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澤仁這種修行高人來說,其實無所謂什麼髒活累活,衣袖一揮污穢盡除,給他一輛卡車一施法也能扛走,至於扣工錢獎金那更像在開玩笑。但是在眾人面前讓容成如此戲耍也夠鬱悶的,也虧得澤仁性情修養一流,從來沒有和容成計較過。但在他心裡也肯定也納悶,做為正一門弟子中的表率人物,走到哪裡都受天下修行各派的尊重,怎麼這個無冤無仇的容成就要和他過不去呢?難道是容成的師父也就是石野盟主有意安排的嗎?終於有一天找著機會,澤仁問了我這個問題。
那是一天下午兩點,週末放假我恰好來知味樓看看情況,不是上客時間,大多數人都出去閒逛了,只有澤仁一個被容成留在大堂中擦地磚。我進門看見了忍住沒笑,招呼他道:「澤仁,你擦完地到君子居來一趟,我們一起喝杯茶。」
大約一刻鐘之後,澤仁推門進了君子居向我見禮:「石盟主喚我,有什麼吩咐?」
「別一天到晚這麼客氣,快坐,茶都給你倒好了。……澤仁,今天我想問問你,你覺得容成這個人怎麼樣?」
澤仁微微笑道:「是個好姑娘,小師叔門下弟子自然與眾不同。」
我也笑:「你沒有發現她對你也是與眾不同嗎?她對你好像並不是很客氣,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澤仁:「她對我並沒有真正地惡意。而是相反,遇事多想到我而已,這我有什麼好介意的?容成師妹為石盟主約束知味樓中的諸位同道,而我代表正一門而來,理當以身作則。這些恐怕是小師叔你授意的吧?」
我連忙擺手:「與我可沒有關係,是她自己想找你的茬。我問你。你對我的弟子容成印像如何?」
澤仁思索著答道:「她對我並不和善,我想不明白在何時何地曾開罪於她。說來奇怪,第一見看見容成師妹,就有一種親切感。」
「你真行!她天天找你麻煩你還覺得她親切?你第一次見她究竟都說什麼了?」
澤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道:「我找了個機會私下問她,她在梅花山中可有一位同門弟子叫百合,百合近況又如何?」
「她怎麼答的?」
澤仁:「她說是有一位師兄叫百合,容顏已毀,避入道場修行不願見世上之人。」
「你又是怎麼說的?」
澤仁:「當時我心下側然,淒苦自知。良久不能語,什麼話也沒說。」
我看著澤仁。突然想和他開個玩笑,試探著說道:「百合今日已經心灰意冷,十年之約恐成空言。……既然你對容成印象不錯,不如我到和曦真人那裡做個媒,你們結為道侶如何?我想正一門只會贊成不會反對的。」
澤仁肅然變色:「不可。我必守十年之約。」
「也好,那這樣吧──此事到時再提,如果百合與你無緣我再為容成提親。你現在不必答應,只要點頭同意我這麼做就行。實話告訴你,我認為容成喜歡你。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她喜歡你才會故意戲耍你。」
澤仁:「切不可如此,我對容成雖有好感。卻絕無非分之意。就算百合情淡,澤仁也無它想。」
「算了吧,男人畢竟向著男人,今天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切勿洩露給他人,也不要在容成面前點破──其實容成就是百合!」
澤仁打翻了茶杯衣服濕了一片,卻急切的問道:「小師叔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仔細看看容成自己就明白了!」
澤仁:「原來如此,我早就有些疑惑。容成師妹生氣的樣子,表情和語氣。簡直太像她了!──師叔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也沒別地原因,我不喜歡看你受折磨。百合確實負氣了一些,但世間之情又何必如此之苦?……不過,你就等這十年之約吧,相約未滿不必點破。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就行!」
澤仁起身長揖及地:「多謝小師叔,澤仁明白了!」
「不必謝!坐下吧,你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澤仁:「我確實還有事想與盟主商量。」
「怎麼又突然叫我盟主?看來是正經事,你就說吧。」
澤仁:「天下同道能在此相聚是難得的機緣,平日也多有交流切磋。但若日久無事,恐生憊怠之心,未免浪費了這樣的好機會。我與海天谷於掌門私下裡商量了,不如效仿正一三山演法大會,定期集結眾人請各派修為高深者登台講法。只要是門中不禁外傳的感悟心得,都可以互相交流印證,地點就定在逍遙派道場。盟主以為如何?」
