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欲飛凡 第四卷 第十四章 萬象斗仙
    此時的萬象界中,因楊夜納山失敗而散落的泥石在一處堆徹起低矮的山丘,怪人不理楊夜飛身落至其上,持著碧元仙杖對著地面比比畫畫。就見本是毫無一物的山丘上爭先恐後的鑽出細芽,很快就長到小樹般大小。怪人還不罷休,仙杖接連揮動,激散出萬道靈氣,籠罩住恍若孤島的小山丘。在眾道驚訝的眼光中,小樹林又如前次佈陣時般,長成參天大樹,就在這白茫茫地面憑空創造出一座森林來。

    隨即這片小森林竟然瀰漫出淡淡的木性靈氣,好似每根林木都是仙石所化,楊夜就感應到空間中土性靈氣不斷退卻,根本沒有與之相抗的念頭,任由木性靈氣四處飄蕩。那怪人好似極為滿意,就在山丘上空喝道:「這下你就沒便宜可佔了。」

    楊夜好奇的問道:「前輩是否太多心了,我何時佔了便宜?」

    怪人又是牛眼一翻道:「你把我騙至界中,不過是想憑藉著濃厚的土靈氣來施展法術。嘿嘿!你別忘了,木天性克土,在這裡我之術法威力倍增,就憑這小片森林之靈氣也能與你抗衡,你自然無便宜可佔。」

    楊夜聞言淡淡一笑道:「何需土靈氣,僅憑手中劍足矣!」說完,催動體內仙力,夜陽仙劍驟然閃亮,其之光輝讓內丹黯然失色。「前輩準備接招吧!」楊夜極快的捏動玄天仙劍錄之九地訣,一道道仙符靈咒印入夜陽劍中,就見隨著法訣的完成,亮如恆星的仙劍竟然消失了。

    怪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楊夜揮灑出道道白芒,看到隨手訣變化融入劍體的斗大符印,這哪是修道界的手段,就是那濃稠的不像話的白芒,絕對是仙家才擁有的仙靈之氣,而那些聞所未聞的劍訣只怕是仙訣才對。見到白熾劍體霍然消失,怪人猛然警覺,這一切可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再猶豫就是會送命的。趕忙竭力催動碧元仙杖,全身碧芒大盛,就見小片森林瀰散的點點碧光全都往碧元仙杖處聚攏,被土靈氣激發出活性的木性靈光在怪人身周凝聚成彷若液體的碧綠光幢。在這裡無處可逃,怪人也豁出性命要與楊夜正面對決。

    而小片森林裡被湧動氣流搖曳得亂顫的枝葉,被仙杖法力強行吸納著本原,色澤漸漸暗淡,眨眼間竟然枯萎了。而趁機漫來的土靈氣又催發著林木重煥生機,本是一歲一枯榮的自然過程,居然在萬象界裡呈現出一息一枯榮的奇異景觀。

    可這個奇景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楊夜已經發動了玄天九地訣,九地:坤土之象,萬物之母。怪人揚言木克土,楊夜偏要用這九地劍訣,以仙劍之威攜九地之象煞煞怪人的銳氣。就見本被怪人依為根基的山丘森林驟然亮了,遠遠看去好像是點亮一盞黃紗燈籠,實則是地面的每粒土沫都被點亮,劍訣就是在這數以億萬的顆粒中激發出來,奮湧直上,消融了錯結盤根,吞噬了無根浮木,泯滅了無數枝葉,由土性靈氣蘊化的黃芒劍氣接著沖天而起,把怪人凝聚的碧綠光團籠罩進去。

    怪人就感應到恍若有無數只神蝗在貪婪吞食著自己,腐蝕著外層辛苦凝結的護身靈光,如若長此下去,豈不是會體無完膚,把心一橫,碧元仙杖脫手而出,參悟千年的唯一成果萬木逢春訣急急施展。就見護身碧光猛然爆裂,激散無數黃芒亂濺,隨即天空中落下漫天碧葉,每一片都翡翠如玉,晶瑩碧透,看是隨意飄灑,實則每片都蘊含著強勁的木性靈力,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把向上激揚的黃芒壓了下去。

