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靠在我肩上睡著了,髮絲散落到鼻尖。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又憐又痛的感覺,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裡,用手臂輕輕托住她的腦袋,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我們為什麼要坐火車?這是凡夫子和紫英商量的結果。我們不怕普通的小偷強盜,卻怕修行界的高人來搶奪。所以選擇回去路程以及交通工具,不能在僻靜處獨行,而要混在普通人最多的地方。修行人不能在鬧市施法驚世駭俗,而火車是最好的掩護。
軒轅門弟子分成兩路,一路到屯溪市中接丹霞夫人母子,一路仍在煉丹峰下佈陣。掌門凡夫子親自上山,去照看丹霞生的傷勢。九轉紫金丹服用之後,藥力要持續很長時間,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凡夫子還要留在煉丹峰給他師弟一家護法。如此安排,就分不出人手來護送我和韓紫英了,就算派普通弟子凡夫子也不放心。但我與紫英歸心似箭,一人收好一枚九轉紫金丹就要趕回蕪城。風君子也應該跟在我們後面回來了,但是我沒看見他,這一次他本人一直沒有露面。
從黃山市到蕪城,坐火車需要五、六個小時,我只覺得時間過的特別慢,恨不得跳下車施展神行之法,自己一路跑回去。紫英在我懷中只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理了理頭髮對我笑了:「你一直抱著我嗎?累不累。你也休息一會吧。」
「我不累,你辛苦了,這枚黃芽丹,你趕緊服下吧。」說話間我把一枚黃芽丹放在紫英地手心。這正是紫英在山上給我的那一枚,我沒有服用,就是留給她的。
紫英:「你怎麼沒吃?快吃了。我看得出來你的神氣虛弱。」
「我沒事,你更虛弱,讓你吃你就吃。聽話,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紫英:「好的,我聽話,我就服了這枚黃芽丹還不行嗎?……來,你靠在我懷裡休息一會。」
見她聽話地服下黃芽丹,我和她換了個位置,讓她坐到靠窗的座位,而我在她身側靠在她懷裡小睡片刻。我們沒有買臥鋪車廂的票。倒不是為了省錢,而是硬坐車廂人多,這樣對我們更安全。
她將我的頭抱在胸前,我很舒服的閉上眼睛。這時紫英低下頭在我耳邊悄悄的說道:「小野,我有話對你說。你別睜開眼睛,也別說話,聽著就行。」
她說話的時候暖暖的氣流吹在我的耳朵上,弄的我癢癢地。我依言沒有作聲,閉著眼睛靜靜的聽她說話──
「天下煉藥的高手。我確實沒有見過強過我的,有些事情丹霞生和凡夫子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心裡清楚。什麼人去煉製九轉紫金丹。區別只是成功與不成功,而決定不了成丹多少。一爐成丹幾枚,是由藥材的品質決定地。用千年靈血做藥引,只能成丹一枚,這我也改變不了,但是這次居然成丹三枚,只能說明一件事──風君子給我的血根本不是千年靈血。」
什麼?風君子拿來的不是千年靈血!我正想發問,紫英拍了我一下,小聲道:「不要動。也別說話,你就這麼睡著聽我說,眼睛也不要睜開。」聞言我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她又接著說道──
「一爐成丹三枚,丹霞生和凡夫子都對我佩服的不得了。可是我清楚,煉成丹藥是我的功勞,但用千年靈血做藥引一爐成丹三枚卻超出了我地能力。千年仙人血能成丹九枚,千年靈血能成丹一枚,那麼風君子給我的藥引既不是千年靈血也不是千年仙人血。其實我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他自己的血。」
什麼?風君子自己地血!難道不是綠雪的?我聞言身體微微一動,紫英又輕輕拍了我兩下,示意我保持沉默,仍然伏在我耳邊小聲的說。
