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諦無言以對,黑天聖魔決然的語氣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現在的選擇很簡單,一是滾這絕對不可能,太古佛使說白了,就是監視太古魔界的佛界使者,重責在身,豈能隨其意離開。二是戰,看來這一戰已難以避免。
苦諦菩薩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熟知苦諦的人都知道,苦諦眉開,轉世無門,這一絲看似平常的笑裡卻隱藏著無窮的殺意。
黑天對此毫無在意,幽黑巨劍指著下方數萬魔眾說道:「本是修魔者卻被迫修佛,如何才能修成佛?嘎嘎!自然是泯滅本性,壓抑住魔性,扭曲了性情才能修成佛。可是這種佛就算是得證大道,也還是個變態而已。」
「看來施主對佛門教義理解偏差甚大,這並不是扭曲和泯滅。只有解脫八苦五蘊,悟得苦、集、滅、道的真諦,才能跳出輪迴報應,才能得證大道。」苦諦遇到這種話題,完全可以滔滔不絕。
「哈!那是你們佛界之人的命運,為何要強加到太古魔界來,何為魔?真情真性,無情無情,任情任性即為魔。所謂的超脫,解脫,悟道與魔何干,本聖見你整日的皺著眉頭,就真的解脫了嗎?以本聖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壓抑本性的變態而已。」
「你!」苦諦已漸漸舒展開來的眉頭幾乎都要立起來,怒目圓睜,佛光慈和之氣大減,威壓嗔怒之氣大增,眼見就要發飆
黑天對此視若無睹,依然以宏大卻又森冷的聲音說道:「佛語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魔與佛只在一念之間爾,善魔即是佛,怒佛也是魔,嘿嘿,真是放他娘的狗屁,這純粹是性情扭曲到極處的變態哎!看來菩薩真是要發怒了,很快就會怒佛成魔,若真是如此,你也可以不必離開,本聖的太古魔界熱忱歡迎所有成魔的修行者,就算是變態也不會在意地。」
「噗!」
苦諦菩薩張口噴出一股內心裡升騰至頂點的濁氣,裡面蘊涵著龐大的佛力,化為一道匹練金光,迅疾無躊地轟向黑天。
金光轟至,黑天早已失去蹤影,苦諦暗覺不妙,菩薩法像即刻發動,身軀瞬間漲大百倍不止,一尊巨大的苦臉佛像在卷雲峰的上空拈指懸空,散發的佛光如無窮無盡的金葉在這片天空揚揚灑灑的落下,與下面數萬魔眾的護身魔光爆出一團團絢麗的光芒。
「哼!竟敢在太古界與本聖動手,莫不是想隨本聖一起接天殛三難聖瘋魔殛神!」
黑天的聲音彷若是從整個天空往下傳揚,好似在響應黑天的召喚,天邊隨即響徹如狼嚎虎嘯般的嘶吼,就見無數只騰雲駕霧的太古異獸狂湧而來,極快地奔至卷雲峰頂。
這太古魔界最厲害的不是修魔者,而是生活在環境惡劣極地的太古異獸,而聖瘋魔乃是凝聚其散落在太古天地的魂魄而成,以暴虐無識最是難纏,也是天殛對聖魔神智的考驗。
黑天行蹤飄忽不定,以苦諦菩薩境界都難以捕捉,此時全力施展菩薩法身的苦諦已是騎虎難下,雖說天殛不會誤傷旁人,可你擋他的道,當然會毫不留情地摧滅。也不過是轉眼間,巨大的金光佛像和黑天的一抹黑影同時被狂捲而來的聖瘋魔掩沒。
這一刻,楊夜已感受不到黑天連接自己識海的神念,同時也無法再指揮黑天的行動,顯然是這天殛第三難較之前面的二難,威力更為強大,也讓楊夜為黑天有些許擔憂。
天空中幻現出來的每一種異獸,在眾魔心裡都是一種夢魘,都是對其深感恐懼,現在雖只是魂魄凝結而成,可其威勢也讓眾魔不寒而慄,同時也對身在其中的黑天聖魔更為敬畏,回想起聖魔之言,越想越覺得痛快之極,這番話不僅道出了近萬年太古魔界想說卻不敢說的話,更讓眾魔心裡常年積鬱的悶氣發洩出來,自然都紛紛咒罵起變態的苦諦菩薩。
萬獸齊哮如萬雷破空,伴隨著疾電風雷,將這片天蹂躪成瘋噬幻獄。
