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低調,滿面春風的胖子不斷告誡自己,儘管石雀再三保證,即使任務失敗也不追究,自尊心卻不能容許胖子失敗,腐敗歸腐敗,事情要辦的漂亮。
胖子就是不能容忍失敗的人,石雀正是看中了他的軟肋,才敢放手任他施展,此時,老傢伙說不定正藏在某處偷笑呢。
當王浩認真的分析形勢以後,才發現任務並不簡單,應該說是困難重重,雖然和家族有過接觸,但是王浩並不清楚他們,首先,他不知道哪些家族和玄門有秘密來往,這是張無形的巨網,連石雀都吃不準,摸不透。另外,要是大張旗鼓的用欽差身份下去,那就別指望能聽到一句真話,人家肯定拿他當傻子糊弄,那是胖子最無法容忍的。
考慮再三,王浩做出決定,好處還是要撈的,不過,要先摸清楚情況。
「看你愁容滿面地,又被石雀算計了,對不對?」星語飄然而至,一襲紅衣似火,與青山綠水格格不入,卻是分外的醒目。
「你知道什麼?」王浩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星語咯咯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嗯,聽說你要招安家族,卻苦於沒有良策,要不要我給你指點迷津呀?」
王浩瞟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道:「你是從卓月那裡來的吧?快說。」
「告訴你沒有問題,除非你帶上我一起去。」星語的小狐狸尾巴晃來晃去。
胖子曾經找卓月商量過,卓月一時間也沒有好計策,只說想到辦法就告訴她。大概是有了主張,托星語來捎個信,誰知道這小妮子居然藉機要挾。王浩心中有數,自然不肯受她威脅。冷笑道:「這代價也太高了,我不如自己問她。」
星語冷哼了一聲。「不就是讓你帶上我,這代價還叫高?你不願意拉倒,反正卓姐姐回冰嵐水閣去了,你不嫌路遠就自己去問她。」
「她走了!」胖子先是一愣,隨即釋然,卓月畢竟身份特殊,長時間待在草廬,難免要惹人非議,再說自己馬上就要遠行。她留下還有什麼意思。
「你到底要不要聽啊?」星語不耐煩的催促。
「嗯,既然是卓月的計謀,那就說來聽聽吧。」胖子故意做出很勉強地表情。
「瞧你那德行!卓姐姐說了。讓你千萬要保持低調,先摸清楚情況再說。」
「這個我知道,然後呢?你卓姐姐就提出這麼沒有營養的建議?」王浩白了她一眼。
「然後見機行事。」星語神情凝重的說出一句廢話。
「說完了。」王浩奇道。
「嗯。」
很明顯是被人耍了,胖子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你這個也能叫建議?我下山了!」
「喂,你說話不算數是不是?」星語氣呼呼的攔住去路。
「拜託。我就是不同意,你不也要偷偷跟來嗎?」王浩假裝無可奈何,實際上心裡在偷笑。
誰不喜歡有美女相伴?胖子原本就打算帶上星語。不過怕她蹬鼻子上臉,故意賣個關子,藉機又整出個約法三章。
首先,星語被強令換掉護甲,這是為了降低回頭率,不過胖子顯然失算,尋致星語成為焦點地不是護甲,就算是素面朝天,星語仍然給人驚艷的感覺。
胖子本來非常惱火。到後來也麻木了,索性破罐破摔,好在他也算過的去,胖胖的身材,白皙的皮膚,一看就是有錢人。
尤其那雙靴子惹眼,蛟皮本來就華麗無比,即便不認識的人,也能看出價格不菲,上面還鑲嵌了碩大的紅寶石,走動間如火焰般閃動,一個字,炫。
星語立刻捕捉到師傅的轉變,越加放肆起來,小鳥依人般靠上他的肩膀,嬌笑道:「師傅終於想通了,不過你裝起有錢人還蠻像的,咯咯。」
「什麼叫裝地,小爺本來就是有錢人。」片刻後,王浩對周圍嫉妒的目光已經心安理得。
三日後,兩人來到拓跋世家。
「死胖子,果然是今非昔比呀,大駕光臨,有何見教呀?」瀾姐熱情依舊,卻是極有分寸,
絕口不提從前的事,這多少讓胖子心存感激,就在來地路上,胖子還有些猶豫不決。
初戀是難忘的,胖子和小舞原本就沒有矛盾,兩人更不曾鬧僵,一段感情就這麼無疾而終,小舞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埋在心裡,拔出來,對誰都是傷害。
「你就別損我了,接到個苦差事,找你幫忙來了。」王浩立刻裝成愁眉苦臉的樣子。
「拓跋家有什麼本事?能讓你瞧得上眼阿,別當瀾姐不知道,你在龍門山建起龍脈,收容天下的玄門高手,如今麾下人才濟濟,你還用地著來求人?」瀾姐誇張地掩嘴輕笑,近日來好事連連,王浩自然是意氣風發,加上身邊絕代佳人的點綴,當真是分光無限,難怪瀾姐要拿他打趣。
「那你到底肯不肯幫忙啊?」王浩被她搞得雲裡霧裡。
