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阿秀一番話,還牽扯出風君子與綠雪之間複雜的感情糾葛。我又問:「那風君子呢?他怎麼說的?」
阿秀:「風君子沒說話,轉身走了。他走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濕濕的,肯定是悄悄留眼淚了。」
真沒想到,風君子和綠雪之間會是如此關係,我真的難以想像風君子那樣一個人偷偷留淚時會是什麼樣子?風君子的事情還是去問風君子本人,現在哭的可是阿秀,我不禁扶住她的肩胛問道:「阿秀,那你為什麼又要哭呢?為綠雪和風君子嗎?」
阿秀:「不是,我只是想起來了,心裡突然覺得難過,是我自己想哭的。石野哥哥,我現在沒事了,看見你我就沒事了。」
看見我就沒事了?風君子問綠雪草木是否無情,綠雪答人無情。那現在阿秀又在哭什麼呢?她一定是在心中問我石野是否無情?那麼我對阿秀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呢?或者說應不應該有情呢?我剛剛在夢境中與柳菲兒相擁,出了夢境卻想起了紫英姐要跟我攜手飛天的願望,然後就聽見了阿秀的哭聲。老天呀,怎麼這麼亂吶!這本是應該一個最美好的夜晚。
想想確實我也有錯,在菁蕪洞天中經歷了那麼一個情意纏綿的夜晚,我心中明明知道那個女人就是阿秀,可現在卻裝著什麼都沒發生。阿秀心中感慨難過。當然是難免地!我該怎麼辦呢?無論如何,我該對阿秀好一點。
我看著阿秀,她就像一個被人欺負的小姑娘,一臉哀怨委屈的神色掩飾不住。我柔聲對阿秀說:「不要胡思亂想。明天我陪你去逛商場好不好?對了,現在有個機會,我可以給你買全城最好、最漂亮的衣服。」
一句簡單的話。阿秀的神色轉悲為喜,她抱著我地胳膊問道:「真的嗎?我還以為石野哥哥你不想理我了呢!逛商場,好啊!衣服,是不是要花很多錢?紫英姐會說我的。」
「沒關係,這次不用我花錢,你就儘管挑,喜歡哪件買哪件。」
……
接下來的幾天,我注意觀察風君子,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在同學面前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但當他一個人偶爾獨處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有點悶悶不樂。這種事情我幫不上忙,何況我連那個綠雪的面都沒見過。
阿秀天天和紫英姐在一起,她們之間沒有秘密,阿秀知道的紫英姐也都知道。所以紫英姐也知道風君子最近心情不好,想辦法逗他開心。這天晚飯時她告訴我:「石野。明天是十二月十二號,我聽說是風君子十六歲生日。我們給他搞個生日宴好不好?這也算是我在石記飯店做的最後一餐,後天飯店的後廚就要拆了。」
「給風君子過生日?當然好了!他自己知不知道?」
紫英姐:「你先別告訴他,就說請他喝酒。告訴他是石記飯店換招牌前最後一頓,他一定會來地。」
「那就這樣定了。還要請誰來?」
紫英姐:「我正要和你商量呢。我們的身份都很特殊,不要請普通人來。我想問你,是請張枝來好呢還是請七心來好呢?」
原來紫英姐想請的人是張枝或者七心。這兩個在人世間對風君子有情意的女子。看來她也知道風君子和綠雪之間出了問題,想以一個矛盾去化解另一種矛盾。只是那樣做,能行嗎?不過試試也好。
我還沒說話,阿秀插嘴道:「請張枝,我去請,她一定會來的。」
紫英姐皺眉道:「我看還是請七心來比較好,她一直留在蕪城沒走,就住在宣花居士地宣花齋。」
阿秀:「還是請張枝,我喜歡張枝。」
紫英姐:「我還是覺得七心更合適。」
紫英姐和阿秀有了分歧。這是少見的情況。我心中歎息,她們兩個喜歡誰有什麼用?關鍵是風君子有沒有那個心情。她們爭論的結果是──乾脆都請了。我心中隱隱約約覺得這樣很不妥,弄不好會更糟!
