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顯然處在當機的狀態中,吳雲拖著他離開了空港好遠,他還是小眼圓瞪,掃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吳雲雙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卻沒有反映,終究是安蓬的浩克族方式管用——「狠狠」的在腦袋上來一下就一切「ok」,當然,這裡的力量是對於地球人的強度來說。
摸著腦袋,穆罕默德也失去了凶悍的氣焰,吳雲當時看上他就是因為他在亞克多的「強勢」下表現勇敢,可是滿目的奇形怪狀卻不是勇氣可以抵抗的,越是見多識廣的黑市商人,對於從未見過的東西就越是好奇,他們用理智控制自己不被好奇控制,但跟在吳雲身後的穆罕默德已經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當你看到一灘黑水可以組合成一個人後,你就會丟掉很多自以為是。
就像是所有年輕卻事業有成的年輕人一樣,穆罕默德也是個固執的傢伙,更多的時候,他是偏執的,他不相信世界上的奇異超過他的理解,黑市上的人都叫他「那個張揚的自大狂」,穆罕默德也以此為榮,以前沒人願意給他取個綽號,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就是推動這個外號的主人能被更多人知道,但今天,穆罕默德知道,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敞開在人們的面前,當你認為你瞭解了的時候,你恰恰什麼也不知道。
不需要詢問,一個黑市商人不能表現出無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無知,你還是不能承認,懷疑僅止於懷疑,穆罕默德知道老闆會告訴他一些他從未想像過的東西,所以他靜靜的等待著,多看少問是理解某問題時的最初手段,穆罕默德希望自己不用等待太久。
隨著吳雲一行的深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下來,到了住宅區甚至有聯邦軍隊守衛,一名閃族戰士端正的立在掩體後,他們是抵禦敵人潛入的第一波手段。
和穆罕默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吳雲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在這個太空站的辦公室中,劈頭就問身後的穆罕默德道:「我交給你購買的東西怎麼樣了?」
「都買好了。」穆罕默德連忙抽出幾張紙條說道:「您交代要買的雪茄、咖啡、可可、紅酒我都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送到哪裡?」
「到時有人去取,沒遇到什麼麻煩吧?」吳雲看著紙條說道,不同於其他的董事,吳雲對賬本一類的數字有特殊的敏感,可以很快發現一份和約中的計算錯誤。
從吳雲的辦公室窗戶中可以看到太空站外的星空,吳雲當初要求這樣一間房間讓人們很奇怪,因為他們不知道還會有人想看星空,不過此時的穆罕默德也看的如癡如醉,生長在污染的空氣中,明晰的星空中也看不到幾顆亮星。
聽到老闆的問候,穆罕默德得意的笑道:「有是有一點,我還讓他們載了跟頭呢。」
「哦?說來聽聽。」
發現吳雲有興趣,穆罕默德更高興了,他從頭說道:「您讓我收雪茄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同行,當時也想買雪茄,您知道,我買雪茄也是從其他人手裡拿,那傢伙自然也可以,於是我乾脆拿出一筆黃金直接買完了市場裡的現貨,等到他拿夠錢後再一舉賣給他,他當時還以為有好處,拚命的吃,沒幾天就欠了債,只能把東西交出來抵價。」