「很好很好!是我疏忽了,幸虧你想到了。看來守正前輩如此看重你沒有挑錯人,你確實有領袖一派地潛質。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去找葉銘掌門商量此事。……」
澤仁先出去了,我又過了一會辦了點別的事,四處打了打招呼才下樓離去。下樓的時候正好聽見容成板著臉在對澤仁說話:「澤仁,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直勾勾的總看我?」
澤仁:「對不起,澤仁失禮了。」
容成:「這麼看女孩子是不禮貌的,我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注意!……廚房地油煙機髒了,你快去擦乾淨。」
澤仁:「知道了,我這就去。」他一轉身,面帶微笑的去了。容成站在他身後有些莫名其妙。
……
逍遙派葉銘掌門對聚眾講法之事十分贊同。甚至給它起了個十分好聽地名子──東崑崙法會。東崑崙法會從此之後就有了一定之規,每月地初一與十五夜間在逍遙派道場舉行,推一名高人登台講法,眾人相互印證心得。
登台講法次數最多的是於蒼梧,澤仁比較謙虛自認為修為不足,但在眾人的推舉下也經常上台。除此之外經常登台講法的是逍遙派掌門葉銘。五味道長也講過幾次,我當然也不能免。緋焱不太願意參與這樣的事,但在我地數多邀請下偶爾也客串一回。但是她講的東西眾人能不能聽明白就難說了,而且她聲明只給女子講,男人要聽也隨便。
東崑崙法會從一開始起就傳遍了修行各派,短時間內迅速名揚天下。各派修行弟子、江湖散修也慕名而來,影響擴大到整個東崑崙。講法者不再局限於我們幾人,和曦真人路過淝水曾登台講法,九黎散人來看熱鬧也被眾人推上台一次。各派江湖散修中有修為高深、見解獨特者也可以自告奮勇登台,只要不怕被笑話就行。可是自法會開始以來。沒有人厚著臉皮自告奮勇,登台講法者都是眾人推舉。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來自長白山的江湖散人自告奮勇登台。此人姓王,自稱王逍道人,在長白山中獨自修行六十年未踏足塵世。此番一出山就聽說了東崑崙法會之名,特意前來。據說他連聽了幾場,也頗有感悟,忍不住想登台為同道獻醜。沒想到還真有自已要求上台的,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就讓他講了一場。
那一夜,王逍道長講地是混元金丹,由於在座晚輩弟子較多。他重點講解的是形神洗煉這一關的感悟。王逍道長所講之法頗為神妙,足見境界高超,而且旁徵博引,細細分解各種不同的關竅。法會的規矩是直講修行感悟而不傳門中道法本身,王逍道長講到這個程度已經是精深無比。在場眾人無論修為高低,聽的都是連連點頭。
然而這一場難得地講法我卻沒有在場,因為我那天正好有事去了梅花聖境。容成往來梅花聖境與知味樓之間,給我傳了紫英的口信,一定要我去一趟。紫英有事我立刻就動身前去。恰好在1994年農曆六月十五。
梅花聖境中只有紫英一人,我開啟洞天門戶直接就走入了這片山谷,進入莊園向右一拐,就看見紫英正在藥園中用手撫摸著一枝花苗。我笑著問道:「你在看什麼呢?怎麼這麼出神,有人進了洞天都沒發覺?」
紫英:「小野,你無聲無息就進來了?嚇我一跳!……你來看,這一枝波若羅摩花不久之後就快長成結果了,九轉紫金丹中的三百六十五味藥材我將收集齊第二百八十味。」
我走過去,牽起她的一隻手:「好奇妙的名子,好美地花,竟有幾分你的姿采。……你讓容成叫我來,有什麼事情?」
紫英:「你回頭看院門口。」
我轉身看向剛才的來處,然而眼前一花,有一道桔黃色的影子像飛雲般直撲到我的懷裡。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來人就把我緊緊抱住,她地頭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見一頭金黃色地捲發。這是一位穿著桔黃色衣裙的少女,我不用去看她,她身上散發出的清幽氣息我曾經熟悉無比,她是阿秀。
阿秀一出現就直撲我懷中,一句話都沒有說,雙肩不住的抖動。她哭了,將臉埋在我的胸前不住的流淚,雙手抱的很緊,指甲幾乎都要掐進我的衣服。我的鼻子一酸,眼圈也忍不住紅了,伸手將她摟住,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後背:「阿秀別傷心了,回來了一切都好,我們對不住你,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難。」
