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蘭帝返回地魔門路上,才瞭解到如今狀況已混亂到何等程度。到達有傳送陣的城鎮茶館時,便聽到館子裡的人全都在談論著什麼天玄門陰謀論,魔宮毀滅論。
大體是道天玄門的建立初時純為奴隸眾生,所謂的諸多清規戒律全都是說做於旁人看的而已,天玄仙境內縱慾成風,師徒之間關係腐朽混亂不堪,天玄大帝更如何荒無度等等。
當中有真有假,混雜在了一起,也難怪越演越烈。只是不禁讓蘭帝奇怪,散佈這些耀眼論調的蘭傲怎會知道如此多玄門秘事?便是雷,都不當知道這些,尤其關係天玄大帝那些許事實之類。
論及地魔宮那些,茶館裡的人卻大多只談著魔宮目的本為毀滅天地,創造妖精怪物的世界之類。卻不敢說的太多太過刺耳,顯見魔門當地城主及門派並非沒有為此做過什麼。
因此之故,便讓他放棄以傳送陣回去白晝門的打算,一路乘車的觀察探聽著如今各地的狀況。心裡不禁佩服起蘭傲的厲害來,他果然非是沒有有效計劃打算的。
如此不著痕跡的製造混亂人心的謠言,現今數出地方突然發生多少年來都長距偏遠一偶之地安分渡日的妖精攻擊反抗就近城鎮人類事件,必然也是出自他的傑作。這當口,倘若他在能尋著個導火索,引發玄門和地魔門不可避免的戰亂形勢,說不定當真能迅速立足起來。
不得不說,前世的諸多記憶對他產生的影響之非同小可,完全超出他的估計。自從記得了前世,那記憶中在懲處之地的種種幕幕,讓他不自禁印象更深刻起來。
反倒是今生遭遇的許多,因本沒有太多觸動,便被淡化到更不見影響的程度。
到達返回白晝門前,他就已打定主意,搜集的情報分做三分,擇其中當不當說的分別增減不等的給依稀和天玄門守望宮,另一份接近完整的則通過刁鈞遞交到忘情門裡去。
管他天玄地魔亂成一團,也沒理由讓他去幫著兩門將蘭傲打擊入萬劫不復之地。世俗之亂,少了誰多了誰都不會改變,他如今才沒有興趣理會這些,心裡也不覺得懲處之地的人如同讓人不能接受的異類了。
他便是哪裡出來人。哪裡才算做得記憶裡頭的故鄉。
到達白晝門山腳下後,守山的弟子得他自報名號後,臉上便現出熱情而又恭敬欣喜的神態。倒水般的將這些日子前後事情說了一堆。
蘭帝才知道離開這些日子,那風神珠之事在白晝蓄意而為下,果真讓陷身沼澤的各大門派得以脫出泥潭,各派均有人專程前來拜訪道謝的,可他卻一直不在。
也是因此之故,他無疑便成諸多門派得以不致繼續損失下去的共同恩人,在地魔門裡,就此算是個真正有頭臉的人了,再非過去那般,旁人僅是為白晝門而施以他些許顏色。
一路上山,便得知白晝外出不在。他也樂得清淨,逕直就急匆匆的趕回邪劍尊殿去。這些日子來,他最想的就是回來了,記起了前世,自然有許多急待處理的事情。
譬如,照。
才進得邪劍尊殿裡頭,他便將裡頭的人都趕出了廳房外,門窗緊閉起來,著急喊叫著讓她立即現身。不料如此半響,一直都不見動靜,心下不禁有些惱了,喝道「躲便成了麼?你必自一路隨著我的,豈會不知我如今早已記得前世,還能猜不出你便是蘭韻?」
空寂大廳裡回音寥寥,卻終不見照現身出來。
蘭帝努極反笑,自顧著便道「你道我詐你?昔日父主自懲處之地救下你,而你生母卻不幸喪生。後來便收你為女,隨我和大哥蘭傲一併長大。
所以父主不許你修煉,便出自於某些擔心,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繼承喪生母親血統最多,算得是蚩尤族人。父主礙於自身過往身世太過敏感,便不由擔心你出現本身也許便是個陷阱,雖甚是喜歡,卻不免擔心。
故而不許你修煉仙邪法術,只讓你學會蚩尤族隨意變換隱藏樣貌的法術。至年歲大些,雖不再疑你了,但想著有我們兄弟在,你修不修也無甚區別,反倒少缺些危險,母親不想你日後與人爭殺,平添危險,怎都不許父主授你。」
蘭帝語氣斷定的連番說罷了,便又自顧發問道「那次懲處之地劇變後你是否為天玄門眾尊所救帶走?你其實便是天玄大帝之女,當年你母親所以去到懲處之地,就是為他傷心失望之極,才欲帶你到他尋不到的地方隱姓埋名。那傢伙嫁給我的女人,到底是個替身還是你胞胎姐妹?」
照也不知到底是根本就不在呢,還是仍舊故意躲著不肯出來。蘭帝便火起喝道「反了麼!母親是這麼教你做我妻子的?」