吳雲的臉色變的凝重起來,他鄭重的問道:「你知道那個商人是哪裡的?這段時間有多少雪茄、咖啡之類的被收走了。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市場上雪茄卻是漲的有些過分,連不是限量版的普通雪茄都能賣上幾十美金,真是一群瘋子,還有咖啡……
「穆罕默德!」吳雲站起來指著他,手搖搖晃晃的說不出話來,多日辛勞可能毀於一旦,他怎能不急,可這些又不能怪穆罕默德,他只能無力的命令道:「去把所有能買到的雪茄、咖啡、可可、紅酒都買來。」
穆罕默德正驚訝的不知如何是好,吳雲又揮揮手道:「算了,徒亂人心,還是按照計劃上的來吧。」
羅蘭能理解他的難過,滿盤計劃尚未開工就被人打斷,被拿住七寸的感覺是如此的令大沮喪和不安,在吳雲匆匆的進到了另一個小房間後,羅蘭開始給穆罕默德講解一些基本的宇宙知識,有過教授吳雲的經驗,羅蘭本該能教育出一個標準的宇宙商人,只是兩個人都無心於此,效果就差了一些。
吳雲急急忙的接通卡爾將這個壞消息告訴他,出人意料的是,卡爾早已注意到了這一問題,只是為了不影響吳雲,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不過吳雲所知的顯然要更嚴重,對此,卡爾只能無奈的說:「不瞞您說,我就是做走私生意起家的,現在雖然不做了,可當時能學的還是學了不少,宇宙這麼大,哪個星球不面對走私的問題,是我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現在你知道是誰和你過不去嗎?這樣毫不加掩飾的大規模走私是觸犯保護法的,一定有人想對付你才這樣做的。」
摩挲著通訊器上的按鈕,吳雲沒有告訴卡爾對方是誰,他要再問問安多盟友的意見才能確定,卡爾暫時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哲通奉的回答很簡練:「深塘銀家。」確定了心中的疑惑,吳雲卻更加發愁了。
駐守地球的聯盟師團恐怕已經靠不住了,大批人手要進入地球,沒有了附近駐軍的包庇,哪怕是蛛絲馬跡也能引起一些警覺性,可吳雲從未收到任何有關的報告聲,這說明該師團,至少是師團上層已經被腐蝕了,浩克族人倒是搶班奪權的好人選,只是吳雲的軍銜讓他無法指揮這樣一隻隊伍,面對如此棘手的狀況,吳雲真的有些應付不來。
深塘銀家是個新興世家,但他們在軍隊裡的影響力卻已保持了數百年之久,這與吳雲的新進身份大不一樣,加上貿易可能帶來的利潤,這些足以驅使他們枉顧聯盟禁令,就算吳雲能拿出證據控告他們,法庭的判斷時間也不知道會有多長,在爭分奪秒的時刻,這些都可能造成致命的結果。
撥通亞克多的電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吳雲並不需要有人告訴自己怎麼做,如今敗勢已呈,掙扎一下尚可,拚命就沒有必要了,可他依然想找個人商量商量,潛意識裡,他也希望借助亞克多的經驗得到一個穩妥的解決方法。
「你知道對方有多少存量嗎?」亞克多引導著吳雲問道。
「他們只收購了一周左右,擔心被發現,所以一直通過黑市出面,如果不是穆罕默德我也不會知道。」
「這麼說他們手上的數量應該不會太多吧?」
「這個真的不好說。」吳雲和穆罕默德交流的時候談過類似的問題,他苦惱的說道:「這些商人什麼都賣,而且都是做中間生意的,麵粉大米都在其中,更別說雪茄了。」
亞克多在那頭寬解吳雲道:「他們初來乍到,托人買東西怎麼也沒有穆罕默德這個地頭蛇買的多吧,他一周買了多少?」
「是啊。」吳雲高興的謝謝亞克多道:「不足十萬支,因為我們只要好東西,我想他們也一定一樣,這樣就不用怕他們了。」
亞克多歎了口氣道:「不是這樣的。你們買好東西是因為銷售還沒有開始,準備階段不需要購買大量的普通雪茄,可是他們不一樣,等到雪茄利潤增長後,你們一定會加強控制,那時如果他們不想與你們起直接衝突就不能來地球了,所以他們一定會買大量的普通雪茄備用的。」
「唉,那我究竟該怎麼辦呢?」吳雲揉著鼻樑說道。
「以不變應萬變」亞克多用中文回答道:「他們走私雪茄固然會對你們的利潤產生影響,但星際是如此的廣袤,就是十萬億支也不見得能讓它達到飽和,你只需要當這是一次付費廣告就行了,依你所說的深塘銀家的勢力,應該有一些高級路線來走吧,多好的形象代言人啊。」說著亞克多笑了起來。
