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整個達谷村已經是空空如也,安叔和大家商量的是暫時換個地方躲避上一陣子,並將所有的物資全部轉移,如果事態嚴重的話,再尋一個地方建村和安家落戶。
對於安叔的憂慮和安排,全村人是一致同意,對於馬盜,他們還有抵禦之心,但若是要面對金番市龐大的幫派力量,特別是聽安叔說,那幾個死的奸細裡,有個身份還不低,擁有應該是三級幫派以上才能夠有的標記,以他們這點力量和人數,根本惹不起。
而且他們本身寧願選擇在這資源匱乏的邊荒之地,以打獵為生,過艱苦的生活,就是為了避開金番市裡,永無休止的幫派殺伐,現在又遇上這樣的事情,當然是避為上策。同時,他們在山裡生活也習慣了,儘管經常忍饑挨餓,還要受到猛獸和天災的不時襲擊,但只要有水源,不管怎麼說,保障個基本的生存應該不成問題。
所以,對於暫時離開達谷村,眾人並沒有多少的留戀,只要選個好地方,再建這麼一個村落,也不是什麼難事。
「安叔,安叔,休息會吧,大伙都走不動了,關鍵還有老人和孩子……」一個村民喊住了正在前面帶路的安叔,同時回頭指了指他身後,一臉疲憊的村民。
安叔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周圍環境和眾人的疲色,雖然這裡還不算是真正進了原始山林,但也走到了邊緣地帶,基本上可以說是安全了,能走這麼遠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也要歸功於那些馬盜留下的戰馬,可起了大作用。
心中掂量了一下,安叔遂一點頭,示意大家原地休息,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同時又安排了幾個人,向前再探探,尋個平坦的地塊,好露宿一夜,畢竟夜晚的深林,可比白天要危險百倍。
而與此同時,金番市的兩個幫派可炸開了鍋,死鬼薩爾那些逃回去的手下,將慘敗和薩爾的死訊帶回去後,直接驚動了天火的上層,天火老大,號稱炎日的克萊德更是在接到消息的同一時刻,親自跑了趟桑普家,把這個意外情況,作了詳細說明,很有點負荊請罪的意味,並保證一定查找到華特少爺的下落。
隨後,克萊德又親自調集了大批精銳人馬,加上桑普家派出協助的高手,一路直奔達谷村。
山林的清晨,濃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達谷村的村民睡意正酣,經過昨天的激戰和奔波,讓他們身心俱疲。
但此時,韓大力卻一臉精神,看不出絲毫的倦怠,只見他手拿弓箭,正機警地不停掃視著四周,濃霧根本影響不了他,因為與其說他是在看,不如說是在感知。
思維在慢慢延伸,一股無形的力量迅速以韓大力為中心,想四周擴散,有若實質般掠過山林的每一個角落,所過之處,任何的風吹草動,動物的呼吸,晨露的滾落,都在他的腦海中匯聚而成了一副清晰的畫面。
韓大力也說不上來,他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擁有了這項能力,特別是在這叢林曠野之中,這種感覺更加地強烈,只要他專心和刻意而為,很快就能夠進入到這種狀態,神遊物外。不過這種狀態韓大力並不能保持太長的時間,而且思感延伸的距離也有一定的限度。
其實韓大力之所以一大早就運用這種能力,也不是因為他有什麼發現,純粹是在一種時刻保持警惕的本能使然。
就在韓大力以為平安無事,準備收回思感之際,突然,無數條身影劃過腦海,呈扇形向他們襲近。
韓大力當即一震,思感也被打擾,瞬間消失於無形。但剛剛的那一幕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敵人!危險!」的念頭剛起,不用思感,韓大力已經能夠感到四周,隱隱傳來的破空之聲和陣陣殺氣,林鳥驚飛的聲響也同一時間傳入耳朵。
韓大力不再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低沉著嗓音吼道:「馬盜來了!」,手中竹弓也在同一時間搭箭開弦,瞄準濃霧深處,一臉的戰意。
