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在許多武俠與仙俠小說中,都曾提到一部名叫《長生訣》的秘籍,描寫的神乎其神,甚至有不少高人為此爭奪不休。那樣的《長生訣》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寶貝,然而自古以來道家所謂「長生訣」幾乎人盡可聞只是不知而已。它只有寥寥四十九字。)
******
閉關之後才知道其中的凶險所在,以前靜坐中的種種祥和純明境界都不可再得,無論我如何收攝心神結果都是一樣的。只要一入坐,定境中就會閃現出一幕一幕的場景,不留痕跡卻又清晰無比,彷彿天地初開以來不知幾世幾劫所有經歷的展現。我不能去看,只要一沉溺其中心神就要被捲去湮滅;又不能躲避,就像一個在波濤中泅渡的人必須與激流相伴。
眼前所見不是光影,而是直接將我的元神化入其中。有聲有色,有感有味,有情有欲,有愛有憎,世上種種勾牽紛沓而來。一點靈台不昧,照攝心神未失,我就像汪洋中的一葉輕舟隨波逐流,不知將被捲到何方如此談何到彼岸?
這已經接近於丹道修行最高深的境界,它是我必須要經歷的考驗。苦海天劫與修行剛入門時入靜的雜念不同,也與修行中途時所遭遇的魔境不同。若論定靜功夫。此時已經極深,我遇到地不是雜念也並非外魔,很難說清楚這是什麼?世人空談苦海如何渡,豈不知能走到岸邊已是一等仙家功夫。若無坐忘心懷,不可眼見苦海。
往日種種修行手段都在此時嘗試。水火不淨觀雙重洗煉,毫無成效。以妄境化轉竟無法可入也無法可破。真空運甕之法企圖化去。然而卻發現似空非空。一切有為法都是徒勞,我只能守護元神純淨,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我一入坐,就已經忘記了紅塵內外的一切,不知身心在何處,只有這一片苦海映襯才知我之尚存。不可能知道我在梅花聖境中閉關了多長時間,也不可能知道這段期間都發生了什麼事?當一切努力都無效之後,我感覺到的不是絕望,那種境界之下也無所謂絕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就是無礙。就是面對,就是在洪荒之中無所不為的經歷,也是無為的超脫。隨波逐流也罷,乘風破浪也好,抹不去地就讓它伴隨。要糾纏的就把它放下。也許我說的過於簡單了,在閉關中走到這一步卻異常艱難,同時我根本就沒有思考。當一切經歷場景,諸如前生來世都閃現之後,我居然全忘了!我清晰的知道了一切。卻又根本無心沉迷於這一切。我就是我,定坐中的梅野石。
此念一回,突然又見身心床坐。清明洞天!我又回到了梅花聖境,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什麼感覺?不知道一個平常的人有沒有這樣的突然感悟?一個孩子,總覺得自己永遠是孩子,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長大了。不是別人告訴他,而是自然而然的發現自己長大成人了。我們身邊的有些人從生到死,從混沌歸於混沌,恐怕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但也有不少人曾經有過。
嬰兒境界最終突破與金丹大成有些相似,真如內外身心不二。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漸離身心之牽,從丹田到紫府,如我身重現移院換景,嬰兒長成,無有丹田之別,無有元神需護,一點真身化盡,轉成妙如真人。再進一步,便是陽神出現,可惜我還沒有學過心法和口訣。
破關而出,我自然可知梅花聖境中的一切,有些意外地是──我面前放著一把椅子,坐著一位白髮老者。我睜眼問道:「金爺爺,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金爺爺:「我來了快一個月了,特意為你護法。」
「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爺爺:「阿秀去了石柱村,別人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躲在哪裡,她可是能找著我。聽說你閉關歷劫,我當然要來看看情況。……好凶險的劫數,好神妙的道法!」
