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焰雨臉色就有些尷尬起來,輕聲答道「他其實並未犯過任何罪行,僅是因為隱瞞妖精之身學得太多忘情門功法,原本不當判處終生囚禁鎖妖塔這等嚴厲的。
只是,當時忘情真尊對他隱瞞之事異常震怒,稟守望宮稱此妖心懷不軌,不僅學習忘情門功法,更偷學其他仙門許多功訣,探聽許多玄門隱秘事,故而,罪行就加重了。」
蘭帝聽罷便略低下臉,不知在想著什麼,過得片刻後,突然抬起臉來主意已定道「那妖放出鎖妖塔後直至出行前中間必須在忘情山停留,若此事守望宮允許,忘情劍借出一事就無問題。」
徐離焰雨一聽這話大喜過望,雖奇怪他的要求,卻覺得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問題,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末了,又敘話片刻,就起身告辭道「本尊尚有要務在身,就不打擾了,師兄告辭。」
走時,朝同來的天玄無敵望去眼,卻見他毫無起身離開的意思,心想他不知道尚有何事,思量著猜測大概是他們之間恩怨問題,便自又朝大帝告罪一聲,離開走了。
徐離焰雨才離開,無情真尊也跟隨起身告辭。蘭帝便道陳留隨同她回去無情山一趟,拜託她和非語多加指點修行之事,無情真尊答應下來,便出去領了兩人飄然離去。
木屋裡頭就剩下蘭帝和天玄無敵,這時大帝才開口道「今天本帝來,是因不日前無意中從大帝寢宮發現本秘卷,恰巧趕上中立真尊復生一事,便順道將這本秘卷帶了過來。」
說著,取出一物,遞上蘭帝眼前,見他接了過去後,便示意他先看,自便靜靜坐那,似要等他看完才肯開口的模樣。
蘭帝便翻開那卷冊,看起來。
這工夫,無情真尊已領著非語和陳留回到了無情山,就有無情門弟子匆忙稟上,無情真尊便著非語好生陪陳留,自領那門下弟子離開了。
她離開後,陳留便似鬆口氣般的輕鬆起來,毫不拘束的問非語道去哪裡練劍,非語便淡淡然反問她要不要看看無情山景色。
陳留聞言思量著此來必定逗留幾日的,難得進趟無情山裡頭,看看也好,便笑著答應說想看看的。
兩人便並肩飛去了無情身連綿山群裡頭。走過一陣後,陳留詫異發現這山群裡不多遠就能見著飛洩的瀑布,諸多環山中央谷底必有湖泊小溪,而這些地方,倚水必建有屋殿,卻又見不著人跡。
頓時奇怪追問起來。
非語便一臉茫然道「你方才問我什麼?」
陳留見她這般模樣,突然發愣半晌,突然丟開一路所見的疑惑,反一臉認真的模樣問道「非語姐姐,你什麼時候開始這般記性不好,又總不能集中注意力聽人說話的?」
非語好一陣子沒有言答,自顧定定的眺望著遠空,也不看她。
陳留等了一陣不聞回答,猶豫片刻,便站近些許,也順著非語視線眺望起遠空,緩緩開口道「非語姐姐想來必定經歷過非常苦痛吧,我記得小時候,家裡遭遇橫禍後,母親臨死前一段日子也是這樣的。
那時候不懂事,一直覺得母親是受著刺激,腦子壞了,有時候看我目光都似看陌生人般的冷淡,不想她逝世時卻說,她怎會不記得我呢?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她寧願都忘記了。」
陳留說著,側過臉,很專注的盯著非語又道「後來大些了,才真正感受到母親那時候的心情。所以,一來仙境聽人談論非語姐姐時,我就覺得有中特親切的感覺,彷彿能感受到你那寧願忘記再不會記起的悲痛往事心情。」
非語仍舊沒正眼看她,卻開口來道「是嗎?是怎樣的橫禍。」
陳留眸子頓時冷凍下來,沉著聲音道「我父親是鄉村裡的採藥戶,一日突然一夥人闖進家裡,因為我母親什麼家傳異寶的緣故,怎般逼問母親都不肯說,後來那伙沒人性的混蛋竟然當著我和被折磨半死不活的父親面……」
陳留說到這裡,眼裡便流下來淚,哽咽著說不下去。
整了半晌情緒,才又道「父親後來還是死了,我一直記得那夥人的靈魂!終有一日我要千萬倍的折磨報復他們的……我永遠不能忘記他們當時那醜陋的臉,猖狂又無恥的話『要怪就怪你不該身做女人』……我……」
