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第十五卷 第一百七十五回 天書傳半卷,無夢化神遊
    風君子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阿秀與你情同手足,將來如果能回來,也不用我操心。……我知道你想煉九轉紫金丹,等你集齊藥材的時候可以叫石野來取仙人血。上次那枚五更留我給七心用了,還沒謝謝你。不過我麻煩你再多煉一枚交給雲中仙。」

    紫英:「知道了,只要果果肯給我仙人不留果。」

    風君子:「對她說是我的意思,果果不會拒絕。我不白拿你的丹藥,其實九轉紫金丹中有九味藥材別處十分罕見,忘情宮中卻有。你將五更留交給雲中仙的時候,雲中仙也會將那九味藥材交給你。……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再多說了,下去吧,叫柳依依上來。」

    聽著風君子交代這些話,我有一種強烈的不祥之感,難道昭亭山一戰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嗎?風君子提前安排了這麼多事?可風君子不讓我問,我只有乾著急沒辦法。柳依依進來的時候,風君子坐直了身體,表情已經沒有了醉意。他和顏悅色的對依依說:「依依你坐,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柳依依坐下:「什麼話?」

    風君子:「我在昭亭山背誦半卷天書那個晚上,除了你、韓紫英、咻咻、雲中仙之外,綠雪是不是也在牆外偷聽?你是昭亭山神,和綠雪關係又好,不可能不清楚。」

    柳依依:「是地。綠雪姐姐就在牆外,將樹枝伸過了牆頭。但她不讓我告訴你……」

    風君子歎了一口氣:「行了,我知道了。」

    柳依依:「有什麼不對嗎?」

    風君子:「但願沒有,我不可能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將來你要好好照顧你的石野哥哥,明白嗎?」

    柳依依:「當然了,我當然會照顧石野哥哥。」

    風君子:「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我曾說過在決戰之前要教你和石野世間三夢大法最後一層境界。說來慚愧,這最後一層無夢境界我也是最近幾日才參悟透徹,今日到這最後一刻才能傳授於你們。……我還從未正式受過石野和你的跪拜,今天你們兩個就跪下聽法。」

    我和柳依依都領命走到風君子身前,搬開了桌子,並肩跪下聽風君子講法。世間三夢大法有入夢、化夢、無夢三重境界,其中第一夢「入夢」包括「入夢、辨夢、出夢、實境、明境、神境、破實、破虛、破妄」九層功法,第二夢「化夢」包括「轉陰、托捨、化夢」三層功法。第三夢也就是最後一夢「無夢」卻只有「無夢」一層功法境界,無夢境界也稱神遊。

    無夢神遊的境界,是人世間神仙術的極至。風君子創立世間三夢大法時所設想地最高境界。這門道法本意並不是為了得道成仙,而是為了在人世間逍遙,以凡人之身享受仙人的樂趣,一切都在夢中,運用種種奇異的夢境。那麼何謂無夢呢?就是醒時夢中再無分別。陰神在人世間行走擁有夢境一樣的所有神通,因此稱為神遊。

    我的情況和柳依依不太一樣,我學的是丹道,等到了陽神境界,陰神出現與陽神合一。自然而然就有了很好的鋪墊根基,不必像其它人那樣小心翼翼的去摸索磨練陽神,境界一到自然俱足。這就是風君子既傳我世間三夢大法也傳我四門十二重樓的目的。它不是我地正道。只是一種輔助,但對我來說足夠神奇。

    而對於柳依依來說,如果領略了無夢境界,就可以陰神之身游於世間。她已無爐鼎肉身,就像一個夢中的孤魂,但最終能夠將這種夢境與人世合一,她也就做到了重回人世。死後陰神留形於世,是一種很特別的情況,就算世間高人也不能刻意做到這一點。我現在已經知道。風君子本可以送柳依依往生轉世,可柳依依和我當時不明白,她自己要留下來。風君子不勉強,封神傳法,留下了柳依依。

    世間神通唯一不能的就是逆轉生死,但這世間三夢大法簡直是在和老天爺作弊!究竟是將夢境化入人世,還是將人世化入夢境?就像蝴蝶是莊周、莊周是蝴蝶?

