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林楠三人又在白天投宿了。房中,林楠盤膝而坐,整個心神放在自己的經脈上。在任督二脈中,那裡面流動著許多藍色的液體,這種液體奇寒無比,但又不同於寒冰罡的極寒。林楠小心翼翼地用真元包裹住那藍色的液體。林楠是一個極有毅力的人,他並不貪功,每次用大量的真元只包住一小點藍色的液體,雖然進展慢,但每一顆小液體都被林楠分解的十分徹底。這些藍色的小液滴乃是幻神水,怎會甘心被林楠的真元分解,但在林楠強大的、前赴後繼的真元衝撞下,小液滴還是一點一點地瓦解了。每分解一點,林楠的真元就溫和了三分,真元不但增長了許多,而且更加凝練了。在林楠的計劃中,準備先煉化幻神水,然後是寒冰罡,最後才是蝕心文火。
三人為了減少被發現的風險,一般是晚上趕路白天投宿。空曠的路上,是三人檢驗飛行術的最好場所。為了避免鬼目族人高手的感應,林楠和鬼手長老用斂神訣從頭到腳將全身的氣息斂藏起來,而海天慧則用另一種奇怪的法術將自己隱藏起來。這種法術很古怪,真元與真元之間是分開的,跳躍非常大,並且對光線和氣息有扭曲的作用,以致於使海天慧看起來像一隻黑色的大鳥。至於海天慧的飛行術,那就更加奇怪了,但見其飛行是跳躍似的,好像青蛙一樣一跳一跳的,每跳一次就滑行很遠,其速度一點也不慢。
夜路走多了,自然會有碰到鬼的時候,這不,正在飛行的三人突然遇上了一個鬼目族人。瞧其身手,絕對是個高手。「你們是什麼人?住在哪裡?為什麼你們的法術這麼奇特?「那個鬼目族人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一開口就是一大串的問題。
海天慧做了個切脖子的手勢,林楠和鬼手長老立刻明白了,三個人緊緊圍住那個鬼目族人,封鎖了他所有的路線,那個鬼目族人才意識到自己處境的不妙,「你們不要亂來,我可是堂堂的神龍武士。」那個鬼目族人色厲內荏的喊道。
神龍武士,那就更留不得。林楠搶先出手,那鬼目族人抬手一擋,誰知林楠的手卻從他的手底下穿了過去,狠狠的印在他的胸口,林楠這一掌是大有講究的,可虛可實。若你擋,他劃實為虛,從下底穿過你手掌攻擊你;若你不擋,他便直接擊了過來,十分難防。何況林楠手掌上蘊涵著琉璃明王心訣和破日落霞心法兩種真元,這兩種真元相互纏繞,不斷扭曲。本來那個鬼目族人的真元還想抵抗,誰知琉璃明王心訣和破日落霞心法的真元一鬆一放,那鬼目族人的真元就潰不成軍了「哇!」那鬼目族人噴出一口鮮血,海天慧趁機補上一掌。砰——,那鬼目族人白眼一翻,就一命嗚呼了。
「把他好好埋了,記得不要留下任何痕跡。」海天慧對林楠說。林楠才一試手發現自己的修為確實提高了很多,心中十分高興,所以滿口答應。處理了這件意外後,三人又繼續趕路。
到了桐天城,海天慧的臉色凝重起來,悄悄的對林楠和鬼手長老說:「桐天城離鬼目洞只有一千里了。這裡高手眾多,我們就不走夜路了。」聽說不走夜路,林楠大喜,他早已習慣晚上睡覺,白天趕路了。突然顛倒極度不適應,現在又改回來了,自然說不出的歡喜。
「長老,來海外三山這麼久了,我們一直沒出去逛,不如今天出去逛一下吧,瞭解一下橫天大陸的風物人情也好啊。」
「別出去,越是關鍵時刻越要沉得住氣。你就忍一忍吧,別節外生枝嘛。」鬼手長老十分老成,害怕出什麼意外,連忙阻止林楠。林楠悶悶不樂的回了房,拿練功打發時間。
這一次林楠吸收幻神水的速度快上了許多,那些藍色的小液滴紛紛被真元煉化,林楠見效果大佳,忙趁勝追擊,一直到經脈隱隱有漲痛的感覺,才收了真元。晚飯時候,鬼手長老和海天慧好奇的打量林楠。林楠很奇怪,左看右看,發現自己身上沒什麼不妥。「怎麼回事?你們幹嘛那樣看著我?」
「你自己看看!」鬼手長老遞過來一張銅鏡給林楠。林楠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天藍色,是大海那種天藍。「怎麼會這樣?」林楠急得快哭了。