    怪人見此情形,這才暫緩心神,卻見到遠處的楊夜露出略帶嘲諷的笑容,頓時覺得不妙,這才想起消逝的仙劍還沒出現

    原來沖天黃芒不過是前奏而已,本就黃亮如金的山丘竟然在九聲轟鳴後,幻化出九柄巨大的金劍,土旺金生,使得金劍更具威能,游動時隱有山崩地裂之聲,翱飛時牽動萬丈黃芒,如九條金龍戲珠般把怪人圈在其中,僅僅散發的劍氣就消泯了萬千碧葉,而高空中懸掛的內丹更被引動著狂噴土靈,彷彿也在為土能克木而無比興奮。

    怪人已近絕望的大吼道:「不公平,你仙劍屬金,金乃克木,我不服!」說完尤似不甘的把漸漸暗淡的碧元仙杖猛然揮出,往一條肆意逞兇的金龍轟擊而去。無論五行如何相生相剋,力量差距懸殊還是無法改變結果。而碧元仙杖本是仙佛大戰時,上界金仙失落的極品仙器,只因怪人無法掌握才不能盡顯威能。此時蘊含著濃厚仙力的碧元仙杖轟擊到劍氣幻化的金劍上,看似威猛無躊的金龍被撞得四分五裂,化做萬道靈光墮入白芒地面。

    楊夜略微驚異的看向毫不起眼的仙杖,隨即念動口訣,夜陽仙劍破空而出,急急的劈向追擊金龍的仙杖。而此時,怪人已經失去了對碧元仙杖的控制,極品仙器被肆虐的金龍引動戰意,就憑仙力淬煉的器身及蘊含的龐大仙力,把一條條金龍爆裂成漫天的金花,接著與飛至的夜陽仙劍絞在一處,發出一連串的轟鳴聲。

    本是靈訣與劍訣相鬥,現在卻演變成仙器之爭,楊夜並不想毀傷仙杖,故而未施劍訣,就讓夜陽仙劍與碧元仙杖比比高低。反正損傷了重新祭煉也就是了,心煉訣可不是擺設。可怪人則急得頭冒清煙,嗚呀怪叫,每一次劇烈的撞擊聲都硌得心疼肉痛,神念急招卻毫無反應,二件仙器激鬥時迸發的仙力也把怪人以靈氣施展的御器之術直接屏蔽。

    漸漸的,楊夜也看出夜陽仙劍有支撐不住的跡象,畢竟只是經過仙力淬煉,劍體內嵌印的法陣還是修道界的手段,威力比起仙杖來遜色不少,如不是仗著劍體乃黑精玄鐵所煉有相剋的便宜,兼之劍乃百兵之王的銳氣,早就敗下陣來。見此情形,楊夜也不願丟了臉面,玄天九天訣中的威悍仙咒以仙力施發出去,破開二器之威能,印入夜陽劍體。得此助力,仙劍即刻劍光暴漲,斬出一道威悍滅神的劍氣,劈得無人御使的碧元仙杖遠遠的飛逝。

    眾人就看到金芒萬丈,碧光漸弱,隨著二器的猛烈碰撞,極為刺耳的金戈鋸木之聲撼動整個萬象界。在迸發不可目視的爆光後,一圈圈金碧相間的光暈氾濫,其中有一道碧綠光影被遠遠的崩飛,卻極為巧合的往屍蠶內丹處呼嘯而去。

    楊夜隱約感到不對勁,威悍仙咒剛剛施展開,碧元仙杖就被崩飛,這和自己估算的完全兩樣,反而更像逃逸。可逃也該去往怪人的方向,為何徑直的衝向內丹?急觀物主,卻是神色焦急,茫然無措模樣

    在電光火石之間,楊夜霍然驚覺:「不對!碧元仙杖是衝著屍蠶內丹去的,仙杖裡定是藏有器靈。」急展神念,無處不在的萬象界力驟然聚攏箍住仙杖,想止住去勢。可幾乎無所不能的界力卻遭遇挫折,就如楊夜被困齊雨行界中一樣,遠處的碧元仙杖被界力引動,泛出淡淡的青碧光澤,毫無阻隔的破開界力的控制,已經接近了屍蠶內丹。

