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全書行文至此,提到了東、西崑崙的概念,東崑崙就是人世間然而我卻無意去展開描寫西崑崙,只是把它做為一種背景、一種參照。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讓本書的篇幅過長,原計劃也就是超過150萬字足夠了,不想寫到200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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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人被請出崑崙仙境就有更多的人被請了出來,崑崙仙境中大批修真高手返回俗世,不僅將崑崙仙境中的爭鬥帶回俗世,也將俗世中的混亂傾扎帶到崑崙仙境。紅塵內外一片混亂,一亂就是數百年。有唐之後天下安定,然而修行界卻沒安定下來,死傷無數也波及不少無辜。此時蕪城出了一位高手,俗家姓梅,號稱正一道人,眼見如此亂象,就有了清澄宇內之心。
正一道人修為之高,據說千年以來無人能超越。此人不僅有一身修為,還有大胸懷與世間謀略手段,博學多才,精通諸子百家、天文地理、風水易數。他用六十年時間煉製了不少神奇法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傳於後世的正一三寶。他還尋找到與崑崙龍脈相通的另一端的樞紐之處,就是現在蕪城的九百里地脈。
正一道人立道場於正一三山,並聚集大批門下弟子借天地之造化建成了三山洞天。用百年時間,形成了天下修行界最強大地一股力量。當氣候根基已成,他約見天下修行界高人前輩在三山洞天聚會,並聲明有仇有怨有糾紛者在此一戰了結,天下同道同共做個公證。這就是宗門大會的前身,當然今天的宗門大會鬥法已經不是了結仇怨。成了一種切磋交流。
總之這一戰修真高手死傷不少,很難說是糾紛化解了還是仇恨更多了,總之天下修行界元氣大傷很難再單獨掀起大波浪,而正一道人卻取得了一代「神君」的稱號。這個稱號並非完全是褒義,也不是一種推崇,更多的是一種敬畏之意。
聚會後又半年,江湖恩怨餘波延續,打打殺殺也鬧的差不多了。正一道士又約見天下修行同道聚會,說要為天下調解。這一次聚會是在當年地冬至,也是正一三山會的前身。
就在這一次正一三山會上。正一道人恩威並用,並慷慨陳詞,勸阻修行界的亂象。大多數人也覺得不能這麼繼續鬥下去了,畢竟眾人修行要麼求長生飛昇,要麼求解脫成佛。最後這次大會的商議結果。將天下修行界劃為東西兩崑崙。願意去崑崙仙境修行的就去,將一切恩怨也都帶去,但去了之後就不要再涉足俗世間。
世間各大門派有自己的道場洞天,還有傳承師門的責任,不會願意去崑崙仙境。於是天下共商定下了那三大戒律。在世間就要守這三大戒律。千年之後這些早已成為往事,只是在各大門派掌門傳位時口口相傳,西崑崙的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露面。修行人早就忘記了。如果各門各派中出了一些閒散高人,門規約束不住,世間又不入法眼,掌門往往會指點這樣的人去崑崙仙境,免得留在俗世生出事端。
據說正一道人本人後來也去了崑崙仙境,他的弟子創立了正一門,而他地後代就是蕪城的梅氏家族。
事情已經過去一千二、三百年了,天下經過了無數次動亂反覆,甚至有很多當初的修行門派已經湮滅於歷史的塵埃不復存在。西崑崙之事也就在各大派掌門傳位之時口口相傳。告訴繼位者這一段往事,世間還有個修行去處以及修行三大界的來歷。據說還有一些高人,將門派傳給弟子之後,自己也動身去尋找傳說中地崑崙仙境。
