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坐好之後,抱椿老人接著高聲道:「今日四海高人雲集於此,皆為忘情宮之事而來。然忘情宮乃千年仙家洞府,天月前輩亦當今隱世仙人,我等本不應唐突擅入。只是無主仙家寶物,既當為有緣人取之,修道之人可暫借其用。……忘情宮之行,若起紛亂爭奪,不僅有失修行,且恐傷天和。……眾人應該立一個規矩,如何進入忘情宮,宮中之物又如何分派?我們各大門派共同推舉正一門和鋒真人主持此事,大家可有意見?」
沒意見!在場眾人紛紛表示同意。這能提什麼意見?就算有人不願意也得看看自己的份量,說「不」也需要底氣的。抱椿說話的時候還偷偷瞄了遠處風君子一眼,風君子一言不發就像沒聽見一樣。見眾人沒有異議,和鋒前走幾步抱拳團團施禮,口中道:「修行同道抬舉正一門,推貧道為忘情宮之會的盟主,和鋒不才腆而受之。正一門並無圖謀忘情宮之意,但不想眼見千年洞府因無端爭奪而受損,也不想見天下同道彼此之間傷了和氣。……在此定一個進退的規矩,也定一個破解忘情宮法陣的辦法。大家商議已定,托貧道向眾人宣佈,若有異議者,可當場提出……」
和鋒當場宣佈了幾條約定:
第一,他們並不阻止任何人登上忘情天梯,同時也不幫助任何人傳過雲門霧陣。與忘情宮有沒有緣就看各人地修為了。只要不亂來守次序。人人都可以踏上忘情天梯,被霧陣所困者正一門將負責救這些人出來。能夠穿過雲門霧陣到達忘情宮之外的修行人,再合力去破忘情宮的守護法陣。正一門將在忘情天梯下結成伏魔大陣,有膽敢搗亂的一概嚴懲。
這一條很公平,也很聰明,把在場的上千人過濾了大部分。據韓紫英分析。在場有修為能穿過雲門霧陣的不會超過一百人。這樣就少了許多無端地損傷和爭奪,說句不好聽的分東西的人也少了許多。而軒轅派這一邊,凡夫子、丹霞夫婦、五味道長,再加上我和韓紫英,有把握能到忘情宮外的至少有六個。
第二,忘情宮世傳的九門法術只有女子可以習練,所以九門典籍其它修行人不可擅取。入宮之後暫由孤雲門保管。至於宮中所藏的一些其它門派道法典籍,則根據各門派道法的不同再作商議,總之各取補益之處。怎麼分配,由和鋒做主。各門派共商。
第三,忘情宮中的法器與靈藥,將公示天下,各門派不得藏私。按破陣時出力的大小分配,以示天道公平。至於忘情宮歷代祖師的遺物以及宗門祭祀之處。不可擅動,應保留完好供後人紀念。
最後和鋒真人還說了一件事,今年冬至之時,將在正一三山舉行一場盛會。天下修行人只要肯去,就都是正一門地客人。天下同道彼此交流切磋。正一門還備了禮物相送其實這也是一個傳統的規矩了,每年宗門大會之後的當年冬至,天下修行人都會再聚會一次。以交流宗門大會以來的道法心得。不過以往都是正一門發請貼,而這一次是開門納客,願意來的都可以進正一三山。
商議已定,沒什麼人站出來提意見,唯一還剩下麻煩就是風君子還堵在那裡。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向和鋒。正一門既然當了這個盟主自然好處最多,那和鋒也不能只拿好處不幹活,首先要做地就是出頭讓風君子讓路。
