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 第六部 第二章 別後重逢
    他們說說笑笑的來到北野坡歌舞妓町,街道燈紅酒綠,路上不時有藝妓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因為她們的特征鮮明,所以可以馬上把她們從人群中區別出來。她們和服的穿著方式完全不同,與一般人差異最大的是發際,簡直有天壤之別。也有人穿著和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看歌舞伎,但外行人無論怎樣注意,發際處的汗毛肯定亂蓬蓬的。鬢角也很刺眼。而藝妓的發際卻是無懈可擊,光滑的肌膚一直延伸到後背。

    霍遠奇怪的問:“這幫日本娘們的她們發髻怎麼那麼漂亮?”宋老黑不屑的撇撇嘴:“孤陋寡聞了吧!這幫藝妓每周要去美容院剔毛數次。”

    霍遠笑呵呵的問:“是不是哪裡的毛都剔?”

    “下流!”宋老黑瞪著眼睛罵了一句,蕭宇和胡忠武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宇留意到她們的指甲都很漂亮。塗上淡淡的粉色指甲油,修剪得完美無缺。她們的耳朵漂亮,耳根也漂亮。換句話說所有男人視線可及之處都被精確地加以計算,並使其達到完美境地。

    外行的女孩子之所以外行,是因為她們只懂得考慮男人的正面視線所及,只在眼線、唇色上下功夫。但是男人的視線絕不從正面進攻,他們更狡猾,一點兒不能疏忽。他們會從女人的側面、背面,甚至傾斜45度角、60度角進行觀察。也許比與女孩子正面相對的時間還要長。那可是充滿挑剔的目光啊。

    一般女孩子盡管對此或許有所察覺,卻認為在這些方面花費那麼多時間不值得。她們單純地認為就算被發現缺陷,也可以通過在正面的努力得以彌補。蕭宇發自內心的欣賞這些具有職業水准的一流的陪酒小姐、藝妓們。只要是正常男人面對著這滿街的活色生香,很難保證不為所動。

    兩名撐著紅色紙傘的歌妓款款走過幾人的身邊,她們在前方轉過身來,姿態優美的向他們露出極具媚惑的微笑。

    霍遠看得兩眼發直,大聲說:“這倆日本妞我上定了!”兩名歌妓婷婷裊裊的走入了街角處的一處名為蝶屋的歌舞妓町,還不忘回身向他們招手示意。

    蕭宇一行跟在兩人的身後,走入了這間歌舞妓町,室內的陳設是典型的日式庭院風格,門前兩名盛裝藝妓躬身相迎,挑開門簾走入其中,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庭院。這就是日本最常見的枯山水庭院,就是利用白色細沙堆積扒掃出各種流線形狀,再結合大小不一的石巖、石台設計成各種清新亭景,來象征海、池景,充滿了禪宗的味道。

    走過庭院前方是一個用來表演的舞道場,很多游客在那裡觀看歌舞妓的表演。他們幾人對表演沒有太多的興趣,直接來到後方一幢幢單獨的酒屋。

    負責招待的歌妓用日語說了些什麼,他們四個人中只有宋老黑還能懂兩句日語,結結巴巴的跟那個歌妓對上兩句。

    那歌妓掩住櫻桃小口,笑了起來,然後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霍遠好奇的問:“你跟她說了些什麼?”

    宋老黑笑著說:“日語我只會說喝酒和做愛!”

    霍遠險些沒被茶水給嗆得閉過氣去。

    不多時從門口走入了六名歌舞妓,其中就有剛剛在街頭招攬顧客的兩位。宋老黑畢竟不像他們這樣荒唐,帶走了善於按摩的一位舞妓,去按摩放松。

    霍遠摟著街頭邂逅的那兩名歌妓去了內府,胡忠武也帶走了兩名歌妓。剩下的一名歌舞妓在所有人中長相最為出色,她穿著細紋和服,綰著高高的發髻,皮膚細膩,曲線柔美,美得不可方物。

    蕭宇事先已經打聽過價格,歌舞妓的價格一般為每小時三十萬日元,像這種姿色的歌妓價格應該更高一些。

    這名歌妓的腰間懸著一個小小的玉牌,上面寫著香織美紗,大概是她的名字,她先向蕭宇鞠了一躬,然後羅袖輕揮,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雅致風情。和服舞動露出半截雪白玲瓏的小腿,實在是讓人熱血賁張。