「拿到那瓶鮮血我就覺得很奇怪,風君子去取血的速度太快了。我精通天下藥性,當然不會不認識人的鮮血,風君子給我的那一瓶就是一個人的鮮血,不像是千年妖物的。我聞了,後來又特意找阿秀來聞了,阿秀的靈覺十分敏銳,是絕對不會有錯地,那血中就是風君子的氣息。風君子不說,我也不能點破,所以也沒有和丹霞生說清楚。這種事情,應該是風君子本人的一個秘密,他的出身來歷絕不簡單,如果傳出去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我應該替他保密,但是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所以我只對你一個人悄悄的說。你知道了就行,以後不要向別人提起,你也不要再問我。……你交了風君子這樣一個朋友真是奇遇,以後要注意多與他相處。」
紫英這是在提醒我風君子的來歷一定十分特別,而交這樣的朋友對我也十分有好處。只是她不清楚,風君子和我的關係不是遇事幫忙的朋友那麼簡單,說起來我是他的丹道弟子,他就是那個罩著我的師父。風君子的血妙用居然超過了天下難得的千年靈血,那他這個人,恐怕問題就更多了。然而這些話還只有問他本人才能搞清楚,而以我對他的瞭解,他自己不願意說的事情再問也沒有用。
火車發出單調沉悶的聲音,紫英將我的上身半抱在懷裡,輕輕有節奏的拍著我的後背。胡思亂想中,一股倦意襲來,我也睡著了。這是幾天幾夜來我第一次合眼,其實現在以我的修為可不必睡覺休息,但我也實在太累了。我這一睡時間不算短,直到火車停在蕪城站的時候,紫英才將我叫醒,我們該下車了,我抬頭看了看窗外。車窗外居然是狂風暴雨。
風很急,雨也很大,遠處還隱隱有滾雷之聲。雖然不是煉丹峰上地那種風刃雨箭,但迎接我們的蕪城風雨也是相當的猛烈。在蕪城下車的人不多,我和紫英在站台上停留了片刻前後看了看,人很快就走空了。
「風君子不在這趟火車上。我們先走吧。」
出了火車站的檢票口,我和紫英都皺起了眉頭。狂風暴雨吹打著四周的樹木和建築上地廣告牌此起彼伏的亂響,若大的站前廣場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人影。如果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這裡應該是很熱鬧的地方,蹬三輪車的、擺小吃攤的、甚至是雜耍賣藝的隨處可見。然而今天,卻顯得很是淒涼,連遠處的馬路上只是偶爾才有車輛駛過,大多數時間看不見一個行人。也是,這種風雨連雨傘都撐不住,能不出門地今天都不會出來。
「石野。這種情況對我們很不利。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梅氏禁地,將九轉紫金丹先放在那裡才安全,不能帶在我們身上。我臨走時已經通知過阿秀,叫她在梅氏禁地等著接應你。」紫英的神情很緊張,無意之間說漏了嘴。她早知道阿秀和梅氏禁地的關係,甚至提前告訴阿秀在梅氏禁地等我。
現在也沒時間追究這些,何況阿秀的來歷我早已心知肚明,也知道她能出入菁蕪洞天。從這裡到菁蕪洞天路並不遠。從火車站出來,沿句水河東岸地國道向南走兩到三公里。再向西穿過一座鰲峰橋,走不遠就到了我們學校的南門外。鰲峰橋上就可以遠遠的看見龍首塔的塔身。
走上鰲峰橋的時候,發現句水河地水位已經漲的很高。而且水流十分怪異──自下而上在倒流!我當時不知道,這便是蕪城六十年一遇的奇觀──青漪漲潮。大潮從青漪湖湧出,流入青漪江,青漪江地水位越來越高,而句水河的下游是流入青漪江的,因此導致了這一奇異的河水倒流現象。我卻沒有時間去關心河水,因為在橋的西端,風雨中站著一條人影。
此人穿著一身白色勁裝,衣角還在風中飄動。密密麻麻的雨點一滴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前上方,一條赤色的長鞭於空中舒展。看見這條赤蛇鞭,我就知道那是七葉。壞了!四下無人,七葉此時出現攔在前方,分明就是要找我地麻煩。紫英也看見了,小聲道:「不可力敵,我們趕緊退回去,這裡離鬧市不遠,繞回到人多的地方。」
