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風曲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金雞故人(三)
    呂風則是理所當然般說到:「沒辦法呀,誰叫你們金雞觀收留了張三豐呢?誰叫你們金雞觀的香火沒有武當山那樣繁茂呢?武當山地香火好,百姓中的信徒多,所以我們還不敢把他們怎麼的。你們金雞觀的香火不盛。那滅了你們金雞觀,倒也不怕人知道是不是?」這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勾當,被呂風說得是正氣凜然的。白猿真人白眼一翻,大聲叫道:「張三豐不在我們金雞觀。」

    呂風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否則死後定然下拔舌地獄。嘿,三清道尊可是在天上看著地,身為道門弟子,要是你睜眼說瞎話。可是要被三清道尊責罰的。」他笑吟吟的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瞇著眼睛看著滿臉難看的白猿真人。

    白猿真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舔舔嘴皮子,摸摸肩膀上的小猴,冷哼一聲到:「你不相信麼?那就去我們金雞觀看看吧。我可告訴你,張三豐張真人可真不在我們金雞觀,你去了也沒有用。」說完,白猿真人轉身就走,他一道『縮地苻』打在了腳下。一步就是十幾丈的距離。

    周處笑嘻嘻的把白猿真人被震落的飛劍遞給了呂風,呂風趕上幾步追上了白猿真人,把飛劍遞還了過去。白猿真人看著自己地飛劍。發現劍上靈氣幾乎都被擊潰了,由得心疼得歎息了幾聲,無奈的搖搖頭,滿臉苦兮兮的把飛劍塞進了腰帶裡面,邁開大步朝著眼前地一座山峰跑了過去。他冷哼到:「金雞觀就在山腰上,你們要來就來罷。」跳過了幾條小小的溪流,繞過了兩個小山角,從一座用樹林擺下的五行迷蹤陣穿過,又趕走了幾頭用來護山的白額大虎,白猿真人有點喘氣的跑到了一座道觀的大門前。他沒好氣的衝著厚重的大門就是一腳,大聲吼叫到:「開門,開門,我老猴子回來了。個老子的,今天出門碰到鬼,一把好好的飛劍硬是被人給敗壞了。」

    大門『吱呀』一聲敞開,一個黃衣老道在幾個童子的陪同下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他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看到了呂風他們,立刻轉口到:「啊,師弟,你回來了?嗯,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飛劍麼,壞了就壞了,可以重新煉製的麼……這幾位施主是?」他很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呂風,然後緊緊的盯住了渾身妖氣沖天的水秀兒,額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呂風也掃了一眼在大太陽下還是渾身冷氣襲人的水秀兒,笑嘻嘻的行禮到:「這位道長請了,本官呂風,乃是當朝錦衣衛大統領,封爵國公,兼應天府五城都督府大都督一職……嘿嘿,這次來金雞觀,乃是……」

    白猿真人不等呂風說完,就在旁邊擠眉弄眼的朝那黃衣道人說到:「老木頭,你不要多問,這小子是來找張三豐的。他也不想想,張三豐是什麼人物?怎麼會到我們金雞觀來?我們的廟太小,容下這位大菩薩呀,是是?看看,看看,可不是招惹鬼怪上門了?」

    黃衣老道低聲呵斥到:「老猴子,你閉嘴。嗯,嗯,呂大人,貧道靈木有禮了。呂大人要找張三豐張真人,可實在是找錯了地方。我這裡是金雞觀,修的是閉門禪,每日裡自己唸經打坐都來不及,和張真人以武入道的法門卻是大相庭徑的。」他沉思一陣,搖頭歎息到:「實在是大相庭徑,道不同。不相為謀,張真人怎麼會來我們金雞觀呢?大人實在是找錯了地方了。」

    呂風嘿然不語,周處卻是上前了幾步,連連鼓掌讚歎到:「好一個閉門禪。嘿,好一個每日裡自己唸經打坐都來及。既然貴觀是如此的不理世事,卻又如何知道張真人修地是以武入道呢?哎呀呀,靈木道長這話可就說得偏差了。」

    白小伊慢吞吞、搖擺擺的邁開了四方步,上前了幾步到:「所謂,君子欺之以方,道長乃是出家之人,非君子也。非君子也,則為小人爾。道長身為小人,這話麼。是能信的。」說完,白小伊很得意的扇了扇折扇。朝著水秀兒一陣擠眉弄眼地。

