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第十三卷 第一百四十九回 鑿池龍取水,立塔聚靈風
    中午的時候我拿著茶壺和資料去綠雪茗間找風君子,他一般下午上學前都會在那裡。我剛進門,柳依依幾乎像一陣輕風飄過來抓住我的手:「哥哥你回來了?風君子今天告訴我你在外面殺了個大惡人,現在是鼎鼎大名的英雄。哥哥真了不起!」

    原來風君子是這麼告訴柳依依的,這一件震動天下的事到了依依嘴裡就這麼簡單。果果和阿游也在,兩人都用無比驚佩的目光看著我,有那麼一點半點崇拜的意思。風君子卻不在這裡,依依告訴我風君子在知味樓等我。

    我捧著茶壺又去了知味樓,在一樓樓梯口正好碰見了紫英,她遠遠就招呼道:「小野,風君子在君子居。他要我做了一桌酒席說是給你慶功接風,你還沒到他就自己開始喝了。」

    我推門走進君子居,風君子正在一口酒一口菜自得其樂。見我進門頭也不抬的說道:「石野快坐,這一桌酒菜都是給你準備的。」

    「好像你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大中午的喝酒,下午還上不上課了?」

    風君子:「如今不知怎麼搞的,我遲到早退也沒人管了,乾脆今天下午就不去了。……你也別去了,缺了這麼多天課,也不在乎這一下午。」

    怎麼搞的?風君子如今是新提拔的風副市長的公子,一般在學校不犯大事還真沒人管他。自古高門出紈褲也不是沒有道理地。還好他有厲害的近乎不講理的父母。紫英在一旁道:「菜吃完了沒關係,我再上就是了,你們想嘗些什麼?」

    風君子:「不用了,這些就夠了。我有話單獨跟石野說,這些話三口不問六耳不聞,你迴避一下好不好?」

    風君子要趕紫英走。紫英就走了,臨走前還將君子居的門關好。我問他:「你為什麼要讓紫英迴避,其實她……」

    風君子晃了晃酒杯打斷我的話:「我不是疑忌她,而是想保護她。有時候對一個人好,也沒必要什麼都告訴她。……至於你,你已經捲進來了,所以今天不得不說。」

    我聽他語氣有點嚴重,也好奇的問:「什麼重要地事情,我怎麼捲進來了?」

    風君子顧左右而言它:「你知道這一段時間你不在,我在忙些什麼?」

    「不清楚。」

    風君子:「我拜了個師父。」

    「你拜師父?誰啊?是哪位前輩?」

    風君子:「不是修行弟子傳承。就是找個老師學習。那位高人你認識,就是張先生。」

    「張先生!你跟他學算命嗎?」

    風君子:「命算還沒來得及學,相術也只聊了幾句。這一段時間我主要在學地理堪輿之術。」

    「地理堪輿?好像就是看風水呀!」

    風君子:「說成是看風水也可以,但張先生的堪輿術可不是普通的風水先生所知。我學的就是如何去看山川地氣龍脈,看天下山河氣數運轉。這是玄門秘學。張先生真夠意思一點都沒有藏私。」

    「張先生當然不會對你藏私。……既然沒別人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張先生曾經私下對我說過,如果你娶了張枝榮道集團的一切都可以取,只希望將來你們有一個兒子能姓張。」

    風君子:「別扯不相干的!我跟你說正經事呢!……張先生真是這麼說的?現在可是計劃生育時代,哪來那麼多兒子?」

    「以榮道集團那種財力勢力。你如果和張枝多生幾個孩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不讓我扯,你自己怎麼還問我,你動心了?」

    風君子:「我跟你開個玩笑。來。喝杯酒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關於你兒子姓什麼。」

    我兒子姓什麼還用他告訴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麼,我還是喝了一杯酒看著他。風君子也喝了一杯這才說道:「我曾經偷聽到韓紫英與阿秀的一段談話。韓紫英說柳菲兒曾經私下談過,如果將來與你有了孩子,希望能有一個孩子姓柳。後來阿秀那丫頭說如果將來能與你有了孩子,希望那孩子姓梅。阿秀又問韓紫英如果與你有了孩子,希望那孩子姓什麼,你猜韓紫英怎麼回答的?」