和鋒心裡也明白,不用眾人說什麼,一整衣冠走了過去。來到風君子面前抱拳施禮:「這位道友,連日來守護忘情天梯維持此地次序安然,實在是辛苦了。閣下義舉和鋒十分欽佩,在此代表天下修行門派多謝了。……此間大事已定,道友可以讓開去路了。若道友也想觀賞忘情宮中之物,歡迎一起踏過天梯。」
和鋒真人不愧為守正的掌門大弟子,看人家說話就是有水平。上來不提風君子擋道的事情,反而連聲稱謝。只見風君子坐在那裡並沒有起身,舉起手中一件一尺來長的東西晃了晃,笑聲問道:「和鋒,你看仔細了,這是什麼?」
和鋒神情一變,上前一步:「這,這就是正一三寶中的黑如意!它怎會在閣下手中?」
風君子:「按你剛才說地話,天下寶物有緣人取之,我就是那有緣人。黑如意在我手中並不奇怪,但我不會去打雷神劍的主意。你說是不是呀?」
這兩句對話山谷中聽的清清楚楚,又是一片竊竊私語之聲。已經有人懷疑風君子手中地東西可能是黑如意,但大家都沒見過真正的黑如意誰也不敢確定。現在和鋒說出來,那一定不會錯了。黑如意重現江湖以及齊雲觀用瑞獸換黑如意搞出來的鬧劇,早已天下皆知。浮生谷冒出來的這位神秘高人,手中拿的就是黑如意,和鋒恐怕難辦了。
風君子所言分明話中有話,和鋒只能裝作沒聽懂,正色道:「黑如意在閣下手中,貧道十分詫異。此為正一門傳世神器,如果道友肯割愛賜還,正一門上下決不會虧待閣下。道友想要什麼,請儘管提出要求,只要正一門能做到的就一定不會食言。」
風君子的語氣似笑非笑:「和鋒,你今天是為忘情宮之事而來,還是為黑如意之事而來?」
這一句話在提醒和鋒不要節外生枝,剛剛當上盟主就想著干私活。和鋒也算拿得起放的下,隨即答道:「當然是為忘情宮之事而來,此件事大,先辦完了再說。貧道請道友一起進入忘情宮。等宮中事了,再商議黑如意之事如何?」
風君子:「守正師兄地徒弟還算是明白人,分地清事理。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風君子與和鋒真人說話的時候一直是坐著,顯的很沒有禮貌,現在又大大咧咧的直呼守正之名,還叫什麼守正師兄。他雖然戴著面具。可看他的言行舉止就是個少年,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在場不少人都皺起眉頭,和鋒地弟子澤東一向眼高於頂,聽風君子這麼說話終於發怒了,遠遠喝道:「哪來的狂小子,在天下盟主面前如此沒有禮數,竟敢直呼我師祖為師兄。師父休要客氣,先拿下他問清楚黑如意的來歷再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讓一旁的和曦真人給喝住了。和曦真人可不像澤東那麼不懂事,風君子既然敢在這種場合亮出黑如意。又敢稱守正為師兄,就不會是空口胡言。得罪一個和鋒真人沒什麼,但得罪整個正一門以及天下修行人,誰都不會那麼傻沒事找事。
這時候人群中又有一個人起身說道:「諸位道友,此人身份確是修行界前輩。呼守正真人為師兄並無不妥。黑如意在他手中,守正真人也是知情的,並沒有什麼非議。此事我可以做證,諸位也可以向守正前輩求證。」
這個站起身來說話的人是誰?當然是我石小真人石野,這種時候不站出來幫他說話未免顯的我太不夠意思。我一開口全場震驚。因為我抬出了守正。天下人都知道守正與我有師徒之緣,我這麼說那就應該是事實了。風君子看了我一眼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大氣的一揮手:「石野。謝謝你幫我說了句實話,你坐下吧,現在還沒到你出頭的時候……和鋒真人,我和你商量一件事行不行?」
