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門十二重樓丹道,第一門中分別是內視、煉形、大藥;第二門中分別是靈丹、還轉、金湯;第三門中分別是胎動、嬰兒、陽神。至於第四門中還有三重境界,風君子沒有告訴我,我也想像不出來。
金湯為什麼要叫金湯?風君子在外人面前說我學的丹道是金丹直指,並用“金丹大成”這四個字來形容金湯境界。金丹是什麼丹?真是體內有一顆金色的內丹嗎?不是,當然不是!所謂金丹,實際上是無丹。元神元氣相抱而成靈丹,靈丹還轉,元神回到它的發源之地,漸漸洗煉,後天重返先天。當最終境界大成的那一瞬間,丹道中人苦苦修煉的那一顆“內丹”反而消失了。煉丹煉丹,把丹給煉沒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很多人看一些介紹丹道的書籍,也常常喜歡談一些名詞。最常見的莫過於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後人又附會了兩句還虛合道、破碎虛空之類。這裡要問,怎麼就煉神還虛了?這裡指的是化虛為實,元神最終完全顯現出來,不需要再去洗煉。洗煉元神的最終的目的是“識神化元為神識”。如果說靈丹是體內自在的身心的話,那麼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金丹就是我們自己平常的身心。
所謂金丹大成,也不能說是靈丹消失了,而是我這個人本身就成了金丹。所謂金丹,指地就是我這個人。大家看古裝電影電視,出家修行的道士,有人自稱道人,也有的自稱真人,那麼真人是什麼意思?真人可不是隨便叫的。金丹大成可稱真人。這個人你看上去還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但不一樣的地方是:他地元神與識神一體,身心與靈丹一體,元氣與真氣一體。這就是“金湯”的心法,風君子曾用四個字來概括:“移爐換鼎”。
想當初風君子把“靈丹”、“還轉”、“金湯”這三重境界的心法與口訣一次都交給了我。“金湯”的心法並不復雜,就是移爐換鼎。在我以前的修煉中,以身體為爐鼎修煉內丹,在定境中收攝出自在的身心,這一身心還轉洗煉,並且去感應外物。而最終。自在身心要於平常的身心融合為一體,化爐鼎為金丹。這一步看似簡單,也很好理解,但是境界不到終究成功不了。
它的名子為什麼要叫金湯?因為境界到此,道基已然穩固。就算修為不前,也不會退失。有個成語叫固若金湯,就是這個意思。佛家修為也有類似的東西,他們的說法叫作“轉報身”,據說報身已轉可證羅漢果位。我不知道什麼叫羅漢。但我現在知道什麼叫真人。
風君子告訴我金湯地口訣,是引用《老子》中的一句話:“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這段話彎子繞的可夠大的,確實是無執無失的一種境界。所謂靈丹已經沒有了,境界自然不會退失,人卻發生了變化,變成先天具足地真人。然而我覺得這段口訣雖然精妙,但對於普通人還是過於晦澀。不如另一句話。
這一句話就是我在菁蕪洞天的牌坊上看見的那幅對聯:“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還是山,水還是水。”金丹大成之時,我不是我,而被我中之我所取代,但我還是我,這是我自己發自先天的身心。我不得不承認,能夠在今日進入金湯境界,並非是因為這菁蕪洞天靈氣沖盈,而是進門時看見了那副對聯。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妙。風君子曾經說過金丹大成不僅僅需要資質和悟性,更重要地還是機緣,今日是我的機緣到了。
我以為我只坐了片刻,然而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走出竹捨抬頭看天,空中仍然是一道七彩光柱托著龍首塔高懸。遠望天邊,正有半輪紅日噴薄而出!我記得我第一次領悟靈丹境界之時,走出家門發現天地萬物都變得生動不同,而這一次我金丹大成,感覺到不同是自己,我還是我,卻換了一個人。(徐公子注:假如石野沒有金龍鎖玉柱地功夫在前,此時還會發現自己的身體蛻了薄薄的一層皮。小說中就沒有這個情節了,這裡補充介紹一下。)
當我看見日出,才想起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沒想到我這一打坐居然是這麼長時間!這下壞了!我昨天下午曠課了,晚自習也沒上,而且一夜沒回宿捨。我沒有請假,不知道老師會怎麼想,紫英姐和阿秀發現我不見了會不會著急?得趕緊回去上課!我舉步欲走,穿過竹林走到菁蕪洞天的牌坊前才想起來青冥鏡還沒拿。跑回去收起青冥鏡,七彩光柱消失,菁蕪洞天立刻又被白雲漫霧籠罩。我想了想,又到朱果林中又將那五枚朱果都摘下來揣到兜裡,猶豫片刻,把那一枚“夜明珠”也拿走了。
我沒有回宿捨,而是直接去了教室。我來早了,早讀時間根本沒到,然而教室門前卻有個人已經等在那裡。我遠遠的就看見她的倩影俏立於晨風中──竟然是柳菲兒老師。