「幫阿,就怕幫不上,你先說說看,要幫什麼忙?我有言在先,如今我雖然主持大局,不過要是有大動作,我做不得主。」瀾姐一副老世故的嘴臉,說話只說三分,實際上和沒說一樣,這可是多年主持家務練出來地本事。如果換成是別人,胖子立馬走人,但是瀾姐例外,胖子知道這是玩笑,當初陳,鄭兩家召集所有家族打擊自己,瀾姐可曾改變過立場。
明知道她是故意假裝,胖子還是被逗樂了。「放心,要是找人玩命的事。我就不來麻煩你了。我就是找你借個人。」
「哦呂,瀾姐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你要借誰呢?」
「就是你呀。」王浩不懷好意的笑道:「我要瞭解修真家族的狀況,瀾姐主持家務這麼多年,認識地人一定不少吧?另外,我還要和他們接觸。想來想去,只有瀾姐能幫上我了。」
瀾姐一雙美目彷彿掛了刀片,將胖子看得心裡發毛。「死胖子,你給我老實交待,最近外面風聞玄門要提高修真家族的地位,說什麼今後修真家族就和玄門一樣,是不是真的?」
王浩狂汗,消息未免傳得太快了,但是細想想也不奇怪,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傳出來一半,正好說明那天商議地人中,有人和修真家族有瓜葛。
胖子不由同情起石雀來。這老傢伙也不容易呀,難怪要低聲下氣地來求自己。
胖子推心置腹道:「確有其事啊。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玄門不願意過多參與家族的事,決定從家族裡選出兩三個佼佼者,培植起來。以後由這兩三個家族管理家族的事物。被選出來的家族,將會受邀參加下次的崑崙盛會。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你也知道。我哪清楚家族的情況,只好找你求助了。」
「難道是玄門要對修真家族下手了?」瀾姐隨即思索起來。
胖子當場將普洱茶噴出來。「什麼下手不下手的,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具體是什麼原因不好說,但是我敢保證,玄門沒有惡意,這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
處在他現在地高度,看待家族的緊張的確有些可笑。同時他也理解了小醫仙當初地話,沒有人要刻意壓制家族,這就像一頭獅子走過祟群。哪怕它僅僅是路過,同樣能讓祟群出現不安。
家族的爛事還不至於讓石雀動容,這次的舉措主要是針對魔族,還有玄天宗,再說了,石雀如今焦頭爛額,即使要對付家族,也不是這個時候,可惜王浩不能再往深處說,有太多的秘密他不能透露。
天大的消息也沒能讓瀾姐動容,反而狡黠地一笑。「這樣啊!那我就相信你好了,要我幫忙沒有問題,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帶上女兒。」
王浩立刻發出劇烈的咳嗽,愁眉苦臉道:「瀾姐你不是吧,把我的話都套出來了,你這個時候才拿我一把?」
「死胖子!什麼叫拿你一把?你不是要借人嗎,我幫忙不說,還找來女兒幫你,你還抱怨什麼?」真實地情況大家都知道,無奈卻沒有人去點破。
要是換在往常,星語當場就能爆發,可是今天,她僅僅是嫣然一笑,等瀾姐去了叫人,才不滿的說道:「師傅大老遠跑來拓跋家,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還故意騙我,制定出個勞什子約法三章,限制我這個,限制我那個,你何不直說要來會情人,我留在草廬好了,幹嗎跟來礙你的眼?」
星語能忍到現在,也是出於對自己的信心,她不認為冷冰冰的拓跋舞有什麼威脅,反倒是瀾姐和胖子眉來眼去,讓她難以接受。那是女人獨有的直覺,以致第一次看見胖子抱住的女人,就下意識的認定為瀾姐。
胖子要是想和小舞舊情復燃,何苦要帶上徒弟?原本,他已經和瀾姐說清楚了,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瀾姐是過來人,應該十分清楚,誰知道她這個時候突然舊事重提。
不過,瀾姐從來都沒說過要放棄,她也沒有權利代女兒放棄,不一會,她將女兒拉到胖子面前。
瀾姐高瞻遠矚,執掌家務以後,奉行韜光養晦的策略,因此,她明知王浩帶來天大地機遇,卻絲毫也不曾動心。收斂去光芒,家族釋放出大批人力,弟子中,凡是天賦還過得去,哪怕是沒有機會渡劫,只要有可能衝入練神期,統統都被她趕去閉關。修真家族少有元嬰期高手,練神期弟子的數量才是考核綜合實力的標準。
小舞擁有衝擊元嬰期的實力,自然是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自從上次回來後便開始閉關,然而卻因為感情地事無法靜下心來。時間長了,別說修煉到元嬰期沒有指望,不出偏都是值得慶幸。