和鋒聽見我地話估計也吃驚不小,語氣平和了許多:「高人有何事與我商量?」
風君子:「如果你以盟主的身份,說服這些在場修行人不要騷擾忘情宮。我就把正一門的法器還給你怎麼樣?」
聽風君子的意思為了忘情宮之事願意把黑如意還給正一門,我這下又開始擔心了。紫英小聲道:「別著急,如果黑如意落在守正手裡,你一樣可以救阿秀。」
只聽和鋒真人歎息一聲:「我雖是盟主。卻不敢為正一門謀私。大勢已定,忘情宮之行是誰也阻擋不住的,只有日後再討教黑如意地事情了。」
他們兩個在這客客氣氣的說話,山谷中眾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只是礙於和鋒真人的臉面沒有出來打擾。澤東與我先後開口之後,有一個脾氣暴腦筋也不太好的傢伙扯開嗓門叫陣了:「和鋒真人脾氣好不跟你這小子計較,可你也太猖狂了。你憑什麼一個人想阻擋天下人進入忘情宮?難道忘情宮是你家開地,你和天月是老相好?」
風君子剛才與和鋒真人說話還很平靜,可一聽見這句話立刻翻臉勃然大怒。他從椅子上一蹦多高,手中黑如意揮出一片狂風,不打招呼就出手了。和鋒也嚇了一跳,腳下罡步踏出,一揮袍袖散出一片青光護住週身上下。然而風君子卻不是衝他去的,只見黑如意中射出一道黑線,如烏芒閃電直射場中。
太快了!那麼多修行高人都沒有來得及出手阻止,只聽見半聲慘叫過後一切嘎然而止。風君子收了法術,眼色陰沉站在那裡,目露凶光。風君子剛才的法術像和鋒這種高手要想自保應該不難,可這麼大地方想護住一個突然開口地人也是來不及的。見風君子在天下修行人面前暴起傷人,人們本應憤怒才對。可是他剛才這一下實在是威猛無匹,把一群宵小之人都給震住了,誰也不敢隨便開口惹的這小子對自己出手。
只聽玄冥派掌門抱椿老人怒喝道:「我等容忍再三,你為什麼傷我師侄銀杖頭陀?……和鋒真人你且退後,我玄冥派今天一定要出手教訓教訓這個狂徒。」
原來剛才胡言亂語說話的是那個金杖頭陀的師弟銀杖頭陀,看樣子這師兄弟兩個是一對二百五。抱椿的話還沒有說完,風君子雙手一握黑如意,口中發出一聲震天大吼。這吼聲如九天神雷炸響,震的山谷回聲嗡嗡不絕,如果眾人不是坐在地上恐怕都會站立不穩。很多人都不自覺的亮出法器,不知道這小子要幹什麼。我聽的清楚,他口中發出地正是阿秀所擅長的望天之吼。
「阿秀的元神在黑如意中,這種神通也能借嗎?會不會不小心煉化了呀?」我不無擔心的問紫英。
紫英安慰道:「沒有煉化,否則風君子就不必自己開口大吼,直接把瑞獸元神放出來就得了。你別擔心了。」
風君子一聲大吼震的全場無聲,只聽他怒喝道:「抱椿!你說誰是狂徒?你們玄冥派的門規你忘了嗎?……我問你,口吐污穢、辱及尊長、舉止悖妄、乖張無理,在玄冥派中當受何處罰?當著和鋒真人的面,你說!你若不說,這麼多人也會替你說。」
又有一個人不緊不慢的答道:「其實天下各派的門規都是差不多的。銀杖師侄剛才出言不遜,辱及天月大師。當著玄冥門人之面,又在忘情宮之前,實不可恕。按玄冥派的規矩,當受禁言面壁三年之罰。……抱椿師兄,我說的對不對?」這個開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是軒轅派掌門凡夫子。身為軒轅掌門,他說的話又句句在理,其它人倒也不好說什麼了。