“石野,你一消失就是三天三夜,連個招呼都不打,發生了什麼事?”柳老師見著我神色中有埋怨的意思,更多的是關切。
三天三夜?我驚的差點叫出聲來!我以為時間是第二天早上,沒想到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這下麻煩可大了。我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柳老師,我碰到了一件意外地事,沒來得及請假,沒想到一去就是三天。……”
柳老師打斷我地話:“石之秀已經對我說了。她說你家裡出了事,需要回去幾天。我幫你跟學校請假了。……我是擔心你,那天下午你對我說了那些話之後,第二天就不見了……我怕你出事。”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能出什麼事。”
柳老師:“我前天下午去過你家,你家裡根本沒事,你也根本沒回家。所以我才更擔心。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想你有可能去執行什麼特別任務去了……怕你有危險。”
“什麼?你去過我家?那我父母……”
柳老師:“你別擔心,我沒說你在學校不見了。我只是說我去家訪的,說你在學校表現還不錯,我只是想看看你回沒回家……”
“柳老師,你是在等我嗎?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
柳老師:“我知道你失蹤以後,又問過石之秀。可是她告訴我,你只是在面館裡和她打了聲招呼,說家裡有急事要她幫你請假就走了。……這兩天我都很不安,每天早上都站在教室門口等。在等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柳老師說話的時候明顯能看出來盡量控制著自己表情平靜,語氣中有要掩飾的東西。
她現在很關心我,但又不知道這種關系如何相處。我和她之間確實有那麼一點尷尬,也許需要順其自然吧。我轉移話題問道:“幾點了,怎麼還不上課?”
柳老師:“石野。你沒事吧?今天是周末。”
“哦,不好意思,我給忘了。”
柳老師:“石野,你別著急走,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柳老師:“你就在教室等我。我去去就回。”
柳老師說完話匆匆走了,腳步還很急,看方向是回宿捨去了。時間不大。她拿了一個很精致的小盒子又回到教室中。她把這個盒子遞給我,口中說道:“打開,戴上。”
她地語氣中有那麼一點命令的意思,不自覺中還是使用了老師對學生說話的口吻。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塊很精美的男式手表,圓形的表盤,表盤上還有日歷。我吃了一驚:“柳老師,這塊手表是給我的嗎?”
柳老師:“你連今天星期幾都不知道,這麼早跑到教室問我怎麼還不上課?你需要這個東西。”
“可你怎麼知道今天我會記錯日子。又會搞錯時間?”
柳老師:“這表本來是准備給我父親的。現在送給你,你戴上吧。”
“我怎麼好意思……這是你要送老人家的東西。”
柳老師:“我再買一塊就是了。你現在比較需要,就先送給你。不要跟我推辭,你也曾經送過我一幅畫。”
其實我並沒有想推辭,她送我東西,我是發自內心高興的。將手表戴在手腕上,表帶的長度竟然正好合適。柳老師並沒有問我這幾天去做什麼了,只是叮囑我自己要小心,不要出什麼事情。
……
和柳老師道別,戴著手表走出校門,我有一種恍若隔世地感覺,這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瞬間。走到西門口正好碰到尚雲飛從外面進來。這假和尚走路從來是目不斜視,別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就是微微點一點頭。然而今天卻很奇怪,我跟他打了個招呼,他卻迎面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前上上下下看了我半天。
“尚雲飛,你怎麼了?三天不見,不認識了嗎?”
尚雲飛:“恭喜你了,石真人!”雲飛這句話“真人”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說完了他也不再糾纏,轉身自己走了。嗯?他看出來了?他看出我已經達到金丹大成的境界了?
前走幾步就到了面館門口,遠遠的看見紫英姐系著圍裙、挽著頭發在面館前的馬路邊灑水。我走過去招呼道:“紫英姐,馬路邊灰大,你進去吧,這酒掃地話我來干。”
聽見我的聲音她幾乎是跳著轉過身:“小野,你可回來了,擔心死姐姐了!”
“對不起,我有點事情,沒想到一去就是三天。”
紫英姐本來神色中有三分嬌嗔與擔憂,但她定睛看見我的時候,眼神卻變了。她走過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摸了摸我的臉,柔聲說道:“恭喜你了,石真人!”