    世間三夢大法的總訣是《莊子》中地一段話:「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如果能夠參悟「無夢」的境界,理論上就能掌握萬物變化的玄機,所以風君子曾在昭亭山神廟背誦半卷天書化形篇。

    為什麼天書只有半卷?倒不是說那一本書只有一半還有另一半找不到了,而是說更高的境界無從口述,不可得自於師傳只能自修而悟。所以風君子能夠讓柳依依陰神凝聚成形,但最終一步還需要柳依依自己去修行。如果有朝一日柳依依最終三夢大法修成,她也可以像風君子一樣去背誦那半卷天書。

    當然,要想達到最終的神遊境界非常地困難!風君子所傳的法訣只是一種描述,或者是一種門徑,他自己也用了若干年的時間才參悟透,也不敢說就真正達到了極至。至於再往上更進一步,目前還是我不敢想像地境界,那已經超出三夢大法之外了。

    傳完法訣之後風君子讓我們站了起來,對柳依依說:「把鎖靈指環給我看看。」

    柳依依摘下指環遞給他,風君子拿到嘴邊哈了一口氣,又用手摸了半天,交給我道:「你給依依戴上吧。」

    我又將它帶回柳依依地手上。風君子微笑著說道:「好了,依依你下去吧,我有話單獨交代給石野。」

    柳依依走的時候關好了門,風君子指著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讓你說話嗎?因為你小子那張嘴太邪,我怕你在這個關口一句話說的不好連我都跟著受連累。我知道你心裡有一肚子疑問,但你說話注意點。只許問,不許給我下結論。」

    差點沒把我給憋壞了,終於能說話了,趕緊道:「風君子,你今天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感覺……」

    風君子:「打住打住,不要接著說。我告訴你,我不是在交代後事,生死之戰在即,天機莫測提前做一些準備也好放心。關於昭亭山一戰的結果,我也看不透。但是你放心,我會回來的。……還有什麼要問的?」

    「水無波是誰?是緋焱嗎?」

    風君子:「我要你只問別下結論,你怎麼還是說出來了?既然你說了,那就是她了!我問你,奪緋焱爐鼎救阿秀之事天下有幾人知?」

    「你、我、守正真人。就我們三個。」

    風君子:「現在是四個人。還有孤雲掌門緋寒。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此事地前因後果,如果真有這一天,她會出面插手的。至於緋寒會怎麼做,我也不知道。」

    「你這是要給孤雲門一個交代嗎?」

    風君子:「不僅僅是給孤雲門。不要忘了緋寒是緋焱地親姐妹。因為阿秀之事,你找緋焱報仇本來無可厚非,彼此有損傷別人不能說什麼。但如果你收神奪爐鼎卻是修行界的大忌,已經超出了解決私仇的限度。所以你真要這麼做,一定要進行的十分隱秘,只能一人出手,千萬不能將其它任何人牽涉進去。而我,已經給緋焱安排好了去處,剩下的只能你一人承擔了。」

    「我知道,可你為什麼要提前告訴緋寒?」

    風君子:「假如阿秀以緋焱的身體重回人世,瞞得了別人。瞞得了緋寒嗎?我告訴她,她怎麼處置是她的事,你怎麼辦是你的事。這種事情,絕不輕鬆,你最終要學會自己解決這樣地麻煩。……提到阿秀,我倒想起青冥鏡還沒還你。」

    「你打算用他來對付七葉嗎?那黑如意呢?」

    風君子:「拿了你的青冥鏡,自然得有點東西押著你才會放心。這樣吧,黑如意放在你手裡,阿秀的元神可也在這裡面,我相信你會小心保管的。昭亭山一戰之後,你用黑如意來換青冥鏡吧。」風君子從懷中取出黑如意,交給了我。

    「不用吧,你同時拿著黑如意和青冥鏡對付七葉不是更方便一點?」

    風君子搖頭:「要你拿著就拿著。如今依靠大老黑和小二黑的千年龍魂法力已經鬥不過七葉,我還不如不再憑借龍魂之力。……給我去拿兩壺酒兩個杯子,今天晚上我要在昭亭山過夜。」

    「明天就要決鬥,你今天晚上還要上山喝酒?喝多了怎麼辦?還是找個地方好好靜坐調息吧。」

    風君子:「調息?調什麼息?高考都結束了,我爸媽都放了羊不管我,天月仙子也不管我,難道你想管我嗎?……算了,我自己去廚房拿,你就在這裡歇著吧。」

    風君子起身推門揚長而去,將我一人留在了君子居。我拿著黑如意追下樓去時,他已經走了,張先生卻出現在知味樓中。他是發現張枝留下來沒走,擔心女兒有什麼事也回來看一眼,結果風君子已經收走了張枝地一身仙霞刺。聽說風君子要到昭亭山繼續喝酒,張先生眉頭一皺也想追去勸一勸,走到門口卻發現知味樓的大門關上了。

