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命名 第十九章 第八節 組織
    忙完了這些後,見天色也已入黑,週遭雖然仍舊不少勤奮修煉的弟子,但更多的卻都按時離開了。這片仙陣製造維持的草原上瀰漫的天地能量性質份外精純且類別分明,對於修煉真氣獨有奇效,是故,那些勤修者均都留下在此,而不回返歸住處閉門造車。

    蘭帝命一干徒弟各自散去了,便自行離開。卻沒走出多遠,便有一干徒弟滿懷好奇和熱情的追上他,尋他交談。如今不比在天玄門,無論他如何對待位置均都穩若泰山,就算拋棄是否對得起白晝的另眼相看不說,他也必須開始鞏固和經營在白晝門的聲名地位。

    於是就耐著性子一路同一乾熱情的徒弟談論著,一直到了邪劍尊殿門外,這群徒弟似乎仍舊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大有一併進殿繼續叨擾的勢頭。他正考慮著如何委婉將他們打發走時,殿門便打開來,走出一臉驚異的聖魔仙。

    「怎才回來,等你大半日了。」

    她就這麼說道,一群熱情的徒弟再不知機也不好繼續打擾,紛紛告辭走了,讓他終於從苦海中解脫出來。好不容易回到家裡落得清淨,見照已然在藥物作用下沉沉熟睡過去,據聖魔仙預計,再過三日她就能開口說話了。

    蘭帝不由有些期待。隨即又忙起未了之事來,想著便覺得她這般住自個殿裡十分不妥,這裡不比地魔宮,自被人認定而想到別的,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便就乾脆作罷不提。

    突然多出如此多徒弟,關於他們初期的位置劃分,授法進度和安排等諸般問題全都屬燃眉急待解決的事情。在地魔門這種地方,為師者與他們之間的相處亦需謹慎考慮,不日後這些人中定有些人以各種不同方式做出貢獻,大概有獻寶的,大概有捐贈財物的,如何平衡這些人日後的位置,使之心理得以平衡的同時起到調動其它弟子熱情的作用。

    又如何調整和平衡那些沒有家世最新修煉弟子的心理及位置,使其不會產生對前程未來絕望的情緒,而相信只要勤奮努力仍舊也能得有做為。

    諸如這些的種種,不僅是門學問,更是門藝術。在忘情門時他無所謂,也無必要,如今卻必須面對這些,不由他不用心費神。相關的各弟子的情報資料,白晝早已遣人送了過來,其中已做了整理。

    就只是翻閱,便足足毫去他四個時辰工夫,不由想起花自在來,忘情門時所有事情全都由他一人解決處理,虧他還能將仙法同時練的那麼好,其綜合才能當真非尋常可比。

    聖魔仙按時喂罷了照服藥,便在他身旁不遠坐下,拿起桌上被她悉心整理擺放的一側法術典籍閱讀起來。不時輕手端起茶水,小飲幾口,又放下。安靜的幾乎不發出半點聲音,竟也不嫌沉悶。

    蘭帝忙碌中偶爾想起她時側目望去,不由回憶起那是在聖魔仙殿裡,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尋著些他願意聽聽的話題說個不停,和如今狀況形成巨大反差。禁不住覺得會否太過冷落她,就有些想尋點話題說說,但念及眼下不知能否及時處理的事情,只能將著念頭壓在心地了。

    如此一直忙碌到天色放亮,總算暫時安排妥當。接著就又將抽出另放的那四十九個白晝疑有問題弟子資料拿起細看對照。同時回憶起當時觀察他們的感覺來。

    不細想倒還罷了,這麼細心想來,就體會到白晝所說的那種奇怪感覺,這四十九人就如同是長期遭受到某種類似特異能量波動的影響,讓他們都擁有一種讓人說不清到不明的特殊能量氣息,可能是同樣來自某種能量聚集特殊的環境,可能是同時長期接近或接觸某種強大而特異的法器造成。

    但無論如何,他們彼此即便不認識,也必定有不可分割的干係,加入白晝門拜到他名字,絕對帶著一致目的。卻又不該是別派遣來的奸細,一則他們背景的調查十分清白,這麼多的人,若說全都能將背景瞞過白晝門的情報機構,那可說全無可能;再者他們這種共有的異常,修為高明者細心感受下均能發現,派遣他們來此的人豈會連這都疏忽過去?