佛光如驚濤駭浪裡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
黑影卻如定海神針,無視狂風巨浪,靜靜懸浮,無憂無擾。
風起終會停歇,浪捲亦會平復。
時間在眾人憂心等待中流失,在苦諦異常漫長的煎熬裡流逝,在黑天的讀秒聲裡穩定不變的推移。
當天殛三難聖瘋魔殛神的風暴終於沖天而起,四散分溢之後。
苦諦的菩薩法身已經消失,雖然護身的菩提佛衣燦爛依舊,可苦諦的臉更加苦,飽受摧殘的佛念已殘落不堪,只因佛念天具蕩邪辟穢的能力,才使得苦諦尚存一線清明,護持著法身不至墜落。
黑天戰甲突然出現在苦諦的身前,靜靜地看著他,苦諦卻似乎感覺著黑天冰冷的目光裡隱約帶著一絲憐惜(純屬苦諦自憐)。苦諦雖佛力無損,可神智已近崩潰的邊緣,識海裡殘留的瘋魔魂魄仍在肆虐,反覆衝擊著菩提心境。此時大敵近身,也只能勉強顫身說道:「你要如何?」
「你何處來,何處去。」黑天冷冷地說到。
「好」苦諦從心底吼出一聲,可是本若無物的法身這時卻重若千鈞,被重創的念力根本無法催動龐大的佛力,現在連移動身軀都無法,更別說回返佛界。
苦諦苦苦的一笑,正要說話,就覺得一股冰寒的龐大魔力觸及身軀,苦諦身不由己的翻滾著飛了出去。這一滾動,識海裡更是痛苦不堪,險些神智散失,連重重的砸落地面都毫無知覺,直至一股祥和的佛念灌入識海,消泯著暴虐的無識瘋魔殘魂,苦諦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難道是佛界來人了嗎?
苦諦急睜雙目,卻見是魔宮裡少年模樣的仙人正面帶古怪的笑容,催動著佛念助自己平復識海。
苦諦神智一清後,雙眉又是緊鎖,聲音近乎沙啞地問道:「你你竟然修習了《無念心經》!」
楊夜並未答話,催動無念心經散發的佛念也驟然歇止,因為,此時楊夜突然感應到黑天的一絲神念,裡面傳達的信息讓他不得不仰首望天,神色大變。
天色已變蒼茫一片,透黑的魔元氣已消散一空。
黑天將苦諦菩薩扔到西方魔宮之後,威風凜凜地懸浮於空,等待著楊夜的指令。雖然黑天感應到從四面八方有無數股散亂念力往這裡彙集,可是將信息告之楊夜後,並未得到答覆。
沒有答覆是因為楊夜不知道如何答覆。
此時,所有的人都仰首望著天頂狀若癡呆,連受創甚重的苦諦菩薩也勉力抬頭觀看。因為就在黑天戰甲的上方,漫天的雲氣突然生成,並且散發出耀目的紫光。這片雲氣伸展的極為迅速,很快就蔓延開來,擴散到整個天空,雲霧繚繞之處漸漸幻現出一個個神態威武又面目冷峻,身著眩亮的紫金色盔甲的巨人,而正中間的巨人格外高大,雖雲氣縈繞看不清面目。可其型其勢威猛無躊,讓人望而生畏,生不出絲毫褻瀆之心。
「你頭上的是什麼東西?」楊夜看了一陣醒悟過來,通過與黑天相連的神念問到。
「念力凝聚的幻象。」黑天回答的極快,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
「那就是假的?」
「念力是真,變化出來的形態是假。」
楊夜暗鬆一口氣,還擔心是神佛降世,卻原來和三難一樣是幻象。可天殛不是已經接完了嗎?怎會又出現這種異像。
楊夜揮手一道金光讓癡呆中的破卷魔尊一個激靈。楊夜順勢問道:「這是什麼?可沒聽你說過,天殛還有這東西?」
破卷大駭,伸手作勢要堵楊夜的嘴,可惜話已出口,無法收回,破卷只能小聲地傳音說道:「楊夜,你不要褻瀆無上魔神,破卷只是聽到過一點傳聞,誰知會真有其事,此乃無上魔神賜福成功接過天殛的聖魔。」
「啊!」楊夜大喜:「你不是說接天殛沒有好處嗎?」
「哎,你小聲一點不行啊!」破卷依然傳音說道:「這豈能用好處來稱呼,這可是魔神正式任命黑天聖魔為太古聖魔。」
「哦!」楊夜也傳音說道:「除了任命,還是什麼?」
「好像沒什麼」破卷衝著楊夜直瞪眼。
「啊,就這點好處啊」楊夜怪笑著看著破卷,讓這位魔尊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說道:「應該還有的,這事醉清風比較清楚一些,你去問他。」