    修心養性看到白小伊在水秀兒面前『露臉了』,由得心裡一陣氣急,連忙上前:「說得正是。道長乃是出家人,出家人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已經不是人了。這不是人說出來的。自然不是人話。不是人話,那是自然不能聽的,也不能信的。道長說的話,嘿,嘿,嘿,怕是假的多,真的少啊。」

    水秀兒『嘻嘻』的笑了起來,呂風的面色古怪。看著白小伊和修心、養性兩個小道士,半天沒反應過來。

    八戒在旁邊裝模作樣的合十唱到:「南無阿彌陀佛,原來如此。難怪貧僧看到道長就覺得道長身上仙氣繚繞,原來卻已經不是人了。不是人,這說出來地話,自然是不能聽信的……所謂……所謂……」抓了抓光禿禿地腦袋,八戒突然罵道:「他媽的,這是什麼詞來著?對了,他媽的,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哈哈哈!」

    白猿真人吞了口吐沫,倉惶的退後了幾步。靈木老道則是氣得渾身發抖,鼻子都歪了。這是什麼人啊,這四個傢伙看起來也是修道之人,而且道行還很是不淺的,怎麼說出來的都是人話呢?尤其那穿白衣拿折扇的浮華小子,一看他就不是好東西,弔書包,有他這麼吊地麼?怎麼憑空就把自己陷害成小人了?

    那兩個小道士,還有那滿口粗話的小和尚,也不是好東西。自己怎麼就連人都不是了?有他們這麼說話的麼?靈木老道氣急,運足了真元沉聲喝道:「無量壽佛,四位道友嘴下可要積德了……積口德,日後定當有報。」

    周處大笑起來,他輕輕的把腰間的繡春刀拔出了三寸又猛的退回了刀鞘,冷冰冰的說到:「道長不用德不德了,所謂德行德行,嘿,德行是個什麼東西?閒話少說,道長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金雞觀搜一陣,如果沒有張三豐,我們轉身就走,再也不來煩你們。要是張三豐真的在道觀裡面,嘿,那可就……」

    呂風慢吞吞的從懷裡掏出了一份聖旨,悠悠說到:「這裡是聖生,當今聖上給張真人地聖旨。唔,對了。」呂風從懷裡摸出了幾道白色的靈苻,揚手拋上了天空。就聽得天空中水波聲起,一層層白色的水光罩了整個金雞觀。

    他看著靈木老道笑起來:「這是一位前輩送給本官地『水靈苻』,可以招來先天葵水元靈。嘿嘿,這水靈和本官心靈相通,想必張真人要無聲無息的從金雞觀離開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張真人擅長的是御劍刺擊之術,這道法麼……嘿嘿!」呂風陰笑了幾聲,上前幾步,已經踏在了門口的台階上,低聲說到:「道長只要讓本官進內一搜,若是沒有張真人……」

    這水靈苻可是臨行時水元子專門送給呂風的,他告訴呂風說,按照張三豐的道行,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從水靈苻幻化的『天水大陣』中逃出來。至於水元子為什麼知道張三豐的道行水平,水元子則是仰天打了幾個哈哈,滿臉的古怪。

    彷彿銅鐘大呂般的聲音傳了過來:「若是在金雞觀找不到張真人,那又如何?」一個身穿大紅道袍,鬍鬚有兩尺來長,老得彷彿一個骷髏架子一樣,身高在丈許左右的老道緩步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幾個黃衣、青衣的大老道、小老道,一個個面色和緩的看著呂風。

    呂風被這老道的聲音震得耳朵裡面嗡嗡直響,不由得收起了對金雞觀的小覷之心。他思忖到:「難怪張三豐要躲在這裡,嘿,就算他自己不出手,怕是這老道也可以對付得了絕大多數來追查張三豐的人。厲害啊,厲害啊,他似乎也到了分神期了,就是不知道境界如何。不愧是全真教在南方的嫡系傳人,這老道厲害啊。

