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欲飛凡 第三卷 第十五章 誰是風箏
    劍恩城心意門少年修真學院的修建,讓楊夜深切想念起遠在仙劍城裡的一千劍宗弟子。如果指望妖精們幫忙,只怕搭建的是簡陋的木屋,修築的是陰森潮濕的洞窟了。好在還有屠隆團的修真幫手,才算是在無名山的半山處修建出一處能容納萬人的石築山城。把招生、入學、食宿、起居、課程安排、院規制定一切瑣事都交予唐光遠負責,楊夜則帶著自願修道、虔心入道的三千紅粉佳人,由三千屠隆團員駕御飛凡護送,前往碧源峰。

    一路上尖叫聲不斷,小事故不斷,在唧唧喳喳的聲浪中眾人跌跌撞撞的行至碧源部落,隨即引起整個部落裡妖精們的騷動。聞迅趕來的姚窕在衝著楊夜猛施天媚大法後,責無旁貸的接管了三千佳麗的領導重任。為了能安置這些妙齡女子,碧源部落的妖精們自覺自動的開始了清理工作。滿是坑洞的地面被成年妖精們強制填平,如果摔著新人這多不好啊!一不小心掉進某個老妖的懷裡,這更加難以忍受。「還有那個臭水池,趕快填上,搞得碧源城像個巨大的茅廁。青石地面要保持清潔乾燥,多移植些古樹可以遮陰納涼,滿山的奇花異草也要點綴一些,

    「這冰霜穿腸花是誰弄來的啊,會害死人地不是吧!誰把相思催情草給栽上了,這思想可不夠健康。」(聲音轉小)「嘎嘎,不過我喜歡!」在眾多妖精們的呼喝聲中,楊夜無法根除的種種陋習自動消失。沒多久,碧源部落裡儘是油光水滑的壯年妖精在晃來晃去,污垢遍地,蓬頭垢面之景像一去不復返矣。

    此時被姚窕刺激的心火狂湧的楊夜無處宣洩亢奮的情緒,急歪歪的飛進火靈洞,佈置更多的隔離法陣,也順便看看火靈的修煉情況。一路上都能遇見煉器堂的弟子在往來搬運火晶石和成堆積壓的蟲殼。懸空島上卻有一人身著消耗昂貴的外置護身法甲,癡癡的望著洞壁上星星閃閃的晶石光芒。

    楊夜湊近後就能聽到近乎夢囈般的聲音:「一萬八千零六顆,一萬八千」

    當楊夜佈置完陣法後,見此人依然全神貫注,只有下去熔岩海裡尋找火靈。隨後經過楊夜的精心引導,火靈終於完成了初步的收斂,楊夜賜名為楊火,接著拿出靈器版的火焰噴射器當玩具贈予他,告之僅需要把自身的火靈力注入其中,扣動扳機就可以發射了。並叫他暫時不要出去,複製一枚印有心意門法訣的玉符給楊火,讓其在火靈氣充沛的熔岩海裡潛心修煉。

    飛回懸空島,見此人已經數到二萬多顆了,無法再忍受的楊夜一腳把這個不爭氣的大弟子準確的射進通道口,楊夜隨著明思華失聲驚叫的身影也飛出了火靈洞。

    三千屠隆團道修在妖精們的歡呼聲中飛往劍恩城,而警惕異常的愜意堂女妖們全盤接受了三千佳麗的起居、食宿、洗浴、及入廁的陪同任務,讓有心無膽的眾妖痛恨不已卻無可奈何。在荒山野嶺裡好不容易軟化,降伏了姚窕的楊夜一本正經的宣佈,從今往後,有關三千新近門人的修煉、護持、日常生活都由愜意堂負責,並在碧源部落劃出一塊區域,嚴禁雄性物種進入。

    隨即愜意堂門人展開了清除工作,修煉上千年的神識用來分辨雄雌,三千貌美如花的女子讓她們感到危機四伏,醋意氾濫。此時異常敏感的情緒都發洩在除草除蟲的工作中來。一位雙修女妖狠狠的捏死一隻雄性螞蟻後,禁不住拿眼瞟向不遠處打扮得油頭粉面的雙修伴侶下身。陰冷的殺意讓其伴侶不禁死死的護住命根,慌忙掐斷無端端升起的妄念,凝神靜心起來。

    忙碌的楊夜正和清醒過來的明思華商議學院之事,屠隆團員本就修道不久,勉為其難的擔任修煉指導,讓學員修煉心意門入門口訣暫時沒有問題,其他的可一慨不知,修道體系何其繁雜,單練功不練法,空有真元無法應用卻是一大難題。不僅少年學員們要學,屠隆團員們也更要習煉。這個任務自然又落在專責培養新人的羊妖裉耖身上,其本人和堂下所屬都是性格溫和,耐性極佳,並且還有傳授經驗,對此事責無旁貸。

