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信號已出,亂武之眾不再戀戰,突圍而出,向外撤逃,月夜命眾人不必全力阻擋,任由其奪船而逃。待其撤離西山島後,三聖門徒打掃戰場不提。
我為劍狂坐在一艘小船之上,逃離西山島的他,腦子早已亂成了一鍋粥。經過一夜的激戰,亂武傷亡慘重,盡半數的人的屍體扔在了西山島上,即便活的人,也多半有傷。
早上的湖面,瀰漫著淡淡的霧,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讓人興奮的血腥味。
「報告首領,左右兩側有不明船隻接近!」一聲高喝,使氣息稍定的我為劍狂又是一驚,但見湖面之上,霧影之中,隱隱有不名戰船接近。
「全速突圍。」我為劍狂知道來者是敵非友,故下令全船全速前進,就在他命令下達的同時,但見火箭劃破長空,遮天蓋地一般覆蓋下來,地形以及船的差距,使亂武之人根本無有還手之力,這一場劫殺,讓亂武傷亡再度加劇,只有少部分的船順利的逃到了岸上,待劍狂到岸上清點人數時,已不到一千人。
「該死,這裡怎麼會有火弩戰船的,這幫傢伙是哪裡來的?」上岸的長天咬牙拔掉自己肩頭的弩箭,恨恨地說道。他性格與他人不同,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其他人多都是有怨言,卻不敢說的,誰都清楚劍狂暴虐無恩,此時若是抱怨,搞不好反被他所殺。
「只有這些人了嗎?」劍狂問向長天。
長天道:「應該還有幾支的,都被殺散了。」
「沿途留下記號,所有人向影巢集結!」劍狂之令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但凡有些心智之人都清楚,現在影巢是危險之地,敵人極有可能就在影巢等待著他們回去送死。
「可是……」長天剛要有異議,正欲說出來之時,卻被劍狂所打斷:「我自有打算。你們聽令就是!」
「今日今時今地,亂武已敗於三聖,損失的大與小已經沒有意義,但是……我還沒有敗!」劍狂心中的想法,自是身邊之人無法理解的。
果然如長天所料,亂武之人在通往影巢的路上很快便遭遇了小股三聖門徒的襲擊,雖然敵人人數很少,但是亂武之眾早已是驚弓之鳥,僅僅是小規模地奇襲,就已經叫他們付出不該有的損失。不過很奇怪的是,襲擊的三聖門徒們。只殺了幾個人後,便全數撤退。
「這便是你的能耐嗎!無論是誰也阻擋不了劍狂的腳步!」劍狂對這襲擊並不在意,而是繼續前行。一路上小規模的襲擊不斷,使亂武之人根本無有休息的時間,可以說狼狽到了極點。
待眾人回到影巢時,影巢的火還未熄。熊熊烈焰直衝天地,屍體橫七豎八,滿地的斷劍殘肢,宛如人間地獄,見苦心經營地巢穴被人以火焚燬,劍狂默然無語。
就在眾人打算救火之時,只聽得天地鳴動,無數的人不知從哪裡湧了出來,這一次地攻擊不再是小股的襲擊,而是十倍之多的敵人包圍上來。一場混戰就此展開。亂武之人經過一夜的廝殺,又沿途不斷的遭遇襲擊,沒有受傷的,也早已經疲憊不堪,武功就算再高恐也難承受這樣地連續作戰。
「枯草。你在哪裡,給我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劍狂大吼著,他的眼中似流血一般的紅,辟邪之招,所過之處,儘是一片血雨。三聖門徒雖多。卻難抵擋他的攻擊。
「這裡是哪裡?」殺紅眼的劍狂一口氣將圍住他的十餘人一口氣殺光。才發現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竟然迷路了。眼前是一片森林,遠處可以看到黑煙冉冉,他判斷出這是影巢附近的森林。
「可惡!」劍狂稍微有些清醒點了,盤膝於地打坐,剛才的混戰,大怒之下的他,沒有控制好內力,使內力損失過快,導致現在的氣息不順。現在地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太過草率了,在沒有完全洞悉完葵花寶典的情況下,就進攻三聖門,若非如此,也不會苦戰劍邪而不勝了,更不會有此時此地。
早晨的樹林,微風吹過,樹葉沙沙做響,輕輕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近劍狂,在他背後三丈外時,停了下來。
「你來了!」劍狂並沒有回頭,但是他已經知道來者何人,太過熟悉地腳步聲音,太過熟悉的氣息與壓迫感了。
「嗯……」來人只是輕聲應了一下,便無下文了。
「你完全可以不出現的。」劍狂依然沒有回頭,依舊打坐調息。
來人微微一笑,道:「你也完全可以不用進攻三聖門的。
只聽那人又道:「其實你與我,心中都有一個無法放棄的執念,那就是再公平的決戰,當然,也都有不能輸的理由。」
