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 第五部 第三章 不可饒恕
    「我不會忘!我永遠都不會忘,我永遠都會記得尾巴和豹哥是最值得我信任的朋友,是可以讓我隨時隨刻為他們獻出生命的兄弟!」蕭宇的眼中流露出無比真摯的感情。

    尾巴的眼圈紅了,他握槍的手不住的顫抖。

    「開槍吧!我不會怪你!」蕭宇露出一個微笑。

    尾巴咬了咬嘴唇,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驚恐的目光,然後他迅速站起身子,猛然扣動了扳機,子彈越過蕭宇的頭頂射向從門口走入的兩名黑衣人,與此同時,對方也同時向他射出了子彈。

    尾巴的身子平平的向後倒去,他的三顆子彈準確的射入了兩名殺手的胸膛,鮮血從他的胸腹部湧泉一樣噴出。蕭宇發出一聲狂吼,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牢牢抱住尾巴的身軀,他嘗試著用手壓住尾巴的傷口,可是根本止不住越來越多的鮮血。

    蕭宇抱起尾巴流滿鮮血的身子瘋狂的向門外跑去:「尾巴!你一定要撐住!」

    尾巴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我……們……還是……兄弟……」蕭宇含著熱淚不住的點頭:「你他媽不能死!你出賣我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四震和蕭宇呆呆的望著手術室門前的指示燈,兩人已經站在那裡整整的五個小時。

    「等他好了,我要狠狠的揍他一頓……」四震自言自語的說,可話沒有說完,他自己已經哭了起來。

    蕭宇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尾巴不會有事,他欠我們兄弟的債還沒還,就是到了閻王那裡我們也要把他拉回來!」

    四震紅著眼睛重重點了點頭。

    臨近天亮的時候馬國豪和胡忠武來到醫院,他們帶來一個讓蕭宇極為震驚的消息--譚自在死了!

    蕭宇無力的癱軟在座椅上:「你說什麼?」

    馬國豪重複說:「譚自在被槍殺了,市長馬楚良也被殺手射傷!」

    胡忠武補充說:「章肅風沒有任何的損傷,其中一名殺手已經被抓獲,案件正在審理之中,據警方內部透露出來的消息,殺手一口咬定是受了章肅風的指使。」

    蕭宇果斷的說:「這件事絕對不是章肅風找人做的,這次的競選他已經穩操勝券,根本沒有必要做這種畫蛇添足的事情。」

    馬國豪說:「除了章肅風,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要殺譚自在和馬楚良?」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他們停下談話向門前圍了上去,負責主刀的醫生滿面疲憊的走了出來。

    「人怎麼樣?」四震焦急的問。

    那醫生拉下口罩:「子彈從他的第二第三腰椎之間穿過,性命雖然保住了,恐怕以後他的下半身會癱瘓!」

    所有人的內心都沉了下去,他們都知道這對尾巴意味著什麼,他以後的生命都將在輪椅上渡過。

    眼前突然變得惡劣的形勢讓蕭宇不敢再多做耽擱,他對四震說:「你給麗娜打個電話,尾巴的情況照實給她說!」四震點點頭。

    蕭宇轉向胡忠武和馬國豪:「國豪!你去調查一下現在事態的發展情況,武哥跟我去譚爺那裡!」

    馬國豪不無憂慮的說:「這個時候你們去譚自在那裡會不會有些危險?」蕭宇搖了搖頭:「不會,譚自在的死已經成為公眾注視的焦點,青龍幫不會輕舉妄動,再說他曾經對我有恩,於情於理我都該去拜祭一下。」蕭宇這一手也是受了和記方天源的影響。

    蕭宇和胡忠武來到譚府的時候,眼前冷清的情形多少讓兩人吃了一驚,以譚自在所處的江湖地位,各層各界的朋友應該很多,即便是白道的朋友為了避嫌不便前來,難道江湖中的同仁也不聞不問了不成?

