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香港之行,譚自在派出了十九名幫中好手,瘸五首當其衝,宋老黑也在其中。瘸五走出閘口就樂呵呵的向蕭宇跑了過來,蕭宇上前和他熱情的擁抱在一起。宋老黑也樂呵呵湊了過來在蕭宇的肩膀上拍了拍:「阿宇,今天你算是地主啊!吃飯、喝酒、馬殺雞,一條龍服務到底!」蕭宇爽快的回答說:「沒問題!」其實他們的吃住行根本不用蕭宇擔心,方天源早就將一切安排的妥妥當當,他讓人在香港文華東方大酒店包下十幾個房間。
當晚他親自在酒店擺下三桌酒席為遠道而來的青龍幫菁英接風洗塵,蕭宇和瘸五他們乘電梯到了坐落在25層的文華廳,這是香港最好的中餐館之一。餐廳門口迎候客人的是位可愛的香港小姐,她身著典雅大方的緊身旗袍,裙衩處露出性感迷人的大腿,瘸五看得差點沒流出口水來,問明他們的來意後,她領著他們向文華廳走去。
香港的餐館大多嘈雜,喧鬧聲不絕於耳,但這文華廳卻幽雅僻靜。深藍的地毯、紫紅的櫃式牆面,還有東方情調的書畫,無不體現著高雅的氛圍。餐桌上還有一株開滿白色小花的盆栽樹,桌子緊挨著一扇大窗戶,維多利亞港的美景盡收眼底。
方天源和手下的六位堂主已經先行到達了餐廳,看到蕭宇他們,熱情的迎了上來。晚上菜餚以廣東菜為主。
粵菜被認為是花色品種最多的中國菜,這多半是因為廣東位於中國南方,享有得天獨厚的亞熱帶氣候,盛產各類水果與海鮮,加上廣東菜以蒸、炒為主,使食品的風味尤佳。
經驗豐富的廣東廚師能從炒鍋中發出的絲絲聲判別出一道菜是否做好。廣東萊的特色是不油膩,多用調味汁但不用香料。配菜原料主要是蔬菜、海鮮、豬肉和雞肉。先上的是開胃小菜黃瓜,還有被稱為「黑菇」的小菜,其實是裹著麵粉炸成深紅色的生薑。
第一道菜是四川風味的咖喱對蝦。蕭宇喜歡吃四川菜,它比廣東菜要辣得多。據說,鄧老爺子最喜歡吃四川菜,他曾解釋四川菜辣的原因;四川氣候潮濕,吃辣是要讓辣除去體內的濕氣。大對蝦是用大蒜、咖喱及麻油烹飪而成,味道極美。
兩道菜之間上來名為古越龍山的黃酒,估計是用來佐餐的。
第三道是嫩煎豉汁鰨魚片,盤底是油綠的蔬菜。這道菜的外觀真是妙不可言:幾根大胡蘿蔔雕刻成龍舟,與每年夏天端午的龍舟毫無二致。魚片就放在龍舟裡。鰨魚片鮮嫩無比,因為香港的鰨魚是在海水與淡水裡混合養殖的。方天源笑著說:「這道菜叫同舟共濟,正是我們兩個社團的真正寫照!」眾人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主菜是「叫化子雞」。它的做法是先在清理乾淨的雞裡放上香菇、叉燒肉、姜及調
味品,然後包上荷葉,再裡上泥巴,用火燒烤,直烤得泥巴發硬為止。做這道菜要花上
幾個小時,所以吃這道菜起碼要提前一天預訂。
當侍者將叫化子雞端上桌來,餐廳裡的侍者與工作人員都圍了過來,方天源拿起木槌向青龍幫的弟兄說:「大家一起同心協力,才能吃到肥美的雞肉!」今天晚上他點的每一道菜都跟社團的合作有關,蕭宇暗暗佩服他縝密的心思,就是連上菜都暗藏寓意。
大家用木槌輪流敲打裡在雞上的泥巴,隨後,侍者將大的雞骨從嫩嫩的雞身裡拆出,把雞肉切成片放在小盤裡並配上調好的佐料汁。對蕭宇來說,這道菜是他一生中品嚐過的最美的佳餚之一。
等到眾人酒醉飯飽,侍者又給他們端上茶來,大家坐著一起聊天,方天源說:「福建盛產各種茶葉,其中有一種茶葉很有趣,叫『猴覓茶』。傳說,這種茶大都生長在懸崖峭壁上,只能由猴子採集。不過,這些猴子不怎麼聽話,時常需要管教。一旦哪隻猴子不聽話,它的尾巴就會被削掉一厘米,若還不規矩,再切掉一截,直到猴子乖乖地幹活為止。由於『猴覓茶』來之不易,加上其色香味俱佳,被認為能與名酒佳釀媲美。飯後一杯茶,既是一種享受,又有助於消化。
瘸五哈哈笑了起來:「方爺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們幫著你削削不聽話的猴子尾巴?」方天源也笑了起來:「猴子當然要修理,不過我們要等採到茶後!」大家一起笑了起來。任何人都聽出方天源口中的茶其實就是指的丁財炮。
晚飯過後,方天源為遠來的客人在夜總會安排了節目,因為瘸五有些話私下想跟蕭宇說,兩人留在酒店,並沒有隨著大伙前去。蕭宇回房換上一件全棉的淡藍色短袖襯衫,下身著一條海軍藍的斜紋布褲,又套了一件輕盈的灰色絲綢外套,和瘸五一起下樓到了欽納裡酒吧。