我們想回頭然而腳步卻沒有移動,因為就在我們轉身的時候,鰲峰橋的東端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個人。這是一個年輕女子,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長裙,這長裙左肩無袖,露出她嫩藕般的手臂,而右肩到腕的衣袖卻是完完整整,有點像晚禮服。她站在雨中,長髮已經完全濕透了,而衣裙也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性感惹火的身材曲線。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淋的跟落湯雞差不多,然而看她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在乎,帶著嬌滴滴的笑容。這人居然是好久不見的緋焱。
七葉與緋焱,一前一後,將我與紫英困在了鰲峰橋上。今天怎麼這麼倒霉?眼看遠處已經見到了龍首塔的塔尖,卻遇到這兩個煞星,任何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還是緋焱先開口說話,她用手捋了捋濕漉漉的長髮,笑著道:「韓紫英,石野,我們又見面了!近來一切可好,有沒有想起過我緋焱?」
我上前一步拱手道:「緋焱,今日攔我去路又是為何?要想聊天的話改天換個地方好不好?這大雨中不太合適。」
緋焱:「你以為我願意陪你們淋雨啊?我問你,你答應還我的那一爐黃芽丹在哪裡?現在趕緊還來。」
紫英也上前道:「我們答應你的,就一定辦到。你再給幾個月時間,我好採藥煉丹。」
緋焱:「不行,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今天就想要。……沒有是不是?沒關係,把九轉紫金丹交出來,我就放過你們。」
靠!她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居然知道九轉紫金丹已成,我和紫英心中都暗暗叫苦。這時橋的另一側遠遠傳來七葉冷冷的聲音:「孤雲飛燕,你也想插一手?不好意思,九轉紫金丹是我欲得之物。石野,你將九轉紫金丹交出來,我們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如果你今天不交出來,你就永遠下不了這座橋。」
風雨聲中傳來緋焱的嬌笑聲:「七葉,看來你知道的還不是很清楚。我不和你爭,他們身上有兩枚九轉紫金丹,你我一人一枚,皆大歡喜,好不好?」
聽到這裡我心裡一緊,看來軒轅派弟子也是良莠不齊,有人洩露了消息,如此隱秘的事情緋焱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這兩人隔著一座橋對話,居然商量起分贓來了,而將橋上的我們當作空氣一般毫不在意。此時韓紫英高聲道:「七葉、緋焱,我們身上確實有兩枚九轉紫金丹。但是有一枚要用來救人,無論如何不可以交出。至於另外一枚,可以商量──我可以交出一枚九轉紫金丹,也省得你們動手來搶。我想二位自己先商量商量,我倒底把九轉紫金丹交給誰?」
我在紫英耳邊悄聲問:「真要把風君子那一枚交出來嗎?」
紫英微微搖頭在我耳邊道:「這兩個人我們都不是對手,先拖時間,再想辦法,如果他們自己鬥起來更好。」
只聽七葉答道:「韓紫英,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狡詐?想要我與孤雲飛燕相鬥不是那麼容易!直接打敗你們兩個不是更好嗎?」
韓紫英轉身面對七葉的方向:「七葉,我們的修為不如你,動手鬥法自然不成。但別人不瞭解我,你還不瞭解我嗎?我五百年的修為拼得性命不要,捨命一擊也可以傷你。如果你們其中一個人受了傷,恐怕就不是石野的對手,也就更不是另一人的對手了。不僅九轉紫金丹得不到,性命也要去半條,何苦呢?」
紫英這番話說的不知真假,那兩人都沒敢貿然動手。只聽七葉道:「就算你捨命一擊,也只能傷一人而已,仍然保不住九轉紫金丹,這又是何必呢?那丹藥和性命相比,還是性命重要,交出來吧。」