    青龍幫中只有幾個低等級的頭目在門前負責迎賓,二十四堂的堂主居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在靈堂的現場。蕭宇雖然和青龍幫已經決裂,可是他在幫中的口碑還是不錯,負責接待的阿其是瘸五的手下,他主動迎了上來:「宇哥!」

    蕭宇點了點頭,他有些奇怪的問:「是不是還沒來得及通知其他的弟兄?」阿其歎了口氣:「早就已經派出人去通知了,可是很多堂主都藉故有事不來……」

    「瘸五爺和宋老黑呢?」

    「已經找了一整天了,兩人同時失去了聯繫!」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蕭宇的心頭,他轉身向胡忠武說:「我們先去上香!」

    蕭宇慢慢的走向靈堂,無論他曾經和譚自在有多少恩怨,隨著譚自在的故去,這一切都變得煙消雲散了。他忽然想到譚自在的死亡絕不是一個意外,在譚自在被射殺的同時,尾巴也前來殺自己,這兩起事件會不會有某種意義上的聯繫?

    蕭宇向著譚自在的遺像深深的鞠了三躬,如果沒有譚自在就沒有他蕭宇的今天,這件事他會追究下去,他不會放過這個潛藏在背後的敵人。

    譚自在的家屬都在那裡泣不成聲,蕭宇安慰了幾句離開了靈堂。這時馬心怡打來了電話,從她的聲音可以聽得出她相當的焦急:「阿宇……老黑……他……」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黑哥他怎麼了?」蕭宇大聲問。

    「他……被人捅了二十幾刀……正在濟慈醫院搶救……」馬心怡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

    「你在那裡等著,我馬上就到!」蕭宇掛上電話和胡忠武直奔濟慈醫院。

    蕭宇趕到濟慈醫院的時候,宋老黑的手術已經做完,直接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馬心怡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一向堅強的她已經完全被這突然到來的噩耗擊倒了。

    宋老黑渾身上下被人砍了二十八刀,術中輸血就有

    ),整個人至今仍處在昏迷之中,危險期仍然沒有過去。

    馬心怡抽抽噎噎的說:「老黑這兩天……一直精神恍惚,我總感覺到要……出什麼事情,沒想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大聲哭泣了起來。

    蕭宇安慰了她兩句,這時看到齊邦達和兩名警察向自己的方向走來,蕭宇和他已經相當的熟悉,上次傻豹的事情還是齊邦達幫助擺平的。

    齊邦達看到蕭宇並不感到意外,事實上他已經習慣了蕭宇的存在,只要那裡有涉黑的案情,蕭宇幾乎就會出現在第一現場。

    「怎麼回事?」齊邦達剛剛說出口,馬上就意識到從蕭宇那裡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蕭宇笑了笑:「我和黑哥是朋友,我也想知道是誰害的他!」齊邦達說:「宋老黑被砍並不是偶然事件,這件事關係到黑幫的內部鬥爭!」

    蕭宇點了點頭:「齊警官分析的很對,我也這麼認為。」

    齊邦達的表情十分的嚴峻,他低聲對蕭宇說:「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瘸五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蕭宇呆立在那裡,好半天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齊邦達看了他一眼補充說:「他死在東寶桑那,赤身露體,胸口上中了五槍!」

    蕭宇的手扶住了身邊的牆壁,四周無形的黑暗在向他包繞而來,先是譚自在,然後是自己、宋老黑、瘸五這一連串的事件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的聯繫。

    齊邦達說:「我不知道這次的風波還要死多少人,可是我希望最好能就此結束!」

    瘸五死得很慘,蕭宇看到他的屍體的時候幾乎沒能夠認出他來,他的整個身體被開水燙傷,胸口近心臟的位置被子彈擊出五個槍眼,他的眼睛仍然睜著,顯然他死得極其不甘心。

    蕭宇強忍淚水,慢慢合上了他的雙眼,轉身對胡忠武說:「五爺沒有什麼親人,他的喪事由我來操辦!」胡忠武點點頭:「阿宇!你放心,這件事就由我來辦。」

    蕭宇握緊了雙拳:「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我都要讓他血債血償!」

    這一連串的慘劇發生以後,蕭宇首先想到拜訪的人就是章肅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章肅風的心情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殺害譚自在的兇手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章肅風在背後指使,整件事情的發展對章肅風已經相當的不利。蕭宇見到章肅風的時候,他正在收看著直播的新聞報道,見到蕭宇,他隨手用遙控關上了電視:「坐!」章肅風指了指身邊的座位。

    蕭宇說:「到現在為止,青龍幫已經死了六名高層人物。」章肅風喝了口苦茶,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已經全部知道了……」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譚自在不是我殺的!」

    蕭宇有些無奈的說:「現在那名殺手一口咬定是你指使,這件事情相當的棘手。」

    章肅風歎了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在客廳中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轉向窗口:「青龍幫今晚會召開幫內大會,選出新任幫主,瘸五等人的死肯定和這件事有關。」