……
「風君子,你明天有沒有時間?」這是晚自習之後,我問他的話。
風君子:「有沒有時間?那要看什麼事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津貼漲了,每個月從八十漲到一百。」
風君子:「不錯呀!那你得請客……這個月還沒請我喝酒呢。」
「我要說地就是這件事,明天請你喝酒。紫英姐說了,那是石記飯店最後一頓飯,你去不去。」
風君子:「去,當然去!這麼有紀念意義,那酒菜味道肯定不能差了。」
「那我知道了,這就去告訴紫英姐一聲。」
風君子:「石野,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
風君子:「明天的酒明天再喝,今天夜裡,你到狀元橋來見我。最近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問你呢。記住,不是陰神出遊,你本人來。」
他約我本人相見,而不是陰神出遊。我問道:「那麼麻煩幹什麼,現在時間都九點四十了,我們直接去狀元橋不就得了!」
風君子:「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天天亂跑沒人管!我得先回家睡覺,等我爹媽都睡著了才能偷偷溜出來。」
……
我在狀元橋下等了很長時間,直到十二點過後,風君子才鬼鬼祟祟的爬了下來。他找我不為別地。就是為了聽我詳細講這幾天的事情經過。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將這一段時間遭遇的事情大概都告訴了他。
「你就這麼把那個韓國妞給放了?沒有趁機佔點便宜?」風君子壞笑著問我。
「我不是那種人。」
風君子:「這我得教育教育你了,我們做怎麼樣一種人,那要看打交道的對方是什麼樣的一種人!……對了,澤仁親口告訴你守正真人幫你圓了謊?」
「是地,你說守正是不是老糊塗了?」
風君子:「守正不糊塗。糊塗的是我,現在我也不糊塗了,糊塗的只剩下你。真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守正真人!」
「你說什麼,哪個人呀?」
風君子:「就是那個替你易筋洗髓地人。我還奇怪呢,什麼人有這麼大神通,能夠暗中替你易筋洗髓,居然連我都沒有察覺。如果是守正真人,那倒也說得過去。」
「你就那麼肯定是守正真人?」
風君子:「正一門號稱天下道術正宗,數百年來主持天下宗門大會。是如今修行界第一大門派。那守正真人已隱然是當今修行界的第一高人。這種人說話,是不會隨便開口的。他說有師徒之緣,那就真的是與你有師徒之緣。所以我就想到了易筋洗髓。」
「守正真人為什麼這麼做?怎麼做的?我都不認識他!」
風君子:「我問你,見過守正嗎?」
「當然沒見過。」
風君子:「那就對了,如果有一個人不告訴你他叫守正真人。你知道他是守正真人嗎?就算你和他很熟,你也不會知道。修行界高人莫測也莫問,這些事情恐怕要見到守正本人才有答案。」
「你是說,守正真人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風君子:「極有可能。師徒之緣,和師徒名份不同。凡是指點過你的人都可能與你有師徒之緣。你想想修行界都有些什麼人指點過你,除了我以外。」
「那就多了,張先生、尚雲飛、法源、甚至連活佛都算。但他們都不可能是守正。」
風君子:「他們確實都不可能。一定是我們沒想到地。我奇怪的不是守正,而是你。我覺得你這個人可能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我有什麼大秘密。」
風君子:「如果連你自己都知道,那就不叫秘密了!這種事情想破頭也沒有用,有機會你去見守正一面,你記住了,見到守正,可千萬別把我傳你道法的事說出來。……說正經事吧,拿來!」
「什麼拿來?」
風君子:「裝什麼裝,你貪污那個金小姐的法器。帶在身上吧?拿來給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要不然我大半夜親自來幹什麼?」