    香織美紗越舞越急,長裙的下擺已經完全飄起,露出纖長誘人的秀褪,紅色丁字褲若隱若現,她隨著舞步移動到蕭宇的面前。

    蕭宇感到欲火在自己的體內升騰,香織美紗充滿媚惑的眼神不住向蕭宇投來,蕭宇正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忽然感到一股濃重的殺機向自己逼迫而來。

    對蕭宇來說,純粹是依靠他自己與生俱來的本能,他的身體向後一個倒仰。香織美紗的動作極快,只見刀刃的寒光一閃,她持刀的手護住前胸,刀刃朝外,隨時准備割斷蕭宇的喉嚨,當他揚起左臂抵擋她的攻擊時,他還看出那刀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使用的K-BAR匕首,有著7英寸長的剃刀般鋒利的刀刃。

    蕭宇根本沒有料到一個外表柔弱的的女子竟然擁有這麼大的力量,當他抵擋她的猛刺時,他的前臂碰到她的前臂,他感到對方的力量不在自己之下。香織美紗在繼續逼近,直朝蕭宇的身體撲來,扭動著手臂,企圖避開他的抵擋。

    緊接著她從另一個方向狠狠扎來一刀,她美麗的眼裡閃著冰冷的殺機,直盯著蕭宇的眼睛。她用力朝前一沖,然後朝後一退,掙脫了蕭宇的阻攔,准備第二次擊殺。這是近身刀術的老把戲,借對手的身子作為槓桿,身經百戰的蕭宇不會輕易上當。這一次,她把刀調了一個頭,將握著刀柄的手的大拇指伸在前頭,准備用傳統的刀法從下面發起進攻。

    她放慢了速度,在室內有限的空間裡左右跳躍著,她跳到側面,向蕭宇的左肋刺去。

    蕭宇又用左前臂擋住了她的攻擊,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朝下用力猛按,扭轉她的手腕,想迫使她扔下手裡武器,但是她掰開了他的大拇指。

    她又左右跳躍,退後兩步,佯裝著要退第三步時卻轉變方向朝右跳去,然後又是一個朝左的假動作而實際是筆直朝前,曲下雙膝,一躍而起。

    蕭宇看到了從下面反向刺來的刀鋒,他將身子朝左邊躲閃,再朝右轉,猶如斗牛士在表演擺弄披肩的動作。刀刃和他只相差幾英寸,蕭宇的身軀‘彭’地一聲,撞在身後的屏風上。

    還沒等蕭宇來得及上前奪刀,香織美紗已經轉過身又朝他逼近了,刀仍然緊握在她那雪白的纖手裡。蕭宇又一次招架住了,這一次他用右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他的左前臂用力推去。

    他全力將她的手腕朝牆壁撞去,他能感到香織美紗手臂的掙扎和她因為手臂猛撞在牆壁上疼痛而發出的呻吟。刀落了下來,但她仍然在繼續頑抗——她的膝蓋頂上了蕭宇的下體。

    當她的膝蓋頂上來時,蕭宇感到一陣難忍的劇痛,不禁大聲喊了起來,疼痛讓蕭宇的憤怒提高到了最大:“我操你丫的!”蕭宇一拳重重的擊打在香織美紗柔軟的小腹上,香織美紗被這一拳徹底擊垮,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蕭宇仍然不解恨的在她酥軟的胸口上狠狠捏了兩把,忽然想起宋老黑他們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險,連忙拾起地上的匕首向門外沖去。

    胡忠武幾乎和蕭宇同時沖到了庭院,兩人對望了一眼,相互微微一笑,這時聽到霍遠的房間中傳來一聲輕微的爆炸聲,赤裸上身的霍遠從冒出濃煙的房間裡逃了出來,隨後兩名被熏得眉眼烏黑的歌舞妓也從裡面沖了出來。

    三人迅速會合在一處,蕭宇大聲說:“老黑還沒有出來,我們去他那裡……”他的話音還沒落,十多名身穿黑色武士服的藝妓手拿明晃晃的東洋刀從四面向他們包圍而來。

    霍遠苦笑著說:“媽個B的,不就是找倆妓女,用得著這麼大場面嗎?”蕭宇說:“今天這幫日本娘們壓根就是沖我們來的!”