    知味樓的大門玻璃一直擦得很亮,可以看見濱江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可不知什麼時候情況卻變了,透過玻璃門與櫥窗,只能看見濛濛一片白雲環繞。大家此時都突然發現了這奇異的變化,張枝伸手就要推門,被張先生攔住了:「這是忘情宮地雲門護陣,從外面看不見,卻能保護知味樓。……韓紫英,知味樓法陣的主陣符呢?」

    紫英:「守正真人今天來過,將那枚主陣符拿走了。」

    張先生:「看來我們被困住了,風君子和守正真人一起做了手腳,不讓知味樓中的人出去。困住知味樓地不僅有正一門的法陣,還有忘情宮的護陣。」

    紫英:「忘情宮弟子雲中仙今天來過,風君子也是剛剛離開。這陣法恐怕不是一個人布的。」

    張先生:「這是不想讓你們靠近昭亭山啊!把我也困在其中是個意外。」

    張枝有些著急的問:「爸爸,你不是最擅長陣法嗎?能不能破這個陣?」

    張先生苦笑道:「當然可以,合我們眾人之力,拆了這座知味樓破陣而出,不過時間至少需要兩天一夜。等到那時候,昭亭山上的鬥法早該結束了。」

    柳依依道:「陣法困不住我,我想回昭亭山就能回去。」

    我對依依說:「你回去看看情況,有什麼事情趕緊通知我們,千萬不要接近鬥法的場所。」

    柳依依答應一聲伸手去摘鎖靈指環,臉色卻變了:「咦?這指環怎麼摘不下來啊?好像長在手指上一樣。」

    紫英歎氣道:「既然把你也留在這裡,風君子肯定做了手腳。」

    我些著急的說:「我答應過守正真人不去昭亭山,可是山上的情況總該知道吧?」

    柳依依:「哥哥不要著急,我雖然回不了昭亭山,可山上發生地所有事情我都能知道。」

    張先生:「那也行了,我們就老老實實的留在知味樓吧。」

    我、紫英、柳依依、張枝、張先生五個人被雙重法陣困在了知味樓中。這一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風君子與七葉的決鬥約在第二天日出之時。從知味樓中向外看去只有白雲環繞不見蕪城街市,奇怪的是電話還能打通。我只得打了個電話給柳菲兒,說知味樓停業兩天我有事出去辦,這兩天她不要來知味樓也別去找我。

    柳依依是昭亭山神,山上發生的事情她都有感應。從昨天開始,昭亭山風雨大作,一直到陰曆七月十五的白天風雨不歇。山中有多處出現了諸如滑坡、泥石流等險情,山上所有人都撤了下來,然後所有上山的道路都被風雨所阻。這風雨十分奇怪,只在昭亭一帶,臨近的飛盡峰以及蕪城市區卻毫無影響。綠雪施法阻斷了昭亭山與外境的聯繫,使它臨時成為一個獨特的結界,也讓風君子與七葉的鬥法不會波及世間。

    第二天日出的時候,柳依依對大家說了一句:「七葉上山了。」過了片刻又說道:「七葉到山頂了,風君子坐在那裡等他。……七葉坐下來了,和風君子面對面,兩人離的有兩丈多遠。」

    眾人心裡這個急呀,就像被貓抓一樣,張枝問張先生:「應該有神通將昭亭山上的場景顯現出來,爸爸你想個辦法!」

    張先生:「知味樓和昭亭山都被法陣護住,平常的辦法不管用。這位柳姑娘能知道山上的一切,她應該能……」

    紫英突然說了一句:「我想起來了,宇文山莊在機緣大會上送的那枚射影蜃光珠就在樓上,我拿下來,柳依依你施個法術……」

    我們圍坐在知味樓大堂的四周,中間的桌子上放著那枚射影蜃光珠。柳依依站在桌前一丈開外,口中唸唸有詞。用手一指射影蜃光珠。珠子發出了一片柔和地白光,緊接著光暈擴大到整個大廳,光影中現出了一座山的輪廓──正是被風雨包圍的昭亭山。射影蜃光珠的妙用和柳依依的法術都是如此神奇,我們不僅看見了昭亭,還聽見了風雨之聲,就像在耳邊一樣。

    張枝嚷道:「把場景縮小一點。東西都放大,看山頂的風君子和七葉就行。」

    光影蜃景隨著柳依依地心念變化,這座山變的越來越大,光影中顯示的範圍也越來越小,漸漸集中在山頂,我們看見了風君子與七葉。面前的景像就像激光全息立體投影,宛如風君子和七葉就坐在知味樓的大堂中。昭亭山外圍風雨飄搖,而山中卻是艷陽當空,沒有一絲風雨的影響。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因為風君子和七葉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見面就生死相鬥。他們面對面坐著。一人端著一個杯子拿著一壺酒,就像兩個老朋友一樣心平氣和的在把酒談天。