原來他問我要金小姐的「傻淫豬」,我還真帶在身上,本來就是打算讓他看看。我將那些法器遞到他手中,他拿在手裡研究了一番,又抓住我地一隻手,口中喝道:「借神通一用!」另一隻手一招,九枚銀蝶飛舞在空中,在我們身體四周穿梭盤凱。風君子覺得很好玩,玩了好一陣子才收手。
「怎麼樣?這是什麼好東西!」我問他。
風君子舉著一枚半透明的銀色四稜薄片,讚歎道:「真是好東西呀!只是可惜,那些人煉器之法只懂一點皮毛,浪費了這些好材料。」
「這是什麼材料?」
風君子:「傳說中的萬載沉銀魄,五行中金的屬性精華。據說在富含金屬礦的地脈附近或上空,不僅磁場異常,而且還經常能夠見到光華亂飛。萬年光華如果凝結在特殊地礦物之中,就是這種萬載沉銀魄。這種材料非常難得,因為開採講究機緣,一旦光華飛走材料本身是沒有靈性的,所以可遇不可求。」
「你怎麼知道?你敢肯定嗎?」
風君子:「我不敢肯定,我也只是聽說過。但是剛才伸手試這個東西,就算它不是萬載沉銀魄,也是差不多用處的材料煉化地。」
「你剛才說可惜了,怎麼可惜了!」
風君子:「不是材料可惜了,而是用處可惜了。這件法器根本就沒煉好。」
「就像你用石髓煉成的鎖靈指環一樣?次品?」
風君子:「不一樣,鎖靈指環已經是成形法器,只是我煉化不當而已。而且它和你的青冥鏡也不同,青冥鏡是妙用無窮的神器,不知何故殘損,修復起來很困難。而這件東西,根本就沒有煉化完成,只是一個粗加工的半成品,可以繼續煉製。它不是次品,只是毛胚。」
「毛胚?怎麼會這樣?」
風君子笑了:「煉器之道十分深奧,別的不說,我教你的三昧真火就不是那麼容易掌握好的。估計那些人要麼一知半解,要麼功力不足,總之材料只煉化了一半就拿出來當法器用了,就相當於我曾經用石髓外殼做的那些彈子。這樣也好,我可以找人繼續煉化它,還省了不少事!……石野,這東西我沒收了。」
「你拿走我沒意見,你能告訴我想拿它做什麼用嗎?」
風君子:「這東西好是好,可是對你我用處不大。不過對有一個人來說,簡直就是絕妙地法器……我是說柳依依。」
「依依?她也可以用法器嗎?」
風君子:「陰神御物就已經很勉強,御器就更困難了。像黑如意、青冥鏡這種法器,柳依依當然用不了。但是這萬載沉銀魄不同,它是虛實之間的一種東西,可以將它和柳依依一起煉化,讓依依的形體與法器合一,這樣她就可以用了,而且還永遠不怕失去。」
「和柳依依一起煉化?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風君子:「問題?問題倒出不了,就怕不能成功。其實,柳依依是沒有身體的。」
「依依沒有身體?我明明已經感覺到她的身體了,就和真的一樣。」
風君子:「我問你,我們有身體對不對?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有身體的?」
「看得到,摸得到,感覺得到。」
風君子:「這就對了。柳依依是陰神,沒有實質。我教她鬼修之道凝聚形體,並不是真的有了身體,而是可觸、可聞、可見、可感,再用鎖靈指環凝聚不散,這樣的話,其實和有身體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說有區別的話,就是可以將她與這種虛實之器一體煉化。」
「怎麼煉化?」
風君子:「將龍魂封入黑如意還是黑如意。現在倒過來,將萬載沉銀魄化入柳依依的形體,柳依依還是柳依依,只是她的身體有了法器之用。」
「你有把握嗎?」
風君子:「把握?我根本就不會!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對煉器之道並不擅長,何況是這麼高深的煉化之術。」
「不會?那你說這麼半天。」
風君子:「我不會,但別人會呀!那七葉能夠取法正一祖師煉製黑如意,將赤蛟之魂封入赤蛟筋煉成赤蛇鞭,終南派有這種煉器之道。我可以去問問七心,讓她幫忙,她是七葉之外終南派最出色的門下弟子,不可能不知道。」