    「紫英怎麼說的?」

    風君子笑出聲來,一口酒都噴到了桌面上:「笨蛋!當然姓石!……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姓,又是柳又是梅地?」

    柳菲兒希望我們能有一個孩子姓柳。那是因為蕪城柳氏到她這一代不能絕嗣。阿秀這丫頭居然也有這種想法,她想到如果和我有孩子希望其中一個能姓梅,恐怕是因為她本來是梅氏禁地的護法侍者。至於紫英,沒想那麼多,我就是石野,我的孩子不姓石又姓什麼?老天!還真夠亂的,我於世間男女情意怎會有這些糾纏?

    風君子說的我有幾分尷尬,不好對答,他也沒等我答話,而是接著說:「半個月不見,你週身氣象確實大不一樣,能看出來你石小真人如今儼然有一代宗師風範,不過在我面前你抖不起來。……聽說你萬里追殺付接成功,我在為一人擔心,你猜這人是誰?」

    「緋焱?」

    風君子手中酒杯一抖:「也不知道是你真聰明還是隨口禪!我說地就是她。你能殺得了付接,有朝一日也一定能殺得了緋焱。我問你,真到了那一天,你能下手嗎?對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不知道,還沒有到那一天。我一定要救阿秀。你說該怎麼辦?」

    風君子:「做個選擇題吧。第一,殺緋焱奪爐鼎救阿秀。第二,不殺緋焱奪她人爐鼎救阿秀。第三,誰也不殺不管阿秀。好像就這麼三條路,你自己選吧!」

    「我還有得選嗎?只能選那個第一!」

    風君子舉杯長歎:「世事利害相權,自有因果其中。你確實沒得選。這就是你地下一場人劫,也是苦海岸邊的劫數。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你擔心我殺不了緋焱?」

    風君子:「我擔心你過不了天劫。這兩年來你一路修行太順利了,以至於你忘了一樣最重要地事情──就是天劫。想當初我怎麼對你說的?」

    「我過了色慾劫、身受劫之後,你說我走運躲過了後面六道天劫,只需歷世間人劫即可。」

    風君子:「不錯,你還記得。那麼今天你這六道天劫躲完了,六道人劫也歷盡了。我能看出來,你的修為已經突破胎動境界,而付接之事,就是你地『換骨劫』。胎動心法。從『我是誰』到『我是我』,你已經煥然一新。再往下,修煉嬰兒境界,在『嬰兒』和『陽神』之間,便是『苦海天劫』。我能看出你的人劫所在。卻很難再幫你躲避天劫凶險。所以你能躲六道天劫是好事也是壞事,因為你全無渡天劫的經驗,等苦海天劫來臨恐怕不那麼容易應對。」

    「真要面對,那就面對。我覺的修行劫數並非全然是凶險,而是必須經歷的考驗。這樣的考驗中有極大的收穫,這種收穫在靜坐修行中是得不到的。你今天說這些,是想傳我下一重樓的口訣與心法嗎?」

    風君子:「你能說出這番話。已是宗師口吻,將來可以說給你地弟子聽了。至於嬰兒,地口訣與心法,我不想太快教你,也不想讓你太早面對苦海天劫。你於丹道多一些感悟之後,有了傳法的心境機緣再說。」

    「你還不打算教我?那你關上門搞的神神秘秘的幹什麼?」

    風君子:「被生孩子的話題一打岔把正經事給忘了。石野,我有話問你,宇文樹究竟跟你說了什麼?關於蕪城山川地脈地事情,你要一字不差的轉告我。六十年前與二十年前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風君子:「我已經問了韓紫英一上午了,你昨天不都告訴她了嗎?別的事情我不感興趣。你殺付接是你的事。我只想知道你在聽濤山莊聽說了什麼?你對韓紫英說地不詳細。」