瀾姐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正好趕上胖子自動送上門來,當然不能錯過難得的機會。
此刻,小舞站在母親的身邊,神情憔悴,看起來有些可憐。而胖子在星語陪伴下,卻是意氣風發,不過幾年光景,兩人的身份發生翻天覆地地變化,猶如一場鬧劇。
小舞依舊冷艷,堪比冰山。內心如同烈焰在燒,表面上卻波瀾不驚,她望向胖子的眼神形同陌路。
瀾姐深知火候的重要。決口不提從前的事,笑吟吟的將事情告訴小舞。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小舞得出的結論和母親如出一轍,不過她倒是說得異常委婉。
事情明擺著,這麼多年來。玄門對修真家族的打壓有目共睹,這個時候突然要改善關係,任誰都要生出疑心。還有那三張崑崙盛會的請柬。儼然就是三張催命符。
拓跋世家可是深受其害,當初就是因為受邀出席崑崙盛會,結果成了眾矢之的,險些遭遇滅頂之災。修真家族原本就有自己的領袖,四大家族雖然不如三大古派,在家族地地位也是無人能撼,要是讓他們得到請柬也就罷了,倘若換了別家,這件事必然演變成一次鬧劇。首先是名不副實,他們會將胖子選出的家族活活捏死。
瀾姐不置可否,含笑望向胖子,哪怕是爭吵,年輕人只要說得上話,事情就能有所發展。
星語忍無可忍,在未經王浩的允許下,反駁道:「荒謬!玄門什麼時候打壓過家族?我師傅在草廬築起靈脈,玄門高手紛紛來投,為什麼沒見誰來打壓?玄門從來沒有排斥過誰?關鍵看你有沒有這份本事?你們拓跋家族被人襲擊,襲擊你們地人是誰,是玄門嗎?還不時家族間窩裡鬥。」
「漂亮話誰都會說,要是玄門親自出手,就不叫做打壓了。凡是和玄門接近的門派,最終都會受到家族圍攻,遠的不說,這三張崑崙盛會的請柬,足以讓家族間爭得頭破血流。要是我們幫你們找到目標,可是最終卻害了人家,到時候我們要如何做人,如何對得起良心?」
「那是自身能力的問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拓跋家族連一個元嬰期地高手都沒有,還幻想出位,人家不打你們打誰,玄門也好,家族也罷,都有自己的規矩,你們壞了規矩,就有人打你們。」
「請問,我們壞了什麼規矩?」
二女針鋒相對,拓跋舞雖然聰明,但是站在她的高度永遠不可能看到真相,而且偏激了些。星語是話糙理不糙,除了言語方面激烈了點,倒是句句屬實,石雀哪有功夫理家族地事?玄門對待家族的態度是劃清界線,任其自生自滅,要不是為了整治玄天宗和魔族,要不是玄門在家族培植勢力的情形越演越烈,石雀的態度永遠都不會改變。
而修真家族卻對玄門畏之如虎,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看起來有些可笑。
她們本來便有成見,談話火藥味十足並不奇怪,讓胖子鬱悶的是,家族除了對玄門懼怕以外,似乎還懷有強烈的敵意。
瀾姐害怕矛盾升級,果斷地制止她們。「王浩,由著她們爭吵,不如你來說吧,客觀一點。」
儘管王浩不原意偏袒任何一方,但是他不得不肯定星語的立場。「玄門從來都沒有壓制過家族,我上次詢問過小醫仙,他告訴我,玄門從最初的三大古派,發展到現在數千門派,從來就沒有發生過排斥後來者的現象,倒是修真家族中,這種現象很常見,老實說,修真家族比起玄門宗派來,生存地環境更加惡劣,資源少的可憐。拓跋家族上次遭受打擊,的確是由於壞了規矩,不過不是壞了玄門的規矩,而是壞了家族的規矩。眾所周知,玄門和修真家族向來界限分明,至少表面看來是如此,兩者各有自己的主宰,你們和玄門走的太近,讓有些人覺得不舒服,所以他們向拓跋世家動手。不可否認,的確有一條潛規則存在。沒有人希望玄門和家族走的太近,玄門還是家族的高層都不希望,這是一條高壓線。無論誰敢觸線,都會碰個頭破血流。」
「那你又說什麼提升修真家族的地位,這難道不是自欺欺人?」小舞冷笑。
「那是以前,我這次來,就是要改變現狀。」雖然是回答拓跋舞的問題,王浩的目光卻是望向瀾姐。
「我也不瞞你,石雀不在乎修真家族會怎麼樣,行動的目的是要來一次大掃除,家族缺少監控,這些年儼然成為藏污納垢的地方。而且,玄門在家族培植勢力的情況非常嚴重,目前最具實力的家族,有一半是依附玄門宗派的,這才是石雀關心的問題,我挑選家族的標準,首先就是不能和玄門有瓜葛。」
「你說的數字準確嗎?」瀾姐驚訝道。
「不準確,這是個保守的估計。」
「如果真有這麼嚴重,你說的方法不失為上策,石雀不能挨家的去查,但是他只要提升了家族的地位,還有透明度,玄門宗派要私下控制家族就會變得越來越難。」瀾姐心思縝密,且洞察全局,一點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