    排除奸細的可能,他不由猜想著其它可能的目的。卻茫無頭緒,這般費力思索,不斷回憶他們散發氣息過程間,不由生出對這股異樣能量的似曾遭遇的熟悉感來。

    正自苦惱時,一直安靜的聖魔仙柔聲開口問道「遇上什麼煩惱事情了麼?」

    「你怎知道?」蘭帝自信並沒有將心裡所想放在臉上,不由反問她起來。她展顏輕笑道「是否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情緒異樣時瞳孔中總會亮起隱約可見的紅光,若在細心些觀察,就能從紅光的閃動頻率及程度分辨出具體情緒,方才紅光凝聚一點,持續亮而不淡,顯是為某個問題苦思不得解。」

    聽她這般說出來,才想起照曾經提醒過他的問題,但卻沒有說的如此細緻。這才警惕起來,這異樣日後真需尤其注意,否則有心人一眼便看出他內心情緒,倘若是交戰之際,極可能因此被人料敵先機。

    見她關心詢問,也不多作隱瞞,一五一十道出心頭疑難。她認真聽他說罷了,想了想又追問道「能說說那種異樣能量波動的規律,感受,和特徵麼?或許我能知道這些人來歷也不定。」

    蘭帝閉目細想片刻,沉浸對那股能量波動的回憶中,喃喃開口道「像一尊擁有強大能量而閉目沉睡的神像,那波動的能量深沉而又黑暗,每每不經意間,能量的波動就似突然狂暴起來,彷彿那神像突然動彈了下身子,就帶的虛無黑暗的天地中悶雷滾滾,風雲急動。只有片刻,隨即一切又陷入冷沉的壓抑之中,它彷彿又繼續陷入安靜的沉睡……」

    他如囈語般述說著感受,她聽著聽著也閉上了一對鳳眼,似隨著他的話語沉浸入了描述的天地中,感受到那股奇異能量的波動。片刻後,吐字慢而清晰的道:

    「我閉關修養的秘殿裡,有文字記載提及過一件法寶,名沉睡之血。出自何人之手早已不得追索探究,在漫長歷史中曾經數度為人執有,每一次它的出現都造就一個厲害的人物,同時沾滿鮮血。八百年前他最後一次出現,為劍帝斬妖而得,後來將他送了予一個一直希望拜他為師,身世淒慘的孩子。

    那孩子因自幼遭遇太過淒慘之故,心性極度偏離正規,殺伐之心甚重,為人心狠手辣非常無情,一生不近女色,除卻瘋狂崇拜敬重的劍帝外,就是妖後前輩都不得其尊敬。他得了那柄魔劍之後,實力突飛猛漲,曾經一度在地魔門造成無數殺伐,卻一直不改跟隨劍帝之心,但劍帝習慣獨來獨往,一直拒絕。

    他本在地魔門闖出極大名頭,卻因劍下沾染太多血腥,得罪太多勢力,始終只得人敬畏而不得人接近拉攏,有名而無勢。但終究是個人物,手底下也不乏崇拜衷心與他的高手。他的狠辣和殺性終於有一日觸犯了地魔宮,後來一日遭遇上妖後前輩時,欲殺之。

    偏激認為,若非妖後之故,劍帝必不會如被栓綁般,不復過去的我行我素。但妖後前輩雖然本身無縛雞之力,但她精通諸般奇陣,隨身攜帶諸般法符催動起的陣法力量天地間就已無幾人能破,他又如何近得身?」

    蘭帝正聽得入味,她停了下來,在他有些急切時才又道「他自得沉睡之血修得魔功大成後從未嘗過一敗,卻面對不休武功的妖後前輩而不能奈何,所受打擊可想而知,當時雖然被迫退走,卻因此激起他強烈殺意。