非語聽到這裡臉上顏色猛烈劇變,側臉朝陳留望去,一字字寒聲道「為首的人是否蒙著臉,還用法術隱藏了自身氣息意識波動特徵?」
陳留一聽,頓時錯愕交加的定定望著她,難以置信般喃喃道「難道非語姐姐你也曾經遇到這批人……」
問罷,就見非語臉上現出悲痛神色。
半晌,才輕聲答她道「我也不知道是否與害你全家之人是否同一夥,但我記得那人也在最後說過同樣的話。當時我早被封住功力,所幸後來他因有要事提前走了,留下幾個人在廟裡折辱我……若非如此,後來我根本不能活著奪回無情劍逃出來。兩日兩夜,兩日兩夜!我光著身子沒命的逃跑……」
陳留不想她遇到的人竟會跟害自己全家的仇家這般共同,忙回憶著補充道「那時候我太小,也不通修煉之事,哪裡知道是否如此。但記得他帶頭之人的身形大概……但是,但是我自幼有很奇怪的能力,不管什麼人,我都能看到他身體裡,腦子裡那奇形怪狀的靈魂模樣。
罕有失誤,但是,卻必須離的非常近,從正面才能見著,但也夠了,只要讓我再聽到那人聲音,見到他體形,有心之下定能看穿他真實!」
非語聽罷呵的一聲輕笑道「那人必是改變過身形,改變過聲音的。這些都不能做准,便是你有那能力,除非見人就這般去看,就是這般,茫茫人海裡,也難真那麼巧的碰得上。」
她自說罷,漸漸收起臉上的悲痛,眸子便由空洞起來。陳留本就知道機會十分渺茫,被她一說,頓時不作聲了。非語定定然眺望遠空半晌,突然又望著她問道「據說,那夥人絕非尋常寶賊可比,不當會對尋常人家下手,你知道他們當年是為什麼寶物尋上你家的麼?或許聯繫你我遭遇,能從中尋得線索。」
陳留聞言便又提起精神,凝神思索起來道「那寶物後來始終不曾聽母親說過詳細,母親說他們所以放過她,只因不能迫她屈服,等著她終有一日去取寶物,故而她道便是她哪天要撒手離開,也不會去碰那寶物。
又道那寶物若被那些人得到,必定禍亂蒼生。後來我就再沒敢問過了,只是隱約記得當時……當時他們好像是說,叫母親把什麼『心』交出來……」
非語身軀一震,凝視陳留,斷然道「就是他們!那時候我就曾聽他們談論過心,似乎仍舊沒有找到,他們抓我去的那廟裡雕像似是什麼線索,雕像後有些圖字,我脫困後為此專程回了那廟將圖字毀的一乾二淨。」
陳流聽罷頓時沉默下倆,她是撒謊了,心的事情她知道,但卻猶豫著不知是否應該告訴非語,那是跟劍帝有關的東西,也便是跟蘭帝有關的事務。
她過去常年隱伏黑暗,自蘭帝逐漸有聲名後,就探聽到此人極有可能是劍帝轉世,故而後來敗陣軒轅小帝手下後便報出他名字,就勢慌稱是他親傳弟子,一來是為活下去,二來,她心裡本就有個想法,如此盲目的到處尋找,談何容易,談若停留劍帝轉世身邊,便有極大可能某日遭遇上那伙一直不放棄要收集心的人。
故而此刻突然猶豫起來,倘若一說破,等若是讓非語知道,她一直別有用心。
陳留沒有猶豫多久,想起非語的遭遇,本就覺得分外親近,此刻細細一想,彼此可說有共同敵人,非語也當不會有理由將這等秘事告訴旁人,更沒有道理會將她藏著的心思告訴蘭帝。
便深歎口氣,拿定主意開口道「非語姐姐,方纔的話,我有所隱瞞。所謂的心,我知道是什麼,所以拜在師尊門下,也是為此緣故。心是一件有數件散落寶物組合完整後的無雙寶物,但這寶物,母親說天地間只有幾個人用得,其中最關鍵的並非其威力無邊,而是它極有可能就是劍帝一生記憶封印!」
非語聞言頓時愣住,脫口而出道「你師尊?」末了又難以置信道「倘若如此,那寶物怎會跟你母親有關?」
陳留便道「我母親姓依,地魔門的魔宮出身,故而我從來不敢涉足地魔門。」……
忘情後山,小木屋中,蘭帝輕手合上那冊秘卷,足足三個時辰,才算大致看完。
天玄無敵出奇的耐性,直到此刻,才開口說話道「如今想來你當明白忘情門和天玄大殿的真正關係,當明白何以忘情劍使者必遭反噬,當明為何玄帝之位終還是傳了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