這句話說的和尚雲飛一模一樣,但語氣卻大有不同。尚雲飛說地平平淡淡波瀾不驚,而紫英姐說的是含羞帶怯還有抑制不住的驚喜。今天這是怎麼了?他們都看出我與以往不同了,難道我臉上寫著“金丹大成”四個字嗎?
這時阿秀聽見聲音也從店門口跑了出來:“石野哥哥你回來了?……恭喜你了!”
她居然也是這句話,說地我很不自在:“阿秀,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開口都恭喜我?”
紫英姐臉色微紅的說道:“小野,我還想問你這是怎麼了?你就算金丹大成,也不用這樣招搖過市……我明白了,你是想給我和阿秀一個驚喜是嗎?想讓我們知道。”
“招搖過市?這話怎麼說的?我怎麼了?”
阿秀說話了:“石野哥哥,我和姐姐都知道了,你可以收起來了。”
“收起來?把什麼收起來?”
阿秀:“你自己不知道嗎?還是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你不是有一面鏡子法器嗎,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照照看。”
她們越說我越奇怪,趕緊穿過面館鑽進後廚,拿出了青冥鏡。鏡中的我還是平常的我,我也不會連自己也認不出來,但我卻有點蒙了。你猜我在鏡中看見了什麼?看見了我周身的光環!
青冥鏡中能見人身上有光,這我早就知道。風君子第一次帶我去市井中尋找高人,第一個找到的就是高老爺子。當時高老爺子在操場上打太極拳,我在青冥鏡中看見他雙手抱圓之際,手心之間有太極般凱轉的雲團,同時周身也被一層淡淡地金光籠罩。現在鏡中的我,周身也有光芒,這光芒可不是淡淡的金光,而是層層光環閃爍,金中帶紫,隱約有七彩流動。靠!怎麼搞的這麼誇張?我變成一棵洋教堂裡的聖誕樹了!
這時阿秀也鑽了進來:“石野哥哥,你看見了?怎麼不收起來?”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收?”
阿秀搖了搖頭:“我學的和你學的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的。……你怎麼不去問問風君子,你們倆個不是今天晚上約好要見面的嗎?”
“阿秀,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你怎麼知道到柳老師那裡給我請假?”
阿秀眨了眨眼睛答道:“我發現你不見了,就去問風君子。風君子居然說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告訴我你們約好了三天之後有事要淡。我就猜到了你們倆一定有什麼秘密瞞著別人,你可能這三天時間有什麼事情要辦,所以我就到柳老師那裡幫你請了三天假。這個風君子,真不象話!”
原來如此,阿秀對風君子好像總有成見。我不見了,她認為是風君子搗鬼,還好風君子對她說了三天之約,阿秀去幫我請了三天假。
這時我又想起了兜裡的五枚朱果和那枚石珠,對阿秀道:“你告訴紫英姐,今天晚上早點關門,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看。”
阿秀:“什麼東西?不能在這裡拿出來。”
“好東西,不適合在這裡拿出來,晚上我跟你們回家,你告訴紫英姐一聲。”
……
“阿秀。哪能像你這麼吃!給我……小野,你找到朱果樹了?一次就是五個!在哪兒找到地?”在紫英姐家中,我將兜裡的朱果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阿秀看見朱果也不客氣,拿起來一個就往嘴裡送。紫英姐手疾眼快,“啪”打了她的手背一下,將朱果都收了過去。用無比驚歎的語氣問我。
我不太好回答,因為菁蕪洞天是梅家的禁地,我不適合告訴別人。但我又不想騙英姐,只有實話實說道:“三天前也是機緣巧合,我無意中進入到一處洞天福地。我一入靜坐就是三天三夜,由此金丹大成。朱果也是在那裡找到的,如果你想要,以後還有。只是那個地方十分特別……”
我話還沒說完,紫英姐就打斷我道:“小野,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到了前輩高人地修行洞府。象你這樣的江湖散人,平時沒有高門大派的道場依托,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處適合於修行、又無人打攪的福地。我前一段時間還和阿秀商量過這件事,上次到飛盡峰就想告訴你飛盡巖上是個好地方,可是碰到了七葉……你既然自己找到了。這是造化福緣,不能輕易告人。”
我解釋道:“紫英姐,你別誤會,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那個地方情況有點特殊。”
紫英姐笑了:“誤會的是你。我真的是不想讓你告訴我……仙家洞府,如果是別人發現了進出門戶,只會秘而不宣。以免招致不測。哪有你這樣的,還跑來告訴我你找到了洞天福地,在那裡采到這些朱果。要知道你我在此談話,也並非密不透風,以後象這種事情,你最好提都不要輕易提起。……日後如果我有機緣,你想讓我見識,就直接領我去好了。這些你最好不要開口相告,我也不能開口相求。小野。你明白了嗎?”