原來他是想找七心。想想七心對風君子確實很有意思,那身心相許之誓七心親口對我說過她會認真的。如果風君子有事找她,七心一定會答應。想到七心,我又想到晚上要請風君子喝酒,想了想還是提醒他一句:「風君子,我告訴你一聲,明天,我還請了兩個人來喝酒,是張枝和七心。」
風君子的神色好像吃了一驚:「是誰的主意?」
「你就別管誰的主意了,反正她們倆都會來,我覺得張枝和七心之間……反正你自己也知道,到時候注意點,有個思想準備就是了。」
風歎了一口氣:「既然這樣,我不去就是了!」
這是給他過生日,他怎麼能不去?我趕緊勸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覺得她們倆無論是誰,對你都不錯,可是你對人卻很奇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風君子神色有點無奈:「石野,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找人問問。」
「那你就問我試試。」
風君子:「張枝對我好,那是因為我不怕她的無形之刺,七心對我好,那是因為我破了她的七情合擊。這些事,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本應毫無關係。假如天下還有人不怕張枝的無形之刺,破了七心的七情合擊,那她們又該如何?」
他的想法有道理又沒有道理。我勸道:「風君子,有一件事我也不想提,但既然你提到了我就和你說一說。我知道紫英姐一心一意對我好,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但我絲毫不懷疑她地情意是真心的。七葉認為紫英姐喜歡我,是因為捨身之誓。那麼天下如果還有人為紫英姐捨身又會如何?」
風君子:「沒那麼簡單,韓紫英的捨身之誓,只是你們之間的緣份就算沒有這個誓言,她也會一樣對你。」
「你看別人看得這麼明白,怎麼看自己就看不清楚了?無形之刺、七情合擊,只是機緣,正因為如此你才和她們有了緣份,而感情是在緣份之後的,這種事情不能去假設。」
風君子:「你說的有道理,我心裡也明白。可惜我已經有人了!」
「你心裡有人沒人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你不應該躲著她們。你不是要找七心嗎?那你明天更應該去了。」
風君子:「我還有事找張枝,我明天還是去吧,事情一塊都辦了。」
「你找張枝還有什麼事?」
風君子:「還不是柳依依地事!戶口,柳依依的戶口。……石野。你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人情,我不要你還,你以後對依依好一點。」
……
石記飯店現在的樣子已經大大不同,後廚拆了。前後打通為一個大間。大間的中央又加了一個隔斷牆,變成了前後兩間。後面就是準備給柳依依將來休息的地方,前面是茶室的店面。這樣一佈置。店面就不大了,原來的桌子搬走了,又放了四張六稜形的雕花象鼻腿古式桌椅。
我和風君子到飯店的時候,紫英姐和阿秀已經把飯菜準備地差不多了。風君子見到阿秀就大驚小怪的叫道:「阿秀,你今天的衣服好好漂亮啊!新買的嗎?」
阿秀挺胸道:「石野哥哥給我買的,是在蕪城最大地商業中心大廈,漂亮吧?」
阿秀從頭到腳這一套新衣服都是我給她買的。我開了一張發票,只寫了服裝兩個字,拿給古處長報了。一共六百七十二塊。風君子歪著腦袋看著我道:「石野,你小子好大方呀!」
紫英姐走過來笑道:「石野一向不小氣。你們快坐,一會兒就開席。」
說話間七心童子到了,她是一個人走來的,仍然穿著一身寬大的灰衣,臉上帶著面具。她這個樣子雖然有點怪,但走在路上還並不算太奇特,主要是她的面具太精巧了,就像真地一樣。她走進來對我們幾個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坐到了風君子身邊,從懷中掏出來一樣東西遞給他,淡淡說道:「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來不及準備什麼禮物,只有這一件東西,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