忘情宮一向很少過問世事,也沒有參加一千多年錢三山洞天的兩次聚會,但卻是少數幾個從那時之前就一直傳承下來的修行門派,天月大師知道,也告訴了風君子東、西崑崙這段往事。當時風君子就當個好玩的歷史故事聽而已,加之沒過幾天就發生了他被逐出忘情宮的事,就更沒有記在心上。後來他知道了宗門大會與正一三山會地傳統,又看見了梅氏古冊的內容,再加上守正那一番話,推測前因後果說了這麼多。有些是風君子聽說的,有些是他自己地猜測,加在一起說得活靈活現,就像一千二百年前他就在場一樣。
「你的意思是──昆山子和當年那個小辣椒一樣,是從西崑崙跑出來的?」聽完了我問他。
風君子:「不是我的意思,是守正真人的猜測,否則也不會鬼鬼祟祟去摸人家的底細。……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就是西崑崙的人出來也沒什麼關係,這人世間又不是我們開的買賣。……但是那些人從未守過世間戒律,出來之後還按西崑崙地方式行事就是大麻煩。比如崑崙子要奪凝翠崖,一言不合就打傷了九黎散人,還有你遇到的那個小辣椒,上門請教也就罷了居然無端要奪忘情天宮。……這樣絕非好事!」
風君子:「西崑崙的情況我們不瞭解,據說那是天造地設的福地洞天,那裡的人沒有俗務只有修行。一切依取天地拿來就用,仙去時也就丟下,這樣也挺好!但再想想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有問題,不知其中真意只看到行事的方式,其行就會出偏。聽說西崑崙內有不少人,不是打坐就是打架,簡直就是沒事幹閒的。他們在西崑崙怎麼樣我不管,在東崑崙如此行事就不行!」
「是啊。就像出國旅行,到哪一國就要守哪一國地法律,更要尊重當地的文化與民俗。就算與自己理解的方式不一樣,可以去交流甚至教化,但不能役用強逼。……恩?你去過西崑崙嗎?怎麼情況講得這麼清楚?」
風君子:「我當然沒去過,都是推測。聽仙子提起西崑崙之後。我還曾打算偷偷找去看兩眼,再偷偷溜出來。後來長大懂事了,也就沒那個興趣了。」
「太陽從西邊出,有那種熱鬧你不湊?我怎麼沒看出你有長大懂事的樣子?」
風君子:「西崑崙有豬頭肉和老春黃嗎?沒有!有電影院和歌舞廳嗎?沒有!有大學校和小咪咪嗎?沒有!……只有洞天福地、鬥法修行,我又不是沒見過?想修行在哪兒不是修行,我喜歡熱鬧是有事做事,不太喜歡沒事找事,西崑崙那種地方不去也罷。」
「得得得,你又扯遠了!說正經事,也別光問我。你怎麼看這件事?我認為可大可小。」
風君子:「的確可大可小,如果就是西崑崙跑出來一個人,趕回去或者勸他守這裡的規矩也就算了。但處理地不好,引起西崑崙修士大批出現就麻煩了。這些人沒有三大戒的概念,若任性插手紅塵會有一系列事端。而他人如果阻止也會引起修行界的內亂。……到時候,除非再出一代神君,召集兩崑崙又定一次規矩。」
「現在不急談這個,你去不去?」
風君子:「我當然要去,明天就去你們村找金爺爺。至於你。就不必上飛盡峰了,但凝翠崖上還是看看比較好,有我和守正真人在。也不虞有什麼危險。」
「好!你帶著黑如意,守正有雷神劍,我拿上青冥鏡,這次正一三寶湊齊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風君子:「馬上就是學期末了,這幾天家裡盯得太緊,我和守正商量商量放寒假再去。」
這學期風君子的期末成績又是全班第二,第一還是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成績的事,只有柳菲兒最高興。放寒假回到家中,又給父母拿了一筆錢。勸說他們平時不要太節儉太辛苦。他們笑著說一點都不覺得辛苦,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妹妹則說到夏天也要考蕪城中學。