「嘿嘿!魔尊明知醉清風昏迷不醒,卻叫我去問他,居心叵測啊!」
「」
破卷不在說話,死盯著楊夜看,隨時準備攔截。楊夜笑道:「你不用擔心,這多少算點好處,我不會去壞黑天的好事的。」說完,悠悠地望向天空,欣賞起傳說中無上魔神的任命儀式。
此時,天空中的紫金盔甲巨人越聚越多,就見為首的巨人在轟鳴聲中慢慢的轉動著身軀,彎下腰來俯視著相對渺小的黑天戰甲,而就在其躬身之時,一股無比強大的威能由上壓迫下來,讓數萬魔眾盡數匍匐在地再也不敢仰視,惟獨楊夜、逆天仍在望天。
「這只怕不全是幻象。」感受到迎面而來的無躊念力後,楊夜暗想:「這應該是太古魔神散落在太古界裡分神,平日裡沉睡不醒,若是感應到修魔者晉陞聖魔境界,就會催動天殛考驗其修為心志。按說不會只是任命這麼簡單,既然天殛是太古魔神催動的,應該有極大的好處才對啊!」
想到這,楊夜精神一振,正要分出神念告之黑天,卻忽見俯視黑天的魔神幻像的雙眼處猛然噴出兩道紫金光芒,會聚一處後,形成一股方圓百丈的光柱將黑天罩在其中。楊夜與黑天的神念接觸即刻被切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天緩緩升起,漸漸融入到雲氣幻像之中。
此時,就算楊夜有心阻攔也已太遲,這幻像雖是分神凝結而成,可楊夜知道以自身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難道黑天會直達神界
漫長的等待,匍匐在地的修魔者,仰首望天的楊夜、逆天,昏迷的醉清風,和老盯著楊夜端詳的苦諦菩薩,使得時間彷彿靜止。惟獨天上的諸多魔神幻影幻像在隨著雲氣緩緩起伏。
忽然,圍繞著為首幻影魔神的雲氣往外溢散,現出一張威嚴古森,讓人不敢直視的臉龐,其嘴角似乎帶著一絲笑意,微微張合之間,催發出一股股浩瀚無邊的魔念往下方掩來。
楊夜雖然感受到這一層層猶如漣漪的念力波動,雖然腦海裡升起一幅幅古怪的魔咒,卻始終不解其意,轉首四顧,就見匍匐在地的眾魔皆在喃喃自語,發出一連串古怪的音符。這難道是魔神在下達神諭?楊夜未曾修魔,對魔咒一竅不通,正猜測之際,就聽旁邊的逆天忽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接著神情極為嚴肅地說道:「好大的一張臉啊!」
楊夜一愣,抬頭望天,不禁呵呵笑了起來:「真的是很大啊。」
兩位無法無天之人對視一眼後,同時呵呵笑了起來,的確是大的無以倫比好在這二人並不想成為魔界公敵,將笑聲壓制五個人範圍之內,自然,破卷魔尊是聽的極為清晰,這時,若不是正在聹聽魔神的神諭,只怕會立馬暴起殺人。而苦諦見到楊夜藐視魔神的狂態,眼神裡也流露出異樣光芒。
天宇中的幻影魔神終於散去,凝聚時威武非凡,散去時卻是化為漫天升騰的紫煙,漸漸消逝無形,而那股龐大的魔神念力也擴散開來,飛射四面八方,散入整個太古魔界。
隨即,黑天戰甲沒有任何變化的從散溢的雲霧裡呈現出來,其接受下一步指令的神念也抵至楊夜識海。
「你剛才做了些什麼?」楊夜迫不及待地問到。
「主人,那股念能將一份資料強行輸入黑天的識海,以黑天的能力無法抵禦,只能將這份不明資料隔絕在病毒隔離區。」
「資料病毒?」楊夜的思維暫時有些短路,切換到現代思維方式才醒悟過來,急忙問道:「你有沒有將這份資料銷毀?」
「只能解析,無法銷毀。」黑天答到。
楊夜大喜:「趕快解開資料,看看是什麼?」
黑天接到指令,即刻在病毒隔離區裡佈置了陣陣防禦,以此防備因解析可能釋放的惡性病毒,接著破解資料,轉換成數字代碼,再經過限語言翻譯系統,黑天終於理解其中的含義。然後毫無情緒的對楊夜傳念道:「主人,這是一段太古魔界的文字。」
「太古魔界的文字?標題是什麼?」楊夜知道看不懂魔咒,只能問到。
「標題名:焚天修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