這酒吧的裝潢頗有英國紳士俱樂部的風格,紅棕色皮革面的扶手散發著男士粗獷的氣息。這家酒吧間曾經只對男士開放,直到90年代才開始接待女士。酒吧的牆上掛著英國畫家喬治·欽納裡的真跡,他的作品多以澳門、廣州及香港的風景人物為題材,這使得他當之無愧地成為19世紀彙集於中國沿海的外國藝術家的鼻祖。商人們的雪茄、煙斗和香煙使整個酒吧煙霧繚繞。蕭宇注意到櫃檯後面排列著許多作裝飾用的威士忌酒瓶。
瘸五要了杯伏特加馬丁尼,但他不得不向服務生解釋兩遍,在配酒時要搖晃酒杯,但不要攪拌。蕭宇對洋酒向來不怎麼感興趣,笑瞇瞇問那個服務生:「這兒有紅星二鍋頭嗎?」服務生笑著解釋說:「先生這裡是酒吧,內地的酒一般架上沒有。」
瘸五知道蕭宇是故意消遣人家:「阿宇,你小子來香港這麼些天也沒上點檔次!」這話蕭宇可不樂意聽:「五爺,您老土了不是,但凡中國的爺們出門在外,最念叨的一口就是紅星二鍋頭,這酒才最能體現咱中國爺們的雄風!伏特加、白蘭地、人頭馬拿到我們二鍋頭跟前這麼一比,全他媽跟白開水似的!」
瘸五樂呵呵豎起了大拇指:「你小子牙尖嘴利,我甘拜下風。」蕭宇這才要了杯啤酒,大口喝了起來。
瘸五壓低聲音說:「臨來的時候譚爺告訴我,這次日本的山口組也派人參加了花炮會!」蕭宇心頭一震,籐田美惠子那姣好的容顏猛然湧現在心頭。
瘸五喝了一口伏特加:「我們現在正在爭取深水港的項目,譚爺讓我們盡量不要跟山口組的人發生直接衝突!」蕭宇罵了一句:「操他媽的日本人,中國的花炮會他們跟著湊什麼熱鬧?」
瘸五笑著說:「日本人血液裡流淌的都是強盜渣子,他們的資源太貧乏,只有利用別人土地上的東西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山口組的手臂未免也伸得太長了,難道他們也想在香港修建一個深水港?」蕭宇有些想不通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瘸五搖了搖頭:「山口組在東亞最大的對手就是三合會,他們無時無刻不想打通日本和東南亞的直接通道。」
蕭宇分析說:「金三角的毒品通過香港中轉銷往東亞、澳洲,這些生意基本上都被三合會控制。山口組在台灣修建深水港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東南亞和日本之間建立一個中轉站。」
瘸五點點頭:「所以山口組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香港三合會,他們要想獨霸這條通路,就必須瓦解分散三合會。」
蕭宇忽然想起,譚自在之所以這次派來這麼多幫中菁英,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在於強奪丁財炮,瓦解三合會的實力,是和記和山口組共同的目的。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瘸五說:「三合會這幾年由於內部的分裂,導致幫會的實力削弱了不少,山口組趁機和洪義、洪安兩社私下結成同盟,洪樂社最近也對山口組相當的友善,唯獨洪興一支對山口組相當的冷淡,譚爺對他們的大佬李繼祖也是相當的推崇,這個人是三合會最為出色的人才!」
蕭宇說:「這樣看來我們幫助和記對付三合會,最後得利的可能是山口組!」
瘸五笑了起來:「這個問題譚爺考慮過,可是和深水碼頭的計劃比起來,那點民族情結又算得了什麼?」
蕭宇的內心對譚自在的做法極為反感,但是在瘸五的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來,他又問:「山口組真正的目的是打開東南亞的毒品通道,譚爺好像從來都不沾白粉,他為什麼要和山口組合作?」
瘸五沒有直接回答蕭宇的問題:「掙錢跟吸毒的感覺差不多,一旦你陷入其中,你就很難解脫出來!」
蕭宇忽然醒悟過來,譚自在不在台灣經營毒品,並不意味著他不往外做白粉的生意,他不會放著如此巨額的利潤不去賺取。蕭宇默默的問自己,如果換成我坐在譚自在的位置上會怎麼做?難道金錢的力量真的像人們認為的那樣?