隨著韓大力的這一聲,立刻驚醒了還在酣睡的眾人,儘管許多人還睡眼朦朧,但「馬盜」兩字實在是太具有震撼效果了,讓不少人頓時就彈跳了起來,並下意識地將弓弩、武器拿在了手上,迅速作出了防禦姿態。
而就在韓大力身邊的安叔父女,則早已起身站在了韓大力的兩旁,一臉警惕地順著韓大力箭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迷霧漫漫,能見度極低,根本發現不了半點端倪。
「大塊頭,怎麼回事?」安叔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耳朵也豎了起來,口中同時問道。
「是馬盜,他們來了,很多人!」韓大力保持著拉弓瞄準的姿勢,簡短回答道。
此時,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氣氛也同時傳來,就連安叔也感應到,四周山林更是逐漸傳來一陣悉悉索索之聲,有經驗的獵人都能判斷出,這應該是有人正朝這裡摸索而來的聲音。
現在安叔後悔的恨不得一頭撞死,要不是一時的心軟,不休息這一夜,而選擇進入深山老林後再覓地休息的話,就不會出現如此狀
想到最終還是功虧一簣,終於被敵人給追蹤上,而且說,對方還人數眾多,從他們移動的聲響來看,應該都是些高手,畢竟能打退他們第一次的進攻,這次再來的人手,肯定簡單不了。
而他們這邊還帶著婦孺老幼,形勢可以說已經是危急萬分了!
「安叔,是有人,而且我們好像已經被他們包圍了……」
「安叔,我,我們怎麼辦?」
「跟他們拼了嗎?」
「可咱們還帶著老人和孩子……」
村民們已經普遍感應到了他們的狀況,好像被人拉開了一張網,而他們就是那張網中的獵物。
面對周圍眾人的七嘴八舌,安叔也暫時沒了主意,打肯定打不過,跑又跑不掉,如此濃霧的天氣,就算能夠突圍而出的話,萬一迷失在叢林深處,也是死路一條。更何況現在也不知道該往何處突圍。
就在安叔皺著眉頭,一籌莫展的時候,韓大力冷靜的話語卻適時響起:「安叔,趁著濃霧,你們先往我身後撤,那裡是進入深山密林的方向,前面圍上來的馬盜好像也受困於山中的迷霧,要找準我們的方位,應該還有一點時間。
聽了韓大力的話,安叔茅塞頓開,立刻安排身邊的安慧,組織老人和小孩先走,而剩下的青壯年,則在安叔的指揮下,將防禦***縮小,做好了防禦準備,盡最大的可能阻擊敵人,保護家人安全。
安叔剛一安排好,韓大力的弓箭聲就響了起來,「嗖」地一聲,射入霧團之中,幾乎同時,一聲慘叫也隨之響徹山林。撕心裂肺般的聲音,頓時讓敵我雙方都是一驚。
韓大力並沒有因為這劃破寧靜晨空的慘叫聲,而影響了心境,依然保持著超常的冷靜,同時雙目竟然緩緩閉了起來,心也沉寂於一種奇妙的境界,無我無他,神遊物外,彷彿整個人都融入到大自然中,一呼一吸,天地都為之而動,思感再起,腦際之中黑影綽綽,驟然間,韓大力像是捕捉到什麼,精神的思感直罩過去,一個黑影的運動軌跡瞬間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甚至連那人的呼吸聲,全身肌肉的一張一弛,腳踏落草地的輕重等等,都是清清楚楚。
沒有任何的猶豫,只見韓大力全身肌肉暴起,弓箭開闔之息,又一支利箭如脫韁野馬般,勁射而出,就連濃濃的山霧,都被破開一道裂縫,在箭氣的帶動下,向兩旁滾滾而動,一時蔚為奇觀。
裂縫的盡頭,一道黑影果然閃電般出現,不偏不倚,呼嘯的利箭正好射中他的喉嚨,一透而過,讓這個倒霉的傢伙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過程,就好像他和韓大力一起事先商量好,再經過精妙的計算,專門等著利箭穿過他的喉嚨似的,配合的簡直完美無缺。
一箭得手,韓大力並沒有停下來,幾個喘息之間,手如疾風,箭如流星,連續射出了十多箭,出手必中,但卻沒有再引起任何的慘叫聲,因為韓大力射殺之人,無一例外地都是一箭封喉!
