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本要衝上去阻止那群黑色肌膚的妖邪肆意屠戮,不料被花言喝阻,頓時怒問「二師弟何以阻止?難道不見他們作惡麼?」
就聽花言緩了口氣,語氣凝重道「師姐可見那紅衫女子?」
陳留就拿眼望去,遠遠看那女子冷沉著張臉,立在人堆裡卻沒有動手,顯是帶隊,心裡就猜想那女子倘若不是膚色黝黑,怕也挺美麗的,其它全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正要張口問時,就見那女人突然施展起個法術,將一批趕來的世俗仙門弟子全部阻擋的不能前進一步。陳留頓時愣了,認得那是忘情門玄武劍陣法術,才知蹊蹺,一旁的花言便道:
「師姐,那女人過去是本門弟子,曾經一度為本門大師姐,叫李真。也是愛妻一直收藏有她的畫像,故而才認得出來。」
陳留心裡就驚訝的不成,不想那女人竟這般厲害,接著又奇怪起來,她後來怎會不再是大師姐的?又怎會與妖邪為伍?
末了心裡又不服氣起來,沉聲道「即便如此,難道我們還怕她不成?如今她已為妖邪,如此殘忍無度,既然碰著,便不可能視若無睹!」
說罷,又抬手指著那群被玄武劍陣阻擋的世俗仙門弟子道「你們看,連世俗仙派弟子都如此,我們怎能站在這裡好不作為?」
花言便仍舊堅持進言道「師姐,非是我長他人之志。李真修為本就不俗,但她婚配丈夫蘭雷才最厲害,本是地魔門鬼邪門主,休得一身本門高深功法,據說更得師尊相授秘法,修為之高放言玄門仙境能比肩者也寥寥無幾,實非我等所能敵。如今李真既在此地,想那蘭雷也絕離不遠。」
陳留聽罷心裡頭不禁更多疑問,不知那厲害的很的妖邪蘭雷過去跟師尊有些什麼淵源。但卻沒有因此打消參戰的念頭,便道「不需多說了,出戰!可敗可死不可怯!」
說罷,便放開真氣,布起個虛空飛劍陣來,花言等人見她態度堅持,自也不敢違拗,便紛紛出手,助其陣成。片刻後,就見幾人身化做光劍,夾在劍陣釋放出的無數劍光裡,一齊朝李真那方飛射過去。
藍色光幕的虛空飛劍陣哪裡阻得住他們片刻,一眾黑色肌膚的妖邪突遭意外攻擊,便亂了片刻,那潰散的玄武劍陣,也再不能阻止本參戰不能的世俗仙派弟子。
頓時,兩方人就戰作一團,陳留就專盯著李真,糾纏上去。
卻說李真,突然見到幾個忘情門弟子衝殺過來,就禁不住的感懷起來,想起來那座玄門裡的山。接著又見一個身著大弟子服飾的女子朝自己殺將過來,心裡就奇怪,眼裡的冷淡便也融化幾分,邊自化解著陳留攻勢,邊開口問她道「怎又多出你這個大師姐來?莫非蘭帝師兄已繼任忘情真尊不成?」
陳留不想李真竟會同她說話,更沒想到還有人不知道這事,便猶豫著是否答話時,就聽一旁有人發出聲極響亮的怪叫。
心叫不妙時。就已感覺到一股十分強橫的力量以極高的速度朝戰場方向接近過來,那自然流露散發出來的氣勢能量,如同她曾經見過的海嘯怒吼,威不可擋。
自知絕非此人之敵,忙道「撤退!」
花言早已知機的領幾個門下弟子當下一干妖魔攻擊,此刻已保護著干世俗仙門弟子撤退離開戰場起來。反倒是陳留,卻被李真纏的脫身不能。
陳留心下以為李真本意就是纏住她來等待幫手,頓時怒從心起,也顧不得多想,當下就收起不甚熟練的忘情門法術不用,反倒施放起修習若干年熟練無比的冥術來。
頓時全身便被濃郁黑氣包裹起來,一雙手血紅血紅的發著亮光,連射出十幾道紅色光束,李真全躲開過去,便怒朝她道「你這小妹子好生奇怪,我見你是本門弟子不想殺你,你反倒拚命起來?」
此時花言等人已逃離的遠了,一部分妖魔緊追不放的追擊,一部分則回轉過來幫李真手。陳留本就不想再理她,如此就更不願理了。
便施展著冥法,雙足飛離了地面,一雙發光的手高舉過頭,戰場裡,一陣黑色波紋擴散過去,就見地上的許多屍體全部活過來般紛紛站立,身上散發著灰黑能量,勢如猛虎的替陳留將一干妖邪攔截下來。
緊隨著,雙手便虛握於胸前,聚集起個黑色光球來,紅唇血色盡褪,變成灰色。唇輕啟,便吐出個冷冷的「死!」字來。
就見那黑色光球,持續散發出陣陣波紋來,離她最近的幾個妖邪,遭遇那波紋過體,頓時眸子變成灰色,萎靡倒地不起,身體抽搐幾下,就那麼死將過去。
李真與其它妖邪見她使用法術詭異,紛紛遠遠退開出去,卻不想那黑色的殺人波紋,範圍越來越廣的朝外擴散開去,幾個被復活死屍糾纏住不能脫身的妖邪,一遭那波紋過體,頓時沒了性命。
李真便終於怒起,冷喝道「小妹子休要不知好歹!」
便見她要動作時,一個著黑紅服飾的男人飛近過來,卻正是雷。他才掃視戰場一眼,便已知道大概,笑道「小丫頭還真猖狂。」