緋焱也說:「捨命一擊?哦,有這麼回事嗎?我怎麼沒聽說過?就算你能,也只能傷一人,你到底想傷誰呀?為了一顆丹藥不值得吧?」
紫英在如此緊張的時候居然也笑了:「我也不知道該與誰動手,你們誰先出手我就傷誰!我看還是不要把事情逼到這一步,你們商量商量,我自願讓出一枚九轉紫金丹。」紫英說話的時候用一根手指在我的手心寫著什麼。
緋焱笑道:「七葉,看來我們還真需要商量商量了?」
七葉沉聲道:「緋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鰲峰橋上眾人都沉默了,只聽見風雨聲更加激烈。良久之後,還是緋焱嬌笑兩聲先開口:「終南七葉,我久聞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修為通天,奴家十分傾慕。所以我決定了,那一枚九轉紫金丹就讓給你吧,希望你以後不要忘了我這個小女子對你的好。……韓紫英,你還不快把九轉紫金丹交給七葉。」
靠!最毒婦人心啊。韓紫英與緋焱都是聰明伶俐的女子,紫英拋出誘餌。緋焱不上當如果這一枚九轉紫金丹真地交出去,事情恐怕更麻煩。我這時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我就只有從命了,七葉,這一枚九轉紫金丹你接好了。」
我和韓紫英就在這一瞬間動手了!我扔出去的不是九轉紫金丹,而是光芒陡現的青冥鏡。青冥鏡沒有直接打向七葉。而是在我身前展開光圈,光圈中一道光束如箭直射七葉。而紫英在我身後抽出切玉刀,虛空中急速的揮舞,一連不知道劈出多少刀。每一刀劈出去,與雨水相擊,都濺起一條彩虹般的光芒,而這一片片飛旋的彩虹就像鋒利地波浪薄片,滿天飛舞著向緋焱撲去。
想動手,就得出人意料!緋焱與七葉顯然沒有料到我們會在這個時間出手。也許是紫英剛才的話讓緋焱有幾分忌諱,她並沒有硬碰硬的與滿天飛虹相鬥。而是一飄身退出很遠。七葉見我的光箭射來,赤蛇鞭扭曲著出手,一道紅色的鞭網擋住光箭,緊接著鞭梢前吐,砸在我身前的光圈上。赤蛇鞭打來。青冥鏡發出的光圈,還有我與韓紫英的身影,都在空氣中碎裂了。
我和紫英早已不在橋上。剛才這一連串動作都是我們暗中商量好的,目的就是為了逃跑。我們不能與這兩大高手硬碰硬地鬥法,先讓韓紫英唬住其中一個。我再用青冥鏡製造一個幻象掩人耳目,好爭取一剎那的時間逃走。這裡離菁蕪洞天不遠,逃到梅氏禁地之中就安全了。
眼看我和紫英已經逃到龍首塔下。只要一入水就沒事了。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紅光從半空射來,是七葉,他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我是第一次看見修行人御器飛行,他的身形與赤蛇鞭中的赤蛟之魂一體,裹挾著紅光從天而降。此時不得不全力硬拚了,我和韓紫英同時動手,切玉刀發出奪目地銀月弧光,如電擊一般直射空中的七葉,而青冥鏡的邊緣散出一圈網罩般交織的白色光幕。從四周罩向空中的紅光,這是我能用青冥鏡施展出最厲害地攻擊法術──羅網收魂。
只聽見半空中一聲怪笑,赤蛇鞭展開,鞭身直接擊在切玉刀上,而紅色鞭影分出,與我的白色光網撞在一起。我和紫英全力一擊也是非同小可,七葉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在龍首山地半山坡上。而我和紫英更慘,身形大震向後打了幾個滾掙扎著站起來,我只覺得全身酸麻幾乎站立不穩。我的身體尚且如此,紫英就更不用說了,我扶住她的時候她全身還在發抖。
七葉是坐在山坡上,並沒有起身,而是一揮赤蛇鞭,鞭身發出怪異的撕鳴,從一條變成了兩條,突然多出了一道紅色的虛影。這虛影出現,就像一條猙獰的大蟒,從山坡上向我們直撲過來,滿天的風雨幾乎都被這赤蛟之魂吞噬了。這是七葉的赤蛇鞭中最厲害的法術了,我和紫英只有全力防禦。切玉刀懸在空中,刀身陡然變地明亮耀眼接近於透明,刀尖直指赤蛟之魂的來勢。而我的青冥鏡則飛到我和紫英的頭頂上,鏡面反轉衝下,發出白色的光罩把我們都護在其中。如此,不知能否抵擋赤蛟之魂?