    蕭宇說:「您的意思是……誰當上幫主就是誰策劃了這一系列的謀殺?」

    章肅風苦笑了一聲:「阿宇,我低估了一個人……」

    「誰?」蕭宇大聲問。

    「馬楚良!台南市的市長馬楚良!」章肅風的聲音充滿了無奈,這個失誤直接導致了他的全盤失敗。

    蕭宇有些奇怪的問:「不是說他也受到了槍擊,難道他會找人向自己開槍?」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膽識和智慧,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以前,他已經沒有連任的可能性,可是這件事已經將整個局勢完全逆轉。」

    蕭宇說:「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指認你,更何況那個殺手還有翻供的可能!」

    章肅風搖了搖頭:「你來以前我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那個殺手在警署已經服毒自盡了!」

    「那不是更好!死無對證,現在他們更沒有理由來指證你!」

    章肅風歎了口氣:「我已經決定退出這次的競選!」

    「為什麼?」蕭宇不明白,章肅風為什麼會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主動放棄。

    章肅風的語速很慢:「台北方面已經表態,讓我自動退出這次的競選,民安黨也不再繼續我……我繼續堅持下去,已經失去了意義!」

    章肅風回過頭來:「知道嗎?這件事情的責任必須有人來承擔,退出已經是我最好的選擇。」

    蕭宇默然望著章肅風,章肅風所說的並不是全部的理由,在各個方面巨大的壓力下,他的退出已經成為定局。

    章肅風忽然笑了起來:「我跟譚自在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後我們都是失敗者。」

    蕭宇說:「你準備就這樣放棄?」章肅風點點頭:「譚自在的死讓我突然想透了很多,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人力所能夠掌控的。」

    蕭宇並不相信章肅風此時的感慨,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極有可能想保存自己的實力,章肅風的主要勢力分佈在高雄,台南的挫折不會傷到他的元氣。

    章肅風問:「你有什麼打算?是跟我去高雄發展,還是繼續留在台南?」

    蕭宇說:「我在台南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不想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章肅風審視著蕭宇堅毅的面龐,很久才說:「你的選擇並不明智!」

    蕭宇笑了起來:「我知道,可是很多時候,人注定是無法逃避的!」

    既然這場風暴注定要來臨,那麼乾脆就讓它來得更大一些。蕭宇必須抓住這個動亂的時機,迅速站穩自己的腳跟,一旦馬楚良正式連任,那麼他一定不會放過蕭宇和他剛有起色的金典。

    宋老黑在第二天中午醒來,蕭宇讓其他人暫時迴避,和宋老黑單獨相處。

    宋老黑的嗓音嘶啞而無力:「都是龍三……設下的圈套……」蕭宇已經猜到了,兩個小時前他剛剛接到龍三成為新任青龍幫幫主的消息,這一連串的血案和他都脫不開干係。

    「譚爺、瘸五爺、都死了!」蕭宇低聲說。

    宋老黑的眼裡湧出了淚花,他纏滿繃帶的手竭力拉住蕭宇的臂膀:「譚爺……想在大選前幹掉滅龍社,這件事交給龍三全盤策劃,可是沒想到龍三另有打算……」

    蕭宇輕輕拍了拍宋老黑的手臂:「老黑哥!龍三這次肯定是蓄謀已久。」

    「我要殺了……龍三這個混蛋……為譚爺和五哥報仇……」宋老黑掙扎著想從床上起來,蕭宇扶住他的肩膀:「來日方長,你先養好傷再說。」

    蕭宇雖然奉勸宋老黑暫時忍耐,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很多事情已經不能再繼續等待下去。單憑龍三的力量,他既沒有這種實力更沒有這種膽量,掀起這場足以改變江湖格局的血腥風暴。如果真的如章肅風分析的那樣,馬楚良和龍三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意義的聯盟,或許參預這場陰謀的不僅僅是他們,背後還有更多的人。

    臨走的時候,馬心怡提醒蕭宇:「你最好去尾巴那裡看看,麗娜快被他折磨死了。」

    蕭宇暗暗的責怪自己,這些日子實在是太忙,很難抽出時間去看看尾巴。

    他去探視尾巴的時候,在病房的門口看到了無聲哭泣的麗娜,他輕輕拍了拍麗娜的肩頭,麗娜抬起頭看到是蕭宇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蕭宇關切的問:「是不是尾巴哪個混蛋又欺負你?」麗娜先是點點頭,然後又用力的搖了搖頭,大聲哭了起來。