就見他說罷抽劍在手,身體裹上濃濃黑氣,衝入擴散的波紋裡頭,嘴裡高喝聲裡頭劍一楊,那擴散的波紋便反向收攏起來,片刻前遭遇死波攻擊倒地的妖邪,就全都又活了過來。
陳留見此情景,內心的震駭無以言表,這死決冥波,雖不是所向披靡,但卻頭一遭被人這般不可思議的破除,便對雷生氣莫名恐懼起來,只懷疑他是否神仙,竟能起死回生。
待幾個妖邪全都復活醒轉,雷便掛起笑臉,身化影,影化光,一閃就撲近她身,劍光一閃,一道白色破天飛劍氣便飛射出來,狠狠轟中陳留身子,便如被一座山撞著一般,她整個身子狠狠撞進地面,深陷進去。那後續要施展的法術,也就這麼被打斷過去。
一干妖魔便發出喝彩歡呼聲,雷緩緩飛落下來,站立在陳留撞出的土坑邊緣。李真走近他,有些擔心的朝坑裡望一眼,道「你是不是將她打死了?」
雷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微笑道「死不去。看她體質異常,必是二弟親傳弟子,我怎會要她姓名?再說,畢竟是忘情門下,知你不想殺她,我怎會不顧慮些?」
李真聽了,就露出微笑來,很幸福滿足的模樣。
兩人在坑邊等了片刻,一群妖魔也都圍攏過來,那群追擊的人也都遠遠趕返過來了。雷便朝坑裡道「小丫頭,念你是二弟親傳弟子,今日就饒你姓名。順道代我們夫妻替二弟問好,祝賀他升任真尊。
下次碰著我妻子,別再這般拚命架勢了,放著忘情門法術不學,反用這些冥道法術,冥術若是厲害,當初也不會被人毀滅了。回去好生修煉吧,這般本事還是別來世俗攙合的好。」
說罷,就朝一干妖邪下令道「東西已到手,回去。」
便領著一干妖魔,飛走了。
其實土坑裡頭的陳留,並沒有受到太嚴重傷勢,一直沒有動靜,只是心裡受到打擊太沉重緣故。她知道雷厲害,但也不能接受她是敗在破天飛劍下的結果。
雷只出手一下,沒有盡全力,隨便的扔了記破天飛劍,她就倒下了。
她覺得沒有臉面見人,虧得他們還是念著師尊面子饒她的,她作為蘭帝唯一親傳弟子,卻連別人一招都接不下來。
她就這麼靜靜躺土坑裡不知過去多久,漸漸的,遠遠聽見有人叫喊著她名字。還是不想答應,有過片刻,就感覺有一群人飛近過來,末了聽見花自在那冷淡的聲音叫她道「既沒受傷,就出來吧。」
她這才從土坑裡飛出來,卻仍舊低垂著頭。就聽見有隨行的師弟恭維道「師姐果然厲害,那群妖魔人多勢眾也沒能傷著師姐絲毫。」
陳留聽了這話,禁不住的就臉紅起來。
花自在一群人尋不著妖魔蹤跡,就又帶著灰頭土臉的陳留朝營地趕返回去。
路上,陳留就忍不住悄悄問花自在,關於旁人口中聽說的,蘭帝修煉破天飛劍的事情,花自在便答她道「確實當真,物極必反之術。」
她聽完,心裡就暗自琢磨起來。
忘情山,後山,今日下雨。
照在拆著一封附加法術的信件,末了,將裡頭的內容遞給蘭帝,他便讀起來。
天玄韻眼裡透著好奇,有些想看,她早已不再裝蘭韻的性情。照就橫她眼,她便撅嘴起來,嘀咕道「那妖女……」
照又橫她,她才住嘴。
半響過去,蘭帝看完了,將那信焚成灰去。天玄韻便忙追問道「信裡說什麼呢?」
蘭帝自站起身,緩緩走出小木屋外,抬眼望著遠空,答她道「她說,會在地魔宮期盼等待十年,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一定等要等足十年。」
「那妖女……」天玄韻一直就不喜歡地魔門的女人,何況是地魔宮的女人?照就又橫她,她就住嘴,道「反正你不會去的,那不去她又如何?」
「如果等不到她,十年後,將不會再有聖魔仙這個人。」
天玄韻就不說話了。照臉色也沉了下來,靜半響,她才又開口道「若你當真不忍心,便去吧。若快些,不需十年,逆天陣便得成。」
蘭帝便道「我不去。」
照便靜下來一陣,他就回轉身,目光穿過門檻望她道「你覺得讓我等待兩個人的滅亡太過殘忍吧?」
便輕聲應了。
蘭帝便靜下來,又轉身拿眼望天,淡淡道「我已經看著小吃死了。也在看著你步入滅亡,還會看著她死。她還在信裡說,未來五十年,風雨激烈。我一定還會看著許多人死。」
他說罷,靜下來,發呆看著天。
照看著他背影,突然就有些想念起依雲來。就有些後悔,不當這般自私迫他不能立即娶了依雲過來。她自己能幫他分擔的實在不多,這時候,她覺得自個對於很多事情當真妒忌不來。
忘情山下,多少來往弟子偶爾都會抬頭朝後山蔥鬱密林方向望去,那時候,他們都正談論著和真尊有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