還沒等我答話,阿秀道:“紫英姐,石野哥哥又不是傻子,你一說他就能懂。他才說一句話,你就說了他那麼多!你快說,石野哥哥的這些果子怎麼處理?”
紫英姐:“他不是傻子?我看他傻的可愛!……小野修為已到金丹大成境界,照說可以服用朱果,化藥力為元氣。只是這種用法,一不能過量,二效用單一。我看還是煉制成丹藥比較好,這樣不浪費。”
阿秀:“太好了,姐姐可以煉很多黃牙丹了!”
紫英姐:“阿秀,你又在打黃牙丹地主意!……只有朱果成不了黃牙丹,現在我們手裡湊不齊其他的配藥。”
我問道:“那怎麼辦?還可以煉藥嗎?”我把朱果拿給紫英姐,就是讓她去煉藥的。
紫英姐:“你放心,我就用一味朱果也可以煉制‘龍首丹’,正好適合你金丹大成之後服用。”
龍首丹?我的朱果就得自龍首塔下。紫英姐為我煉制龍首丹,難道這就是天意?只聽阿秀又拽著我袖子問道:“石野哥哥,你還找到什麼好東西了?拿出來讓我看看?”
“還真有一件好東西……你們看……猜猜這是什麼?”我將那顆“夜明珠”掏了出來,托在掌心。
“辟水犀!哥哥找到這個好東西了?姐姐你看,這就是辟水犀。”阿秀一把就把石珠拿了過去,遞到紫英姐手中。
紫英姐看這手中的石珠,好奇地說:“這就是辟水犀?我只聽說過,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
“等等,你們說它是辟水犀?不是夜明珠嗎?它是一件會發光的法器呀,比台燈都亮。”
紫英姐:“小野,你可真有趣!誰會煉一件法器只為了當燈用?直接點燈不就可以了?還耗費什麼元神法力?凡是世間法器,都有尋常物品所不能的妙用。……阿秀,你既然這麼熟悉辟水犀,一定知道它的妙用吧?”
阿秀:“我當然知道,石野哥哥,你來試試。”
“怎麼試?”
阿秀:“不能在這裡試,走,去衛生間……站到這個大木桶裡。”
紫英姐的衛生間沒有安裝常見地那種陶瓷浴缸,卻放了一個很大的橢圓形木桶。我就在這個木桶裡洗過紫英姐為我准備地“百花湯浴”。那種舒服享受地滋味至今還是回味無窮。而現在,阿秀把我推到衛生間,讓我站在這個大木桶裡,不知道要干什麼?
我站好後,阿秀辟水犀交給我:“石野哥哥,你把珠子含到嘴裡。放心,它是干淨的。”
這光溜溜的珠子有麻核大小,正好含在嘴裡,只是這樣用法,也未免太怪異了!嘴裡含著珠子不方便說話,只能用眼神詢問阿秀。
阿秀:“好了,現在施展御器的法術……以神識罩護周身……恩,辟水犀亮了。”
這時紫英姐正好走進來,看見站在木桶中的我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都笑地彎了腰:“小野。你快把嘴唇閉上,你的牙齒縫在往外放光!”
阿秀:“姐姐快來幫忙,我們一起往石野哥哥身上潑水。”
這是要干什麼?要幫我洗淋浴嗎?我還穿著衣服!沒等我多想,水已經潑了過來。紫英姐只是輕輕的往我身上潑,而阿秀則是接了滿滿一臉盆水劈頭蓋臉就倒了下來。我已經做好了變成落湯雞的准備。然而奇怪地是,水潑到我身上,就象雨點打在荷葉上,四散彈開一點也沒有沾濕!
紫英姐和阿秀嘻嘻哈哈就象在玩游戲,水不斷的潑到我身上。如同水銀灑向玻璃,毫無侵潤,與我周身發膚與衣物之間似乎有著肉眼看不見的距離。我明白了這“辟水犀”的妙用。也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菁蕪洞天中?菁蕪洞天的門戶開在赤脂石璧上,按句水河通常的水位,入口處在河面下幾米深處,進出都要潛水。梅氏歷代宗主總不能象落湯雞那樣來來回回吧?辟水犀可以避水,修行人只要會內息之法,也可以閉住外息很長時間,這樣在水下就能進出自如。這洞天門戶以及進出方法設計地如此巧妙!只是我不明白洞天中人既然離開,辟水犀怎麼會留在那裡沒有被隨身攜帶?