「我們怎麼知道,我們正想問你呢,好好的怎麼眼睛突然變藍了?對了,你可能是練功出了什麼毛病了,你全身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正常得很。只是經脈有點漲痛。」
「經脈有點漲痛,難道會是百脈衝盈?不可能,你才多少歲,怎麼會有那麼雄厚的真元。一定是百脈虛胖了。來,把手伸過來,讓我給你把一下脈。」
林楠見鬼手長老嚴肅的表情,還以為自己真的生了大病,趕緊把手伸過去。鬼手長老把了半天的脈,沉吟不語,然後才說:「你的脈像很奇特,時而沉穩,時而急促。沉穩時如冬眠之龜,無一絲舉動;急促時如夏日暴雨,瞬息萬變。看你的脈像,乃是大凶之兆。你是不是同時修煉了幾門功法啊?聽長老的話,只修煉一門吧,真元雜了反而相互抵消。唉!做人不要太貪心了。」鬼手長老搖了搖頭,緩緩縮回了手。
「是啊,掌門也叫我不要同時修煉兩門功法。我早已停止修煉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好?」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有那麼容易好啊?長老關心你,故奉勸你幾句,你的心律早已被那幾種功法擾亂了,你若繼續修煉下去,只怕有心臟爆裂的危險。」
「長老,有沒有人同時修煉幾門功法的?」
「同時修煉幾門功法的人有很多,可成功的卻沒幾個。縱使以伏霞真人天資之材,到後來也只得忍痛捨棄破日落霞心法而不用。想同時修煉幾門功法,難啊!不過七百年前德成魔君就同時修煉了五種功法,而且沒有受到反噬之苦。不過他的情況有點特殊,畢竟那五種功法都是由同一心訣演化而來的,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功法。」
「那長老認為我該怎麼辦?」
「依長老的意思,你只能習一種功法,另外的真元你要麼把它練化,要麼把它排出體外。否則,這都是你體內的隱患,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難道就沒有人走出一條新路?」
「沒有。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走出一條新路。」鬼手長老果斷的說。
「如果沒有,我願意一試,難怕失敗了,我也不會後悔。」
「你要想清楚了,這樣做是很危險的,我希望你慎重考慮。」
「我是個孤兒,無牽無掛,就算死了,也不會讓很多人傷心。」
「你自己想清楚吧。我只告訴你,做了,就不要後悔。」
「我絕不會後悔的。」
在桐天城稍加休息後,三人又繼續上路了,前往鬼目洞。一路上,高手發出的掃瞄能量越來越多,到了離鬼目洞大約五百里處,林楠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的拉警報,告戒他不能再前進了。雖然林楠的斂神訣已經達到第九層,但在那層層疊疊掃瞄能量下,露出馬腳是遲早的事。鬼手長老和海天慧亦有同感,到達這裡後,他們身上所感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壓得他們幾乎忍不住動用真元抵抗了。
「怎麼辦?這裡的檢查如此的嚴密,咱們想要混過去,實在比登天還難。」鬼手長老和林楠一起向海天慧訴苦。
「不要緊,到了晚上我就有辦法了。」海天慧信心滿滿的說。
夜晚又悄悄來臨了,海天慧把林楠和鬼手長老兩個人神神秘秘的拉到一個花園。「給,這是幻變斗篷,記得用過後還給我。」
「幻變斗篷,難道是不用真元,利用黑夜飛行的幻變斗篷?這可是個好東西啊,這幻變斗篷不需要真元驅動,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覺。」鬼手長老死死抓住手上的衣服,大有不還給海天慧的架勢。
