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只是想要試探,不料那端坐的人便有些冷淡的輕笑起來,小聲道「一次。」
露水見當真是他,猛的便回頭過去拿眼望去,便見化身為人的小吃氣定神閒的正自看著她,末了嘖嘖道「還是真實的那個你美麗動人的多啊。」
露水頓時想起本體的遭遇起來,恨恨的,卻又要壓低聲音道「你這混蛋!」罵罷,冷靜些許,便又問他「你怎會這麼快找到我們。」
小吃自顧朝天玄無敵進去的門望過一眼,語氣有些譏諷的道「一個孱弱的螻蟻,只配我用一根指頭。主子道我必須放過他一次,我已是放過了。這模樣的你,戰不過我,想要他不死,就回去你身體吧。風仙我帶過來了,就在中立城,你一定尋得著。
我等你三日,若不來,他便死。你根本不可能這模樣能從我手裡保住他性命,不過,你敢回本體嗎?風仙重現,風雲色變,這中立城不知要被你回歸後造起的風暴害死多少人去,那時候,他對你的用情不知道是否還會否變化。」
說罷,他就自顧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角,大步朝門行去,邊道「是你太笨,不那麼著急的求主子給我饒他信息,我尚未必猜得到你們已離開仙境。
不過還是女主子說得好,就這麼殺他,結果未必最好,不如迫得你做出他不能接受之事來,讓他失望,讓你傷心。指不定不需要殺他,就能讓你明白人妖不同的道理,明白一介凡俗,一個螻蟻不可能當真接受真實你的現實。」
說完,便自走了。不片刻,又突然折返回來,衝她微笑道「對了。女主子著我不要說謊言欺騙你,差點忘記補充,我說是等你三日,但指不定突然沒了耐性就來殺他,你還是快點決定的好。」
這次,才真的走遠離開了。
露水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險些就有些不能站穩,這一直就是她心裡最難承受的痛苦。風仙,多麼強大的妖精,但它完整的出現,必然伴隨席捲天地的風暴,捲走大地的一切,捲走生命,摧毀山林,房屋,抽乾河水……
天玄無敵帶著藥酒出來時,只見露水病態模樣的靠坐在椅子裡,四周看不到依清風的身影,心裡就奇怪起來,問她道「怎麼這般臉色?清風呢?」
露水慘白著臉色,望了他一陣,心裡頭掙扎好半天,終於還是開口道「我不當隱瞞你,更不想騙你,如今事關重大,便是覺得實在不該主動告訴你,也還是決定要愚蠢的說出來,你,要不要聽?要不要知道?」
心裡就盼望著他說不想知道,卻又知道定不可能。
果然,就見天玄無敵十分疑惑的反問道「到底怎麼了?你說吧,我想自己能夠接受得了。」
風露水終覺得還是無法逃避,便開口道「以後不要見剛才那人了,要盡量躲他遠遠的,他的真正名字叫小吃,會殺你……」
便將過往的身世,以及如今的肉體,包括與蘭帝的關係,跟依雲,小吃的干係,回歸本體早就的可怕等等一一都說了明白,甚至,便連本體不知道被小吃怎生糟蹋過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說與他聽。
初時天玄無敵聽的無比詫異,後來就憤怒異常,露水也又羞愧又難過的流下淚來,他便發誓到非親手殺此妖邪還她清白的話來。
最後,聽到她說,一旦回歸本體後,必將帶起的可怕情景,便愣呆在那裡,好久,才終於忍不住輕聲問她道「你過去,曾經,曾經那樣……」
露水早知他會問的,便咬牙承認道「是的。我一直很嚮往地上的生活,玄門裡有些關於我的記載,那時候被我那麼害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其實你心裡早有猜測,這天地間哪裡有那許多成仙體的妖精,除了我還能會是誰?」
天玄無敵聽罷便掙扎起來,不知如何接受,「我當真不曾想過會是你,你這般善良溫和,怎麼可能是那個記載中冷血無情,背負無數無辜鮮血的妖精……」
露水心裡一直期盼著他能理解,嘴裡她雖然不說,但她心裡卻極希望他能諒解,那些不是她想的,更不是故意做的,只因為她是妖精,天生就聚集吸引著天地真氣,一成了仙,所經之地便一定會帶起那般可怕的,奪人性命的風暴。
但又心裡明白,以他自幼受到的玄門道德熏陶,決計不可能接受過來的,那是多少條人命,那是何等殘暴的事實。
當即便忍不住哭的悲傷,奪門便朝外逃去,心裡想著不知他已把她看作是何等可怕殘忍的怪物了。天玄無敵見她這般模樣的走了,一時就情急起來,想也不想的追喊出去。
「露水!你不要這樣,那些不能算是你的過錯,我知道,你非常善良,溫柔!絕對不會故意那麼做,你停下!」
這麼追出好一陣子,露水本也有心讓他追著,便不多久,就被他抓住手臂,再不逃了。
夜幕裡,露水抽泣著,天玄無敵就說著。
終於,露水不哭了,天玄無敵便也覺得自己能接受和體諒她的無奈時。兩人就又開始商量起對策,他就著她千萬不可回歸本體去了,道兩人合力,當能將小吃拿下。
露水卻顧不得考慮會傷他自尊心了,當即堅持道必須躲開他,最好能回去仙境裡,怕他堅持,就道小吃性情凶殘,到時候必定以殘殺無辜的手段增加勝算,正面衝突只會害了旁人。
天玄無敵聽罷就有些動搖,思量一陣就問,小吃不是個如她般的兩千年修為妖精,會有那般厲害可怕?