    蕭宇低聲勸了她兩句,推門走了進去,還沒等他走入房間,就聽到尾巴聲嘶力竭的大吼著:「滾!你他媽的給我滾蛋,我不要見到你這個賤女人……」當他看到進來的是蕭宇時,猛然停住了大罵,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神情。

    蕭宇反手關上房門,來到尾巴的面前,用力給了他一個耳光。尾巴被他這一巴掌打得有些發懵,怒氣沖沖盯住蕭宇:「你憑什麼打我?」

    蕭宇壓住心頭的怒火:「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麗娜對你這麼好,你幹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人家?」

    尾巴有些淒慘的笑了笑,然後目光轉向一旁:「你說得對……我不是男人……我他媽……甚至連一個真正的人都……算不上……」

    深重的內疚感湧上了蕭宇的心頭,他點燃一支煙遞到尾巴的嘴邊,尾巴用力的吸了一口。

    蕭宇低聲說:「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尾巴笑著搖了搖頭:「宇哥!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沒有什麼好埋怨的,是我自作自受。」他吐出一口煙霧:「我不想傷害麗娜,可是……」尾巴的嘴唇抽搐了起來,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說:「我的下半身已經完全癱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蕭宇沒有說話,他的內心同樣被痛苦煎熬著。

    尾巴緩緩的說:「麗娜如果再跟著我……她再也享受不了一個正常女人應該擁有的快樂……」淚水沿著尾巴滿是胡茬的面孔慢慢滑下:「我不能連累她……」

    蕭宇緊緊握住尾巴的手,尾巴擦掉了眼淚,露出一個笑容:「記得那天我問過你……你還把我當成是兄弟嗎?」

    熱淚湧出了蕭宇的眼眶,他哽咽著說:「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尾巴重重的點了點頭:「宇哥……我剩下的半條命仍然是你的!」

    四震、馬國豪、胡忠武,馬心怡、卓可純每一個人都滿面愁雲,他們都清楚的認識到章肅風的失敗意味著什麼。

    「馬楚良不會忘記我們對他做的一切!」馬心怡不無擔心的說。

    馬國豪提議說:「既然章肅風都準備退守高雄,我們也不妨考慮一下。」

    四震說:「龍三隻要把幫內的事務擺平,他第一個要對付恐怕的就是我們,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恐怕和他無法抗衡。」

    蕭宇重重在桌子上擊了一拳:「所以我們絕不能給他機會,趁著他還沒有騰出手對付我們之前將他徹底擊倒!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拜會一下馬楚良!」

    見馬楚良雖然不是那麼容易,可是找到他的兒子馬中昊對蕭宇來說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馬中昊對蕭宇的仇恨是顯而易見,如果當初沒有蕭宇的存在,他現在應該還好好當著金典的董事長。

    蕭宇的話很直接:「馬公子,我想你安排一個機會讓我和馬市長見面!」馬中昊不屑的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做夢?我憑什麼為你安排?我Dad為什麼要見你?」

    蕭宇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馬公子應該是個商人,既然是商人,任何事情都能夠用一定的價格衡量,你可開個價,只要我能夠接受,這筆交易就算成交!」

    馬中昊狠狠的盯住蕭宇,他這輩子很少像現在這樣恨過別人:「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無論你出什麼價錢我都不會讓你見dad,除非你死,我可以考慮和Dad一起去參加你的葬禮。」

    蕭宇呵呵笑了起來:「馬公子真的不願意考慮?」

    馬中昊果斷的搖了搖頭,蕭宇從身上掏出一打照片扔到馬中昊的面前,馬中昊看清照片,登時變得面如土色。

    「上面的這個孩子,聽說是馬公子的私生子,這件事恐怕馬市長還不知道吧?」蕭宇愣小子著對馬中昊說。

    「你好卑鄙!」馬中昊咬牙切齒的說。

    「謝謝你的誇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讓人在你兒子所在的幼稚園安放了炸彈,如果今天我見不到馬市長,明年今天就是你兒子的週年忌日!」蕭宇的目光露出濃重的殺機。

    馬中昊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迅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Dad……我……我有件事情必須見你,中午在……在明珠大酒店……」

    蕭宇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多好,如果我們一直都配合的這麼默契,我們肯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馬中昊咬牙切齒的說:「無論今生還是來世,我永遠不會和你這種人做朋友!」

