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飛中的幾個魔人一看就是凶狠陰毒之輩,竟然在見到同伴被黑天巨劍斬殺之後,流露出異常興奮的神情,紛紛圍攻上來。所以,該殺!
前面不遠處的山林之中,居然有魔人在烤食人體,頭顱作杯盞,皮骨為鼓棰,紫血為漿液,如此噁心添堵。所以,該殺!
還有魔人悍不畏死叫囂著攔截黑天戰甲,打劫越貨殺人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流露出讓人生厭的貪婪目光,特別是肆意流淌的口涎。所以,該殺!
最最可惡的是。
一魔一獸膽敢無視黑魔殺神的存在,在極度的昂奮之中竭力交合,讓山林震顫、落葉橫飛、淫邪之聲古怪獸吟交相起伏,聲聲遠揚,好似生恐無人圍觀,難道是修為太高,無懼爭風吃醋?所以,更該殺!
何謂殺戮?
仙雷驟閃,形神化灰,那是劫罰。劍氣爆漲,骨肉成泥,應叫蹂躪。青龍滅日,千瘡百孔,那叫摧殘。
殺戮的真義,就應像黑天戰甲這樣,揮動冰寒利器切入肌膚,割斷血脈,撕裂軀體,那肉體裂開的噗噗聲,巨劍切割的嘶嘶聲,都能讓分離出去的惡念得到莫大的滿足,這種滿足能釋放怨恨,這種滿足能在不斷的積累堆徹中得到昇華,泯滅生靈就是創造生靈,也許,那一劍的掠過,代表的是陳舊腐朽的毀滅,那一劍的收割,孕育著另一次的重生。
楊夜清醒的看著黑天戰甲肆意殺戮,也清晰的體會到由身軀傳至識海的感受,神念運轉著無念心經消除著不斷生成的戾氣,更有一絲明悟。原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因為殺戮被淬煉昇華,成佛成魔亦是一念之間爾。
黑天戰甲催動仙力焚盡巨劍上的血跡,升騰起渺渺血霧,又一次的屠殺結束,也是另一場的開始。
當銀白光焰劃過天際之後,在其身後遠處,一藍一暗二道御光正不即不離的尾隨著,飛速也是極快,絲毫不弱於巡飛中的黑天戰甲。只不過,這二人之間也相距較遠,始終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顯然相互間並不和睦。
「破卷老魔,你今個是怎麼了,手下萬千魔眾不帶,一個人跑到這種荒山野嶺來,莫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哭?」這說話傳音之人,雖在疾飛之中,聲音卻猶如漫步閒談般舒緩,還問的極是認真。
另一人,也就是破卷老魔聽到傳音後,只是悶哼了一聲,並沒其他回應,顯然對這瘋話不屑一顧。
說話那人見此,又語氣無奈的歎道:「唉!你我『相交』多年,互通『友好』,亦算知己,你若是真有什麼委屈,就來找我傾訴吧!畢竟我醉清風有一手清風化雨的本事,以免你哭起來,淹沒了這一片大好河山呀。」
「住嘴!」破卷老魔一聲怒喝,再也忍不住,叱聲罵道:「你我為何在此還需明說嗎?若不是本魔尊被此事所拌,豈會容你在此放肆,給本尊滾一邊去,要不然盡起千萬部眾,必將你碎屍萬段!」
醉清風聞言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就怕他不說話,現在說了自然順著竹竿往上爬:「知道你部眾多,圍殲我也不是一次二次了,何必又出口傷人呢?你上次就害我在犄角旮旯裡躲了半年,差點被魔媚妃給搾乾了,這次就免了吧!」