妹妹的成績在鯉橋鄉中學只算中游偏上,要考蕪城市唯一的省重點恐怕很玄。我和柳菲兒提過這個問題,她對這位未來的小姑子很關心,說實在不行可以爭取一個贊助名額。她打聽了,這種情況贊助費用是三萬,在當時是一個嚇死人的數字。就這還要托關係才行,沒辦法,公用資源往往都成了稀缺資源,尤其在此時此地。當然,如果我妹妹有風君子那樣地背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就是這一代普通人的生活狀況。
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沒幾天金爺爺找到我家說要我幫忙上山採藥,可能需要幾天功夫,父母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滿口答應了。我隨金爺爺出門,大乖留在了我家。
凝翠崖在蕪城以西,距離蕪城直線距離三千六百里,在四川盆地與雲貴高原的結合地帶。這麼接直接飛過去也不方便,何況還有我這個不會飛的累贅。金爺爺、風君子和我三個人都是便裝打扮,坐火車入川。說來慚愧,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坐臥鋪,當然票都是我買的。風君子這次也裝了回孫子,一路上人前管金爺爺叫爺爺,我們三人就像爺爺領著兩孫子串門走親戚。
這次我們三人都不約而同帶了一樣東西──善結大會上從海天谷弟子手裡裡買來地雪葫蘆,而且都重新煉化加工過一番。風君子的雪葫蘆變得一片瑩潤,如美玉又如七心的皮膚那般細膩;金爺爺的雪葫蘆罩著一層隱約的銀光,似乎還散發著清涼之氣。我地雪葫蘆是紫英加工過的,自然帶著一股淡淡的暖香,連葫蘆表面原本看不見地紋理都透露出一種生機,彷彿還是生長在籐蔓上。風君子的葫蘆裡是知味樓的酒,金爺爺的葫蘆裡不知裝的什麼東西,我的葫蘆是空的──準備到凝翠崖上順便採集邪櫻蕊。
火車上有好事之人,看中了我們的葫蘆,湊過來非要買,要我們開個價錢。這種東西當然不能賣,婉言謝絕之後那些人也就知趣的走了。可還是有個不知趣地,那是一個二十多歲妖冶女子,大冬天的批著一件裘皮大衣,裡面的衣領卻很低露出小半截鼓鼓的乳房。她說話又嗲又誇張還帶著口音,看見雪葫蘆就驚呼好可愛,磨了半天非要買不可。後來看實在不行,很生氣的樣子,冷冷的瞪了我們好幾眼走了。
時間不大,軟臥車廂那邊走來四個彪形大漢,逕直到我們面前對金爺爺道:「老頭,我們老大的馬子看中了你們的葫蘆,快開個價!」其他人一見來者不善,都知趣的閉嘴躲到一邊。我又生氣又好笑,黑社會遇到神仙三人組,真是一筆糊塗帳。
金爺爺面色不變,抬頭問道:「老大?你們大哥多大年紀?得了什麼病?」
「你他媽才有病呢!我大哥看中你的東西是給你面子,還不乖乖送上來。」
金爺爺也不生氣:「我這是藥葫蘆,專治各種疑難雜症,想要,就拿去試試吧。……如果治不好,還能再找到我。」
「怎麼這麼多廢話!那兩個小子的葫蘆呢?」
金爺爺:「我的葫蘆是我的葫蘆,他們的葫蘆你應該問他們要。」
幾個大漢又一指風君子:「小孩,你爺爺都把葫蘆給我們了,你的也拿過來!」
風君子笑咪咪的說:「你爺爺的葫蘆是你爺爺的葫蘆,我的葫蘆是我的葫蘆。你們剛才不是要開價嗎?我就開個價賣給你們。」
大漢甲:「多少錢?別耽誤我大哥時間。」
風君子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頭。
大漢甲:「一塊錢給你,葫蘆拿來──」
風君子卻沒有理他,向著不遠處一對青年情侶說道:「你們剛才不是要出一百塊買我的葫蘆嗎?現在賣給你們要不要?」
那兩人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我們不要了!」
大漢乙:「你這小孩給臉不要臉,一塊錢就算給你面子了!還想要一百?做夢吧!」