瘸五奔波了一天有些累了,他和蕭宇告辭後,先回房間去休息。
蕭宇在酒吧泡到午夜才離開,香港的夜晚比白天還要喧鬧,午夜的街頭霓虹燈光閃爍,喜歡夜遊的人們街頭倘佯。
蕭宇攔了輛的士,準備回紅粉虎居住的地方去看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她的消息了。汽車剛剛起步,一個醉漢踉踉蹌蹌的從前方的馬路上橫穿了過去,出租司機猛然踩下了剎車,蕭宇根本沒來得及準備,腦袋險些撞在擋風玻璃上。
「仆街!」司機惡狠狠的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撞到那個醉漢。那人橫躺在馬路的中央,大聲狂笑了起來。蕭宇的眼睛增大了,他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是和朱候比武的胡忠武。蕭宇推開車門來到他的身邊,胡忠武的兩隻胳膊上都纏著繃帶,繃帶上已經沾滿了泥土,顯得污穢不堪,整個人頹廢落魄到了極點。
「胡先生!」蕭宇慢慢的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胡忠武的身上充滿了劣質白酒的氣味,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了看蕭宇:「我……我好像不認識你……」
蕭宇和善的笑了笑:「聽哥兒們的口音,好像是北京人!」胡忠武呆呆的看著蕭宇,好半天才激動的點點頭:「你也是……北京的?」蕭宇指了指前面燈火閃亮的地方:「我請你吃夜宵,我們邊吃邊談!」
胡忠武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兩隻手都廢了,連筷子也拿不起來了……」
「喝點東西還是能夠做到的吧?」
「你要是真誠心請我,那給我買瓶啤酒!」
蕭宇當然是誠心請胡忠武,可是擺在胡忠武面前的是一杯橙汁,蕭宇笑著說:「喝醉也許能夠忘記痛苦,可是醒來後,你會發現自己痛苦的程度又加深了!」他說的話就是自己的體會。
胡忠武咬住吸管,慢慢的啜了口橙汁,他忽然笑了起來:「我想起你來了,你是那天跟在方天源身後的那個!」蕭宇點了點頭:「方天源不是我的老大,我在台南,是青龍幫的門下!」胡忠武看著蕭宇,他發現眼前的年輕人特別的坦誠,而且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為什麼會這樣?」蕭宇問。
胡忠武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痛苦的神情:「這就是江湖,一個像我這樣的廢人,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他頓了頓又說:「三合會跟和記之間的鬥爭一觸即發,誰有功夫顧得上我這個連筷子都拿不起來的人?」
蕭宇點點頭,對胡忠武的境況深表同情。「看沒看過醫生?」蕭宇指著他的手臂。
胡忠武有些淒涼的笑了起來:「兩隻胳膊都是粉碎性骨折,恢復的機會很小……能給我一支煙嗎?」蕭宇點燃了一支香煙,遞到他的唇邊。
胡忠武貪婪的吸了一口:「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
「那天好像朱候暗算了你!」蕭宇同情的說,胡忠武有些淒涼的笑了笑:「現在談論那件事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江湖中只有勝利者和失敗者,他們是不會計較你採用的手段的。」
蕭宇沉默了下去,過了許久才問:「為什麼不回內地?那裡的治療費用應該很便宜!」
「我措手……殺了人……回去肯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蕭宇沉默了下去,胡忠武很快就抽完了那支煙,他站起身來:「謝謝!至少在我死在街頭之前能夠認識一位你這樣的老鄉。」他轉身搖搖晃晃的向遠處走去,一個對未來失去希望的人還能在這個世上活多久?