你猜七心送給風君子地是什麼東西?居然是一把精巧的彈弓!金棕色的沉香木手柄弓形的分叉,很漂亮的弧度造形,上面還簡簡單單刻了幾筆花紋,勾勒出不知名的草葉的線條。頂端鑲嵌著筋索,這筋索是半透明的金黃色,不知以什麼材料製成。這把彈弓簡直不像一把彈弓,而像商店櫥窗中展覽的工藝品。我想起來了,七心第一次和風君子見面,就用七情鍾發出地金光打壞了他的一把彈弓。
風君子笑道:「你居然還記得我的彈弓,比我自己做的好多了,謝謝你。」
紫英姐走過來說道:「七心,你怎麼一來就送他生日禮物?我們還沒告訴他是要給他過生日呢,就想給這小子一驚喜。」
風君子突然笑出聲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小蠟燭放在桌上:「我多大了自己能不知道?早知道你們是這個意思!蠟燭我都準備好了,數數看,一共十六根。韓紫英你有沒有準備蛋糕?」
紫英姐和我都笑了,這風君子原來早就猜到了。阿秀說道:「蛋糕沒有,不過紫英姐做了黃金棗泥糕,你也可以插蠟燭的。」
說話間外面傳來一聲剎車聲,然後就聽見關車門的聲音,張枝邁步走了進來。她進門的時候我們正在說笑,張枝指著風君子道:「風君子。有人告訴我你這幾天心情不好,要我來陪你喝杯酒安慰安慰……怎麼我看你還是嬉皮笑臉地,沒有心情不好的樣子?」
風君子瞪眼道:「就算我心情不好,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整天哭哭啼啼的嗎?賈誼就是這麼死的,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呸,這嘴不吉利。過生日談什麼死。」
「賈姨是誰?」阿秀好奇的問道。
風君子:「賈誼不是你姓賈的阿姨,是長沙王太傅。就是漢武帝大半夜不睡覺,問他蒼生鬼神地那個。」
「後來怎麼樣了?」阿秀居然還要追問。
風君子:「後來?蒼生還是蒼生,鬼神還是鬼神!」
「過生日談什麼蒼生鬼神……風君子,這把彈弓好漂亮呀!哪來的,又想去打誰家的玻璃?」張枝已經在風君子的另一邊身側坐了下來,很自然的拉住他的一隻胳膊,發現了他手裡的彈弓。
「胡說什麼,這是七心送我的生日禮物。你的呢?沒有準備什麼禮物給我?」
張枝:「來的太急,要不。門外那輛車送你?」
風君子搖頭:「不要不要,我又不會開,還沒錢修車沒錢加油。」
張枝:「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就是拿不到這兒來。」
「什麼呀?」我也好奇了。
張枝:「我派人裝修知味樓地時候,在二樓設了一個小雅間。名子就叫君子居。以後你再找人喝酒,就有專門的地方了。」
風君子:「酒樓的事以後再說,人到齊了,可以開席了。我的老春黃呢?趕緊端上。七心,這種酒你還沒喝過吧?」
酒菜上齊人也到齊。就直接開席。大家都輪流舉杯敬風君子。張枝和七心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表情也是一冷一熱。張枝的性格活潑開朗,幾乎對紫英姐做地每一道都要讚歎一番。而七心一直默不作聲。敬酒的時候也只是一手舉杯用眼神詢問。
我本來有點擔心張枝和七心到一起,會生起什麼事端,現在看七心如此,也就放心了。菜很可口酒喝的也很快,很快風君子臉就紅了,就和熟透了的柿子一樣。酒一多,大家的話也多了。張枝還是追問風君子:「我明明聽說你心情不好,現在怎麼又沒事了?」
風君子看著杯中地酒說道:「有一件事情我沒想通,後來又想通了。」
張枝:「什麼事情?」
風君子側臉向七心問道:「七心。你精通七情合擊的法術。那麼我問你,草木是否有情?」
七心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風君子會這麼問她,她低下頭思索片刻答道:「我非草木,所以我不知道。但是,七情合擊對草木無用。」
張枝拉了風君子一把:「這就是你想通的問題?」