風君子也把頭搖得向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像諸位這種身份這種檔次的大哥,我哪敢要一百。你們要買,我開價一百萬!」
「一百萬?」眾大漢一時間忘記了做兇惡狀,看風君子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白癡。
風君子還是笑咪咪的:「就是一百萬,嫌貴可以不買,沒人逼你們,又不是非得不可的東西,我不算故意為難。」
大漢丙奸笑道:「一百萬就一百萬,回頭給你。……你呢,你的葫蘆我們也要了。」後面這一句話是對我說的。
「不賣,也不送給你!」我答得很乾脆。
大漢丁:「你也不看看我們是誰?」
「我不想看,你們可以試一試在火車上搶劫,否則不必和我說話。」我是對著車窗外說的,眼睛更本沒有看他們。
大漢丁面露凶光正要動手,大漢丙拉住他:「兄弟,別在火車上為這種事情賣命,那小娘皮就是想要個玩藝。有兩個夠了!」說完伸手就去拿風君子放在小桌上地那個葫蘆,風君子只是看著也不阻止。金爺爺將葫蘆也放在小桌上,幾位大漢一併拿走揚長而去。
我看著金爺爺的表情,感覺有人要受教育了,而看風君子的表情,感覺有人要倒大霉了。風君子看我卻很不服氣:「憑什麼就搶我們的葫蘆。卻放過了你?」
金爺爺笑了:「小野的葫蘆裡沒東西,搶去了也沒什麼用。」
我也笑道:「大概是因為看不清我的底細,混江湖地也怕碰到硬點子,而你們一老一小看上去就好欺負。……你們的葫蘆究竟有什麼古怪?」
風君子與金爺爺相對一笑:「我們兩個更好欺負嗎?」卻不回答我的問題。火車上其他人看見我們的東西被人強索而去,居然還有說有笑,紛紛搖頭不解。
……
凝翠崖真不愧「凝翠」之名,走進這一片山區就知道了。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陸續可見沖蝕形成的斷層地帶、石柱、天坑、溶洞等。此地氣候長年溫暖潮濕,雖然巨大的岩石斷層隨處可見,但都覆蓋著一層綠色的地衣狀植被。
自古以來原始森林的腐枝落葉堆積在腳下。氣息與山中花草散發出來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叫做「瘴」地東西籠罩在地勢較低的大片山谷中,連中午的烈日也只能驅散少許。瘴氣有毒而山間無路處處危險,這不是一個人來的地方!還好我們都不是一般人,一路穿山越谷來到凝翠崖下。
一片高大的絕壁聳立在眼前。周圍瘴氣環繞,岩石表面全是翠綠色地苔蘚。抬頭向上看去,一眼見不到頂端,只能看到天際有一片粉紅色的煙霧──那就是有名的邪櫻迷霧。這個地方卻有一處人工遺留的痕跡,只見山崖上十丈高處有兩個朱紅色巨大的摩崖刻字──凝翠。
風君子皺了皺眉頭。掏出兩片新鮮地茶樹葉遞給金爺爺和我:「含在舌下,可解瘴氣和迷煙。我知道你們不怕,可還是有所準備的好。」說話時我發現他的舌下一直含著同樣地葉子。我和金爺爺一人接過一片也含在舌下。
我突然想起我身上也帶著東西,掏出幾枚碧綠色的丹藥道:「這是紫英給我的,說是能克制邪櫻迷霧,登崖前服用。」金爺爺擺手說不必了,風君子接過一枚服下。
抬頭看了看崖頂,風君子說了聲:「我上去了。」抽出黑如意一揮手,腳下一團黑雲升起,托著他的身形如騰雲駕霧般向崖頂飛去。
這小子只顧自己會飛,難道要我一個人爬山?金爺爺看著我呵呵笑了笑:「不管他。你有金龍鎖玉柱護體,我可以帶你一起上去,保證比那小子更快。」說完他取出四寸雷神劍向天空一指,另一隻衣袖向我捲來……
我覺得身體被一道電光吸了進去,隨著這道光芒向天空電射而去,沒有風聲,卻感覺到全身上下都要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擠碎,耳邊也是奇異的茲茲做響──守正真人御雷神劍飛天,速度太快了!