「凶險嗎?我覺得有驚無險。世上還有什麼道法在你眼中敢稱神妙呢?」
金爺爺呵呵笑了:「我真佩服風君子那小子,有天大地膽子也有天大的手段,竟敢如此教你!你在定坐中當然不覺,我在一旁看的清楚。沒想到你居然不必我插手相助,一坐而功成。」
「我這一閉關是多長時間?」
金爺爺:「月缺再圓,不多不少正好一月。」
「這麼長時間?」
金爺爺:「這還長?已經夠短了。雖然你所學與我正一門三十六洞天不同,但我也能看出來,一劫破數劫,精進超然!」
「謝謝你,辛苦您老人家了!」
金爺爺:「不必謝,我這也是受人之托。」
「那我謝謝阿秀了,也替阿秀謝謝你,我現在才知道你也救過阿秀。」
金爺爺:「你誤會了,我說的人不是阿秀。」
「托你之人不是阿秀?難道是風君子?」
金爺爺:「好反應,就是他!不過他托我之事並不是為你護法歷劫,他似乎對你渡過這一重天劫很有把握。他在信中求我的是你歷劫之後地事情,他求我傳你丹道中『陽神』境界的口訣與心法。」
「他托你的是這件事?難怪我上次問時他說早有安排。正一門三十六洞天與我所學並非同樣,他怎麼托你教我?難道他將丹道心法口訣也寫在信裡了?」
金爺爺:「不。他沒寫,就讓我教!這個臭小子,先插一手搶我地徒弟還不算,到頭來將徒弟交回來,還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哦,什麼樣的難題能夠難倒守正真人你?」
「他在信中講了你的丹道修行。合我正一門三十六洞天境界為三門九重樓。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丹道,關於他所說的『陽神』修行,分別有『出攝』、『陽神』、『化身』、『待詔』四層洞天境界。他說你的修行不同,歷一次苦海天劫,將四層洞天合為一重境界傳授。如此不求枝節只破境界直指,既精忍又大膽,我正一門傳承中不敢為也,它對弟子地要求太高了!」
「那金爺爺你被難住了嗎?」
金爺爺:「哼!難住我?我在石柱村中想了一年,你以為我一直在躲清閒嗎?臭小子從來沒與我鬥過,估計總有些不甘心。出這個題目來考我。」
「守正真人神通廣大,萬法融通,就算是仙人出題也沒有考住你。」
金爺爺:「你小子也別拍我馬屁,現在輪到我考你了!我問你,丹道陽神境界口訣多用長生訣。你知道什麼是長生訣嗎?其實天下人幾乎都聽說過,但是修行不到這一步師父不點破。」
「讓我想想……我背出來你聽對不對?──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金爺爺點頭微笑:「好,很好,有了境界也有了悟性。說的一點不錯。其實天下人談論的神乎其神地『長生訣』,就是《老子》第七章,短短七七四十九字。小野,風君子在你丹道入門時一定也曾『拜天』與『問道』。天地不仁而無私,丹道長生而成其私,這些他一定都跟你講解過了。當時你聽懂了嗎?」
「當然講了,而且講的只有這些。我當時聽的似懂非懂,現在明白多了,但也並未透徹。」
金爺爺:「如果你盡數了然透徹。還要我來做什麼?我現在就傳你心法,我所傳心法可能與風君子習慣不同,看似多費一些功夫卻能讓你少出偏差意外。你聽好了……」
金爺爺絲毫功夫都不耽誤,接著就傳授我陽神境界的修行心法,這一傳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中天。傳法已畢,他站起身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修行最重根基,切記不可急躁,再進一步陽神出現,長生久視可期。丹道修行進入陽神境界,自古他人尊稱為地仙。小野,我以後可以叫你石小仙人了!不,梅小仙人。」
「我是小仙人,你是老仙人,天下人不都叫你老神仙嗎?」
金爺爺:「我們怎麼互相捧起來了?在風君子面前可不要說這些話,我們其實都不算,這是自古以來晚輩弟子的吹捧而已。那臭小子才是真正的仙人。……你既然出關,就趕緊回淝水吧。有一位高人見不到你我,將整個東崑崙都要踏遍了!」
「什麼人?」
金爺爺:「回去就知道,我也不認識。還有,快去與門外三位女子見一面讓她們放心吧,柳依依那姑娘也到梅花聖境來了。她們可擔心你……你這孩子,可比我這個老頭有福氣!」
我走出院子時聽見有三人在正廳說話──
阿秀:「石野哥哥說我什麼都和以前一樣,就是頭髮顏色不同了。如果能夠盡然領悟化形之妙,我地頭髮又會變成哥哥喜歡的樣子。」
柳依依:「化形之道何其神妙,盡然領悟已是仙家神通。」