    其後不久,領了一干手下意圖刺殺時,本不當在身旁的劍帝卻現身了,便只一劍就將他和一干屬下重傷,他本就不會對劍帝出手。當時心裡雖然氣憤他庇護『妖女』的行徑,卻也不多說什麼,放棄抵抗的任其處置。

    劍帝一生縱橫,哪裡容得旁人膽敢殺其愛妻,當下就要廢了一干人修為,卻被妖後前輩勸住,他內心本就有些不忍,經妖後前輩一番勸阻後,憤怒也漸漸平息,便當場對他下了禁令,不得其許可,終生不得在使劍。

    他一生敬重劍帝,又受他諸多恩惠,當即就一口答應下來。卻留話道『大哥,你日後必會被這妖女累死!』,說罷便領著一干受傷屬下走了。自那之後,再沒有人知其之事。」

    她說到這裡,又自停下,半響不見開口打算。蘭帝只得追問道「這些人莫非跟拿把沉睡之血的魔劍有什麼干係?」

    她不置可否的沉默片刻,神色凝重的開口道「尚沒有完。但是後面的話,我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你。不若由你決定吧。」

    都已聽了這麼多,哪裡還需再考慮?當即示意她說下去,不料她卻份外的嚴肅一再要求他考慮清楚,說是後面的事情,怕他會後悔知曉。

    再三得到蘭帝肯定答覆,她才終於肯繼續說下去道:

    「後來妖後前輩不知為何死在地魔宮裡後,劍帝不久後突然做出驚人之舉,放話將於某日破天滅地,天下間能阻止他的人唯有太上真尊,萬靈若不願隨天地滅亡步入毀滅,便只有央他出手才能敗他。

    後果不其然,天地高手群起攻之都不能勝他,正邪高手在那場浩劫下幾乎殆盡。那之後,地魔門一度流傳個說法,劍帝所以敗,僅僅因為他求死,否則便縱是忘情劍也滅他不得。再後來,有人散步謠言,道劍帝未亡,必將復生。

    隨之不久,地魔門出現一個難抓蹤跡的神秘組織,似與諸多財團均有莫大干係,到處推波助瀾的散發天地毀滅重生論,不斷為已亡的劍帝正名,扭轉其被人唾罵痛恨的形象。可以說,後來地魔門所以不似天玄門般存在對劍帝的第二種態度,全是那組織的努力之故。

    再後來,那神秘組織又銷聲匿跡了,但地魔宮曾調查推測,其首腦就是當年被劍帝禁令不得使劍的沉睡之血執有者,更隱約察探出,他們信奉天地毀滅重生既能步入完美世界的理論,等待著劍帝復生,助其恢復功力,助其完成當初未能毀滅天地的偉大壯舉。」

    蘭帝聽到這裡,終於明白她的意思,這些人就是這組織的成員,他們到來這裡,根本就是衝他而來。這組織就是當初仙來山莊少莊主加入的那個,追求滅世瘋狂目的的一群瘋子。

    當下做恍然大悟狀道「原來是這樣。」心下卻尋思,不知這些人是知道他前世了,還是為仙來山莊之事來尋他麻煩。

    他自這般裝模作樣,心下總覺得聖魔仙該是知曉他的秘密,卻見她也不再多說,自然也不會撕破那層彼此明知的薄紙了。他一直疑心她就是妖後轉世,而本就對她別有好感,雖不知是否失魂咒的緣故,但總之確實如此。

    倘若彼此當面說穿了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才好了。當即裝做繼續埋頭整理資訊,不再看她。心裡卻忍不住想著她方才說的這批人來歷之事,倘若他們是發現他而來,他當如何應對才好?

    倘若根本沒有從她口中知道這組織前世跟他的諸般干係,他也不會為此煩惱了。只會如同驅趕瘋子一般將他們趕離自己,必要時候更會以非常手段應對,但如今,卻難以視之為純粹敵人,難以狠心。

    一個為自己而存在的人而不斷做許多事情的人,哪怕他做的非常不對,也絕難讓人去徹底的痛恨。他不由明白,方才聖魔仙何以那麼嚴肅認真的反覆徵詢他態度了。

    真相總不如人以為的那麼容易面對和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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