    被侵入領地的木性仙力激發,屍蠶內丹瀰散出如絲如絹般的土黃光霧,四面八方的揮灑出去,像一隻揮舞著無數觸角的巨大黃球,盡顯暴虐。似乎感應到碧元仙杖的威脅,天性相剋的本能讓其驅使著一股股黃霧纏去。

    仙杖卻沒有直接撞擊巨大的內丹,頗有靈性的圍繞著內丹環飛,杖身生出吸納之力,牽引著纏來的光霧匯入仙杖之中,隨著土性靈氣的融入,杖身也愈加透亮,碧光也更為眩目。

    怪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口裡訥訥念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木無土無生,既相剋亦相生,怪不得千年苦悟沒有結果,怪不得對萬般水靈毫無反應,原來如此!」

    這番話被正施展界力的楊夜感知,心念一動,界力轉向屍蠶內丹。就見瀰散的黃霧就像被無形的屏障生生截斷,屍蠶內丹也瞬間失去了光澤,幻變成一顆巨大的灰芒球體。而界中無處不在的土靈氣也被界力分解,消融,還原成天地元氣,讓整個萬象界充盈著濃烈的土腥氣。

    碧元仙杖可沒有修煉的本領,無法吸納到土靈氣來溫養自身蘊藏的仙力,只能靜靜的漂浮在原地,就這樣安定下來。可此時的仙杖外觀,已經截然不同,本似群籐盤繞粗糙刺手的杖身變得順滑圓潤,體積縮小了近乎一倍,光澤卻變成翠碧晶光,懸在空中,雖然細小卻璀璨奪目,更沒有一絲一毫的仙力靈氣外溢。

    怪人見仙杖已經安靜下來,還變得如此玄妙,狂喜之下急施御器之術,卻發覺本已耗費心神強行祭煉的仙杖已經失去了感應。他反應也是極快,知道仙杖幻變後,自己凡仙境界施加的靈訣已經失去效用,連忙施展瞬移大法,剛剛感應到仙杖的位置,卻猛然發現楊夜的身影已經在仙杖處幻現出來,並抓起碧元仙杖,賞玩起來。

    完了!怪人已經忘記施展法訣,只能癡癡的看著天意驅使之人掠奪了仙器,接著還光焰齊閃,竟似在祭煉仙器。難道天意就如此難違嗎?念起,胸中也燃起雄雄烈火,不逆天,寧其死,勢不能為而為之,念止,修道數千年又經天劫錘煉的龐大靈力不顧一切的噴發而出,隨身祭煉的數十件靈器也驟然幻現在煥發碧光的身軀四周,就要破釜沉舟,與天意拚個魚死網破。

    在萬象界中,楊夜念動即至,當然搶在怪人前面取到碧元仙杖,想用神念細細的探察一番,可仙杖全不買帳,濃厚的仙靈之氣,暗含符咒的杖身,豈是幻盡出真境界的神念可以隨意感知的。碰了一鼻子灰後,楊夜仍不甘心的輸入仙力,多少破開點縫隙感應器靈所在,相互溝通下也好啊。可這下就引動得楊夜和仙杖火拚起來,一簇簇光焰在仙力衝撞點綻放,絲毫沒有妥協的跡象。

    果然是極品仙器,楊夜的仙力無法侵入一絲一毫。「不過是想滿足下好奇心而已,何必如此拚死拚活的,不讓看就算了。」楊夜放棄了努力,這種純木性仙器也不是自己能施用的,惟有像怪人般修煉木靈功訣才能讓器靈接納。想到這,正要還予怪人,卻感應到界裡殺氣瀰漫,怨氣沖天,抬首望去,見怪人全副武裝,週身還環繞著數十道靈光呲牙咧嘴的向自己撲來。