    「殺付接是天下公義,怎麼成了我的事?」

    風君子:「對對對,天下公義!我指的是那也是你地一場人劫。」

    看風君子的表情變的嚴肅起來,這件事一定很重要。於是我不僅告訴了他聽濤山莊中和宇文樹的對話,並且將這十幾天的經歷又原原本本詳細的講述了一遍。有些話我是不方便對韓紫英說的太清楚的,比如青冥鏡的妙用以及我地道法神通感悟。我這一路之上領悟到青冥鏡很多新的用處──神宵天雷、天眼圓光鏡、攜景、追傷,後來在聽濤山莊又聽說了青冥鏡還有那樣一段歷史。

    風君子瞪大眼睛聽著,連酒都忘了喝,端著個空杯子一直沒放下。我說完之後他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道:「石野,你的麻煩大了!」

    「你是指青冥鏡嗎?」

    風君子:「當然!想當年因為青冥鏡和蕪城地脈的事情鬧的天下修行人不寧。到現在很多人都絕口不願意提當年事,心中對此的疑忌可想而知!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得到了青冥鏡,又找到了梅氏禁地菁蕪洞天,你想想有多少人會打你的主意?各人的想法不同,有人可能想奪器奪洞府,有人可能想除你除後患。總之你會不得安寧!……現在有幾個人知道你手中這個破鏡子就是青冥鏡?」

    「你,我,守正真人。就連紫英我都沒有告訴!」

    風君子:「錯!一共有五個人。聽宇文樹所言,法海六十年前曾經親自動用過青冥鏡,你我又在他面前動用了青冥鏡,以他的神通能認不出來嗎?這老和尚沒說也沒點破。還有一個人就是黑如意中的元神阿秀,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青冥鏡。如果就是這幾個人還沒什麼大事,但你千萬要注意,如果再碰到像付接那樣能認出青冥鏡的,麻煩就大了!……你不是奪了付接的法器毫光羽嗎?那也是個難得的好東西,暫時就用那件法器吧,青冥鏡不要輕易拿出來示人。」

    「風君子,你說那傳說能是真的嗎?菁蕪洞天鎮蕪城九百里地脈,蕪城九百里地脈鎮天下九千里山川。」

    風君子:「如果傳聞都是假的,我還跟張先生學什麼風水?我上次要你整理的那份。資料柳老師弄好了嗎?」

    「正好今天給我了,都在這。」我將那個文件夾遞給他。

    風君子:「關著門沒別人,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唐以前的地方志記載,九連山脈因蜿蜒相望的九座主峰得名,依次為:昭亭、飛盡、白莽、留陵、妙門、齊雲、法柱、承樞、方正。根據史籍描述,我進正一三山所見左邊的山峰是法柱,右邊的山峰是承樞,正中面對的是方正峰。正一三山藏於青漪湖中的洞天結界,尋常人不可見,與菁蕪洞天各具神妙。

    從蕪城地圖上看,青漪湖出發畫一條連綿曲線,沿九連山脈出昭亭經廣教寺、九林禪院、狀元橋、到龍首塔為止,不多不少九百里!這不是直線距離,是曲線展直的估算。有意思的是,這條曲線恰好穿過了我們石柱村與風君子家的所在。唐以後的史料便沒有了九連山最後三座山峰的記載,更奇怪的是──歷代資料對狀元橋與龍首搭所記甚少,大多語焉不詳。我們只知道這橋與塔大約是北宋年間梅氏家族為紀念祖輩所建。

    「知道這狀元橋是一種什麼橋嗎?」風君子問我。

    「你家老爹是橋樑工程專家,怎麼還問我?」

    風君子:「我爸就算搞一輩子橋樑工程,也不會造這種橋。你不覺得這座橋太奇怪了?不要用現代人的眼光去看歷史古跡,假如你就是一千年前的人,會怎麼看身邊有人造這樣一座橋?」

    ******

    本章內容可能會回答一直以來很多讀者的問題──為什麼本書用這麼多筆墨寫蕪城?來來回回很多情節都離不開這座蕪城?這座我虛構的城市其實是「天下」的象徵。能寫盡此城立意已經足夠龐大了。