抱椿剛才見門下弟子倒地,一時怒急,現在也反應過來自己人有錯在先,陰沉著臉道:「就算我師侄有錯,玄冥派自會責罰。可是你出手傷人,是否太不將玄冥一派放在眼裡?」
面對抱椿質問,風君子不陰不陽的答道:「你不給我面子,我何必給你面子?我並沒有傷人,只是封了他的聲音而已。不是要受禁言面壁三年的處罰嗎?那你就這麼處罰他吧。如果你不袒護偏私,照規矩處置,三年之後他自然無事。如果你回去之後徇私不罰,那麼他這一輩子也別想開口說話。……和鋒大盟主,我這麼做是不講道理嗎?」
風君子剛才出手雖然霸道,但處事也並非不講道理。和鋒苦笑一聲道:「剛才之事,就不必糾纏了,確實是那銀杖頭陀不對,我相信玄冥派也不會因此與你為難。還是說正事吧,剛才天下高人的商議你應該已經聽見了。請你讓開道路,我要佈伏魔大陣了。」
和鋒真人的話柔中帶剛,那意思你讓不讓開我也要佈陣,一旦陣式展開恐怕就不能客氣了。風君子嘿嘿一笑:「剛才的規矩我都聽見了,其實我沒什麼意見。你們各大門派商量好了本來就不用再問別人。不過呢,我想加一條建議。如果盟主點頭,我不僅會讓開道路,而且為諸位做開道先鋒。」
和鋒見對方語氣有轉,笑著問道:「你有什麼建議,只要合情合理天下人就不會反對。」
風君子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諸位在這裡選盟主我不好說什麼。不過呢,如果你們選一個人當美國總統。不知道白宮會不會答應?」
和鋒一愣:「何出此言?貧道不解其意。」
風君子:「你們十二大派商量忘情宮之事合適嗎?我如果私下商量怎麼去瓜分正一三山之物,你願意嗎?你們好像忘了忘情宮地弟子了,這件事忘情宮才能說了算。」
和鋒:「閣下說的確有道理,可天月大師已經不在,忘情宮又無傳人,才會有今日之事。」
風君子反問:「假如天月大師還在呢?」
和鋒:「假如天月大師還在宮中。我等自當告罪。正一門也將當仁不讓還此地一個清淨。」
風君子:「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告訴你,天月仙子仍在,只是不願見俗人俗客。」
和鋒一皺眉:「天下高人雲集在此,恐怕不能聽你空口一言,就此停住腳步。」
話說到這裡已經有很多人都忍不住了,不少人已經不自覺中站起身來,口中紛紛道:「大老遠跑來,難道一句話就回去嗎?天月大師在,就出來露一面。這小子是什麼來歷,又是什麼意思?乾脆別跟他囉嗦了。人多一起上,這麼多高人還怕他一個不成。」
眼前谷中嘈雜,各派長者還算穩重,紛紛約束弟子不要起哄,聽盟主的吩咐。和鋒禮數未亂。但也露出不耐之色:「道友,如果你能證明天月大師尚在人世,現在就證明。如果你不能證明,我等就要得罪了。」
說話間和鋒一揮手,正一門的二十八位青衣道士越眾而出。各持法器已經站好了位置。而另外十一位大派掌門都上前幾步,按各個方位站定,顯然是早就商量好了。風君子回頭看了一眼忘情天梯。長歎一聲,轉身緩緩舉起了黑如意。終於要動手了,可是以他一人之力能是這麼多人的對手嗎?