對方明顯也急了,逼近的速度陡增,在韓大力完成一連串的射殺之後,達谷村的村民和突襲而來的黑影終於短兵相接,戰在了一起。
村民手中的強弩基本上沒起任何作用,因為濃霧的原因,等看到人影時,敵人手中明晃晃地鋼刀也已經如風般砍到。
近距離的纏鬥,優劣高下頓現,那些撲近的黑影,個個身手敏捷,功力高絕,儘管達谷村的村民仗著地形和嚴陣以待的陣勢,在開始還能勉強過上幾招外,到現在已是全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動挨打,被逼得是節節後退,要不是身後還有自己的父母妻兒,為他們爭取更多地逃亡時間,這些村民別說抵抗了,估計早就潰不成軍了!
靠近韓大力和安叔父女這邊的情況稍好點,只有幾個黑影撲到,村民局部人數上佔優勢,再加上韓大力的近距離射殺,威力更強,所以,一時間,情況調轉,反而讓那些襲擊之人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境地。
不過這種優勢並沒有保持多長,在韓大力弓箭射完的一刻,對方的頹勢立刻得到了扭轉,同時,周圍也逐漸湧來更多的黑影,韓大力他們幾人小範圍的抵禦陣型也立刻被衝殺開來,而此時,韓大力卻又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動作,只見他一手拋開竹弓,騰出手來一帶安慧父女,也不理其他人和不顧安慧的反抗,就朝著身後的方向急衝而去,轉瞬間,三人的身影就隱跡於濃霧之中,只留下身後一片廝殺的慘叫聲……
「放開我,你,大塊頭,放開我,我要跟鄉親們並肩作戰,你這個膽小鬼!」安慧被韓大力緊緊扣住了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令她的掙扎顯得那麼的微弱和無力,所以,被帶出一段距離後,她也只能口頭上不停地抗議道。
這個其實並不能怨安慧,此時的情景,除了並肩作戰,共同抵禦敵人,為達谷村的老少婦孺爭取更多的逃亡時間,其他任何獨善其身的選擇,都是讓人不能夠接受和原諒的。特別是當看到身邊一個個
友倒下的慘景,安慧怎能不心急?
安叔倒是面色平靜,既沒有安慧的急躁情緒,也沒有村民們被屠殺的悲憫,他沒有說任何的話,更沒有絲毫怪罪韓大力的意思,只是眼中偶爾流露出來的無奈,才透露出來一點他心中的想法。
因為他很清楚,站在大塊頭的立場上,他的選擇並沒有錯,就算他們留下來,也是於事無補,拖延不了幾分鐘,實力和人數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任何的努力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不過這事對於韓大力來說,卻是簡單多了,所做的也確實如安叔猜測的一樣。在他看來,這就是最好的選擇,沒什麼比活下來還重要的,那些無力的反抗和任何的猶豫,都將成為別人刀下的笑話。所以,以當時的情況,面對實力的巨大懸殊,韓大力才會毫不猶豫地強行帶著安叔父女,選擇了逃命。而且這個念頭幾乎在他射完最後一支箭,襲擊之人逼近的剎那就已經在腦海中浮現,甚至不用去多想,就有如烙在腦中一般,清晰無比。
山林中的濃霧依然迷漫,不過偶爾從樹葉中,已經能夠透露出點點旭日的光影,此時,韓大力依然保持著高速,在林中竄來竄去,如履平地般自如。
如此速度,安叔和安慧的眼睛早已不適應這種光影和景色的快速變化,只得閉起雙眼,任由韓大力拉著,耳中聽著周圍傳來呼呼的風聲和樹葉被帶起的摩擦聲……