風君子又問:「張枝,你說人會不會願意到山裡去做一棵樹?」
張枝:「當然不會!」
風君子:「這就對了,樹也不會願意到市井中去做一個人,這就是我想通地問題。」
張枝:「你這腦袋可真夠怪的,一天到晚想什麼呢!喝酒!」
風君子:「先別急喝酒,我有事情求你。」
張枝:「什麼事就說唄,跟我客氣什麼。」
風君子:「和上次你給阿秀辦的事情一樣,你再幫另一個人辦一份檔案和戶口。這事普通人辦不了,但以你們榮道集團的關係,一定沒問題的。」
張枝:「又是一個無根之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紀?」她顯然不知道柳依依的事情。
風君子:「女的,年紀多大我也糊塗。十六、十七、十八都可以!名子叫柳依依,照片回頭給你,其實你不久之後就能見到她,這家飯店要改做茶室了,茶室就是她開地。」
張枝用狐疑的眼光打量風君子:「她和你什麼關係,人漂亮嗎?」
風君子笑著用手指了指我說道:「石野和我什麼關係,柳依依就和我什麼關係。其實這件事情本來應該是石野求你,他臉皮嫩不好意思開口,我就幫他說了。至於漂不漂亮,我認為還是很漂亮的,石野,你說是不是?」
張枝鬆了一口氣,口中故意道:「如果是石野的事情,我就幫忙,人家可是正一門的長輩。如果是你的事情,我才懶得管呢。」
看來守正真人出關親口為我圓謊的事情已經傳出來了,算起來張枝和七心都和澤仁一輩,那我就成了他們的長輩了,這搞得我很尷尬。這時就聽風君子一拍桌子:「什麼長輩不長輩,酒桌上沒大沒小,他喝多了照樣醉。……七心,我敬你一杯酒,先干了,我也有一件事情求你。」
「什麼事?」七心只低低的說了三個字。
風君子:「我想請教煉器中的合器之道。」
「現在嗎?」七心仍然只說了三個字,眼睛看著酒桌上的其它人,語氣有點猶豫。
風君子:「當然不是現在,你如果方便,又有時間的話。」
七心:「明天,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可以嗎?」
風君子:「好,說定了,謝謝你,再敬你一杯。」
張枝看著他們兩個,突然插話道:「七心,你一直都戴著面具,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七心聞言沒有理會張枝,而是看著風君子問道:「要摘嗎?」
風君子似乎暗歎了一口氣,答道:「摘了吧,這裡也沒有外人,除了張枝和阿秀,我們都見過你的面目。」
七心伸手揭下了面具,露出了秀美絕倫的容顏,今天和以往還有不同,也許因為酒的原因,原本雪白的臉頰多了兩道紅韻。無論是誰,乍一見到七心的容貌,第一感覺都是心跳與窒息。張枝的神情凝固了,甚至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再說話。
這時就聽見阿秀的聲音:「七心,你長的好美啊!……張枝,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其實你也很漂亮的,不僅漂亮,而且性感。」
阿秀這丫頭,居然連性感這個詞都學會了。這時張枝才愣過神來,悄悄伸手在風君子的腰間掐了一把。風君子裝作沒有反應,舉杯道:「多謝諸位為我慶祝十六歲大壽,今天我要即席賦詩一首,送給諸位美女。」
紫英姐笑道:「十六歲大壽?你可真是前輩高人!什麼詩,我們洗耳恭聽。」
風君子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帶著醉意吟道:「七言絕句,詩名《臨妝》──寄言東鄰女,賞心莫效顰。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容。……只要悅目,就是美女;只有賞心,才是佳人。」
「好詩!好詩!」眾人齊聲喝彩。只有七心輕輕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悄聲道:「君子,你作的是五言絕句,不是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