難受只是一瞬間,轉眼我們已經衝過粉色迷霧落在凝翠崖頂上。凝翠崖上的風光與山下迥然有異──清爽中還帶有溫和的仙靈之氣,這種氣息我在浮生谷、正一三山、菁蕪洞天中都曾感受到,只是各自的妙處與精純程度不同。這是峰尖下地一片平地,地勢很像黃山的玉屏峰前,只是這裡的峰巒是一片翠綠的屏障。翠屏環抱下有幾間前後相連的石屋院落,院牆上爬滿了青翠的籐蔓,籐蔓上開著一穿串串豆瓣似的花朵。
在峰頂的懸崖四周,很有規律的生長著幾圈不高大但樹冠很茂盛的花樹。這種花很是奇特,幾乎看不見花萼,粉紅色的一蓬蓬順著枝條團團錦簇,遠遠看去就像連成一片的花海。在這片花海四周與上空,有粉色的迷霧籠罩,恰好圍住了整個凝翠崖頂,像一道天然的藩籬分界。然而這片粉霧只在四周環繞,峰頂中間我們所站的位置卻是清清朗朗。
我剛剛看清凝翠崖上的情形,一片黑雲捲來又在眼前收起。風君子也到了。守正真人說地沒錯,我們比他更快。見人齊了,守正上前一步衝著石屋的方向抱拳道:「在下正一掌門守正,與風君、石野兩位同道,拜訪昆山子道友。」
守正真人話說的客氣,話音中隱含的法力一點都不含糊。柔和無傷但穿透力極強,就算那個昆山子在幾十丈深的地底睡覺也能給叫醒了。他的話音剛落,翠屏峰頂上急射出一片血紅色地詭異霞光向守正襲擊而來。雖突然,但以守正的修為自可應付,只見他微一彈指,指間飛出一道金蛇似的光芒在身前劃了個圈,破了對方的法術。金蛇收起、血光散去,我們身前多了一個形容怪異的人。
他的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比我們三個都矮了半頭,批著一件大紅猩猩的斗篷。一頭濃密的黑色直髮有幾尺長,幾乎要垂到膝彎,看雙手如鷹爪,指甲捲曲在指尖不知有多長。臉色煞白五官輪廓帶著凶悍之色,鼻樑很高鼻尖如彎鉤。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非常詭異。這人長得夠難看的!幾乎讓人錯以為是大白天鬧鬼了,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想起了小時候夜裡做惡夢地感覺。
怪人一出現,似乎對守正真人的出手有幾分意外,用金屬摩擦般難聽的聲音問道:「有兩下子!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他說話時只盯著守正。把我和風君子就當作不存在。
本來我們三人就以守正真人為首,場面話都由他說。守正道:「貧道是蕪城正一門的掌門人守正,這兩位道友……」
他話未說完就被怪人打斷:「雷神劍、黑如意、青冥鏡。和傳說中的好像!你們是正一道人在東崑崙留下地傳人。」原來剛才守正真人祭出了雷神劍,而風君子手握黑如意就一直沒有放下,我也取出了青冥鏡凝神戒備──這個怪人剛才不打招呼就出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守正微微一頓,接著道:「風師弟與石道友並非正一弟子,而貧道確是正一祖師的嫡傳後輩,至今已是第二十一代。聽道友所言,你一定是來自西崑崙了?」
怪人:「不錯,我就是來自崑崙仙境的昆山子!這東崑崙又不是你們家開的。難道我不可以來嗎?」
守正:「千年前地事情早已過去,當年之約不過是為了不將修行人的爭鬥帶入人世間。道友自仙境而來,作為修行同道當然歡迎。但在紅塵中行走就要守此地的法則。」