阿秀只是哭,半天也沒有止住眼淚,我胸前的衣服已經濕了。我回頭想讓紫英也來勸一勸,卻發現紫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院中。又過了很久,阿秀似乎是哭累了,在我胸前拱了拱,用我的衣服擦了擦眼淚鼻涕,這才抬起了淚汪汪的眼:「石野哥哥,阿秀不是傷心,是太高興了,終於又見到哥哥了。我在神木林中天天想你!」
「你看你,高興成這樣!……這段時間以來,你受了不少苦吧?」
阿秀:「你也在青冥鏡裡面待過,知道那種感覺,談不上是受苦。倒是在神木林中這一年,覺得心裡很不好受。」
「苦盡甘來,一切都會更好。你怎麼直接到了梅花聖境?」
阿秀:「柳依依讓我先來找紫英姐,說紫英姐就在梅花聖境等我,讓你到這裡來,給哥哥一個驚喜。」
「我真是又驚又喜!……對了,我知道你小時候的名子了,你不叫咻咻,叫吼吼對不對?」
此話說出口,阿秀突然離開了我的懷抱,後退兩步單膝跪地道:「吼吼拜見少主人,原來少主人什麼都知道了。」
我趕緊上前把她拉起來:「不要叫什麼少主人,我就是你石野哥哥。你也不再是吼吼或者咻咻,就是我的阿秀,聽明白了嗎?」
阿秀:「明白了,你現在已經是梅氏宗主,不再是少主人。我就是阿秀,那我今後叫石之秀還是梅之秀。」
「你這哪是明白了,還是有些糊塗。想叫什麼隨便你吧,反正我就叫你阿秀。要不我叫你抱抱好了,來,再讓我抱抱。」
阿秀又偎入我的懷中,我撫摸著她金黃色的卷髮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樣,就是頭髮顏色有些不同。」
阿秀:「哥哥不喜歡這樣嗎?」
「哪有什麼不喜歡,以前的樣子現在的樣子都喜歡。……對了,你既然來到梅花聖境,一定也知道了梅花山與我們蕪城梅氏的關係。哥哥有個想法,想合三家為一宗,名子就叫三夢宗。今後你就是三夢宗的護法了,可不許再哭鼻子,讓弟子晚輩笑話。知道什麼是護法嗎?」
阿秀:「我知道,就是看場子。不讓別人搗亂,也不讓自己人生事。」
阿秀竟然說出看場子這樣的話來,我笑著問:「你著是跟誰學的?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阿秀:「我第一次看見修行人相鬥,就是在風君子昭亭山封神時。那天九林禪院的法源和尚來搗亂,我當時修行尚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還是綠雪姐姐幫的忙。法源說我是護法,風君子說法源和尚是來砸場子的。」
「那天的事是一場誤會,法源大師也是一場好意,你不必怪他。至於護法何意,紫英會對你說清楚的。我們不要在這裡站著說話了,找個地方坐會。」
阿秀:「那我們去哥哥的房間。」
「我的房間?我在梅花聖境哪有什麼房間?」
阿秀:「跟我來就知道了,我與紫英姐姐一起佈置的,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穿過天井來到西院,最大的一間靜室已經完全換了擺設,其佈置居然與蕪城中她們曾經給我準備的那間房一模一樣。裡面的東西並不多,但每一件都顯得精巧雅致,書桌、扶椅、格架、衣櫃都是白梨木的質。地,只上了極薄的透明清漆,露出自然的清新紋路。床上的被褥是新的,還散發出淡淡的乾爽的草木清香氣息。在枕頭旁邊靠牆的一角,立放著一個白色軟麻草編織的蒲團,是給我打坐準備的。
「你們把蕪城的家搬到這裡來了?」
阿秀:「搬家倒沒有。就是按照原樣又佈置了一遍。石野哥哥滿不滿意?」
「滿意地不能再滿意了,你們對我太好了。」
阿秀:「當然要對石野哥哥好,哥哥對我也好啊。紫英姐姐說了,這世上能有一個應該對他好,又可以對他好,還值得對他好的人太不容易了。」
「可是從頭到尾。我都沒為你做過什麼。」
阿秀:「哥哥救過我的命,你不記得了?」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阿秀:「我很小的時候,剛剛學會穿行結界,就到處去找少主人。結果一路跑到青漪江邊,那時候水性不熟,被激流捲走。你正好也在江邊玩耍,看見我從岸邊翻騰過去,就伸手來抓我。」
「抓住沒有?」
阿秀:「你小時候眼睛很尖的,當然抓住了,可是你也被捲進激流裡面差點沒淹死。」
「那我們倆是怎麼得救的。」
阿秀:「金爺爺做法。將我們兩個都撈了起來。」
「那不是我救了你,是守正真人救了我們倆。那時候我多大?」
阿秀:「只有四歲。」
「那我哪能記得!……讓我想想,我父母確實說過,有一次我在江邊玩被一股怪流捲到江中,幸虧金爺爺路過救了我。」
阿秀:「肯定就是那次。後來我才知道人世間不能亂走。就待在菁蕪洞天中修行,直到你來到狀元橋下,我才偷偷將青冥鏡送給你,後來又想辦法引你回到梅氏禁地。」