    楊夜很想問他一聲:「至於嗎?」可惜不是調侃的時機,只有輕呵道:「還你!」說完甩手揮出,就見碧元仙杖緩緩漂移著飛去。

    這個變故可急煞了正準備拚命的凡仙,全身已經激發出狂暴的靈力,還有飛旋著的數十件靈器,這要是撞上可不得了,看到仙杖飛來更是捨不得躲避,這時就可以看出凡仙的修為來,不過是一彈指間,數十道疾飛的靈光納入紫府,全身的靈力也收入丹田,怪人以最為溫柔的方式接過碧元仙杖,嘴裡卻習慣性的憤然說道:「你說還就還,我還偏不要」

    此時楊夜也現身在其不遠處,嘿嘿說道:「按說仙杖落於我手,定然是歸我所有,這本也是天意使然。」接著楊夜故意做出兇惡的神情說道:「可我也恨天意,偏要還你,看你收還是不收。」

    怪人一愣,覺得楊夜的話極有道理,甚合心意。微微思量後,哈哈大笑道:「是極,是極,我定會收下,讓老天爺無可奈何。」笑著笑著卻又有點納悶,這仙杖本就是我所有,他還我也是應該的,怎會與天意扯上關係呢?何況剛與他大戰一場,為什麼要順著他的意思想到這,笑容也慢慢僵硬下來。

    楊夜也不再理他,鬆開束縛內丹的界力,現出環玉台,示意眾人一切如常,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借此機會施展了一番仙劍仙訣很是爽快,趁興致大好把界裡散落的泥土歸置成一座小山,可變不出樹來,惟有等它光禿禿的。環顧一圈後,見此人還在原地一言不發,上前施禮道:「前輩是否想出去?」還是問他自己比較好。

    怪人環眼一瞪,嗡聲說道:「洞府都沒有了,出去做什麼?」

    楊夜試探著問道:「難道前輩不想出去?」

    怪人:「當然要出去,我留在此地做甚?」

    楊夜爽快的心情被破壞殆盡,又想狠狠的揍他一頓。「前輩到底何去何從?」

    卻聽怪人問道:「你是上界仙人?」

    楊夜搖頭。「晚輩楊夜,乃凡器宗宗主,還未渡劫。」

    怪人頗為不解的看了半天,知楊夜沒必要誆騙於他,百多位道修就是明證,更何況把仙杖又還給他,也不想失禮。「我乃逆天真人,渡劫已逾千年,無門無派,在蠻荒苦修。」想問楊夜為何能施展仙力,卻不好開口,惟有說道:「罷了,罷了,還請楊道友施展界力,就此告辭!」

    楊夜沒有想到怪人還是凡仙境界,心裡暗喜,這麼說來,我只要能解除仙符,豈不是在修道界無敵。看到逆天真人神色頹喪,顯然是鬱悶非常,也略覺慚愧,沒事納山毀其洞府,還強詞奪理大打出手,後面的更過分就不說了。

    「逆天前輩,這次全因晚輩雙修之子意外失蹤,惟有遊蕩蠻荒四處尋覓,這才偶見靈山仙石動了心念,毀了前輩洞府。真感萬分歉意,不如由晚輩來重辟仙居以此賠罪。」

    「不必了,既已出關,自是雲遊天下,要洞府何用雙修之子?何意?」真人念叨幾遍,也就明瞭,沒想到修為如此高深的楊夜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對秦意陽失蹤之事來了興致,反而忘了出去。

    楊夜惟有把事情經過詳說一番。真人聽其大戰屍蠶經過,情緒也高昂起來,連聲稱讚殺得好,對救人一事也倍加讚賞,按其所說,這些全是逆天行事,太合自己心意。等楊夜說完,真人已是恢復神采,對同道中人升起惺惺相惜的念頭來。

    「楊夜老弟,看來你愛子失蹤乃天意使然,可就因如此,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才是。也不是我托大,這蠻荒大陸可是極為熟識,這次既然是與天鬥,我逆天真人自然是義不容辭。上窮九天,下抵黃泉,也要幫你把愛子尋回。」

    楊夜聽聞,雖然對『愛子』二字聽得極不順耳,可也大喜,有此助臂,『愛子』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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