露水見他戰意不消,當即就急了道「它不是普通妖獸,不知怎生來的,全就不曾查到與它類似的記載,天生怪力無雙,當初尚未成年,就已能在二公子手下掙扎,如今更不得了。
速度更是奇快無比,來如如電,可怕的是智慧和悟性奇高,入人般能修煉諸般法術,自幼就隨二公子修煉生死輪迴,這些年一直在地魔宮裡有大小姐依雲教它,如今絕對厲害的不得了……」
說著又低頭喏喏半響,道「風仙本體對主子以外的人都存著本能自保反擊意識,它能糟蹋得風仙,就能知道它修為搞到什麼程度了……」
便說得天玄無敵臉色不好看起來,默了半響,就聽他主意已定般道「這等妖邪,非伏誅不可。且不說對我們的危害,放任不管,不知道日後還殘害多少人。但你既然這般說,想來今日他露的本事都有隱藏,該是修為了得。且待我回去仙境趟,自信能借來天玄大帝劍,有其相助,定能讓它伏誅此地!」
露水見他態度這般堅決,知道立意是要戰小吃一場的,心裡又覺得一味躲它也不是長久之計,知道天玄大帝劍的威名,便思謀著倘若玄帝當真肯將如此重要神劍借來,這一戰,倒也打得,便了他。
當下,天玄無敵便匆匆忙忙的趕著回去了。
露水一人留那心神不寧的等著,又有些擔心他路上會否意外,又有些擔心會否借不著劍,畢竟那劍,關係太大。
她自這麼憂心忡忡的獨自等待,卻不知道此刻不太遠外的逍遙山上,正進行著一場棋局。
一場跟她們有關的棋局。
執黑子的是逍遙黑心,正聚精會神的緊盯著棋盤,思索的模樣。他對面坐著個女人,一身紫色衣裳,輕閉了雙眼,有些慵懶的姿態,靠趟在那。
突然的,輕輕開口來道「我其實早已不喜弈棋了。」
逍遙黑心便脫口而出道「是嗎?難道是這個原因。」
「是的,因為根本沒有對手。不可能有人贏得了我,一場從開始就決定結果的棋,有什麼好下的。」
逍遙黑心也不見生氣,仍舊認真思索著棋局的模樣,同時道「你說那老傢伙會不會忍不住再來追殺我?」
「師尊並不完美。他一直努力的做到大忘情之道,但情性是與人而存的本能,不可能泯滅,修煉該當是正面對自己而能把握。師尊不是,他當然會來殺你,他忍不得多久,可是他曾經追殺你幾千年未果,即使再重複一次,仍舊不會改變結果。」
逍遙黑心便笑道「那是。我別的本事不如你們,但論逃命,當是無人可及,連劍帝和魔尊聯手都殺我不死,那老傢伙又怎殺的死我?不過……還有第二個幾千年麼?」
那輕閉著眼睛的女人便懶懶開口來道「沒有。從今夜開始,從中立城的毀滅開始,從天玄大帝劍的易主開始,不會有變數阻止,師尊派去阻止的人,一定會遲到片刻,這是定數,就如同這棋局的結果不會改變一樣。」
末了,便輕輕起身來道「我累了,當是閉關修養的時候,你自慢慢想吧。」
逍遙黑心頭也不抬道「你自去吧,沒有十天半個月,這不棋也落不下去。」
那紫衣裳的女人便自進了一個傳送法陣裡頭,身影臨消失前道「代我替姐姐道個不是,本答應明日陪她的,不想竟要失約了。」
「沒關係,反正你也早知道她明日必定會失約。」
紫衣裳女人身影這時便消失在傳送陣裡,留下逍遙黑心獨自緊鎖著眉頭,思索著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