    霍遠身上的微型炸藥已經用完,不得不赤手空拳應對眼前的局面。

    三人背靠背向庭院中曲折的長橋移動,占據這裡,可以有效的遏制敵人的包圍攻擊,擅長格斗的蕭宇和胡忠武分別守住兩側的位置,霍遠站在中間。

    兩名藝妓揮刀向蕭宇的頭頂砍落,蕭宇肩頭一沉,手中的匕首劃出一道寒芒向右方的東洋刀迎去,左腳踢向左側藝妓拿刀的手腕。

    匕首和東洋刀在空中相撞,蕭宇的力量顯然占據了上風,刀勢被他強大的力量遏制住,左側的藝妓被他踢退,他利用這一個時機,身體欺近右側拿刀的藝妓,在這樣的距離范圍內,他手中的匕首的回旋余地要勝過對方的東洋刀。匕首沿著刀鋒滑下,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藝妓手中的東洋刀一個斜行的旋轉,妄圖擺脫蕭宇斬向手臂的一擊。

    蕭宇冷哼一聲,左手閃電般握住了她拿刀的手腕,手腕反轉,將那名藝妓的手腕登時擰成脫臼,東洋刀刀尖向下栽落在木質橋面上。蕭宇一腳踹向這名藝妓的後心,她慘叫一聲向同伴的方向撲去。

    蕭宇充分利用橋面狹窄的空間,對方人數雖然眾多,可是在這僅僅能兩人並肩站立的橋面上無法形成合圍之勢。

    兩名藝妓讓過受傷的同伴,揮刀再次向蕭宇進擊。蕭宇將匕首拋給霍遠,反手從橋面上抽出東洋刀,雙手高舉居高臨下劈向前方的藝妓。

    那名藝妓顯然知道蕭宇的力量遠遠強過自己,不敢硬碰硬接下蕭宇的這一刀。她的身軀向後微微撤了一步,剛巧擋住了同伴的攻擊路線。蕭宇刀鋒一轉,刀背重重砸在她頸部的左側,他完全可以一刀將這名藝妓砍成兩斷,可是考慮到這裡畢竟是日本,殺死對方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況且他們這次的目的是為了拿下山口組的合約,並不是為了招惹是非。

    那名藝妓吭都沒吭出來,整個身子向池塘中墜落,蕭宇已經完全控制住這邊的局面。

    胡忠武和霍遠那邊的形勢也是一片大好,兩人已經將進擊的藝妓殺退到長橋的末端。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所有人停住廝殺向掌聲的方向望去。

    鼓掌的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美婦,從她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必然是一位絕代佳人,只是她的面孔蒼白到了極點,雖然用濃艷口紅和胭脂點綴,卻沒有增加絲毫的生氣。她身穿黑色和服上面繡了數朵白色的梅花,對比鮮明的圖案讓她整個人平添了幾分詭秘。

    香織美紗站在她的身後,她手中的匕首頂在赤裸上身的宋老黑的頸部動脈。蕭宇笑了笑,宋老黑的被擒,意味著他們已經完全處於下風。

    香織美紗望向蕭宇的目光充滿了仇恨和殺機,她的手微微的用力,匕首刺破了宋老黑的頸部皮膚,鮮血沿著刀刃緩緩流下。

    中年美婦用生硬的國語說:“你就是蕭宇?”

    蕭宇點點頭,微笑著說:“我們中國有句老話,買賣不成仁義在,不知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我叫赤川百惠,是這裡的老板,有人出錢讓我殺你。”中年美婦談到殺人仿佛在說著一件平淡無奇的事情。

    蕭宇笑了起來:“你很坦白,可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付出的代價要遠遠比你得到的多!”

    赤川百惠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你會看到你的朋友慢慢死在你的面前!”

    香織美紗又將匕首向下壓了幾分,蕭宇緊緊握住了東洋刀:“我保證,不會放過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這時兩名歌妓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她們上氣不接下氣的用日語說著些什麼,赤川百惠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她示意香織美紗放開宋老黑,其他的歌舞妓也閃開了一條通路。

    蕭宇有些奇怪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對不起!你們可以離開了!”

    事情變化的如此突然,蕭宇幾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生怕這幫歌舞妓再突然改變想法,連忙向門外走去。

    離開大門,蕭宇看到遠方櫻花叢中,一個美麗的日本女郎身穿白色和服,手持與櫻花同色的紙傘靜靜佇立在夜色之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蕭宇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一個讓他難以忘懷的名字猛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籐田美惠子,所有一切變得明了,美惠子的出現化解了他們眼前的危機。

    宋老黑有些曖昧的說:“我當怎麼這麼容易放過我們,原來是你老情人來了!”胡忠武和霍遠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籐田美惠子,霍遠看得幾乎愣在那裡:“要是能跟她……”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已經讓胡忠武給堵住:“你日本叔叔找你!”霍遠還沒反應過來,宋老黑已經狠狠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少她媽的廢話,趕緊滾蛋!”

