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露水自陪天玄無敵到達中立城附近後,初時日子過的尚算平靜,有她陪著,驟然轉變後的環境太多事務條件需要兩人去改變適應,仙境裡頭變故引起的傷懷就也逐漸被這些沖的淡了。
天玄無敵自幼最感興趣的便是煉製丹藥,總覺得將各種性質作用不同的植物,肉食等等柔和成一顆功效神奇的丹,過程和結果是那般妙不可言。
卻一直為成為合格玄帝繼承人克制著不使自己沉浸於這些不當的偏門裡頭,如今清閒下來了,不知覺的又拾起來。又得露水陪伴,妖精的她對各種物性尤其敏感,每每予他極多助益,日日遊走山水林間,偶爾修煉一陣仙術公法,就也漸漸感覺,新生活比起仙境裡頭,快活愜意太多。
一日,兩人採藥回到小鎮子裡,鄰家就有人來請,道一併去為對新生孩兒的夫婦道賀。就見滿堂的喜氣洋洋,那孩童嫩藕般的手腳,甚是可愛。又見那喜得貴子的夫妻臉上洋溢的幸福滿足,天玄無敵不由就記了下來。
回去了,便與夜間對露水突然提起,問她心意。道如今已不再仙境,他這些日子勤奮修煉自覺成績甚佳,此地又是世外桃源,無甚凶險爭殺,憑他修為足以保護得她周全之類。
露水聽懂他言下之意是希望有個孩子,又知道那必然導致她修為盡失,故而才猶豫不決不好直言,想瞭解她心意。頓時讓她暗地裡陷入兩難之地,於情也好,就她本身心意也好,都很願意的。
但一則她如今肉身並非真身,靈氣不足,根本生育不能;二則,天玄無敵修為雖然卻是不俗,但若跟小吃那只不知什麼奇怪品種的怪物比起來,當真不能並論。就是不能回歸到真身的如今她,都並無多少把握勝的,這些話卻又不能說出來,怕傷著他自尊。
思量著,就只好說了前面的理由去擋。不料天玄無敵聽她言語不似不願不想,就殷切建議她何不回歸本體,難道還怕他會嫌她原本身體形態與人有異麼?
風露水無奈,只得到其中有些難題一時不能解決,道需要些時候,他還是追問,好在聽出她不願說得詳細,就以為事關什麼妖精的秘密,倒也暫時放過了她。
這天夜裡,露水就一直琢磨著一個念頭,必須尋一日離開出去,回歸到本體先下手為強的把小吃殺死不可,若不然,以後的日子怎能安靜過得下去?
卻又怎想不出個能離開些時候的機會,編些謊言騙他又不願做,不由獨自陷入苦惱。
這情形下又過去幾日,兩人外出採藥時,偏巧碰上來附近送信的仙境弟子,伴著個認識兩人的世俗商賈家人,因與仙境門派有不淺淵源之故,過去與天玄無敵頗為熟稔。又聽說仙境變故事情,當下極為熱情的邀請兩人往中立城去住,道家中又處臨城不遠,倚山伴水的莊園,靈氣匯聚,週遭山林裡又盛產各類藥材,等等。
頓時說得天玄無敵心動起來,鎮子雖然清靜,但日常生活比起過去畢竟太多差距,許多時候都極不方便,他本就有些因此對露水感到愧疚的,見那人又確實有心,就也不問露水想法,當場答應下來。
露水心裡雖然急的不行,但在人前哪裡能明白的道出相反意見,便只能強做歡笑的隨了他一併隨那人過去。
看過莊院及附近環境後,確實讓人歡喜,她見天玄無敵十分喜歡,就也只好不再多說什麼。也覺得到得這附近,小吃若有心早晚都將尋上門,終究躲避不過去,只是想要去殺它的念頭,不由更切。
再次搬遷新居,初時日子很是快活。此地遠比城鎮熱鬧,附近居住的又有許多好煉製丹藥的高人,天玄無敵由此學得許多,日日笑容滿面,讓露水看著心裡欣慰許多。
不料一日,隨他出去時,突聽人提起天玄仙境變故事情,原來天玄大帝已於前些日子舉行儀式,公開道不久之後將傳承玄帝於忘情真尊。
說起時,不由就有許多人談論起天玄無敵來,言語猜測中頗有些讓人難堪,還有人拿了兩人比較。就說他過去表現一直碌碌無為,更曾敗在無情真尊手裡,不比那忘情真尊蘭帝仙風道骨,本事高超,就是下頭的二師弟,就厲害的可以。