    也許是多少年來見怪不怪,看見狀元橋人們沒有多去想它。今天風君子一提起,我確實覺的這座橋太奇特了!它不架在一條河上,而是在空地上開鑿了一個很大的深池。這個池子是半圓形,直徑有十丈。圓弧的一面突出朝南,遙遙與龍首塔相望,直線的這一面在北邊,與蕪城中學相鄰。這座白石橋有三孔跨度,一丈八尺寬,五丈長,從南到北架在半月形的深池正中。

    如果現在有人修這樣一座橋,是毫無意義的勞民傷財之舉!古時修橋鋪路都是眾人稱道的善舉,也是一件意義很重大的事情,誰會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去建造這樣一座本沒有必要存在的橋樑?如果僅僅為了紀念祖先,彰表遺德,將這座橋架在句水河上鰲峰橋的位置豈不更美?古時是沒有鰲峰橋的。

    風君子看我疑惑不解的樣子笑了,他指著資料中一份狀元橋的圖片道:「這是一座風水橋。……開鑿半圓深池匯聚地氣,池上架橋使地勢不斷,實在是匠心獨具。」

    「聽你一說還真有點道理,只能這麼解釋了,否則這橋沒必要存在。只是梅家先祖為什麼會選在這個地方?」

    風君子從兜裡掏出一張縮印的蕪城地圖,上面用紅筆打了兩個圈,中間畫了一條曲線。他指著圖說道:「蕪城九百里山川龍脈。到此地勢已盡。前面就是句水河,向前就是蛟龍入水,地脈如此行走氣勢均衡。可恰恰有人在句水河邊立了一座龍首塔,鎮住了地脈龍頭,使龍困於野不得見風入水。……所以在地勢龍吻之處開鑿深池蓄水架橋,鎮龍於地而不睏。得修養生息,這個池子實際上是『龍取水』之意。」

    「既鎮住龍脈,又要修養地氣,那立塔豈不是多此一舉?」

    風君子指著狀元橋又指了指龍首塔地地標說道:「狀元橋龍取水,那麼龍首塔下的那座小山就是龍吐珠之意。蕪城九百里山川靈氣精華在此,立塔匯聚,塔下煉神山大器為菁蕪洞天。這是鬼斧神工的創意,而且梅氏此舉另有深意。」

    「另有深意?護持蕪城地脈嗎?」

    風君子:「恐怕不僅僅是護持而已,也有修養之意。……翻一翻柳老師那份資料,看看歷朝歷代的高人在這條地脈上都幹了什麼?」

    正一三山的資料在史籍中並沒有半點記載。九林禪院是有史可考最早的古跡。九林禪院是武則天赦立,準確年代不詳,據說是在她改唐稱帝之前。武則天立九林禪院地同時,還根據蕪城當地的傳說封綠雪為昭亭山神,山神廟與山神像都是那時候建造的。史料中沒有記載但我和風君子私下知道的另一個情況是──武則天從禪宗六祖慧能手中得到的木棉袈裟也秘密供奉在九林禪院中。

    九林禪院的故事未完。沒過幾十年,唐朝國師善無畏領玄宗李隆基的聖旨遠赴蕪城封賞九林禪院眾僧,並在寺門外親手植下一株龍柏。而在另一則傳說中,善無畏也上了昭亭山。

    故老相傳,昭亭山中有自漢遺留的一十三株神樹。善無畏上昭亭。以硃砂筆批於樹幹,一共批了十二棵神樹,只有最後一株遍山沒有尋得。善無畏走後。十二株神樹先後枯死,最後漏下的那一株,我猜測恐怕就是綠雪的原身。

    「善無畏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傳說能是真地嗎?」

    風君子:「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聽綠雪所述她原先不是昭亭山中唯一的神樹,恐怕傳聞真有依據。這也許不是善無畏的本意,而是唐玄宗的意思。」