    蕭宇終於見到了馬楚良,只有這種近距離的直接對話,才能讓他充分感覺到馬楚良的莫測高深。

    馬楚良見到蕭宇居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冷漠,他先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向蕭宇身邊充滿憤怒的兒子說:「中昊,你去門外等我!」馬中昊儘管十分的不情願,可是仍然聽從父親的命令。

    蕭宇為馬楚良倒上了香茗:「馬市長的傷恢復的很快!」

    馬楚良笑了起來:「那個殺手的準星的確太差!」他審視著眼前的年輕人:「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又用某些手段,要挾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蕭宇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馬市長的門檻實在太高,我見馬市長的心情又太迫切,所以只好用了這個不太光彩的手段。」

    馬楚良一語雙關的說:「手段沒有什麼光彩和不光彩的分別,只要達到目的就是高明的手段。」他停頓了一下又說:「現在的年輕人懂得利用手段的真是少之又少。」

    蕭宇坦誠的說:「許靜茹的事情是我搞出來的!」

    馬楚良笑著說:「我知道,不過今天你應該不是專門來向我道歉的吧?」

    「我找馬市長是為了要一個機會!」蕭宇望向馬楚良深不見底的眼睛。

    「機會應該靠自己去創造!」馬楚良饒有興趣的看著蕭宇。

    蕭宇低聲說:「譚爺的葬禮馬市長會不會出席?」馬楚良歎了口氣:「自在畢竟和我是多年的朋友,我又怎麼會缺席呢」

    蕭宇說:「譚爺的底子很複雜,葬禮上可能會出現任何意外的事情,如果我是您,我就會選擇留在市府。」

    馬楚良的眼睛一亮,他聽得出蕭宇在向他暗示什麼。

    蕭宇喝了口茶:「江湖中人都說是龍三殺掉了譚爺,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在葬禮上?」

    馬楚良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會!他一定會!」

    「馬楚良會不會出賣我們?」胡忠武憂心忡忡的問。

    蕭宇搖了搖頭:「他不會!」

    胡忠武說:「他既然跟龍三可以聯手做掉譚自在,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

    蕭宇笑了起來:「正是因為這種非同一般,所以龍三知道他的底一定很多,有句話叫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馬楚良已經當上了市長,龍三變成了他的一個隱患,我們幹掉龍三,他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胡忠武問:「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蕭宇說:「譚自在下葬的地點在清雲山,馬楚良對外宣稱他會出席葬禮,所以到時候到場的人肯定不少,龍三作為青龍幫的新任大佬,一定會親臨這裡。在市長面前他肯定不敢太過招搖,換句話來說,他的安全措施會打上一個折扣。」

    胡忠武點點頭,主動請纓說:「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做!」蕭宇搖了搖頭:「殺龍三的人選我已經物色好,你的任務是幹掉這名殺手,以免他把事情洩漏出去。」

    派去刺殺龍三的人叫霍選,是宋老黑推薦給蕭宇的。霍選曾經在海軍陸戰隊中服役三年,是爆破專家,後來因為酒後和人鬥毆,致殘他人身體而入獄,出獄以後就以殺人為生。霍選善於製造炸藥,定時爆破和局部爆破都是他的強項。

    蕭宇這次要對付的人是龍三,他不想因為行動而波及到無辜,在社會上造成惡劣的影響。霍選的定向局部爆破成為最佳的選擇。根據他和宋老黑在此之前的商量,殺掉龍三後,就即刻把霍選解決掉,以免再出波折。

    第二天黃昏,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陰鬱的天色為葬禮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氛。因為馬楚良確定出席,很多社會名流早早的趕到了墓地,他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能夠接觸到馬楚良,至於弔唁譚自在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葬禮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著,因為譚自在信奉天主教的緣故,整個儀式都按照西式來進行。陰沉的天空讓這座家族陵園顯得格外的壓抑,裝有鐵柵欄的門上安著彩色玻璃,門前是白色的大理石柱子,門的上方砌著白色的意大利大理石,上面刻有家族的姓:譚氏陵園。當護送靈柩的隊伍在狹窄的車道上停下時,所有人都無聲的站在墓道的兩側。