這話出口,空氣中才終於出現一陣異樣能量波動,現出來照那傲人身姿。她確將雙手別在背後,低垂著仍舊被布巾遮擋著臉龐的腦袋,輕生喏喏道「不知你在說些什麼,胡言亂語的,莫非腦子出什麼了不成。」
雖自這麼說著,卻甚不見底氣,語氣中更自隱隱藏著慌亂和駭怕。便是誰聽了,都知道這分明是謊言。
「何時還學會如此說謊來了。」蘭帝說著,大步走近她,她自退了小步,又停住。接這臉上的面巾便被一把扯去,深紫色的眼睛抬都不敢抬起朝他望上一眼。
蘭帝輕托著她下巴凝視打量一陣,曬然笑道「一直就這麼藏起頭臉,就是怕我見得多了,看出你容貌跟她的諸多相似處吧。」
說罷,不見她答話,又道「那日聽聖魔仙說起,就覺得奇怪了。若非生死輪迴這等心決,憑你真氣修為憑什麼能獨斬黑夜,邪雨兩門那多好手。
當時尚不明白,如今倒不奇怪了,當年在懲處之地修煉時從不對你避諱,你又豈會不通曉生死輪迴?過去倒裝的似模似樣,還編出那般身世。」
終於,照再不裝下去了,在他逼問下交待了原委。
便如他所猜,當年就因為狐妖之故,她母親傷心絕望下帶了她離開。她胞胎妹妹也便是如今的天玄韻,生來就更繼承天玄大帝血統多謝,更得大帝喜愛,反對她和她母不親,平日裡也總纏著大帝,自不會願意跟他們一起離開,便留下了。
不料到達懲處之地,才知道哪裡邪魔厲害凶悍,她母親獨力難支,最後為免受辱,乾脆便自絕了。而她則幸運碰上路過的天道主被救下,蘭長風本就認得她母親,一眼就看出她假面目背後隱藏的秘密。
卻替她遮掩了,後來她便一直用著看似與尋常人無異的臉再天道主谷住下。時間久了她幾乎已將天玄門忘記時,突然又發生當年的變故,一干通過豐物之口察覺她異處的天玄門真尊便將她救走。
而她那妹妹,確實自幼就在閉關修煉生死輪迴,卻是大帝自忘情門裡要過去的原本秘笈。她回去後,兩人相處的極不融洽,大帝雖對她母親十分傷心懊悔,但修為早已被破之故,後來竟變得有些破罐子破摔,在殿裡實有許多荒誕亂之事,她知道後自覺難以接受,更記恨他當年如何對慘死母親的,又總記掛蘭帝,便不告而別的又溜走了。
因她妹妹與她變換常人的模樣極像,那時候又知道不少她過去的事情,後來出關了,就讓豐物等人一直錯以為就是她。反倒根本不曾見過她真實面目,在玄門過去見過數次,都壓根沒有多想。
離開玄門沒多久,她就巧巧遇上蘭帝,當下就繼承了母親姓氏,自名獨孤照。過去所說的身世倒也不假,原來她死去的生母本就是那樣出身。
後來見蘭帝根本認不出她,細細觀察下察覺他性格變化巨大,便猜到些緣由。自然也就知道說明不得,說了也是多餘,就乾脆不說了。
去玄門後,她曾回過天玄大殿幾次,卻決意不肯回去居住,大帝知她脾氣像其母親,違拗不過也就乾脆由得她。也是這樣她才知道那時候大帝欲除去他的事情。後來不能成功,她便又回去鬧了場,本已說好的。
誰知道,第二日就出現變故,她妹妹竟不知為何說動大帝嫁了給他。大帝心裡本就對天玄韻更喜愛愛護的多,她既無法改變,卻又不放心天玄韻用心,那之後才開始盡量一步不離的守著。
天玄韻一直惱她跟鬼似的形影不離,也沒見有什麼不對狀況。後來也就漸漸放心了。
初時還盼著蘭帝某日能記起前事,後來也漸漸不想了,誰知道這時候蘭傲之變,竟然又讓他記了起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才好,這麼多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她自個性子都不知變去多少,只覺得不及以前,就不想也不敢現身。
蘭帝卻聽的既生氣又無奈。氣她不早些說明,但想想那時候即使她說了,以他性子也只會想著怎麼逃離她遠遠的,也根本沒有什麼作用,也就只剩得無奈了。
誰料照卻又道「那時對你說也是無用。再說,我自幼喜歡的便是那個二公子的你,根本不過離開懲處之地後的你。兩相差異讓我也接受不了,就也不想說了。」
她自說著,又突然慶幸笑道「還好,看來你總算變回去些了。」
蘭帝剛要說話,就聽隔著幾重走到的大廳那頭隱約傳來聲音。
殿裡的人阻止著誰進來道「劍尊吩咐過,今日謝絕見客。」
卻聽天玄韻的聲音道「我是例外!」
接著,就傳來她硬闖入進來的腳步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