「你為我,做地實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阿秀:「這都是我應該做也願意做的。在我不懂事之前,這些都是本能。我本來就是梅氏的守護瑞獸。」
「可是當你化身為阿秀來到我身邊,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望天吼。梅氏只留下了你我。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說起來,這都要感謝我的師父風君子。風君子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阿秀:「柳依依與紫英姐都對我說了。……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阿秀:「你千萬不要像風君子那樣,把我給忘了。」
我歎息一聲:「我當然不會,怎麼會忘了阿秀呢?只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安無事,我不能忘也不敢忘。……風君子將你在神木林中關了兩次,一次是綠雪困你,一次是柳依依困你,你不生他的氣嗎?」
阿秀:「兩次我都化形而出。因禍得福,他給了我莫大的福緣,我要生他的氣那就是太不懂事了。其實這一次柳依依困不住我,我本來可以偷偷溜出來,但我就是沒出來,一直等到今天。哥哥說我是不是懂事了?」
「你當然懂事了,我記得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
阿秀地臉突然紅了,低頭弱弱的道:「我也曾經做過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風君子才拿著黑如意把我抓到神木林裡面去了。」
少女含羞的樣子看得我也心跳,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裝作不知,乾脆一切都挑明了吧。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一手摟住她地肩膀問道:「當初就是你在妄境中化成了柳菲兒的樣子,我喝醉的那個晚上,是你餵我吃了一枚龍首丹?……那人就是你?」
阿秀低著頭,聲音就像蚊子在哼哼:「是我,我錯了。哥哥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其實我沒有怪你,今天只是想把話說出來,那也是我的第一次……」
阿秀:「哥哥,你,你不會不喜歡吧?」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你有此情意,我也不能負你。只是世間之情,很複雜我也說不清,不都是你想像的那麼單純。天地可以長久,在於不必強求。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你去問紫英,她也許都能告訴你。」
阿秀:「其實我明白地,別以為我什麼事都不懂。只要哥哥不會忘了我,不會對我不好!」
「我怎麼會忘你?又怎敢對你不好?你留下地牙印一直就在我的肩頭。」
阿秀悄悄伸出一隻手。放在我地肩頭上,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以後不咬你就是了!」
我將她那隻手拿下來握在掌心,柔聲道:「阿秀,求你幫個忙。」
阿秀:「哥哥有事就說。」
「我聽說你有穿行結界的天生神通,現在還有嗎?」
阿秀:「風君子給我借的仍是望天吼化身,而且比原來更強。當然還有這般神通──哥哥要上誰家去偷東西?」
「我不偷東西,你也別再闖齊雲觀偷丹那樣地禍。如今我們有了三處洞天道場,分別是這裡的梅花聖境,蕪城的菁蕪洞天,昭亭山的神木林。只有你一人可以自如穿行,所以大家有什麼事情都需要你照顧了。我覺得你的神通和風君子很像啊?」
阿秀:「是有點像,但不一樣。風君子也可以穿行結界,但他看不透門戶,需要找到才行。而我還是會被修行法陣困住地,不然上次就不會被抓了。好像沒有法陣能困住風君子。……哥哥放心,我一定會把紫英姐姐和柳依依照顧好的。」
「眼前還有一件事更重要,紫英要煉九轉紫金丹,卻沒有功夫走遍天下去採藥。而你有天生的神通不懼險阻,來去的速度又快。能不能幫紫英姐到各處去採集靈藥?金爺爺曾經帶你上山採藥,守正真人教出來的當然是此中高手。」
阿秀:「知道了,我一定幫紫英姐姐早日煉成九轉紫金丹。其實姐姐對我說過,九轉紫金丹對我也有大用處,她煉成之後一定會給我一枚。你知道嗎。姐姐最近在煉製法器千回百結絲,就是效仿傳說中地神農百草鞭,如果煉成了再採集天下靈藥就方便多了。」