    「堂堂大唐天子,怎麼會對遠在江南地九林禪院這麼關心,又怎麼會與小小昭亭山上的神樹過不去?」

    風君子:「這就和蕪城地脈的傳說有關了,我在梅氏的遺冊中發現了一條異聞──蕪城千年地氣一瀉。出兩朝天子一代神君。」

    「誇張了點,不過還有點影子。武則天改唐稱周,身後李姓又改周歸唐,可不就是兩朝天子嗎?那一代神君指的又是誰?」

    風君子搖頭:「我也不知道啊,畢竟是一千多年前地事。書中只有這麼一條異聞而已並沒有詳細解說。如果有此傳說,那麼歷代高人恐怕都會設法插手鎮住蕪城地脈。」

    「是啊,如果接連改朝換天子,天下豈不大亂!當權帝王肯定不希望自己下台,世間高人也不希望百姓動亂。」

    接著翻資料,五代之時,在昭亭山腳下,龍脈出山入平原的昭亭湖邊,又出現了一座廣教寺。如今的廣教寺活佛在座,是一處密宗黃教寺院。但考諸史籍卻查不出歷史上地廣教寺是佛教哪一宗的寺院,似乎就是為了立寺而立寺。廣教寺最出名的不是寺院本身,而是一對雙塔。這一對七層磚塔在寺門前的青石高台上左右矗立,最奇異之處居然雙塔無頂!就像一對插在地上的空心巨管。

    風君子自言自語道:「塔是佛家建築,如今見到的孤塔很多,其實都是因為塔下寺廟已毀。看廣教寺,我覺的不是因為建寺而立塔,當初似乎是為了立塔而建寺。」

    「這廣教寺雙塔又有什麼講究?」

    風君子:「你看這條蕪城地脈,從九連山中出,入平原一望無阻,只在前面有九林禪院於龍項處立寺可動地氣。這雙塔打在地上,取鎖龍肩之意,收束地氣不得伸張,就像一把鎖。它鎖住了九百里地脈,也等於鉗制了天下山川。」

    「有什麼不對頭嗎?」

    風君子:「天下神韻在於道。地脈精髓怎容獨夫篡毀?說句通俗地的話,天子更迭當然是禍,一朝江山不變也不是什麼好事。這個風水局太勉強,鉗制江山遲早也會一朝崩壞。所以後來梅氏破了這個風水局修復了蕪城地脈。」

    「你是說建狀元橋立龍首塔?」

    風君子:「狀元橋下鑿池蓄水,龍首山上立塔藏風。引地脈出,又匯聚山川靈氣不散。這個風水局不再是鎖也不是單純地困。而是修養生息之意。正一三山的洞天立於蕪城地勢的起源之處,也就是龍脈之尾,借天地間生發之氣助子弟修行。而菁蕪洞天立在龍首,所有山川靈氣走向匯聚之處,為梅氏子弟所用。這樣做不僅對自己有利,而且也護持地脈不驚擾天下。」

    「你這麼說我也覺的龍首塔很有意思了。剛才還說有塔有寺,可龍首塔就是一座塔,歷史上從未有過寺院地記載。它不是舍利塔也不是藏經塔,照你的說法就是一座風水塔?梅家祖先做事倒也乾脆直接。」

    風君子:「只可惜還是有破綻的,人力畢竟不能對抗天地。所以菁蕪洞天中還留下了一處地眼。據說正一三山與菁蕪洞天都是借青冥鏡的妙用所建,那麼在菁蕪洞天中用青冥鏡還是可以運轉蕪城地脈的。」

    「那麼在正一三山中用青冥鏡也可能會觸動地脈,法海就這麼幹過。……我突然想到那一代神君是誰了!」

    風君子:「誰?我怎麼不知道。」

    「是正一門的開山祖師,也是梅氏的先祖,就是那位煉製青冥鏡的正一祖師。」

    風君子一拍腦門:「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他留下了青冥鏡。讓自己的後人先後建造了正一三山與菁蕪洞天,一首一尾護住蕪城九百里地脈,從而不擾天下讓萬民自取。這確是有一代神君的修為與大神通成就……石野,此事情恐怕與你我有關。」

