽撐船?這河上看來平靜,卻有幾處是去不得的。你若不信可以殺了我試試。」
我心下計較,此去前路茫茫,我對冥界一點瞭解也無。只是現在必須加快速度,不知道葉子情況如何,而妙琪有沒有給人間添亂。再被騙一次也比我胡亂闖的好。還有一個心願,就是見一見我的父母,看到這老鬼如此對待來冥界的新魂,我不得不擔憂,早點到地頭,做個確認也好。
如果見不到我的父母,就將這老鬼扔到這河裡也嘗嘗被萬鬼拉扯的滋味。
我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事,這老鬼身上氣息全無,普通鬼怪都是有幽冥鬼氣,呼吸微弱但始終是有呼吸的。知道他必然厲害至級,才可以掩蓋去身上的氣息,不敢大意,還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我道,「你把竹竿扔了,如何前行?」
老者道,「你放開我,我去拾回來便是。」
明知這個謊話連小孩子也騙不過,我還是鬆開了刀,留他在木筏上對我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我若真的殺了他,怕得罪了冥後,以後的事不好辦。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刻,我防備的是他的手上的動作,沒有想到他卻是狠狠的跺腳,飛身上了半空。心叫不妙,還是來不及抓住他快若閃電的身影。
木筏本就被眾鬼拉扯到快要翻了,受不起這麼重重一頓,生生翻了過去。我腳下不穩,跌到無數雙手上。
木筏一翻,腳下立即被好幾雙手給纏住。隨即,更多彷彿枯骨的手纏了上來,巨大的力量拉扯著我向下沉。
這麼沉下去就永無出來之期了。黑色的水粘稠,困難的舞動血殺,收割了數不清的手臂,卻解不了我身上的禁錮。斷了的手臂位置,立即就有其他的手臂補上。
看見木筏慢吞吞的向下掉,我心急如焚,現在唯一的希望就空中向我掉下的木筏,只有抓住他,才有活命的希望。
時間,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木筏跌落的速度看起來是那麼緩慢,手中的血殺揮動的是那麼的無力。
終於,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木筏到了我的面前。一手抓住緩慢下落的木筏,抵抗不斷增加的拉力,一手與那無數怨靈搏鬥。
力量從四面八方傳來,要把身體撕碎,不知成分的腥臭粘稠液體灌入口中,忍不住的噁心感湧上。強烈的眩暈感,苦苦強撐,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那老鬼在空中看夠了笑話,才徐徐飄了下來。見我的手死死抓住木筏不放,而那些孤魂一時半刻還拿我沒有辦法,抬起一腳,邪笑著緩慢的踏上我緊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