「你!」疾飛之中的破卷魔尊身軀微顫,往下滑落了數百丈距離才又飆回上空,更是惡狠狠說道:「老子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那娘們的事無所謂,可你走時為何要毀我寢宮,竊走萬年溫玉床。這次事了,本尊定要將你祭魂。」
醉清風不屑地說道:「你老是這幾句狠話,不是碎屍就是祭魂,聽著耳朵都生繭了。我來問你,那魔媚妃你是如何處置的?我百般打聽,就是沒個消息。」
破卷魔尊顯然對這個無聊的問題不感興趣,隨口說道:「死了。」
醉清風聞言哈哈大笑,說道:「老魔你又進化了,現在連女人也捨得殺了。妙極妙極,我走的匆忙,忘記下手,魔尊代勞,不亦樂乎。」接著又用虛無飄渺的聲音說道:「死的好,死的好,一死百了,百無牽拌啊!」
二人一時陷入沉默之中,尾隨著黑天戰甲飛越荒蕪人煙的重山。
「咦!前面好似有大隊人馬在撕殺,呵呵!這下可就有趣了,白晃晃鐵疙瘩大戰黑糊糊大隊魔人,好戲啊好戲!」醉清風的聲音再次響起,裡面稍帶些許興奮之情。
破卷魔尊卻臉色鐵青,醉清風說話之際,自己還毫無所覺,可見這廝修為更深一層,累積起來難以計數的仇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報。好在這傢伙形支影單,沒有部眾,禍害也不過一人之力
黑天戰甲對前面沖天破雲的殺戮之氣早有共鳴,在這一段飛途中因無人可殺,惡念本已漸漸沉寂下來,正是楊夜占體消散怨恨的時機,可忽然感應到陣陣殺聲,頓時刺激得惡念重振勃起,加速催動戰甲就往爭鬥處飛去。
不久,前面暮靄蒼茫的天空中已見漫天飛舞、忽上忽下的道道靈光在相互絞殺碰撞,引起陣陣轟鳴,帶起絲絲厲嘯。數千魔眾的身影也漸漸呈現出來,激鬥正酣,渾然忘我,殺伐之聲四起,叱呵狂嘯聲不絕於耳。
這些魔眾顯然是分為二方在互相拚殺,各式魔器疾施疾返,色彩各異外表粗陋的魔甲也煥發出各色靈光,隨著爭鬥時的旋飛穿梭,流溢出一道道相互交織糾纏的光華,在漸漸暗淡下來的暮色中分外絢麗悅目。
此情此景,讓楊夜的身軀不由自主的熱血沸騰,光焰更盛,一直緊緊的捏在戰甲手掌中的黑天巨劍被澎湃灌入的仙力充盈得顫顫吟嘯,連神念保持清醒的楊夜都感到懷疑,自己骨子裡是不是就是這種嗜殺之人,為何見到數千魔眾鬥法的大場面後,道心又起波瀾呢?
現在可不能再任著性子胡來了,前面可是數千魔眾,無法完全掌控身軀的楊夜要是衝入戰陣,劍訣、仙術、青龍白虎可是通通不能用,光憑黑天巨劍要殺到什麼時候若是數千魔眾群起攻之,自己豈不是會死的不明不白,冤枉之極
此時,楊夜再也無法隨心所欲的去發洩了,這和找死差不離,可黑天戰甲再一次背叛了楊夜,被魔元氣鼓惑的種種惡念背離了楊夜的意志,興奮異常的揮舞著黑天巨劍,朝戰場疾衝過去。
殺進去也就是了,偷偷的殺進殺出,仗著極限的飛速、飄忽的身影在這混亂不堪的殺伐戰場混水摸魚倒也可行,可讓楊夜更為氣惱的是,這該死的身體在即將融入這片修羅屠場時,生恐無人得知自己的到來,也是快意升至頂點,扯開嗓門透過戰甲的傳音,極為強悍的狂嘯了一聲。