    紅袍老道緩步到了大門處,他一腳踏在門檻內,一腳踏在門檻外,瞇著眼睛掃了呂風一眼,點頭到:「這位大人,如果你在金雞觀找不到張三豐,那又如何?」

    呂風上了台階,背著雙手看著紅袍老道,突然輕聲問到:「道長如何稱呼?」

    紅袍老道笑起來,乾癟的臉上彷彿一朵菊花盛開一樣。「貧道火龍,恬為金雞觀當代主持。這位大人是……」

    呂風悠然的問到:「道長為什麼要說如果我們在這裡找到張三豐,而說張三豐不在金雞觀?道長應該說:『如果張三豐不在金雞觀!』這樣才對嘛,是不是?」他才懶得回答火龍老道的問題,自己是什麼人,方才吵嚷了一陣子,他火龍老道這般深厚的道行,如果還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那才真的古怪了。

    老道笑起來,連連點頭到:「亦是老道我糊塗了,張三豐真的在我們金雞觀,呂大人要是不信,盡可以進去搜,隨便搜。」他眼裡閃動著孩童一般調皮的光芒,依舊一腳在門檻內,一腳在門檻外,右手虛虛的抬起了一尺高,虛欄在了呂風的面前。

    呂風看著老道奇怪的姿勢,凝神到:「隨便搜?」

    老道笑著:「隨便搜。」

    白小伊聽得老道如此說,立刻大咧咧的朝著金雞觀內衝了過去,他摩拳擦掌的一邊跑一邊叫嚷著:「隨便搜。這好辦,看這金雞觀也不是什麼大地道場,隨便一搜就出來了。」他一腳邁向了門檻,就要踏入大院。

    『嗡』的一聲。一道朦朧的紅光閃了一下,白小伊『啊呀』一聲,被震飛了七八丈,狼狽的摔了回去。白猿、靈木以及其他幾個老道笑嘻嘻地看著呂風,似乎等著看他的好戲。而火龍老道則是依舊保持著那古怪的模樣,滿臉的笑容。他身上有一股渾厚莊嚴的氣流在湧動,根本不像是道家心法,反而有如佛門禪功一樣。

    白小伊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自己疼痛的屁股,他滿臉氣憤的怒斥起來:「古人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一個牛鼻子。為什麼卻學了佛門的心法?如此行為不端,不為人子。」他滿臉正直的指責到:「所謂王八有王八的路,烏龜有烏龜地路,你個老道士,卻去修習禪宗的心法,這是悖逆祖宗地勾當,你日後不得好死的你。」

    饒是火龍老道修為精深。一顆心已經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還是被白小伊罵得滿臉通紅,差點就反口呵斥起來。他何曾被這樣的調戲過?白小伊罵得也太歹毒了一些,偽君子的心腸,果然是最惡毒的。

    老道的手指頭慢慢地抬了起來,朝著白小伊指了過去。白小伊緊張的連忙躲閃,卻發現老道手指頭上並沒有射出致命的劍光或者是威力強大的法術,不由得尷尬的笑了幾聲。老道氣惱的呵到:「黃口小兒,你。你,你……去,山下有清泉。你去好好的洗洗自己的嘴巴。你這樣,也算是聖人門生麼?」老道看出來了,白小伊修習的是儒家心法。

    呂風咳嗽了一聲,雙手在了袖子裡面,慢吞吞地說到:「道長,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們能走進院子裡面,就可以搜查了麼?」

    火龍老道瞇著眼睛,看了看呂風,笑嘻嘻的說到:「對啊,呂大人說得可是麼?老道修習地還是道門法訣,不過皮相裡帶了些許的禪宗禪定功罷了。老道守門的這一招叫做『咫尺天涯』,只要呂大人能夠走進院子,你把金雞觀拆了都沒有關係。」

    呂風聳聳肩膀,看了看周處。周處會意,他跑到了三丈外的圍牆處,一掌狠狠的劈在了圍牆上。在金雞觀老道們氣惱的呵斥聲中,周處帶著二十位錦衣衛高手從那大大的牆壁缺口處飛射進了院子。水秀兒『咯咯咯咯』的嬌笑著,手中瑤界發出了一連串動人心魄的清脆響聲,逼退了兩個青衣老道,在白小伊他們的護送下,也輕鬆的行了進去。

    火龍老道的臉色灰白,耷拉著腦袋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的有氣無力的把手給放了下來,苦笑到:「果然不愧是錦衣衛啊,我們修道之人的規矩,你們是一點都不遵守的了……果然憊賴,老道要你破了老道的『咫尺天涯』,從大門進來,你們居然拆了老道的牆壁進去了。嘿,好,果然是好。」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呂風施施然的走進了大門,微笑著躬身到:「道長過譽了,其實……呂風真的能算是純粹的修道之人的。」也理會金雞觀的那些滿臉氣憤的老道,呂風直接喝令到:「給我搜……水副指揮,給我用銷魂曲。」