紫英:「傻丫頭,出去找一家美發店重新染個顏色不就行了?不要事事都往神通道法上想。」
……
金爺爺說有位高人找我,就是那位來自長白山的王逍道人。王逍道人慕名而來參加東崑崙法會,自告奮勇登台講法,所講之法精深神妙,眾人佩服不已。到下一場法會時,眾人仍推他上台講法,他也不推辭欣然登台。王逍道人一連講了三場,創造了東崑崙法會有史以來的一個記錄。不是沒有人講法三場,而是無人連續被公推講法三場,這說明天下修行同道都聽得意猶未盡。
王逍道人第二場法會講的是「渾天一念」,不僅局限於丹道修行,對所有修習內外交感法門地修行弟子都有點撥之處。他的第三場法會講的是「總攝三要」,竟然是修行所有門派的入手功夫。其內容境界不算高深,卻精妙無比,不僅對普通弟子,主要是針對在場高人傳法時如何點化。他講到了種種精進與便宜法門,針對不同情況不同資質如何引導弟子入門。這下不僅僅連普通的晚輩,就連在場地高人也是大有收穫。
這樣一來,這位突然出現的王逍道人聲威大振,一時之間名揚天下。他以前在修行界默默無聞,突然以當世高人的身份出現也難免讓人起疑可大家對他地來歷並未十分質疑,因為有人認識他。軒轅派的五味道長六十年前在長白山採藥時曾見過王逍道人,那時他正在山中閉世修行,也正好應了閉關六十年不踏足人世之言。後來九黎散人又到蕪城參加法會,與王逍道人也是舊相識,七十年前他們就見過,不過那時兩人都很年輕。修行高人顏容變化不大,見面也不會認錯。
王逍成了天下修行界的貴客,各門各派都願意結交請教,法會之餘行走各處大受歡迎。交往的多了也就熟悉了,講法之餘有人提議切磋切磋。在淝水之時,逍遙掌門葉銘首先提議鬥法演示。王逍道人出山未攜法器,借於蒼梧的金烏磐龍杖斗葉銘,葉銘甘敗下風。
後來於蒼梧忍不住技癢出手邀鬥,王逍道人厚著臉皮借緋焱柔鋒綾斗於蒼梧,一番鬥法於蒼梧也輸的心服口服。淝水的第一高手當然是緋焱,緋焱本不想和王逍道人動手,可眾人一再躥動,百合首先起哄帶著一幫女子成天纏著緋焱要她出手試試。緋焱勉強答應與王逍道人鬥法演示,為天下同道指點。
那一天,王逍道人借來葉知秋新得的那柄飛劍,與緋焱來了一番驚心動魄的鬥法,地點就在逍遙道場。天下同道只要能趕去的都去觀戰了,對兩人的道法神通歎為觀止!鬥法半日未分勝負高下,王逍道人主動撤劍提議罷鬥,並對緋焱說了一大車恭維誇獎的話。王逍與緋焱沒有分出勝負,其它人大多也看不清這兩人的門道。
淝水的高手王逍道人都見識遍了,沒人能夠勝過他。閒暇之餘他與各派弟子交流,絲毫沒有高人的架子,還不住詢問東崑崙盟主石野真人哪裡去了?可惜他在東崑崙法會講法三場,而我恰好在梅花聖境中閉關一月,他找我多次也沒有見著人。在淝水這段時間,王逍道人還插空飛游各地,拜訪天下高人。他首先就去了正一門向守正真人請教,可惜守正真人也沒見到。和曦、和鋒兩位真人很客氣的接待了他,但是謝絕了鬥法切磋的請求。
王逍也去了九林禪院,法海定坐之中自然不能見他,法澄去了少林寺掛單不在九林禪院。剩下的一位高僧法源卻推說所修非同道,談禪意機鋒樂意,動手就萬萬不必了。除此之外,王逍還向同道詢問天下高人前輩的消息。葛舉吉贊活佛已經虹化而去,自然不可再見。而風君子封印神識入世讓他大感意外,很關心風君子的下落與近況,問來問去也未得要領。其實他最想見也能見到地就是我這位東崑崙盟主。
王逍道人成了淝水最受歡迎的修行高人。因為他樂意提攜後輩慷慨交流心得,幾乎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與好感。只有兩個人有些意外,巧合的是,那兩人恰恰是容成看不順眼的兩位──緋焱與澤仁。
澤仁對王逍道人並無失禮之處,偶爾見面應答也十分得體,但是卻不願意與此人多交往。也許並沒有什麼原因。澤仁就是不喜歡他,或者是因為王逍對澤仁太過熱情,見了面不住的問長問短,對正一門以及守正真人地事情詢問太多。澤仁是不喜歡在人後議論尊長的。
至於緋焱,沒什麼好說的,也許就是看王逍不順眼。那日鬥法不分勝負,王逍言語之中對她很是恭維推崇,私下裡也多找機會接觸。王逍搭訕,緋焱愛理不理,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王逍請教修行之事。緋焱只是淡淡的說孤雲門道法只能由女子修行,她與王逍道人沒什麼好談的。王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聽說忘情宮道法也只有女子才能修行,卻出了一位宮主忘情公子,不知緋焱道友可知其中奧妙?」