突然,兩人只覺得韓大力的雙臂頓時傳來一股巨力,瞬間將他們前拋而出,身形不由自主地極速向前劃過,突如其來的驚變,讓安叔父女不禁驚得當時就睜開了雙眼,而此時,韓大力的一聲斬釘截鐵的吼聲也適時響起:「跑!」
滿頭霧水的安叔父女落地之後,茫然回頭,隔著濃霧,才依稀看見韓大力已經和一個黑影戰在了一起。安叔當即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居然有人一直跟在後面,怪不得大塊頭像發瘋般,這麼急速奔跑,看來他是早有預感。
想到這裡,安叔陡然一驚,以大塊頭這樣的速度和對山林的熟悉,都沒能甩開對方,儘管剛剛大塊頭還帶著他們兩人,但速度並不慢,此人能夠在濃霧天氣,一路尾隨而來,這份身手,肯定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想通這個關節,正好見安慧又要上去幫忙,安叔不禁連忙一把將之拽住,然後就像剛剛韓大力做的那樣,拉著她就向密林深處逃去。同時,並不給安慧任何的疑問和反對的機會,以不容置疑地口吻怒喝道:「你想拖累他,讓他分心嗎?我們對他最大的幫助就是有多遠逃多遠!」
果然,沒有了安叔父女的牽掛,韓大力雙拳猶如狂風暴雨般落向了那名追蹤而來的黑衣人身上。不知怎麼搞的,對於這名黑衣人,韓大力從心裡感到陣陣不安,就好像有著什麼巨大的危險將降臨到他的頭上似的。
所以在明知帶著兩人,根本甩脫不掉的情況下,韓大力不由臨時決定,讓安叔父女先行一步,而他則留下來面對這位讓他感到不安的危險人物。
克萊德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一路追蹤的人會這麼的勇猛。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見識見識這名射殺了他那麼多手下的神奇弓箭手,一開始聽手下匯報,當時他在一百五十米遠的距離就已經將薩爾給射得人仰馬翻,他還將信將疑,可就在剛剛,他可是親身見聞,其中一個被貫穿喉嚨的鐵衛,當時離他不過一米多遠。
這樣的濃霧天氣,能見度最多不過一、兩米,居然還能擁有這麼精準的箭法?簡直驚天地、泣鬼神,令人匪夷所思,難道他根本不是用眼睛來瞄準,而是能夠聽風辨位,但每箭都是封喉奪命,這「風」聽的也太精確了吧?
說實話,這確實解釋不通,但不管怎麼說,替手下出頭也好,想要一窺究竟也罷,對於克萊德,如此的超級射手,已經完全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在帶著手下撲到之際,他的目標就首先鎖定了韓大力。
儘管濃霧中,根本看不清韓大力的全貌,但他健碩的身形,和不斷拉弓射擊的動作,早落在了他的眼中,可就在他即將接近之際,那個傢伙居然突然拋下手中的弓箭,放棄任何的抵抗,拉起身邊的兩人,就向後方逃去。
令克萊德氣結的同時,也不得不臨時決定跟蹤追去。不過一路上克萊德是越跟心中越吃驚,沒想到對方帶著兩人,在還被他氣機鎖定的情況下,居然行動依然如風,前竄的速度,讓他是全力施為,才能逐漸跟上。
而且最令克萊德忍受不了的是,這個傢伙逃竄的路線是拐彎抹角,繞來繞去,哪裡不好走他走哪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這濃霧之中做到的,給克萊德的感覺,這傢伙自由地就好像到了家中一般。
不過此時,面對韓大力瘋狂的攻擊,克萊德連叫***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