「哥兒們!」蕭宇大聲的喊了他一聲,胡忠武轉過臉來。
蕭宇快步走了過去:「如果你願意去台灣發展,我願意幫你!」
胡忠武苦笑著搖了搖頭:「除了打架和玩命,我什麼都不會,現在連這兩樣我也……」蕭宇鄭重的說:「我會治好你的雙手,讓你重新找回自信!」
「為什麼?」胡忠武半信半疑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蕭宇笑了笑:「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操縱自己的命運!我也曾經像你一樣被命運玩弄,我瞭解那種痛苦!」
胡忠武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蕭宇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必須擁有自己的力量,你能幫我嗎?」
胡忠武的眼中湧出了激動的淚花,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瘸五在香港的關係門路相當廣,他通過過去的一個朋友找了艘船,從水路把胡忠武帶往台灣,蕭宇事先給尾巴打了電話,胡忠武過去就讓他暫時住在自己的房子裡。
送走胡忠武後瘸五和蕭宇兩人來到港口旁的排擋吃夜宵,兩人一邊吃著熱騰騰的牛雜,一邊商量著花炮會的準備問題。
「你表哥不簡單!」瘸五還是憋不住說了出來,蕭宇笑了笑,他一直對瘸五說胡忠武是自己的表哥。
瘸五說:「從他的步伐和呼吸上,我就能看出他絕對是個高手!」
蕭宇笑著說:「五爺看人很少走眼!」
瘸五瞇著眼睛說:「你小子是前途不可限量,以後的江湖就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天下了!」
「五爺這麼看得起我?」
「阿宇!我當初贊成你接傻豹的位置,就是看中你小子勇敢仁義,現在的江湖中已經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些……」
蕭宇點了點頭,隨著他對江湖的瞭解,他發現僅僅憑著勇敢仁義並不能在江湖中立足,江湖中沒有永遠的兄弟,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真正牢不可破的關係必須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
譚自在既然與和記聯手對付三合會,他們和山口組在這個問題上一定會心照不宣的達成默契。蕭宇忽然想到深水港的事情,譚自在難道已經和山口組達成了協議?不然他又怎麼會興師動眾的來趟香港這邊的混水?
瘸五見他半天沒有說話,開口問:「想什麼這麼入神?」
蕭宇淡淡笑了笑:「我在想如果和記拿到了丁財炮,我們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瘸五皺了皺眉頭,然後笑了起來:「難怪譚爺經常誇你聰明,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沒告訴你,山口組已經決定在台南興建深水港了!」
這次輪到蕭宇發愣了,他本來以為青龍幫很難拿下深水港的項目,難道美惠子回去後又為青龍幫美言了幾句?不對啊,她好像對譚自在沒有太多的好感。
瘸五說:「要不是章肅風主動退出了競爭,不然譚爺贏得也沒有這麼輕鬆!」蕭宇有些不敢相信:「章肅風是做白粉起家的,他為什麼要退出競爭?」要知道退出深水港的爭奪,等於退出台灣以後的白粉市場。
瘸五搖了搖頭:「我也想不透這件事情,不過章肅風那個人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一個,他既然選擇退出就一定有退出的理由!」
蕭宇有些奇怪的說:「難道還有比建深水港獲利更大的事情?」
「算了,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那種事情根本輪不到我們去操心!」
方天源騰出位於尖沙咀的一間貨倉,專門用於花炮會的訓練場所。青龍幫是第一次加入到搶奪花炮的行列中,他們雖然是配角,可是任務也相當的重要。所以他們的訓練計劃與和記的一模一樣。
為了這次的花炮會,方天源特地從美國進口了十套健身設備,又專門聘請了營養師和按摩師,為每一個隊員制定針對性的飲食。他們的住處也從星級酒店搬到了倉庫臨時搭建的板房中,這十天的強化訓練期間,任何的隊員必須戒酒戒色。
和記的這幫人還好說,他們幾乎每年都要經過一次這種魔鬼似的訓練。青龍幫這些兄弟沒兩天就變得怨氣沖天,本來以為只是到香港來走走過場,沒想到居然弄到魔鬼訓練營裡來了。