緋焱回道:「他是在世仙人,非你我所能談論。」
王逍又問:「石野真人為東崑崙盟主。不知道他與緋焱道友的修為誰高誰低?」
緋焱:「這你應該去問他。你若有其它的事,可以找他的弟子容成。」
王逍又去找容成,可容成自然不能說出我在哪裡又在做什麼,只說盟主的私事她不能知,若有公事去找澤仁與於蒼梧。王逍就這樣前後在知味樓轉了好幾圈。也沒搞清楚我地底細。
我見到王逍道人已是八月下旬。從梅花聖境出關趕回淝水,在知味樓中詢問了澤仁和於蒼梧最近一段時間的情況,除了東崑崙法會熱熱鬧鬧之外也沒有什麼其它的事情發生。澤仁和於蒼梧剛剛下樓。我回到君子居中椅子還沒坐熱,容成就稟告長白山王逍道人來訪。我剛才已經聽說新出山了一位了不起的高人,趕緊起身親自迎到樓梯口。
王逍道人三十多歲的年紀,面白無鬚,披散著髮髻,一副俗家打扮。身著十分合休地米色湖綢杉。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上下,一雙眼睛明亮透徹如朗星閃爍,舉步上樓步伐飄灑足不沾塵,一看就是一位很注重形象的高人。他雖然沒有見過我。卻一眼就認出了我,上樓看見我時就抱拳說話:「這位一定就是天下修行盟主石野真人,小小年紀果然氣度不凡。在下長白山散人王逍,給盟主見禮!」說著話來到了近前。
我趕緊還禮:「原來是王逍道友,最近你可是名揚天下,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來,請到君子居問茶。」
君子居中,此人舉止十分恭謙有禮,相談也十分舒暢。他說已經三次到知味樓拜訪,只可惜現在才見到我,問我有什麼事情去了?我只推說塵世中有些私事要處理,沒告訴他實際情況。後來他又誇獎我小小年紀威望了得,盟主之位天下敬服等等,最後又誇獎我的師父如何了不起,調教出我這樣一位高人來,順著話就問到我的師承。
自從數年前葛舉吉贊活佛在廣教寺當眾逼問之後,就無人再當面問我地師承來歷。天下修行人都知道我與守正真人有師徒之緣,卻未拜入正一門。王逍道人問到這個話題肯定有用意,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我當然不能對素不相識之人說出風君子來,只是簡單的回答天下多位高人都曾指點過我。
高人拜山當然要好好招待,晚上在知味樓擺酒席宴請王逍。修行人不講排場,也沒有什麼陪客,只在君子居中有他和我兩人。可杯子還沒端起來,於蒼梧就跑來湊熱鬧要討杯酒喝,於是就一起坐下了。於蒼梧的酒還沒倒,逍遙派掌門葉銘也來了,正好一桌四人坐滿。
酒席間於蒼梧和葉銘喝了幾杯開始起哄,一定要王逍道人與我找機會鬥法切磋。最近一段時間來王逍道人四處邀高人出手,還從來未遇一敗,淝水高手中還沒有出手地就剩下我了。我並無爭勝之心。但聽說他與緋焱鬥法不分勝負之後也很好奇。放在以前我自不是他的對手,但最近苦海天劫已渡,又心學了陽神的心法與口訣。雖然還沒有到陽神出現的境界,但修為已經再上一層樓,也想試一試自己的身手。
想到這裡我笑著對葉銘說:「葉掌門,明天晚上在麻煩你在逍遙派演法場中央點上一堆大火。我要與王逍道友隔火演法,好好印證切磋一番。」
葉銘立刻叫來了在知味樓中「打工」的弟子知非,要他趕快回逍遙道場佈置。眾人聽說我這個演法地方式奇特,都大感好奇,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知味樓,又立刻傳到了在淝水的眾多修行同道那裡。自從東崑崙法會開始之後,就有許多修行弟子來到了淝水。雖然不能到知味樓來當夥計,卻都各找辦法留在此地。眾人聽說這個消息之後都有些興奮,紛紛等待明夜那一場奇特演法的到來。
王逍走後,我也離開了知味樓。學校還在放。暑假。我沒有回宿舍,而是又去了那家「西安風味餛飩」店。如今我休息已不需床塌,有個沒人打擾地地方靜坐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挑剔,那家所謂的風味小吃店我乾脆盤下來了,做為平時落腳的一個地方。不像在知味樓中那麼多人來人往。
小吃店仍然乾乾淨淨,多餘的桌椅都撤了,換了一張很古樸的八仙桌。顯然我不在的時候容成定期會來打掃收拾。後廚也變了,成了一間小小的靜室,只放了一扇蒲團。周圍佈置了一個簡單地隔音法陣。此處除了我親近熟悉之人,我不會讓其它人來。然而今天我開門進來,八仙桌旁已經坐了一個人。這人好大的神通。我在門外居然沒有發現!