    風君子正在說話:「明知必死,你還是來了,這就叫有所為有所不為嗎?……以你往日的作風,應該不會上昭亭見我。」

    七葉淡淡一笑:「世上之人。都是明知必死之輩,人人皆有一死,難道還不活了?我所修金丹大道,就是逆天而求長生,明知必死而求存。所求之道如此。所行之事如此,今日不來,不足以登大道頂峰。」

    風君子:「能說出這番話。你的悟性確實超越當世。不過你今天來,是因為誘惑實在太大,你認為你所追求地道,可以一戰而成。世人種種修行極至,大多是生死之間的文章,你也想見個分曉,我也想見個分曉。」

    七葉:「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弱,其死也枯槁。你說我明知必死。卻不是修道人該說的話。」

    風君子:「說你死就是你死,扯什麼草木?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你信奉強者為尊,你所謂的逆天不過是以強而凌天下,看著威風,實則取死之道。」

    七葉:「你想殺便殺,何必這麼多廢話?」

    風君子:「難得有你這種人夠資格陪我聊幾句,只可惜聊一句少一句了。別客氣,來喝杯酒。」

    七葉:「是啊,我也覺的是聊一句少一句了,只可惜死地未必是我。同飲此杯!」

    這兩人在山頭閒扯淡,扯著扯著又舉杯敬酒。我們坐在知味樓大堂四周看著蜃景中的光影,恍然乎感覺他們就在知味樓中飲酒。張枝忍不住道:「夜長夢多,還不快點打發了他!」

    柳依依解釋道:「他們已經動手了!……七葉以隔空之力想把風君子掀下昭亭山,而風君子用移山之術鎮住了自己的身形,七葉的隔空之力搬不走昭亭。」

    張先生:「移山之術?這是什麼樣的神通?」

    韓紫英:「管他什麼樣地神通,就算不是人間的神通,能拿來用就行。」

    我也問道:「七葉用的法術,就是在忘情宮之會上對付法海地那一套。現在風君子空著手,七葉手中有呈風節,他為什麼不直接出手?」

    柳依依答道:「他們兩人之間相隔九千里,法器直擊夠不著。」

    看一場比賽,往往需要一個懂內行的解說員,否則不清楚場上究竟有什麼門道。我們在知味樓中能看見風君子與七葉喝酒聊天,那麼天下有大神通的高人恐怕也有辦法能看得見,但內情瞭解的這麼清楚的只有柳依依了。

    只聽七葉又說道:「你請我上昭亭,又何故拒人以千里之外?」

    風君子笑道:「惹不起,躲得起,我怕了你還不行嗎?」

    七葉:「陽光很毒,有葉可以遮陰。」他拿起呈風節插在身邊的地上,只見陽光下七葉的影子消失不見。

    風君子:「天氣很熱,有風涼快一點。」他從懷中取出一把白紙折扇,衝著自己扇了幾扇,七葉的影子又出現了。

    知味樓中,我問道:「依依。剛才他們又在做什麼?」

    柳依依:「七葉以呈風節入地,神念瞬息千里,逼到風君子面前。風君子不知怎麼回事又把他給扇了回來。」

    張先生沉聲道:「別打岔,好好看著就行。」

    這時七葉舉杯:「果然是公子前輩,晚輩敬前輩一杯。」

    風君子端杯:「那麼客氣幹什麼,一起喝。」

    七葉:「你手中地扇子甚是精雅。」

    風君子臉色平靜如水:「這把灑金白雲扇。是七心生前所贈。只可惜你殺了她。」

    七葉:「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取死,說起來,她是為你死地。」

    風君子:「七葉,你究竟有沒有殺過人?」

    七葉:「讓我想一想,有生以來,我只殺過一次人,就是抱椿老人和他的門下幾個敗類。前輩你呢?」

    風君子:「我也想一想,殺的比你少,算起來只有一個。那人叫小林歸郎。是東瀛伊谷流的門主,當年在戰場上害死法泠大師的兇手。……你只殺過一次人,我記得你曾經想殺石野。」

    七葉:「石野死了嗎?」

    風君子:「那七心呢?」

    七葉:「我動手了嗎?」

    風君子:「那十萬水族生靈呢?」

    七葉:「是我殺地嗎?」

    風君子呵呵笑了:「對呀對呀,看來是我糊塗,你真的很無辜!」此時他手中的酒杯突然無聲的碎了。化成一片煙霧,這煙霧聚成一道旋風向天空飛去。再看七葉手中的酒杯也不見了,手底有一道旋風入地。