木桶裡的水已經淹沒了我的小腿肚子,嘻嘻哈哈潑水的兩人都停下手看著我。我邁步走出了木桶。看自己周身上下沒有一點水跡,連鞋襪都是干干淨淨的。我又頭看了一眼她們倆,突然臉上一紅,別過臉去,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原來剛才潑水游戲,水沒有沾到我身上,反倒濺到她們自己身上不少。她們都只穿著尋常絲織家居服,被水打濕了,緊貼在身上,身體的曲線幾乎纖毫畢現!我看見了浸濕的外衣下紫英衣的輪廓,也看見了阿秀胸前飽滿結實的一對少女乳房,連那兩點凸起地緋紅顏色都透了出來。這種衣服濕了就接近半透明,阿秀這小妮子在家居然不戴胸衣。
她們倆顯然也意識到了,紫英姐俏臉飛紅:“阿秀,看你弄的……快去換衣服……”
我在衛生間站了一會兒,估計等她們回屋換好了衣服才走回廳中。我問道:“阿秀,辟水犀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可以拿去玩,不過不能送給你,因為這不是我地東西。”
阿秀:“石野哥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說不定會有用。我和紫英姐又不下河摸魚。”
眼見天色已晚,心中還惦記著和風君子的約會,我向她們告辭准備回宿捨去了。紫英姐見我要走,勸道:“天都這麼晚了,就在這裡住吧,你也不是沒在這裡住過。……我把你的房間都收拾好了。……”
阿秀不高興的說道:“你不是金丹大成了嗎?難道還怕這裡有妖怪吃了你?”
阿秀話中有話,紫英姐這個“妖女”就站在身邊。我趕緊道:“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怕打擾你們……”
紫英姐撲茲一笑:“你不怕我們打擾你就謝天謝地了,這兒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的家,天太晚了,別走了。……我不會吃了你的。”
“可是,我還要和風君子見面。”
“你們不是出神相見嗎?又不用你人過去!”阿秀居然連這個都知道,我無話可說了。時間也實在晚了,住下就住下吧。
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的結構,紫英姐給我准備的房間原來是她地丹房,而她現在和阿秀住在另一間。洗漱完畢走進我的房間。裡面的東西並不多,但每一件都顯得精巧雅致,顯然經過精心的布置。書桌、扶椅、格架、衣櫃都是白梨木的質地,只上了極薄的透明清漆,露出自然的清新紋路。床上的被褥是新的,還散發出淡淡的干爽的草木清香氣息。在枕頭旁邊靠牆的一角,立放著一個白色軟麻草編織的蒲團,應該是給我打坐准備的。
我正准備解衣上床,聽見阿秀輕輕敲門:“石野哥哥,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門沒有插。”
阿秀穿著睡衣端著一個白釉瓷盅走了進來,放在床頭櫃上:“這是紫英姐給你准備的養榮安神露,休息前喝一杯,有好處的。”
“謝謝你!”
“不要謝我,要謝就謝紫英姐姐。……你要出神去見人,就不打擾你了,我們在門外輪流給你護法。”
“護法?不用了,你們也休息吧。”
“休息不休息你說了不算,我們自己說了才算。”說完阿秀走出門去,把房門關好。子時快到了,我趕時間,不好和她們再多耽誤。沒有打坐,躺在床上陰神出游,臨走時還聽見她們在屋外的一段對話──
阿秀:“姐姐,石野的修為,難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這不太可能呀!”
紫英姐:“不是,我看他只是出神,並未入化。他的道法真是玄妙!什麼人教他的?這麼大的膽子!”
阿秀:“怎麼了?這和膽子大有什麼關系?”
紫英姐:“他平時在學校宿捨裡就這麼修習出神之法嗎?無人護法,一旦有什麼意外怎麼辦?”
阿秀:“這倒沒什麼,不用擔心!我們班有一個人叫尚雲飛你知道吧?他是廣教寺葛舉吉贊活佛的弟子,修為很厲害的。他的宿捨就在石野隔壁,他們倆的床鋪就隔一面牆。尋常邪物不可能接近那裡……”
她們繼續說著話,而我的陰神已經飛走了。
……
“唉呀媽呀!有鬼啊!”風君子驚叫一聲,陰神起身就欲飛走。
“風君子,別走,是我呀!”我在後面大聲喊道。
這是當夜子時,我陰神出游來到狀元橋的橋洞下,風君子已經坐在那裡。沒想到我剛鑽進橋洞,還沒說話,就把風君子嚇了一大跳,飛身就要跑掉。今天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