我此時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上前幾步就要踏入場中,無論如何先阻止了再說,哪怕攪攪局也好。凡夫子見我起身卻招手示意我不要過來,他在場中說道:「這位前輩小道友,我等不想為難於你。只要你說出自己地身份來歷,此事還有商量餘地。」
風君子:「多謝軒轅掌門提醒我。我自已心裡清楚。……和鋒真人,希望你說話算數。只要正一門信守諾言,此事之後我一定會將手中正一門的法器歸還。」
他的話音未落,就在此時,三夢峰上飄渺雲端突然傳來琴瑟鼓樂之聲。這仙樂如天倫之音,從極遠處傳來幾不可聞,又像是在極近處彈奏餘音繞耳。聽見這聲音,風君子長長出了一口氣,收起黑如意又坐回到沙灘椅上,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突然出現的汗水,口中喃喃道:「三天三夜還沒到,好不容易啊。」
本來眾人佈陣已畢正待出手,卻陡然聽見了天宮仙樂,一時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於無形。忘情宮中並無他人,如果有人那只能是天月大師。大家都抬頭仰望三夢峰,只見三夢峰上浮霧散去,卻有一朵白雲狀如華蓋舒捲而開。白雲舒展不停,沿山峰向下,如乳白色的天河緩緩流淌,漸漸的罩住了整座三夢峰。在浮生谷中望向三夢峰,忘情天梯已不可見。整座山峰就像一座巨大的白雲堆朵,矗立在那裡顯得寧靜而神秘。所有人都驚呆了,浮生谷中鴉雀無聲。
只見目力所及之處,遠遠的峰巒天際,白雲分開出現了一條道路,正是忘情天梯地位置。雲朵仍然瀰漫天梯,卻顯出了一條長階的形狀。有一白衣女子,肌膚勝雪、宮鬢高挑,赤著一雙玉足,踏雲梯如天外仙子飄然而下。
此人自三夢峰而下,又是如此出場,那無疑就是忘情宮主人天月大師了。場中所有人都站起身來,低首施禮。如仙人降臨般的氣氛感染了所有人,我身邊的紫英差點沒有單膝跪地。我拉了她一把小聲道:「認錯人了,不是天月大師,是風君子門下侍者雲中仙。」
在場眾人除了風君子只有我一個見過雲中仙。連紫英都認錯了,恐怕所有人都認錯了。人人躬身而立面色恭謹,只有風君子仍然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背朝天梯。白衣女子看似動作舒緩。速度卻是極快,轉眼間已來到天梯盡頭站住。和鋒等。眾人趕忙拱手,口中道:「晚輩等不知大師無恙,冒昧率眾騷擾,請仙子恕罪。」
看那白衣女子地目光好像被這麼多人嚇了一跳,往後閃了閃。沒有理會和鋒等人。她緊走幾步來到風君子的一側,單膝跪地用柔和悅耳的聲音道:「忘情宮雲門侍者雲中仙,拜見公子。」
雲中仙一開口,所有人都有點傻了。這個女子不是天月大師已經夠離奇的了,更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以弟子之禮跪在了風君子身邊。有很多同志張大了嘴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風君子一擺手,卻沒有叫她起來,用很不滿地語氣道:「怎麼搞的!你現在才來?這些人非要上去不可,我都快頂不住了。」
雲中仙小心翼翼的答道:「請公子恕罪,這不是我地意思。天師原本要等你守護天梯三天三夜已滿之後才讓我出宮。方才情況危急……」
風君子趕緊打斷她的話:「你起來吧。……我可不是不出力。剛才那場面你是沒看著。一千多個高人吶,要群毆我一個!我正準備單挑他們呢,還好你來的及時。……來來來,替我揉揉肩,我覺的全身骨頭都酸。」
雲中仙答應一聲。放下手中的一個長長的錦囊,站起身來到風君子身後,認認真真的給他揉起肩膀來。雲中仙地神情溫順而恬靜,就像沒有看見愣在山谷中的其它人一樣。她一邊給風君子揉肩還一邊說話:「天師說了,那枚九轉紫金丹她用不著。你在人世間行走。這丹藥對你或許會有用處。只是這東西留在身邊怕世間俗人爭奪,替你保管在忘情宮中。如果你有用時,可以命我取來。」
風君子:「仙子還吩咐你什麼了?如何處置山下這些人?」
雲中仙:「天師送了三件法器給谷中客人。如何處置還要等公子示下。」