「我有幾個地方始終無法想明白,可否在決戰之前告訴我?枯草!」劍狂的口氣變的平和起來,他強迫讓自己的情緒平靜再平靜,恢復到最佳的狀態。而他背後之人,正是枯草無錯,枯草背後只負一劍,一身黑色裝束,靜靜的站立風中。
「問吧,這種時候,沒有什麼秘密了,正好你也需要時間恢復剛剛散失的內力。若是我此時便將你打倒,量你也不會心服。」枯草笑了笑,說道。
「你明明在埋伏陣中,也曾與秋風交手,怎會……」劍狂的話未完,枯草接道:「因為那根本不是我,只不過是芸兒假扮我而已,至於三兩招劍法,以她的內力,模仿我並不難,且黑夜火光之中,又有幾人看的出破綻?」此一句話,劍狂聞之卻是一驚。
只聽枯草繼續說道:「你進太湖之始,我便已經開始掃蕩你的三十七處落腳點,而你登上島時,我早已經帶領三聖門人到了這裡。」
「哈哈哈!」劍狂聞言竟是狂笑不止,隨而說道:「霸者無私情,我看錯你了。你比我狠,為了引我上島,你竟然甘心犧牲四萬餘眾的湖上埋伏。」
枯草微微冷笑:「為求安身,而依附的猢猻之輩,縱死何惜?順便說一下,你的得力心腹影鴉現在在我手裡。」
「可惡……是她告訴你我三十七處落腳點的?」劍狂心神已有些亂了,情緒再難控制,被人背叛,這種感受,是他無法承受的。
枯草聞劍狂如此問。竟是大笑,道:「劍狂。你知道嗎?你之所以會輸,主要的原因是你的執念超過了一切,而且你除了你自己,誰都不相信,而且,你太多疑了!影鴉。他可以說是你最忠誠的屬下了,即便是芸兒,也無法從她口中問出什麼,關於她,在我與破曉之戰時便出現了吧,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她,還是破曉事後提醒我有一個陌生的氣息在我們的戰場的附近。而後,我才特意的留心,真的是一個潛伏高手,對了。這次太湖之行,她也潛進來了吧,芸兒一時衝動,傷了她,我還怕因為這個。騙不到你呢,但是想想,我真的是多慮了,你怎麼會管自己屬下的死活呢……」
「夠了,用不著你教訓我!」劍狂憤怒了,但是想到之後的決戰。他又極力壓制著怒火。逐漸平心靜氣地問道:「那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三十七處落腳點的?」劍狂不信自己會敗的如此的徹底。
「你回過頭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枯草的話剛說完,劍狂轉頭觀看。眼前之人地容貌大出他的意料,原來他對面的並非枯草,而是秋風。但是裝束與武器都不對,只有臉是秋風的。
枯草用手輕輕的將剛戴上的面具又摘了下來……
幾個鐘頭前,天剛剛亮時,荒野之上,枯草與秋風,對立,沒有殺氣,沒有敵意。
「真的要走嗎?」枯草的問話。
「很抱歉不能繼續幫你了。」秋風微歎。
枯草一笑:「哪裡的話,我要感謝你才是。」
「兄弟之間不提謝!這是你的話,你為什麼總忘呢?」秋風竟也露出了闊別已久地微笑。
「想去哪裡呢?」枯草續而問道。
秋風看著初升的太陽,側過頭,對枯草道:「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過我,也許只是四處遊歷吧,過去的秋風沒有活著的目標,但現在有了。雖然可能只是暫時的。」微風徐徐,吹著秋風地長髮,竟添幾許滄桑。
「好了,我走了。好運!」兩個人的拳頭對撞了一下,秋風轉身剛要走時,又轉過身道:「將來,如果有一天你能攻進不敗神話的話……」
「我明白。」枯草未等秋風將話說完,便答應了下來,他清楚秋風想說的是什麼。
一道紅光閃現,天焰紅蝶從勾玉中再現,秋風化為天邊的一道紅線,飄走了。
「其實枯草你錯了,人可以完全忘記恨,卻無法忘記愛,甜蜜的記憶,是永遠不會磨滅地。」蝴蝶之上地秋風回頭看著那已經化為點點大小的枯草,心中不由地慨歎。
「多虧了他,才會找到你所有的落腳之處,我才有本事將亂武連根拔起,也多虧了他,才使那些跟你潰逃出西山島,但卻和你失去聯繫的人成了俎上肉。」枯草微微笑著,心中卻道,若非秋風出走,以後無法獲取關於劍狂的準確信息,自己也無需對劍狂下如此的重手,提前扼殺亂武,也是情非得己,因為亂武,對他來說,還有別的利用價值。
「秋風這個傢伙!竟然……我拿他當知己,他竟然!」劍狂見枯草的面具後,明白了一切。
枯草冷冷道:「知己?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天天用人跟蹤的知己嗎?害的他見我一面都心跳一百八。」
枯草看了看天色,已快接近正午了,對劍狂道:「好了,你還要休息多久?難道要我等到餓死?」
劍狂站起身,輕音道:「該了結的宿怨,今日就一併瞭解了吧!」左手持劍,右手暗扣銀針,蓄勢待發。
「世間有無緣無故的愛,卻無無緣無故的恨!」枯草輕輕拉出背後的長劍,劍刃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