「可我擔心他們也種植雪茄。」吳雲虛弱的說道:「他們家族有自己的封地,以如今的科技,就是室內栽培也一點問題也沒有,甚至可以催熟,那是源源不斷的低價雪茄會讓我們的計劃徹底失敗。」
亞克多不以為然的說道:「你也說你想要銷售的不是雪茄,而是一種雪茄文化了,那麼催熟的雪茄還能算是雪茄文化嗎?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商戰,你還佔有絕對的優勢,向安多抗議,收拾好你身邊的團隊,然後保護好地球上的雪茄原產地,你就利於不敗之地,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地球上奢侈品生產的優勢嗎?」
「當然記得,完整的流程,有序的生產,獨一無二的文化。」
「那不就結了,連一個熟練工人都沒有的雪茄廠拿什麼與雪茄大師製作的雪茄競爭,機卷的雪茄的確有優勢,但雪茄說的還是手工製作的雪茄,讓他們當你的一個下游廠商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嗎?」
「如果他們從地球帶走雪茄工人呢?」吳雲還是放心不下。
亞克多暗罵他「關心則亂」道:「掠人子民是什麼罪名?這足夠毀了他們,你還是紫帶,如果你在聯盟會議上抖出這些,銀家還有活路嗎?他們怎麼會願意因此丟掉千年基業,不過你的確要小心身邊的那群部隊,用好了,他們是銅牆鐵壁,用不好,就是一窩老鼠,不但吃掉你的糧食,還能咬死你的孩子。」
亞克多的引導給了吳雲極大的信心,他重重的點頭道:「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一身輕鬆的回到外間,羅蘭還在給穆罕默德上基礎課,阿拉伯語在他口中被分解成了更多的音節,聽起來很累,吳雲佩服的看著笑臉接受摧殘的穆罕默德道:「你的那些手下保險嗎?」
「保險,他們手下還有不少人,只是我也認不全,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敢反的。」穆罕默德馬上轉身回答。
吳雲知道他說的「一般情況」是什麼,這裡的手下老大都是利益的結合,就像穆罕默德和自己的關係一樣,只是一個不能隨便炒魷魚的職員罷了,穆罕默德並沒有必須聽從他的理由,吳雲也不需要穆罕默德無條件的忠誠,他坐下身來說道:「現在給你個任務,以後你和你所有的手下都要收集一些情報,包括商品進出價,產量,來源,不用太詳細,但範圍要廣。」
穆罕默德不知道吳雲想幹什麼,但他還是答應了下來。這是一件很好辦的事情,老闆也無法規定多大範圍,他也不需要吳雲升職加薪,同樣,吳雲也不需要他全心全意的為自己工作,需要信息,是他早已有過的打算,這次就權當是一次練習吧。
帶著穆罕默德在太空站裡閒逛,周圍高大的各人對吳雲一行都必恭必敬,這讓穆罕默德對吳雲身份倍感神秘,而太空站外停靠的飛船更是讓穆罕默德激動的顫抖,冒險的血液在他身體裡沸騰,可惜吳雲並不想讓他離開地球。
幾個小時前,吳雲還有讓穆罕默德在外星呆一段時間的想法,可深塘銀家的駐足使他對穆罕默德的忠誠有了更高的要求,此時他可以有十個外星敵人,但地球必須不偏不倚,熟悉的嚮導才是一隻侵略軍最好的保障,吳雲不能讓穆罕默德成為第一個嚮導。
退而求其次,吳雲讓穆罕默德盡量的在空間站內自由活動,翻譯也隨時跟在他身邊,吳雲想讓穆罕默德通過這種手段在地球上發掘更多可供盈利的項目,也許是這點太過艱難,也許穆罕默德有意藏私,至他離開,吳雲對穆罕默德的培養也瀕臨失敗,不過更討厭的消息又傳來了。
這次的消息來源是卡爾,他倒是興奮中帶著埋怨的問吳雲有這樣好的稀霧為什麼不告訴他,可從他對「新地球稀霧」的描述中,吳雲很容易判斷出那是毒品,地球產品如此迅速的侵入星際市場已經出乎他的預料,而毒品——為什麼總是這些東西首先出現在交易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