風君子和雲中仙一問一答說地很親熱,其它人都在幹什麼呢?其它人都被這個場面驚呆了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直到現在才緩過來知道是認錯人了,人人臉上都很尷尬,都看向領頭的和鋒真人。和鋒真人臉色微紅,咳嗽一聲道:「請問這位小,小前輩,您與忘情宮天月大師是什麼關係?」
風君子這才抬頭看他,笑道:「我是忘情宮外,風門棄徒。法號風君──你可以叫我忘情公子。」
我雖然早就猜到風君子的身份,但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親口說出來,也知道了他「風君子」這個名子地來歷。這時就聽登峰、緋寒等人齊聲訝道:「怎麼可能,你是男的!」
一個男人自稱是忘情宮弟子,就像來自阿拉伯世界的穆斯林自稱是美國總統一樣不可思議。風君子示意雲中仙先停下,他站起身來還禮道:「確實不可思議。四年前的夏天,我曾在天月仙子座下聆聽教誨。後來就因為我是男子,被仙子逐出師門。按照忘情宮的門規,曾在這天梯之上受風刃裂神之刑。」
「天月大師一開始不知道你男地嗎?不會吧……」、「四年前,那時候你多大?」、「風刃裂神,開什麼玩笑,你現在怎麼還活的好好的?」要麼沒人說話,要麼一開口就是七嘴八舌。場中眾人紛紛詢問,山谷中地修行人也是議論紛紛。
風君子無法一一作答,只有自說自話:「當年我一十三歲,年幼無知誤闖仙宮!……受刑餘生實屬僥倖。至於前因後果,是本人私事諸位不必追問。……今日守護天梯,一來報天月仙子教誨之恩,二來也不想諸位同道以身犯險。……這三日以來,諸位見我雖攔在此間,我本人可曾踏上天梯一步?」
我也在問紫英:「我聽他提起過風忍裂神,這是什麼刑法,很厲害嗎?」
紫英倒吸一口冷氣:「豈止是厲害,我隱約知道一些。那是忘情宮風門廢弟子修為的法術,小小年紀受此刑焉有命在?……也許是風君子的修行另有古怪;要麼就是天月大師手下留情。反正他現在的樣子活蹦亂跳一點事沒有。」
一旁言語不多的五味道長聞言突然插了一句:「古怪倒未必,留情也不違規矩。忘情宮九門法術皆是女子修煉的功夫,要廢可以只廢這種修行,那就與他無關了。天月的身份怎會為難一個小孩?所謂刑罰可能只是按儀式做個樣子。」
五味道長要麼不說話,一開口見解就是獨到不凡。我與紫英以及丹霞夫婦都不住的點頭。我們這邊尚且如此議論,滿山千人之聲嘈雜可想而知。此時只有一人毫不在乎眾人想什麼,只管做自己的事。風君子身後地雲中仙仰首發出一聲清嘯,如龍吟鳳啼在山谷中迴盪良久,籠罩著三夢峰的巨大白雲堆垛也隨之分合一瞬。包括風君子在內的眾人都不解其意,住口看她。
山中一時又復安靜。只見雲中仙上前一步,雙手捧起地上的三尺錦囊,對風君子說道:「公子,你就是解釋三天三夜他人也未必清楚。現在還是將天師吩咐的事情辦了吧。」
風君子:「剛才一打岔我沒來得及細問,仙子有何法旨?」
雲中仙:「天師有言:『天下高人關心本座雲蹤,不遠千里賢集浮生谷中,理當回謝。若眾人失望而歸,有傷忘情宮之雅量。宮中之物雖多,恐大多粗鄙難入高人法眼。謹挑選三件修行至寶,其神威妙用皆不在正一三寶之下。賜予山下訪客以示回謝,也免俗人議論我忘情宮無人無器。』……天師給了我這個錦囊,裡面有三件法器。可我一下山,發現谷中有這麼多人,恐怕不夠分的。」
風君子眼珠一轉,旋即面露笑容:「這麼回事呀?夠不夠你不用操心,給我看看著裡面都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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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我有一問,問諸位讀者。假如,僅僅是假如!你如果是一個修行人,聽說有一處仙人洞府無主,想不想去試試運氣?假如你是守正真人又會如何處置應對?說實話!所以浮生谷中,也非全然是險惡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