負責給他們訓練的是和記的元老級人物關山月,他年輕時曾經連續奪得三屆香港自由搏擊賽的冠軍,後來因為嗜賭而進入了黑道。蕭宇留意到他的雙手只剩下七個手指,後來才知道他為了戒賭斬斷過三根手指,幫會內部又稱他為七公,八成是從金庸筆下的洪七公那兒找到的靈感。要是論到輩分,現任大佬方天源也要稱呼他一聲叔叔。
關山月為人相當的古板嚴格,自從這四十名幫眾駐進貨場,每天清晨五點必須準時起床,沿著港口的海岸線先進行十公里折返跑。早餐後是上午例行的力量訓練,下午是技巧訓練,主力隊員還要加練對抗。
瘸五和宋老黑主動退讓到第二梯隊,青龍幫的十名主力在幫會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蕭宇,他成了當仁不讓的領隊。
和記的主力領隊是雙花紅棍朱候,每次兩隊對抗的時候,青龍幫一邊明顯的落在了下風,這也難怪,人家一方全部都是真正的主力。青龍幫最能打的瘸五老黑等人都避讓到了二線,蕭宇等於帶著一幫二線隊員跟他們對抗,怎麼能有贏得機會。
開始的時候蕭宇一方還抱著陪太子讀書的心理,可是一到對抗訓練的時候,朱候和他的那幫隊員根本不留情面,第一天的對抗下來,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最慘的要數蕭宇,跟他過手的是鎮山虎朱候,對抗結束的時候他被摔得幾乎從地上爬不起來。
回到居住的宿舍,瘸五和老黑優哉游哉的看著蕭宇的狼狽模樣,幸災樂禍的說:「阿宇啊!不是我們說你,青龍幫的臉都讓你小子給丟盡了!」蕭宇捂著腰在床上躺下:「媽的!這哪是訓練,這分明是要我的命啊!」
宋老黑笑著說:「關七公是出了名的嚴厲,我和五哥一看他是教頭,躲都來不及!」蕭宇哭喪個臉說:「你們倒是舒服了,可苦了我了!」
瘸五晃著腦袋:「誰叫你年輕呢?再說了人家求關老爺子收為弟子都沒這樣的機會,現在你可有的是機會,聽說關七公當年跟李小龍過過招,兩人也是半斤八兩不分勝負!」蕭宇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宋老黑幫腔說:「這是真的啊,關七公當年練得是形意,打遍全港無對手。」
「這麼厲害?」蕭宇來了精神,從床上坐了起來。
瘸五說:「關七公要不是好賭,在黑道的地位肯定要比現在高得多,當年他獨自拿著兩柄開山刀在中環和東英的三十多名好手血戰,幹掉了東英的三大紅棍,重傷十幾人。威震整個港九,那時候和記才有了第一個雙花紅棍!」
蕭宇想起朱候:「朱候現在也是雙花紅棍!」
宋老黑說:「你難道還不知道朱候就是關七公的徒弟?」
「靠!我覺著他怎麼這麼厲害!」
吃完晚飯蕭宇來到按摩室安慰一下渾身酸痛的肌肉,還別說,那按摩師的手法相當的不錯,為蕭宇做完全身按摩,又讓他躺在美國進口的微波康復機上面做了二十分鐘的物理治療。
關七公背著手來到蕭宇的面前,蕭宇連忙恭恭敬敬的跟他打了個招呼,關七公點了點頭說:「你的底子不錯,可惜實戰不同於有規則的競技比賽,你必須學會用最有效的方法達到最大的殺傷力!」他針對下午蕭宇和朱候的對抗指出了蕭宇動作上的不足,蕭宇趁機向他討教了不少搏擊方面的問題。
關七公似乎對蕭宇頗為欣賞,以後幾乎每天晚上都要私下指點蕭宇幾招,蕭宇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這段時間無論是他的體力還是實戰能力都上升了一個台階。
除了每天的對抗,和記與青龍幫的人員很少交流。朱候和蕭宇也是一樣,自從上次發現朱候在對付胡忠武時用卑鄙手段挫敗了對方,蕭宇對他就沒有太多的好感,不過隨著蕭宇能力的不斷提升,朱候在對抗中也越來越難於擊倒對方,他看蕭宇的眼神慢慢的由不屑變成了欣賞。
距離花炮會還有一周的時候,關七公把所有的人員解散,這也是他們和記的傳統。按照關七公的理解,繃緊的拳頭永遠達不到最強的爆發力,只有充分的放鬆肌肉才能完成最後致命一擊。臨行前他仍舊給所有人員訂下了戒酒戒色戒斗的三條禁令,訓練的計劃也分發給所有人,關七公的目光逐一從每個隊員的臉上掃過:「想活得長一點,就按照我說得做!」
這十天近乎封閉的訓練生活枯燥而乏味,每一個人都想盡情的放鬆一下。蕭宇這幫青龍幫的弟兄仍然被安排到原來的酒店入住,可是戒酒戒色戒斗之後,他們也的確也找不到更好的放鬆方式。
所有的限制主要是針對十名主力隊員,像瘸五老黑這種替補選手壓根就不理這套,酒照喝,馬子照把,按他們的話來說,把表現的機會讓給年輕人,趁著這次花炮會的大好機會,鍛煉一下隊伍,為青龍幫的將來培養中堅力量。
這些天蕭宇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一打開手機電話、信息接二連三的響個不停,多半是台南的那幫損友打來的,蕭宇揀著重要的電話回了幾個,又將最近的情況向譚爺匯報了一下,譚自在反覆叮囑他一定要協助和記拿到今年的丁財炮。
傍晚的時候黑煞虎來找蕭宇,蕭宇看到他神色憂鬱的樣子就知道一定又和紅粉虎的事情有關。