    「風君子怎麼破的法術?」張先生剛才不要別人插嘴,現在自己忍不住問道。

    張枝加了一句:「都是什麼法術?」

    柳依依有點擔心的道:「那是天地間的神風之力,此發彼至。風君子的身形被自己的移山之力定住躲不開。硬受了他一擊,不過看樣子沒有受傷。」

    紫英不無擔心地道:「他真的沒有受傷嗎?」

    我有些自我安慰的道:「他的樣子不是沒事嗎?肯定沒事!」

    不提我們在知味樓中操沒用的心,山上喝酒地兩個人杯子都碎了。高深莫測的相對而笑。七葉問:「這酒怎麼喝呀?」風君子答:「沒有杯,就把瓶吹吧,你注意點,別把壺也砸了。」

    七葉:「呈風節在我手中,你是不是特別後悔?看見我心裡就有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晚輩在這裡道歉了!」

    風君子:「你那麼客氣幹什麼,我怎麼能和你這種晚輩計較?沒有氣哪來的風?……呈風節拿在手裡很得意是不是?其實那不過是我小時候玩的彈弓把。」

    七葉:「前輩今天是空著手來地嗎?」

    風君子:「我有手,可以握固,抓一件東西不就不空了嗎?……七葉。你看見了什麼?」他從懷中取出了青冥鏡。鏡面光潔如洗正對著七葉。

    七葉:「這不是石野那面破銅鏡嗎?」

    風君子正在舉壺喝酒,聽見他這句話笑了,笑的雙肩亂顫,還把自己給嗆著了,嗆的眼淚都出來了。他咳嗽幾聲,擦了擦眼淚,笑著對七葉說:「我照鏡子地時候,看見的都是鏡中的自己。要你照鏡子,你居然說看見的是鏡子!你說你搞不搞笑?」

    七葉:「真有那麼好笑嗎?」

    風君子的臉色突然一沉,低喝一聲:「借淮河一用,七情鍾!」只見青冥鏡散發出一片巨大的光暈如電影屏幕一般,鏡光中是流淌的一條大河,看兩岸景物正是七葉挑戰七心的七情合擊之處。淮河在鏡面中出現,緊接著一點金光從河中央飛出,飛出鏡面落在了風君子手中,赫然竟是七心生前的法器七情鐘。

    風君子收起青冥鏡,鏡面光影消失,但七情鍾卻真真切切地拿在手裡。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同樣面無表情的七葉說道:「見過這種神通嗎?這不是人世間的法術!」

    七葉:「仙人攝物的神通,果然神奇無比,我真的懷疑你的來歷了!……你的境界雖高,但我感覺你的法力卻弱的不能再弱,這一手功夫雖然神奇,用來偷雞摸狗還可以,打家劫舍就勉強了,想殺我更不可能!」

    風君子:「你以為我是你?我既不偷雞摸狗也不會打家劫舍。鬥法到此,你還不回頭?只要你自願就縛,我可以封了你這一世的記憶,送你托捨重修,來世還是一代高人。不過我想這麼做,恐怕需要你自願配合才行。」

    七葉笑:「我不論你是人是鬼,今日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風君子也笑:「你這孩子,怎麼話都不會說了?人擋殺人還可以,可佛擋怎麼殺佛呢?請問你從何處下刀?」

    七葉:「從你處下刀。」

    這時知味樓中的張先生自言自語道:「這不是人間的法術!風君子是什麼人?七葉為什麼毫無懼色?」

    而山上的風君子卻神色淡然的侃侃而談:「七葉,今日若邀你共賞七情合擊,不知你能否消受?」

    七葉:「我已經試過了,前輩福緣深厚,晚輩消受不起。」

    風君子:「只可惜佳人已去,天音不可再聞!既然你明知不敵七情合擊,見到七情鍾何故不怕?」

    七葉:「你錯了,七情合擊只是不能靜坐相抗,我一樣可以出手破之。就像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手裡拿一把刀,一樣可以殺了一位不還手的武林高手。你可以不還手而無恙,只能說明你皮太厚而已,未必就在我之上。」

    風君子:「多謝誇獎,來來來,幹了這壺酒,聽我為你彈奏一曲,也算盡了今日賓主之歡。」

    兩人仰頭舉壺喝酒,酒從嘴角灑下打濕了胸前的衣襟,七葉放下酒壺問道:「公子也會七情合擊嗎?我差點忘了,你是世上唯一聽完這一曲的人。……那就請恕晚輩無禮,不能靜坐而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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