「緋焱,你怎麼會在此處?」
坐在屋中等我的人是緋焱,她笑道:「出現在此處,自然是找你有事。」
「什麼事不能在知味樓中說?」
緋焱:「那裡人多嘈雜,不方便。我來找你,自然不會為別的事,只是為了風君子。」
我關上門坐下道:「風君子怎麼了?放暑假回蕪城,他一直好好的呀?」
緋焱:「我知道他很好,只怕有人不懷好意。」
「誰?誰有這麼大膽子?知道他消息地人並不多!」
緋焱:「就是明天要和你鬥法的王逍道人。」
「他?他與風君子有什麼關係?」
緋焱:「你不覺得這個人突然出現。而且修為如此高超,很是可疑嗎?」
「如今正為西崑崙之事不安,卻良久沒有動靜,世間突然冒出這樣一位高手確實不正常。但是此人來歷已經確認,五味道長與九黎散人都認識他。」
緋焱:「六、七十年前的故人,誰知道這些年又發生了什麼?石野,你能猜到明日演法的結果如何嗎?」如今淝水眾人私下裡直呼我其名的恐怕也只有緋焱了,她不叫我盟主,也不叫我石真人。也許她心裡一直想著有朝一日做我地師娘吧,不自覺的從稱呼中流露出來,我也不和她計較。
「如果去猜測,我猜是不分勝負。聽說他與你相鬥不落下風,應該不在我之下,但總得給我這位東崑崙盟主留點面子,最後恐怕是不分勝負而罷手。」
緋焱:「你猜的可能很對,可是那位王逍道人地修為比你我高多了!」
「此話怎講?你們不是不分勝負嗎?」
緋焱:「知味樓中眾人修為以我為最高,你此番一去一月方回,我能看出來你的境界又有突破,恐怕與我也相去不遠。你我之間如果僅僅是切磋印證,鬥個不分勝負也正常。可我與他相鬥,很顯然人此未盡全力。他隱藏的很巧妙,一開始連我都未察覺,最後才露出一點破綻。」
「什麼破綻?」
「當時鬥法良久一直勝負難分,我也想提議罷鬥。可是全力施展神通之際豈是說能停下就能停下?我正想開口提議同時收法,他就突然撤劍退出,這等進退自如的功夫是我做不到的。而且他還有一點高於眾人,我只親眼見過七葉與風君子有那種神通境界。」
「什麼神通境界?」
緋焱反問了我一句:「不論是青冥鏡還是毫光羽,你剛剛拿到手中之時就能運用純熟與天下高人爭鋒嗎?」
「恐怕不能。法器的妙用如果沒有師傳,是需要自己細細體會與感悟的。越是世間神器那就愈加如此。像七葉與風君子那種境界,世間神器可以信手拈來,已經超然於當世,我如今尚遠遠不及。」
緋焱:「你不行,因為你修為雖高可修行時日尚短。我也不行,還差了那麼一點火候,因為我也是剛剛突破孤雲門道法『轉刺化仙霞』的境界可是那王逍道人就可以!葉知秋那柄飛劍和於蒼梧的金烏磐龍杖我不清楚,可是我地柔鋒綾我怎會不知道?我用了它二十年,最近得到墨晶髓又剛剛重新煉化了一遍,其威力已接近於世間神器。我這件法器是孤雲門世代相傳,專為女子使用所煉製。可是王逍道人借走它鬥敗於蒼梧,剛拿在手中就諸般妙用變化掌握自如。可見其神通境界遠在你我之上。」
「如此看來,他的修為不亞於忘情宮之會時的七葉。忘情宮法器自古以來也是女子使用,風君子就不說了,而七葉呈風節到手也能運用自如。……你說他如此隱藏自己的修為又是為了什麼?」
緋焱:「兩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請指教。」話說到這裡,我也對緋焱客氣起來。
緋焱:「王逍道人自稱出山時未攜法器,與人鬥法時都是臨時借用法器。天下人都知道你有兩件神器,一面來歷不明的鏡子和得自付接的毫光羽。他與你相鬥時很可能要相借其中一件。你萬萬不要借給他,尤其是青冥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