又道蘭帝自從繼承忘情真尊位後,聽說就每日端坐後山一間條件簡陋的木屋潛心修煉,不沾世俗事。更繪聲繪色的描述他日進千里的厲害修為,更添油加醋的誇張說他某日某時某次與某門某派某個高手交談時,只是睜開眼睛來,那強大的真氣就將對方震的站立不穩,等等。
回去路上,天玄無敵便一直低著頭,沉著臉,不敢看旁人眼神。一到家裡,便將儲存丹藥藥材的瓶瓶罐罐全部摔爛在地上,又羞又憤道「你好個厲害的哥哥啊!只看人一眼,就將堂堂無情門護派尊震的站立不能!哪裡似我,只會將心思埋在這些無用事情上……」
說著,見露水一臉難過自責神態,又自後悔起來,自覺情緒太過失控,遷怒傷害了她。便盡量放軟語氣下來,柔聲道「是我太過介懷此事了,一時情緒難以把控,並非當真在怪你的。」
露水便強作笑顏道「我理解的。且說那些世俗裡頭人,聽風便是雨,怎能信得。不知哪個忘情門弟子大概心裡崇拜著門尊,拿著他名兒炫耀自豪的,便胡亂編造些事情說開,旁人聽了就信,你不要這般介懷,畢竟這些世俗裡頭人哪裡知道仙境的事情,自不知道你的本事,只是拿了變故和結果說事……」
天玄無敵聽著心情卻並不轉好,看著一地狼狽,想起方才聽到的那些話,又想起露水的修為,心裡就更介意起來。便半哀求的道希望自個能靜靜,要出去隨便走走。
露水心裡不甚放心,但知他此刻心情,就只得答應下來。到他出門後,思量的想要跟著,又唯恐他察覺了更不高興,最後便還是放個法術,以風耳遠遠傾聽把握著他狀況,人卻在屋子裡侯著。
話說天玄無敵心裡想著鬱鬱事情,思量著日後當將精力放在修行上,待有所成就建樹,不需做什麼,旁人也自知道他與蘭帝的高低。倒也並未因此便想要作出什麼過激事情來,自幼的道法修行畢竟沒有這般不堪一點打擊,這般想著,就開始暗自製訂起修行計劃了。
不覺心情就也好了起來。走著,就突然遇上前來探望的人,一見著他,便熱情的上前說話。不覺就談起修行的事情,那人就笑道以他本事,世俗哪裡能尋著幾個配去討教的人?
末了又不經意提起道,說起這個,不日前他家裡就請來個魔門高手,雖不致能跟他比較,但他若當真要尋人探討修煉事情,眼下中立城裡恐怕唯獨那人勉強算有資格。
天玄無敵本也只是隨口說說,並未對世俗裡的修煉高手報什麼期望,聽他這般說,又知道他非是對這方面沒有見識瞭解的井底之蛙,這般說已是客氣話,恐怕那人本事不必他低得多少,可能還高也不定。
當下就來了興趣,便想要去認識,那人欣然領路帶他去了。
在屋子裡頭聽著他去向的露水,這時因距離的太遠,他們又進去城裡,聲音變得十分噪雜,難以追蹤下去,心裡不由著急。躊躇不決的,不知該否追尋過去。
這般猶豫大半個時辰後,正決定要過去時,才出門,就遠遠見到天玄無敵跟一個男子言談甚歡的在回來路上。不禁愣在那裡將那男人仔細打量。
越看就越覺得那男人很有些懲處之地時二公子的味道,模樣雖然完全不同,但臉色總是沉沉的,便是微笑時,也帶著股笑不起來,笑不生動的模樣。
眸子裡有些冷淡,遠遠抽空朝她投來一眼時,裡頭藏著些嘲笑味道。
她正自猜疑時,兩人已走近過來,就聽天玄無敵十分熱情看重的介紹著他,道他姓依,名清風,是依家流落世俗裡頭的旁系後人。又稱讚他修為如何如何高超,等。
露水問起,他道兩人覺得那人家裡到處充斥著銅臭氣,呆那談論修行事情總覺得難以說得舒坦,就邀他回來小住些日子。
末了就領他進去屋裡,自個就去裡間要抬兩壇以前泡製的藥酒,又著露水先招呼他,逕自到裡頭去了。
露水心裡就驚疑不定起來,感覺到他身上魔氣複雜又強橫凶厲,總覺得跟小吃真氣有些相似,卻又不能察覺他似是以妖識附體。
這麼猶豫一陣,便還是忍不住唐突的自語般道「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