一時間,充盈著龐大仙力的狂嘯聲揚萬里,讓全場震驚,數千雙目光忙中偷閒的掃視過來,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黑天戰甲可不在乎矚目與否,這一嗓子是宣洩下胸中無法壓制的昂奮,狂嘯過後,沒有絲毫遲疑,黑天巨劍一展,催動戰甲瞬飛至一魔面前,先是迅疾無影的一招橫斬。
那人反應倒快,持刀硬擋,可惜器質低劣,被黑天巨劍直接劈斷。接著就見劍氣縱橫交錯,魔人已被大卸八塊。
這殘缺的屍身還在隨著劍勢飄飛之際,黑天戰甲業已撞入群魔之中,依仗著極快的速度、黑天巨劍的鋒利還有不斷灌入劍身的仙力,見人殺人,見魔屠魔,劍下無一回之將,沒多久,就連殺六人。一時間鬧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太古魔界的修魔者皆是殘忍好殺之輩,見此情形絲毫沒有害怕,齊齊狂呼怪嘯,法器紛紛往這個巨大鐵人招呼,悍勇之輩更是合身撲上,手持近戰魔器劈來。
這下反而讓發洩怨念惡性的楊夜更加興奮,哪裡人多就往哪裡鑽,寬長的黑天巨劍更是揮舞得只見道道劍光掠影,帶起片片紫血噴濺。對於襲來的法器完全置之不理,任其轟擊在戰甲上,爆出一團團焰火靈光。
慶幸的事,黑天戰甲斬殺的都是同一勢力的魔人,雖然引起這邊魔人的圍攻,卻也讓另一勢力的魔眾誤以為是高手相助,還不趁此時機剿滅對頭,於是,整個戰場又陷入一片混戰之中,撕殺呼嘯聲響徹於太古天空
「他是不是瘋的?」醉清風遠遠地看到著一幕,也聽到了那聲狂嘯,忍不住衝著相隔百丈的破卷魔尊說道:「難道是入魔未久,神智迷失?」
破卷魔尊本不想理他,可想起一事後,旋又按耐著性子問道:「本尊見到他時,你已在一旁,想來你比我要清楚才是,他一直都是這樣見人就殺嗎?」
醉清風乜斜著瞟了一眼破卷,嘿嘿一笑道:「何止見人就殺,他連大點的畜生也沒放過。現在居然又以一敵千,看來是被這魔元氣給害的。喂!你不遠萬里的趕來,到底是何用意,莫不是想將他煉成魔俑來對付我吧!」
破卷魔尊雖然被醉清風猜透了心思,卻面不改色心緒無變地說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魔尊掌管一方,得知有外界妖物四處肆虐,自然要來看看,何況被魔元氣迷失心智之人,雖然神智散亂卻最顯本性,與天道暗合,若能修習魔佛天訣,成佛成聖指日可待。」
醉清風狠狠的呸了一口,忽然惡聲惡氣地說道:「就算如此,也不過是成為佛界的走狗,虧你乃魔界一尊,居然也說出『人』話來,你怎地不去修習,以你的修為想成佛成聖簡單之極,趕快回去轉換佛身,去舔佛祖他老人家腳指頭去吧!」
破卷魔尊這臉上頓時青白藍綠紅,轉換不定,雙目更是散射著藍熒熒的魔光,讓醉清風不禁暗自戒備,隨時等著魔尊怒髮衝冠,去接那雷霆一擊。
誰知道破卷魔尊在全身魔光暗閃之後,又漸漸平息下來,語氣轉為深沉地說道:「你不必譏諷於我,本尊所做所為皆為太古魔界,你若真有本事,自去佛界搗亂,不要整日無所事事,禍害魔界。」
醉清風嘿嘿一笑道:「我若有這等本事,自然會去佛界尋他們的晦氣。可歎的是,想我還是魔童之時,四大太古聖魔何等傲氣,屠仙兵仙將如割草,殺菩薩羅漢如捏螻蟻,現在你等卻是在佛界的庇護下苟延殘喘,這還叫魔嗎?不如都皈依當和尚算了!哈哈!太古魔界,太古魔界!我看不如叫太古佛界來的恰當。」
破卷魔尊實在無法忍受醉清風的冷嘲熱諷,咆哮著說道:「本尊又能如何,難道就靠這些垃圾殺入佛仙二界,你也是一代聖魔傳人,為何每次佛界來人,你卻躲得遠遠的!」