事實卻沒有給我答案。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半空中傳來龍魂咆哮之聲,又有一個人裹著一團黑霧從天而降,而在他身後的半空中,黑色雲氣翻滾。來者不是黑山老妖,而是一身泥水的風君子。我和韓紫英把時間拖到現在,風君子終於趕來了,他居然也是御器從空中飛來的!
他落在我們身前,一道黑色的雲氣從他手中發出,咆哮著衝向七葉。黑雲吞沒了切玉刀的明亮,暗淡了赤蛟魂的紅光。風君子沒有向上次那樣冒冒失失的伸手去抓赤蛇鞭,而是一出手就放出了黑如意中最厲害的大老黑。
風君子站在那裡,手中揮舞著黑如意,而大老黑隨著他的動作盤旋著就像要把七葉一口吃掉。赤蛟之魂被七葉收到身前的地方,掙扎著與黑龍相鬥,紅與黑的雲氣中還時而閃現出一道道光影,那是七葉的赤蛟鞭。七葉以一鞭一蛟魂相鬥黑龍。風君子連聲呼喝,大老黑步步緊逼。已然佔了上風。
我和紫英收起法器站直了身體,在風君子身後警惕地看向四周──還有一個緋焱沒露面。正在我們四下張望的時候,緋焱從竹林中走了出來,看動作仍然像在走貓步,輕悄悄的。她沒有從我們的身後走來,而是出現在風君子與七葉中間的一側。三個人成品字形站立。
我和紫英趕緊上前各持法器護在了風君子的一側,防止她出手搗亂。然而緋焱卻沒有出手地意思,她好整以暇的笑道:「兩大高手鬥法,精彩精彩,今天真是飽了眼福了!……小兄弟,你怎麼還戴著那個面具,快摘下讓奴家看看你長的俊不俊?」
風君子:「緋焱,你要想發騷請換個時間地點,沒看我正忙著嗎?我勸你今天別淌這趟混水,沒你什麼好處。」
緋焱笑道:「別看你現在佔了上風。可現在勝負關鍵在我,我如果出手幫誰誰就能贏。你說奴家幫誰好呢?我們倆畢竟有點交情,我還是幫你吧。」
風君子和緋焱說話,七葉為什麼一直不開口?因為龍魂逼的很緊,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哪還有心思和那兩人鬥嘴?緋焱笑盈盈的說要幫風君子,話音未落不動聲色的就出手了,我和紫英原本是全神戒備,然而此時也吃了一驚,不禁愣住了。因為緋焱真的向七葉出手了!
她一招手。從腰間飛展出一條數丈長的五色綢帶。這綢帶的質地看上去輕柔而堅韌,邊緣還發出鋒利的冷光。綢帶出手,就像一條展開地軟刃。直刺七葉。風君子也讓她搞懵了,一時之間忘了繼續夾攻七葉。綢帶的尖端眨眼就到了七葉眼前,而綢帶刺來時赤蛟之魂居然讓開了。七葉居然不躲不閃,而是一撒手扔開了赤蛇鞭的鞭梢,赤蛇鞭在空中縮成一團又陡然彈開,鞭身揮起卻不是打向綢帶,居然是纏向面前的龍魂。
風君子突然叫了一聲:「卑鄙!」
只見場中形勢立變,綢帶並沒有傷七葉,而是象彩虹一般在七葉身前畫了一個圈。圓圈的中心有五色光刃射出,而在這光刃地籠罩下,赤蛟之魂就像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刺激,如離弦之箭一般穿過龍魂黑霧向我們射來。
這變故來的突然,赤蛇鞭脫手纏住了龍魂,五色光刃圍繞著赤蛟呼嘯而來,同時緋焱綢帶脫手,長長的綢帶另一端就像風捲殘雲一般奔風君子而來。風君子大喝一聲:「退後!」自己卻向前一步,伸左手迎向赤蛟,右手舉起黑如意就要去砸綢帶的來勢。然而這時,出了一個意外,他腳下一滑,摔了一個嘴啃泥!