「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一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卷天神絲我也給你留了一支,你拿去按自己的喜歡最後煉化,正好你現在沒有法器。」
阿秀:「謝謝哥哥!……時間很晚了,哥哥要休息嗎?要不要我陪你?」
「阿秀陪我當然高興,不過哥哥還要靜坐修行,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嗎?你去找紫英姐,看看怎麼煉化你的這支卷天神絲?」
阿秀:「哥哥想讓我走嗎?」
「哥哥不是讓你走,而是這幾日修行正在關頭,心中突有感應。察知此時丹道境界有破關之兆。今夜你去陪紫英姐姐說話好不好?我們來日方長。」
阿秀:「神通足具於道境自生感應?哥哥的修為已經這麼高了嗎?聽說這種情況往往凶險,你一定要小心!阿秀就不打擾哥哥修行了……哥哥能不能再讓我抱抱?我要像你剛才抱我那樣抱抱你。」
「你怎麼抱?你的個子沒有我高。」
「哥哥你坐著別動。」阿秀站了起來,站在我對面,伸手將我摟進她地懷中。我的臉貼在她柔軟的胸前,隔著衣衫埋入少女充滿彈性的雙乳間,能清晰的聽見她地心跳聲。阿秀摸著我的頭髮說道:「哥哥就是這樣抱我的,只是哥哥不會像阿秀那樣哭。」
我地口鼻都被溫柔淹沒,說不出話來。我怎麼不會哭?記得阿秀遇害後的那一段日子裡,我每次靜坐之後,都發覺自己不知不覺早已淚留滿面!……我深吸一口少女體香,閉上了眼睛,沉靜其中暫時什麼都不再去想。突然的,腦海浮現出一副場景,就像在眼前閃現──
我好像回到了孩提時代,正光著腳在青漪江邊齊膝的淺水中玩耍。眼前的水面突然湧過一股奇異的激流,激流中有一道紅光在掙扎。我下意識伸手去抓,棕紅色的影子抓出了水面,然而激流一卷,將我也捲到了波濤中。無邊的亂流層層捲來,我處掙扎也無法呼吸,隨波而去不斷被吞沒。
這不僅是回憶,也不僅是幻覺,感覺突然變得真實而清晰,就在此時此刻發生!我的心境一亂,元神恍動幾乎不能自持。暗道一聲不好,強自收攝心神睜開眼睛,身體發軟晃了幾晃這才恢復正常!阿秀顯然發現了我地不對,俯下身來急切的問道:「哥哥怎麼了?突然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什麼,你快去叫紫英來!有事情要交代你們。」
阿秀急忙找來了紫英,紫英見我臉色沉重,很擔憂的問道:「好好的,不和阿秀多聊一會,怎麼把我叫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紫英,你不必擔心!對你說實話,我丹道修行中的又一重天劫到了,我要立刻閉關。你拿著毫光羽到淝水知味樓中傳我的號令,就說這一段時間我不能回去,有事情就讓澤仁和於蒼梧商議而定。千萬提醒容成,不可透露我閉關之處所在,也不可讓外人來打擾我的修行。」
紫英:「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你有把握嗎?要不要喚風君子回來?」
「不用了,他在世間也是歷劫,喚他回來也是損他修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如此。你速去速回,不在時阿秀替我護法。片晌功夫修便現,老成須是過三年!看來我沒有耽誤,也該到了,最近總有預感。」
阿秀:「我本來就是護法嘛,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給哥哥護法了!我應該怎麼做?」
「不用你做什麼,你守住此地盡量不要讓外人雜事干擾我。……這枚天刑墨玉交給你,如果發現我元神渙散不能自攝,就立刻捏碎它,風君子會趕到幫我的。」
阿秀:「這麼危險嗎?」
「其實可能不會,我只是小心做一些準備。你放心好了,哥哥不會有事的。」
……
現在的我,就像站在一條波濤洶湧、惡浪滔天的江河邊,一眼看不盡彼岸的風景。那是我的修行要到達的地方,這苦海過還是不過?我可以選擇駐足不前,但我就永遠不知彼岸是什麼?想突破這層境界,或登舟或架橋,總之我要穿越這苦海的考驗。
若論心性,我不懼世間的劫數,這些年來也經歷大小人劫無數。但是面對苦海天劫,並不是很有把握,原因不是因為我的心神不夠堅忍與清明,而是以前我的修行太順利了。一連躲過了六重天劫,在陽神境界之前的苦海天劫終於要在修行中經歷。以前我都是隨緣法而修行,不知不覺中修為精進,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