    蕭宇和籐田美惠子遠遠的凝視著對方,他們彼此微笑著,直到蕭宇確信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才慢慢的向她的方向走去:“沒想到我們每次的相逢總是在這種暴力的氣氛下。”

    美惠子甜甜的笑了起來,她輕聲說:“不同的是,上次是你救了我,而這次是我救了你!”神戶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就悄然的來臨到你的身邊,當蕭宇意識到雨絲飄落的時候,地上已經落滿了緋紅色的櫻花。

    美惠子的紙傘巧妙的將兩人的距離拉遠,她的聲音又象她的人一樣讓蕭宇捉摸不定:“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日本!”

    蕭宇笑了起來,他伸手拭去不斷飄落在頭頂的櫻花:“山口組這次拋出這麼誘人的一塊蛋糕,整個亞洲的有錢人都會有興趣。”

    美惠子輕輕歎了口氣:“可是……有膽量的有錢人畢竟還是少數。”

    蕭宇說:“像我這種既沒有錢又沒有膽量的人更加的少見。”

    美惠子慢慢停下了腳步:“蕭宇!日本不是台灣,神戶更不是台南,你為什麼總喜歡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

    蕭宇深深凝望著美惠子的眼睛:“你很關心我?”

    美惠子垂下睫毛,躲過蕭宇火熱的眼神:“我是在提醒你!”

    蕭宇淡淡的笑了笑:“我們最好不要討論跟生意有關的話題,如果你仍然把我當做朋友,你能陪我喝杯清酒嗎?”

    美惠子和蕭宇來到街道盡頭的一間小小的酒肆,酒肆裝修的風格極富鄉間風情,屋簷用竹子和茅草共同組成,門前飄動的燈籠上用黑筆書寫著三個大字‘名酒屋’,酒肆的老板是一個和藹可親的日本老人,兩人進來之前,老人正在做著美味的日式料理。

    兩人除下鞋襪對面坐在榻榻米上,美惠子要來一壺清酒,兩樣小菜。老人在桌上擺了一個小小的銅爐,這是用來加熱清酒的。

    美惠子挽起和服的長袖,露出晶瑩細膩的手臂,為蕭宇斟滿面前的酒杯,蕭宇的內心感到一陣溫馨,他想起在台南時和美惠子相處的難忘時光,一切宛如昨天。

    美惠子舉起了酒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她說的正是蕭宇迎接她時說過的話。

    蕭宇微笑著一飲而盡,清酒入口綿甜香軟,有些中國米酒的味道。美惠子輕聲說:“清酒雖然好喝,可是喝多了也容易醉人!”

    蕭宇滿懷深意的說:“我今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美惠子嫣然一笑,腮邊露出一抹紅霞。她纖長的手指輕輕落在胸前懸掛的匕首上,匕首很小,尾部用白色麻繩系在和服的領口。美惠子輕聲說:“你知不知道它代表的意義?”

    蕭宇搖了搖頭,美惠子明澈的眼眸籠罩上了一層憂傷:“我們日本女性在舉行婚禮的時候都會掛上一柄匕首,它對我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如果有一天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就會用這柄匕首自殺!”

    蕭宇舉杯的手停在了中途:“可是你的丈夫已經死了!”

    美惠子的微笑充滿了淒涼的味道:“我在渡邊芥的靈前發誓,要為他終生守貞,這柄匕首就是我的見證……”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蕭宇明白她心裡想的什麼,他們之間始終沒有堅持住最後的防線。

    美惠子輕聲說:“我為他報仇以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蕭宇盯住美惠子的眼睛,直到她逃避蕭宇的眼光垂下頭去。

    蕭宇明白美惠子向自己說這一切的目的,她不想蕭宇繼續提起過去,所有發生過的種種一切就當只是一場夢境。

    美惠子為蕭宇添了些熱酒,她將話題轉到蕭宇此行的任務上面:“社團已經決定放棄台南深水港的項目。”

    蕭宇笑著說:“這次想得到深水港項目的有很多財團,你們內部到底傾向於哪一家?”美惠子微笑著望向蕭宇:“你想從我這裡打聽出消息?”