    「怎麼又扯到你我頭上了?這些大事我們可都沒機會參與。」

    風君子:「梅氏遺冊中還有一則閒話。說梅氏之地建立,若千年之後鎮風水之物不借人力自龍珠吸入龍吻。則地氣又洩天下再出兩朝天子一代神君。如果我沒猜錯地話,龍珠的位置指的就是菁蕪洞天中的那個石台,龍吻的位置就是狀元橋下地深池。鎮風水之物當然是青冥鏡。……你是怎麼得到青冥鏡的?」

    「我是從狀元橋下面揀到的,應該是咻咻從菁蕪洞天裡叼出來的。」

    風君子:「那不就是了嘛!咻咻又不是人。而且更奇特的,龍脈已困養於此,這兩朝天子與一代神君也只能出在這蕪城九百里方圓之內。」

    「你有點危言聳聽了吧?現在是民主共和社會,哪還有什麼天子!」

    風君子:「天道已變,天子之說已不足信。但那一代神君倒很有可能,從這一條地脈上地修行高人中找,守正真人、葛舉吉贊活佛、法海、甚至你和我,或者昭亭山中的綠雪。曾在飛盡峰修行的七葉,哪一個不是當今神通威震天下之人?其中出一代神君不是不可能。」

    「別扯上我,我還差地遠呢。」

    風君子:「現在的你還差點火候,假以時日也未嘗不可。其實如果真的有一代神君之說,我最希望的是你,最不希望的是七葉。」

    「你怎麼不說可能是你自己?想當年正一祖師看到的奧妙,今天你也同樣看見了。」

    風君子:「這條地脈上留了這麼多線索,而且還有這麼多傳聞典籍可以考證,我發現問題有什麼稀奇?想那正一祖師,面對的空空如野的九連山毫無痕跡的蕪城,卻能窺破天機,並且有奪天地造化地神通。與他相比,我遠遠不及!」

    「在我眼裡,你已經很神了。這些是請張先生看的還是你自己看的?」

    風君子:「我怎會將張先生拉下水,當然是我自己看的。」

    「你和張先生學了幾天風水?」

    風君子:「沒多久,也就是一點皮毛而已。」

    「那你就能說的這麼頭頭是道?」

    風君子訕訕一笑:「忘情宮九門之一的土門法訣,就是借地氣修行,所以辨山河地理我還有些體會。……青冥鏡已經損毀,運轉不了地脈。如果再有百八十個付接那種高手元神煉化,倒也可以修復,不過這恐怕沒有可能了,當世高人排隊都算上也不夠!……也好,省得操心麻煩。只是那一代神君之說,總讓我感到有些不安。」

    「你是在擔心七葉?我有點不明白,我修丹道歷盡劫難,才有今日一點成就……」

    風君子打斷我的話:「別人的修行,只有他自己清楚。僅僅就你我所知七葉這一生經歷的劫難還少嗎?只怕你我都是他的劫數之一。這個人的性情既偏激又堅忍,資質悟性卻是一流,這是他修行精進的優勢也是隱患。」

    我插話問道:「那你怎麼評價七葉現在的所作所為?」

    風君子:「他這個人別人不知你我應該瞭解──只能允許自己以本心任為,卻容不得其他人有半點相逆。他的修為雖高卻已近魔!如果他一人為魔也算不了什麼,如今卻聚眾開宗誤縱子弟。七葉的修為境界或許可以收發不露,但追隨他的那些人習染如此心性將來遭遇難料啊!」

    「七葉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麼境界?」

    風君子:「聽說他帶重傷一舉擊殺抱椿老人,奪道場吞門派於絕境中扭轉乾坤,由此推之他恐怕已經突破苦海天人之劫,到達陽神境界。沒想到我在浮生谷中送他一場劫數,反倒幫他修為更進。……石野,在不久後的正一三山會上,你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七葉全力出手,我也好知道他今日的底細。」

    「正一三山會?那不就是一場聚會嗎?又不用再鬥法奪魁,怎麼找借口讓與七葉相鬥,還要逼他全力出手?這豈不是無事生非?」

    風君子笑了:「你還不知道正一三山會的規矩吧?我也是最近才聽說,其實這場盛會非常有意思也非常好玩。實在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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