「靜而被大佬關了起來!」
蕭宇並沒有感到驚奇,方天源不會任由紅粉虎繼續找春秋社報仇,攪亂他奪取丁財炮的計劃。
「老大這次真的很生氣,因為靜而的事情,最近和記與三合會相互間的爭鬥不斷,幫內已經死了五名弟兄,而且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場子被砸。幫內的很多人都反應十分激烈,老大為了平息這件事打算把靜而送去泰國!」黑煞虎顯得十分的擔心。
蕭宇歎了口氣,一天沒有找到春秋社的殺手,紅粉虎就不會善罷甘休,方天源為了幫會的利益一定不會讓她在繼續任意胡為,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蕭宇也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辦法。
黑煞虎真誠的說:「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夠勸勸靜而,不然她一定還會鬧出事情來!」蕭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紅粉虎鬧到今天這個局面,他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紅粉虎被軟禁在方天源位於沙田的別墅,負責看守她的就是黑煞虎。幾天不見她明顯瘦了很多,看到蕭宇她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驚喜。
黑煞虎關上房門,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
「聽說你要去泰國?」蕭宇率先打破了沉默。
紅粉虎的目光望向窗外:「你是來勸我的?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去泰國的,就算是我死也要死在香港!」蕭宇笑了笑,紅粉虎的脾氣仍然是如此的倔強。
「我並沒有想勸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周圍,很多人都在關心你!」
紅粉虎的眼圈紅了起來:「可是我總是在給關心我的人帶來不幸,哥哥是那樣,宛姍也是那樣……」
蕭宇遞給她一方紙巾:「方先生現在的壓力很大,不但要去面對三合會的挑戰,還要平息幫會內部的不滿!」紅粉虎沒有說話,她也清楚和記內部的不滿情緒多數是自己為乾爹帶來的。
「其實我沒有資格勸你,宛姍的死……我要負上主要的責任……」蕭宇很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這些天他一直想有機會對紅粉虎表示歉意。
紅粉虎用力咬了咬嘴唇:「害死宛姍的是春秋社,我一定要為她報仇!」
「你想沒想到過,現在這個時候你找春秋社報仇,極有可能為和記增添一個可怕的對手?」
紅粉虎點了點頭:「我知道乾爹是為我好,可是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想起宛姍臨死前的樣子……我的良心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大聲的哭泣起來。
蕭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靜而,春秋社因為你才來到了香港,他們對你的仇恨絲毫不次於你對他們的仇恨,不論你到哪裡他們一定會尾隨你而去!」紅粉虎停止了哭泣,她知道蕭宇說得是實情。
「他們在暗處,你在明處,所以你的任何舉動都會被他們搶先察覺。如果你離開了香港,就會打亂他們原有的部署,你可以利用這段喘息時間變被動為主動……」蕭宇的眼中閃耀著睿智的光芒。
紅粉虎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慢慢點了點頭:「也許你說得對,我同意去泰國!」
黑煞虎送蕭宇離開的時候,他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蕭宇:「阿宇,我已經跟大佬說過,和靜而一起去泰國。」蕭宇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可隨即又醒悟了過來,黑煞虎在這個時候選擇跟紅粉虎一起離開,肯定不是出於簡單的兄弟感情,看來他一直以來對紅粉虎都藏著一份極深的愛慕之情,蕭宇並沒有點破,臨別時送給黑煞虎一句話:「紅粉虎的個性太強,到了那邊你不能全部順從她的意思……」
黑煞虎點了點頭鄭重的說:「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