    “憑我們的交情,可以嗎?”

    美惠子逃避著蕭宇熱情的目光:“這件事並不是我說了算……”

    蕭宇點點頭,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渡邊先生的病情如何?”

    一提到這件事,美惠子顯得憂心忡忡:“醫生說……他恐怕捱不到這個月底,現在社團內人心惶惶,如果社長真的身故,社團會面臨空前的危機。”

    蕭宇說:“看來我們這幫人來得並不是時候。”

    美惠子輕聲說:“其實你可以選擇離開!”

    蕭宇反問她說:“如果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會選擇離開嗎?”美惠子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她將杯中的清酒喝完,借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

    蕭宇問:“今天來殺我的赤川百惠是什麼來頭?”

    美惠子說:“她是神戶一個殺手組織‘雪舞姬’的首領,其實說起來‘雪舞姬’應該是山口組的一個分支。”

    蕭宇奇怪的說:“我跟她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糾葛?”

    美惠子有些嗔怪的瞪了蕭宇一眼:“如果不是有人色心大發,也不會讓人有機可乘。”蕭宇心中一蕩,從美惠子的語氣中他聽出,美惠子對自己依然有感覺,她的內心並非像表面那樣冷漠。

    美惠子告訴蕭宇:“你在香港花炮會的時候曾經得罪了山口組二當家木村龍郎的兒子,這件事就是他授意赤川百惠做的!”

    蕭宇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個王八,我操他大爺的,要找老子報仇干嘛不當面找我,居然用這種卑鄙手段!”

    美惠子為蕭宇挾了一塊生魚片:“木村是社團中最有實力的家族之一,就是渡邊先生也要給他們父子幾分面子,你在日本期間可能還會遇到他的挑釁。”

    蕭宇笑著說:“我還怕他不成,這筆帳他不找我,我還要找他算呢!”

    美惠子說:“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做事還是小心些,低調一些。”蕭宇知道美惠子是處於關心自己才這麼說,口頭上卻絲毫不服軟:“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解決!”

    美惠子說:“不過你放心,‘雪舞姬’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赤川百惠跟我的交情非同一般,她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趟這趟渾水。”

    老人在店外唱起了一首小調,蒼涼的歌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的悠遠。美惠子輕聲的翻譯說:“當我重回故鄉,已經白發蒼蒼,一切不是往日模樣,我昔日的愛人,我遙遠的夢想……”蕭宇和美惠子同時沉醉於老人的歌聲之中……

    李繼祖在第二天到達了神戶,他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專程拜訪了蕭宇。兩人現在的利益可以說是息息相關,這決定兩人的關系變得空前的融洽。

    兩人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面,李繼祖此行帶來了三合會中八名最能打的紅棍,其中的大多數人都跟蕭宇在香港花炮會的時候交過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李繼祖先是問了一下台南的情況,然後說:“渡邊本一這次看來真的不行了,木村龍郎和黑木廣之都在等著這老家伙咽氣。”

    蕭宇不無憂慮的說:“我們現在出現會不會被他們之間的爭斗攪和進去?”李繼祖笑著說:“所以我們事先要做足功夫,兩派的人物都要拜訪,把寶平均押在兩邊,無論誰當上社長,深水港的合同都是我們的。”

    蕭宇說:“這樣一來我們的投入會加倍!”李繼祖點點頭:“這些跟深水港的工程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蕭宇和李繼祖拜訪的第一個對象就是黑木廣之,他是山口組內部的溫和派代表,放棄深水港的計劃就是由他提出來的。

    黑木廣之,生於日本大阪,現年四十六歲,擅長柔道搏擊,性情內斂,因為曾經就讀於早田稻大學,專修日本歷史,在山口組中有教授的稱號。

    黑木廣之有個眾所周知的嗜好,他最喜歡觀看相撲運動,自己擁有全神戶最大的相撲道館--黑澤道。

    蕭宇和李繼祖來到道館時,六名相撲隊員正在捉對訓練“嗨!哈!”一群體重三四百斤的龐然大物纏抱推搡著,據聽說兩名相撲高手猛烈相撞產生的合力能夠達到800公斤以上。這些壯碩的小伙子渾身赤裸,只用絲帶纏住腰部和下身,但頭發卻梳理得十分整齊。不同發式的發髻高高地盤在頭上,顯示著各人不同的性格,這是他們作為相撲力士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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