    殯儀人員把靈柩送上一輛四輪車,再把它推到通往陵園的墓道上。花圈立即被卸下,跟著靈柩上了道。

    蕭宇走進清涼的陵墓時,敞開的門旁高高地堆滿鮮花。靈柩正在屋子中央,還放在車上。遠處的角落裡是一個聖壇,聖壇的上方基督正悲哀地俯視著十字架下的靈柩,他自己也在十字架上承受煎熬。

    蕭宇的目光搜尋到不遠處的龍三,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戴著墨鏡,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充滿了微笑。他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成功坐上了大佬的位置。一切都進行的順利而圓滿,這場政治角逐成就了他。

    譚自在和章肅風都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殺出,龍三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得意的想笑。馬楚良的確是個非同凡響的人物,他的這一招借刀殺人栽贓嫁禍可以說是用的爐火純青。譚自在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也會輸得心服口服。

    章肅風已經離開了台南,這無疑是個極其明智的舉動,馬楚良的四年任期內不會讓他順風順水的生存下去,台南的土地已經不適合章肅風。

    瘸五、宋老黑那幫能夠形成威脅的對手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倖免於難的蕭宇還沒有完全形成氣候。現在真正有實力統治這片土地的就是自己,有了馬楚良的背後,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會順利的多。

    這時他的手下阿澤走了過來,湊到龍三的耳邊小聲說:「馬市長派他的秘書過來參加葬禮,自己不來了!」

    龍三輕輕哦了一聲,他不屑的審視了幾眼葬禮的現場,早知道這樣自己也不來了,估計馬楚良是害怕別人亂寫和譚自在過去的交情而特意躲開避嫌。

    葬禮的組織者開始向出席的眾人發一朵白玫瑰,龍三拿在手中向胸口戴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剛巧從他的身後擠過,龍三失手把白玫瑰掉在了地上。

    阿澤凶神惡煞的罵了起來:「你他媽的瞎了眼!」

    那人慌忙從地上揀起了白玫瑰,雙手捧著遞到龍三的面前:「對不起……對不起……」龍三這才看清眼前的是個年輕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有些微胖,五官十分平凡,不過笑起來顯得十分隨和。

    龍三制止住阿澤,自從當上大佬後,他刻意的在公眾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肚量和涵養。他把玫瑰花戴在胸口的位置,笑著向那年輕人點了點頭:「沒關係!」

    神甫對著靈柩迅速地做完聖餐禮和最後的儀式——他的聲音在屋子裡嗡嗡作響,然後劃了個十字便朝後退去。

    四個人靜靜地抬起靈柩,利索地把它放到牆裡一個規定的地方。譚自在的親友開始向他的靈柩上投擲玫瑰花,其他人也開始效仿。

    龍三把手落在玫瑰花上,他早就已經對這個儀式不耐煩起來,無意間他看到蕭宇站在自己的對面正向他微笑。

    龍三有些不屑的揚了揚頭,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的好運已經走到了盡頭。

    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爆炸,龍三的身子在爆炸聲中變得四分五裂,他肢體的殘端飛得到處都是,現場發出驚恐的尖叫,沒有人看清龍三為什麼會突然爆炸,即使是站在他身邊的阿澤。周圍的人一面擦拭著沾滿龍三血肉的面孔,一邊發出驚恐的大叫。

    蕭宇帶著冷酷的微笑將手中的白玫瑰輕輕投入了譚自在的靈柩,心中默默的說:「譚爺!你安息吧!」

    蕭宇沒有想到霍遠的爆炸技術是如此的高超,他馬上意識到留下霍遠要比殺掉他更有價值。他迅速撥打胡忠武的電話,對方傳來嘟嘟的忙音,胡忠武看來已經開始行動,他做事的時候向來都會事先關機。離開葬禮的現場,蕭宇驅車駛向位於東郊的廢棄停車場,這是和霍遠事先約好的交錢地點,幹掉龍三後他除了預先的二百萬訂金還能得到三百萬台幣。

    胡忠武終於等到霍遠的出現,他沒有想到這個外表慈和的人居然是一個冷血殺手,他事先已經確認了龍三被殺的消息。

    本來蕭宇曾經建議他隱藏在暗處狙擊霍遠,可是胡忠武不喜歡那樣的殺人方式,他仍舊選擇了這種面對面的方式,在他的心目中,這種方式無論對別人還是自己都是最為公平的。

    霍遠微笑著走向胡忠武,他的手裡拿著一部DV機,上面有龍三在現場被炸死的全部錄像。胡忠武看了看錄像的內容,然後把手中預先準備好的錢箱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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