「說好了,用後一定要還給我。」
「知道了。」鬼手長老不滿意的咕嘟了一聲。又仔仔細細的大量了那幻變斗篷。
「磨蹭什麼,快披好,走吧。」
幾人彷彿一團團黑影般移動,其動作之輕盈飄逸,根本沒人能發現。又一團黑影飛了過來,鬼手長老以為是林楠,拖著那團黑影就走。
滋滋——,無邊的精神力充斥在每一寸空間,鬼手長老的心臟重重挨了一下,全身激烈的抽搐起來,「糟了,居然是個高等鬼目族人。」林楠後悔得要命,想不到自己運氣這麼背。鬼目族人分低等和高等兩種,低等的鬼目族人與人類沒什麼區別,除了額頭上多了一隻天眼外;高等的鬼目族人是一團黑影,與鬼魂沒什麼區別。
「有奸細!」那黑影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喊,這呼喊在空曠的夜裡格外刺耳,當然傳得也是格外的遠。
「壞了,被發現了,快走!」海天慧隨手施展了一個精神鏡屏術,然後拉起林楠並不忘記招呼一下鬼手長老就飛走了。裂——,那精神鏡屏術一下子就被擊碎了。「該死的,是個高等鬼目族人。」海天慧臉上的肌肉抖了三抖,高等鬼目族人數量極少,但實力極強,鬼目族人的聖地,自然會有許多高等鬼目族人守護了。
三人慌不擇路的逃了回來,狼狽不堪。這一夜不但毫無收穫,還驚動了鬼目族人,以後想要通過真難了。幸虧眾人披了幻變斗篷,那個高等鬼目族人無法看清眾人的面目,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鬼手長老,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會碰上高等的鬼目族人?這以後怎麼去鬼目洞?」海天慧長歎了一口氣。
「誰叫這幻邊斗篷是一團黑影,我還以為那個人是林楠呢。呸!運氣真背。」
「看來我們只好混進朝聖的隊伍去天目山的祭壇,看能不能混得進去。如果能混進的話,那鬼目洞就在天目山腳下,到時候我們再找機會去鬼目洞。」
「混進朝聖隊伍?難度也太大了吧,我們連鬼目族語都不會說,更不用說什麼祭神之類。」
「沒關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希望如此。」
第二天,海天慧花了一大筆錢,終於打通了各個關節,於是三人成了朝聖隊伍中的成員。出城時,林楠三人發現守衛關卡的人手增加了一倍,對過往行人的搜索尤為嚴密。不過對於朝聖隊伍,他們似乎十分放心,只粗粗掃了一眼,立即揮手放行。一路上,無數的掃瞄能量飄蕩在四周。這一次比較太平,三人順利抵達天目山的祭壇。
天目山是一座死火山,山頂是一個圓錐型的火山口。祭壇就設在火山口處,底座使用光滑巨大的漢白玉鋪就。整個聖壇共三層,成一個圓形,和現實中的天壇差不多。祭壇的中央,用高精寒鐵築了一個牛頭人身的大神像。該神像通體漆黑,牛頭的中心有一隻血紅的眼睛,即天眼。這個神像也就是鬼目族人所祭拜的天眼大神的本象。鬼目族人對天眼大神極度尊敬,在祭壇周圍一點掃瞄能量都沒有。趁著這個空擋,三個人迅速脫離了朝聖隊伍。
「哈哈,想不到這次這樣順利。順利得連我自己都敢相信。」鬼手長老哈哈大笑。
「天慧隊長,你知道鬼目洞的具體的位置嗎?」
「我怎麼會知道?」海天慧想都不想就回答了,「我只是聽說在天目山腳下。」
「聽說?」林楠和鬼手長老的心涼了半截,「你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天目山這麼大,到哪裡去找鬼目洞?」
海天慧也不語,的確,若想在天目山滿山找鬼目洞,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好了。良久,鬼手長老站了起來說:「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試一下,但就是把握不太大。」
「什麼方法?先拿來試一試。」林楠和海天慧急切地問。