「哈!我是看不慣爾等獻媚的嘴臉,看不慣那些光頭的虛偽面目,我怕會無意中撞見噁心三天三夜。你們人多勢重,我又惹不起,只能眼不見心不煩避開了事。」
「你!」破卷魔尊怒吼到。
「我怎麼!」醉清風一臉冷峻,氣勢也升至頂點,絲毫不讓。
眼看這二人就要拔刀相向,大打出手,就聽見遠處一陣震天的喧囂聲響起,酣戰中的數千魔人停止了相互攻伐,齊聲發出難聽的怒吼,因為,他們終於發現,這個來歷不明的銀白戰甲他什麼魔人都殺
太古魔界的夜晚已經來臨,這裡沒有明月星辰,只有籠罩整個太古界的黑暗。
在漆黑無邊的夜空中,銀白戰甲的光焰就好似一顆眩亮的星辰,揮灑著白茫茫的銀光映亮這一片天空。隨著這顆星辰在黑幕中上下躍動,數千道各色靈光也環繞著銀星穿飛舞動,還有接連爆閃的火花點綴其上,使得今夜格外璀璨。
破卷魔尊見此情形,再次按耐怒氣,沉聲說道:「本尊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跟著他,但是現在這種情形,你我不出手也不行了。不如由本尊來制服這個甲人,你去打發那些垃圾如何?」
醉清風怪叫一聲,滿臉鄙夷地說道:「你想得倒美,我又不是太古聖魔,以一敵數千的蠢事我可不幹。」
破卷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狠聲說道:「你待如何?」
「我這人比較懶散,還是來對付甲人吧!那些垃圾,聽聞你的名號就會望風而逃,你我都輕鬆許多啊!」
「好!不過話說在前面,你可不能趁機帶走那人。」
「嘿嘿!好說,我答應你便是。」
二人彼此間沒有絲毫的信任,卻又暫時達成了協議,各自心懷鬼胎相互提防著往戰場急馳而去。
這二人的修為也甚是驚人,此時全力施為,身上更是光華爆漲,瞬間就飛至戰場上空。醉清風根本就不想理睬那些魔人,大喝一聲:「都給我滾開!」就直接衝入戰陣,化為一道疾飛灰影,撲向楊夜。
而破卷魔尊卻依然懸浮在眾人的上空,先是捻指召喚數道驚雷壯聲勢,接著揮手祭出陰寒煞風,狂飆而下。這還不夠氣派,猛吸一口氣後,身形幻化,散發著陰森藍光的魔軀在劇烈的陣陣轟鳴中,很快就漲大數倍,一根雕印著猙獰怪獸的晶藍魔棍也持於手中,微微一震,就激盪出向外狂捲的罡風。
這時,破卷魔尊才極為冷酷的吼道:「我乃太古西方之主破卷魔尊,爾等竟敢圍攻本尊煉製的魔俑,真是該死!該死!該死啊!」
這「該死」二字,破卷連吼三次,一次比一次重,最後一聲更是裹脅著龐大的魔力往下噴湧,震得眾魔人心驚膽寒。
破卷魔尊很滿意這種效果,昂起頭根本無視下方的魔人,響徹於整個天地之間使得夜幕更為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幸虧本尊來的及時,魔俑還完好無損。但是,你們依然該死,而且很快就會死,待本尊的十八魔王、三十六天魔、七十二地魔、一百零八魔將、三千」
破卷魔尊越說越帶勁,特別是感應到下面呼呼響起的逃逸聲,更加興致高昂,一口氣說到十八萬魔眾,正在想這難以計數的魔僕該如此表述呢就聽到醉清風大聲罵道:「都跑光了,你他娘地還說個屁啊!還不快下來幫忙,這銀疙瘩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