雨很大,這一片地方經過這番激鬥已經十分泥濘,風君子情急之下沒有注意腳下,居然滑了一個跟頭。這對於世間高人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發生地事情,然而偏偏發生了。我和紫英剛剛退後,就聽見風君子啪嘰一下摔倒了,黑如意也脫手落地。黑如意一脫手,龍魂好像就失去了控制,大老黑在空中一回頭,咆哮一聲,衝著赤蛟魂就追了過來,後面還纏著飛舞的赤蛇鞭。
五彩光刃、鋒利的綢帶呼嘯地黑龍、猙獰的赤蛟之魂,都向我們襲來,躲閃已經來不及了。我只來得及反扣青冥鏡,用白光罩住了紫英,而紫英一轉身抱住了我,用她的後背去抵擋來敵,風君子趴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就在此時,句水河的上空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大吼。
這吼聲就像九天神雷炸裂,震的天搖地動,所有人都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吼聲中,滿天的雨珠居然都圓溜溜的懸停在半空,隨即炸裂成朵朵水霧。倒流的句水河陡然間安靜下來,一川河水停駐不流……赤蛇鞭在空中抖了一下,像一條爛麻繩一樣落地。五彩綢帶也像一條死蛇一樣軟綿綿的飄開。赤蛟之魂呻吟一聲飛回到七葉身前。大老黑痛苦地倦曲身子定在了半空。只有空中的五彩光刃不受聲音影響,仍然飛射而至。
這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在緋焱與七葉突然聯手,我們眼看要遭殃之際,句水河中波浪分開,飛出一條人影。看身形是一個紅衣少女,那一聲大吼來自於她手中一隻半透明的斑竹笛,她就是一直等在菁蕪洞天中接應我們的阿秀。阿秀從句水中飛身而出,揮手將斑笛扔向了空中,斑笛發出的卻不是笛聲,而是撼天動地的大吼。吼聲發出的同時,這支無形法器也炸裂開來,化為強勁的衝擊波激盪四散。
阿秀的身形未停,在半空中擋住了無彩光刃。這光刃就像水中的投影一閃不見,沒入到阿秀體內。緊接著,阿秀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正好落在我與紫英的身前,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這時,風君子已經坐在地上拿住黑如意,回頭也看見了阿秀。我們的對面,摔倒在地的七葉和緋焱也站了起來,臉色煞白神情狼狽。
「阿秀,你怎麼樣了?」我與紫英顧不上別的,趴在地上爬過去就抱住阿秀。阿秀軟綿綿的躺在我的懷裡,微微睜開眼睛想張口說話,一口鮮血卻噴湧而出染紅了我和她的衣服。
「救人要緊,你們快帶阿秀走,這裡交給我。」風君子坐在地上沒起來,直接吩咐我和紫英。說完了他一扭頭揮動黑如意,將大老黑收在了身前,化作一團黑色的雲煙,將句水河岸邊大片的地方籠罩其間。
「石野,快帶阿秀去梅氏禁地,她傷的太重了。」
「風君子一個人能行嗎?」
「我搞得定,你們走了我自有辦法脫身。」
趁著黑霧的掩護以及風君子的阻擋,我和紫英抱著阿秀跳入了句水河中……菁蕪洞天中仍然是一片安靜祥和,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風雨交加。我將阿秀輕輕放在一間竹舍的床塌上,只覺得她的身體變的輕飄飄的紫英伸手扣住了她的脈門,神情大變,隨即露出哀傷絕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