    火龍老道眼珠子轉悠了幾下,立刻想到了一個可以阻止呂風他們的主意。他大聲的喝道:「不許胡來。呂大人,你們是朝廷官面上的人,我們不與官鬥,你們要搜就搜罷。可是這女子,分明是一妖物,你為甚帶她來此?莫非欺負我金雞觀沒霏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能耐麼?」他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柄火紅色的長劍,指著水秀兒大聲的呵斥起來。

    八戒和尚脖子一挺,滿是油光的臉蛋立刻朝著火龍老道的身體逼近了三尺。「老道,你可不要眼花了,我們的秀兒分明是個漂亮姑娘,你非要說人家是妖怪……哼哼,這誣陷之罪麼,你是坐定了,就等著去衙門挨板子罷。」

    修心養性兩個小道士陰不陰,陽不陽的在旁邊怪聲怪氣的說到:「唉呀呀,八戒師兄。你也不能這麼怪火龍道長啊。人家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女人,估計去青樓地時候都是滅了燈進去的,他怎麼分得出女人和女妖的區別呢?……秀兒姑娘,可不要理會他。這老道士看到你都傻眼了的,肯定是個老花蘿蔔你不要理會他。」

    白小伊搖頭晃腦地看著火龍老道,大聲吟唱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呔,兀那老道,你是君子麼?你是牛鼻子。」

    金雞觀的老道們一下子炸窩了,他們氣急敗壞的逼上前去,準備大打出手。錦衣衛的那群高手又哪裡是省油的燈?看到這群老道在自己面前擺威風就早就爽快了,眼看得老道們還衝上來準備毆打自己的四位上司。他們自然是捲袖子,吐口水。拔刀子,瞪圓了眼珠子的衝上去。一時間金雞觀大殿前的廣場上,一群老道和一群錦衣衛氣勢洶洶的互相瞪著,就好像一群發情的公牛。

    呂風歎息了一聲,朝著火龍老道搖搖頭到:「這就是修道之人麼?我地屬下吃喝嫖賭,殺人放火無所不為,打架鬥毆那是他們的本分。不過貴觀地道長們。怎麼德行也是如此呢?」

    一番話說得火龍老道滿臉通紅,滿肚子的羞慚。他大聲的喝罵起來:「你們這群孽障想要幹什麼?忘記你們是什麼人了麼?退後,退後,你們身為修道之人,卻和俗世中人一般見識,你們修的什麼道,練的什麼功?」磨著牙齒把自己的同門喝退後,火龍老道無奈的看著水秀兒到:「呂大人,你說這位姑娘是人。不是妖?」

    呂風默默地點頭,他已經決定了,以後再和這些老道打交道的時候。絕對不會帶水秀兒出面了。這些老道認死理的,難道一個人身上有妖氣,就一定是妖怪麼?這些老道到底在想什麼呢?

    同時,他在肚子裡面把還在萬里之外血戰的小貓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是怎麼教徒弟的?好好的一個大姑娘,硬是被他教得妖氣沖天,也不知道引出了多少誤會,如今可怎麼收拾?水元子搶來的三個元嬰煉製的丹藥讓水秀兒也吞服了一顆,如今水秀兒也結成了妖丹,一個有了妖丹的人,還能算是人麼?或者,算是人妖?

    咬著牙齒罵了一句:「他媽地。」呂風陰沉著臉喝道:「夠了,要吵。火龍觀主,這金雞觀你讓我搜,本官也要搜。你不讓我搜,本官也要搜。外面有先天水靈大陣困住,張三豐走是走不了的。你們也不要節外生枝,拿我下屬的身份來生事。不要說水秀兒不是妖怪……」呂風地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獰笑著看著火龍老道,陰沉的說到:「就算她是妖怪,又怎麼樣?」

    戮仙劍脫體飛出,在空氣中灑落了一串串金色的電芒,彷彿雷神一樣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原本不及三寸的劍體突然擴大到了三尺多長,呂風一手握住了劍柄,就好像握住了一蓬雜亂的狂暴的閃電。強烈的電光讓他的臉黑白不定的,強橫的氣勢罩了整個金雞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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