「玄門有一門專以靈氣來探測寶物的功訣,叫感靈訣,我曾學過一點皮毛。那鬼目洞為鬼目族人的聖地,應該靈氣十足,我想用感靈訣試一下。」
「那還不快試?」
鬼手長老盤膝而坐,寶相莊嚴,整個身子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之中。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鬼手長老醒來了,說:「往西大約七十里處有一座斷崖,崖底是一個深谷,深谷的中央有一個山洞,裡面靈氣十足,不知是不是鬼目族人的聖地?」
「管他是不是,我們先過去看看。」「對,我們應該去看一下,是就更好,若不是,但時候再說。」海天慧也接話了。
「長老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長老的真元深厚著呢。」
三人怕驚動鬼目族人,不敢使用飛行術。林楠用土遁,海天慧用風遁,鬼手長老用木遁。幾十里的路程轉眼就到了。來到了斷崖邊,只見雲霧瀰漫,陰氣沉沉。這下面是鬼目洞嗎?三人將信將疑。
事到臨頭,三人也只得硬著頭皮下。那雲霧不知為何霧,竟能吸收人的真元,更讓人吃驚的是,不論什麼飛行之類的法術,紛紛失效。三人如懸崖上掉下的石子,做自由落體運動。三人拚命掙扎,但毫無效用。慘了,這次真的死無全屍了。三人的腸子都悔青了。
「真珠碎身訣!」鬼手長老不甘心,就是死又4要拼一下,於是發動了真珠碎身訣。呼——,重於山嶽的壓力壓了過來,鬼手長老還沒來得及展開,真珠碎身訣居然活生生被壓回原形。「撲哧——」一口血箭從鬼手長老口中噴了出來。
「唉!都怪我,害的你們也受連累了。」鬼手長老彷彿老了百歲。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又怎會怪你呢。」
砰——,三人掉在一張朱紅色的大網上。那衝擊力巨大,縱使有大網的緩衝作用,幾人還是被那衝擊力壓昏了。待三人醒來,才發現自己已被結結實實綁在鐵柱上。
為了防止三人逃跑,幾人的琵琶骨都被鑿穿了,而且用鐵鏈絞了起來。至於全身的經脈更是用七針閉元術給閉住了。三人提氣試了一下,頓時個個面色慘白,原來一身修為真的不見了。「難道我居然要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天啊,上蒼你竟然如此殘忍!」鬼手長老竟不住哀號。
「吵什麼吵?不想活了!」一個獄卒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用鬼目族語惡狠狠地說。
「請問大哥,這是哪裡啊?」海天慧低聲地問。
「這是鬼目洞的天牢。順便告訴你們,你們就死了這片心吧。在這裡的人,都是有進無出。不要吵,這樣你們和我都好過。再吵的話就嘗嘗皮鞭的厲害。」說完那獄卒又咕噥地走了。
原來這裡就是鬼目洞,想不到自己竟以這樣的身份進了鬼目洞,來救人的人反而成了被救著,這是不是太有諷刺意味了?「難道我們真的死在這裡?」每念至此,海天慧心如刀絞。
「別急,等到了晚上,那些獄卒睡覺了,我就有辦法了。」林楠好言安慰他們。
夜身人靜時分,林楠輕輕喚出巧巧,「巧巧,快扭斷穿過我們身上琵琶骨的鐵鏈。」扭斷鐵鏈對巧巧來說簡直易如反掌,一會兒工夫,三人身上的鐵鏈都被扭斷了。
「長老,這經脈怎麼辦?」
「別急,先讓我看看。啊?竟然是七針閉元術!」鬼手長老的聲音十分急促,似捏住脖子的公雞。
「怎麼了?很嚴重嗎?」林楠和海天慧焦急地問。
「我解不了。」
「啊?」林楠和海天慧頓時洩了氣。
「讓我想一想,看來只有糾集殘餘的真元衝開七針閉元術了。能不能衝開,就看各人的運氣了。」
「不會吧?」林楠和海天慧的眼睛睜的圓圓的。
「只能這樣了。」鬼手長老垂頭喪氣地說,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