昆山子:「我聽說東崑崙有什麼三大戒,我並未違反。」
守正:「道友沒有違反三大戒,但是你強奪凝翠崖道場,出傷了九黎散人。這無故傷人奪府之事,在東崑崙是不允許地。」
昆山子:「請問這凝翠崖是那個棕髮老頭造出來的嗎?」
守正:「當然不是,秉天地造化而成。」守正真人還真有耐心,和顏悅色的與昆山子談論。如果今天以風君子為首,我估計他已經揮著黑如意上去幹了。
昆山子:「既然不是他的,他能佔我為什麼不能佔?他不是我的對手將洞府讓出來就是。我沒想傷他,是他非要和我拚命。」
守正:「凡事講究前因後果,九黎散人師徒三代居此二百年,布下溫火玉大陣聚天地靈氣,種植邪櫻花籬為洞府屏障。就連那石屋居所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們置備,道友你對此無有尺寸之功,怎能憑強力掠奪呢?」
守正真人一番話說得昆山子愣住了,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好像是頭一次聽見什麼希奇古怪的理論。他想了半天一甩黑髮,氣勢洶洶道:「天地萬物為我取用而已,得道之後又不帶走!……我們西崑崙中就有不少仙人遺跡,還不是誰有本事搶到就歸誰?就連你的祖師爺正一道人飛昇後留下地仙府,至今就換了好幾代主人。那個九黎自己沒本事守住,就不要佔這個地方。」
守正:「九黎不是佔據此處,這處洞天本就是他和他的兩代先師所建造。假如人人只知佔據不知營建,你又到那裡去占呢?……如果九黎飛昇又沒有留下繼承傳人,道友來此也情有可原。」
聽到這裡我也覺得這個昆山子思想不是一般的偏激,看來在西崑崙中的耳濡目染就是這樣。我不好打斷他和守正的談話,卻忍不住在一邊對風君子抱怨道:「百年大計,教育第一啊!從小沒學過好,長大了也不懂道理,這樣的人還成什麼大道?」
風君子也陰陽怪氣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古來生而知之為聖人,有人觀察世間自然就會有所感悟,不是凡事都需要師父教的。自己不學好,在修行中到底是落了下乘。佔什麼樣的洞府,這一世也成不了大道。」
我們幾人的話把昆山子說得一愣一愣的,他一跺腳發狠道:「你們兩個小子在說什麼呢?是在罵我嗎?」
風君子憋了半天終於等到說話的機會,他指這昆山子的鼻子喝到:「我問你,你身上穿的、手裡拿的是不是都來自天地?沒有一樣東西是憑空而出的,就連你的身體也是食五穀、聚精氣而成。老子今天也強佔一把,把你扒光了,再拆骨剔肉,讓你只留一絲元神滾回西崑崙。你幹不幹?」
風君子的話比昆山子還狠,連守正真人也苦笑搖頭。昆山子聽見這番話煞白的臉脹得通紅,可見他沒有戴面具,就是天生那麼難看。他看了看風君子,又看了看守正真人,狠很的說:「今天我有事情要想,就不為難你們。你們幾個將手中的正一三寶放下,就可以下山了。」
守正真人一聽昆山子說出這種話,歎了一口氣閃到一邊不再言語,我也感覺今天不動手恐怕是不行了。我上前一步道:「既然道友一意孤行,有人打敗你那又如何?……」
我話還沒說完,風君子已經颼的一下蹦了出去,揮舞著黑如意叫道:「守正、石野,你們千萬別攔著我,……我要跟他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