    而楊夜讓明思華去做的,是挑選其所收買或拉攏的散修中誠實可靠,經驗豐富之人,去學院傳授妖精們接觸不到的修真知識、正史野史、各流派法術特徵風格、簡單的應對方法,以此增擴眼界,才不會培養出只知心意門的單線條人才。

    諸事已定,初有閒暇的楊夜看到碧源部落裡緊張的氣氛頗為憂心,這幾天真是忙碌的像一隻牧羊犬,你看看,剛剛安排完事情,這邊的『羊』又要火拚了。大聲召集碧源部落的所有人,楊夜絞盡腦汁開始牧羊

    對男妖的話:「我知道大家都見過這三千新入門的女弟子了,你們現在可都是她們的師叔、師伯,甚至是師祖,所以你們可要以自身為表率,努力的煉器煉器再煉器,把多餘的精力都消耗在煉器修煉的過程中,反正材料極多,仙石無限,沒人需要就堆著、放著,盡快提高自身的修為境界才是正道。現在隆朵國的妖修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可是保護她們的主力,就讓我們努力煉器,提升修為,在戰場上去證明身為男子的氣概和魄力。不要讓愜意堂的姐妹們失望!(熱烈的歡呼應答聲響起,讓女妖們臉色轉晴。)也不要讓三千女弟子們失望啊!」(在震天雷鳴般的歡呼嚎叫聲中,女妖們臉若冰霜,看三千俏佳人的眼神也更為惡毒)此次演講徹底失敗,楊夜深悔後面神使鬼差加上的一句,不說不就沒事了嗎。

    對三千佳麗的講話在姚窕如實質般的眼光下,楊夜草草的說道:「大家好!」就結束了演講。反到是三千佳麗給予了極為熱情的回應,讓楊夜慌不迭的跑到愜意堂門人彙集處,裝出一幅與己無關的模樣來。

    看到心懷不甘,神色哀怨的一眾愜意女妖。楊夜為了挽回,自己使之更為惡化的局勢,讓三千佳麗能在關愛中順利的修真入道,出人意料的升起隔音法陣,讓外面眾人無法聽聞。

    就見楊夜門主與姚窕副門主傳音交談了幾句後,姚窕副門主猶豫良久,終於點頭示意。門主隨即如釋重負,轉身臉帶歉意的對女妖們說了幾句話。這番話的效果極佳,讓女妖們從此對三千佳麗疼愛有加,呵護倍至,雖然對前來騷擾的雄性動物們依然狠決,可總算是解決了矛盾,緩和了氣氛。

    當其他人問起門主之言,姚窕和愜意堂門人都守口如瓶,從未透露過支言片語。越是神秘就越容易引動好奇之心,此事傳到元古的耳朵裡,更是按奈不住,哄騙了花花去探視一位女妖的內心。結果卻是,花花紅著臉跑了,無論元古如何追問,也不發一言,可算是把元古狠狠的為難了一番。

    (楊夜演講備忘錄:「非常抱歉讓諸位煩心了,我現在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情,希望大家能以心意門最高機密的標準保守秘密。」諸女點頭答應。「其實其實這三千佳麗都是西藍峪國的入選嬪妃!」眾女妖不太明白,茫然以對。楊夜惟有硬著頭皮直白的說:「她們三千佳麗都是我的女人!」)楊夜實在無法可想,為了安撫這些受傷的女人,惟有讓自己來做擋箭牌。雖然這是善意的謊言,不過說完後的感覺真的不錯!不信你試試

    春天是萬物勃發的季節,西藍峪的春意也更為盎然。當楊夜遙望天空,回想起孩童時,春季裡放飛的風箏,不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猛然縷縷白雲漂移的天際,一掛猶如竄體風箏般的四個黑點,在隱約可見的細微絲線的連接下,飄飄蕩蕩的往妖之仙境飛來。正在詫異黑點從何而來,又是何物的楊夜見到黑點旁突現幾道光華閃動,緊接著一道熟識的赤紅光影電弛般劃落而來,正是天意堂主翱天。

    「稟報門主,有四個遍體鱗傷的陌生人不知被何物所縛,也不知被什麼牽引,正往妖之仙境飛來,請門主決斷。」

    有這種事?諸事漸入正軌,又清閒下來的楊夜正在無聊,此事古怪有趣正好可以解悶,說不定,這連接四個黑點的細絲會拉扯出一大堆更古怪有趣的事情來呢。

    當『風箏』飛到妖之仙境上空後,並沒有降落,反而如有人牽引般在空中冉冉飄動,引動了其他心意門眾的注意,都來到開闊處觀賞。就見四個人影像畫布一般無識無覺,垂手埋首的隨風擺動,連接四人的是忽隱忽現無法察知的淡青色光線,而且無法感知到線的另一頭在何處,讓春光籠罩的仙境上空透出一股異樣的詭異。

    楊夜嚴令門眾不可飛天貼近,預感到莫名的危險就縈繞在『風箏』四周,告誡上空盤旋的天意堂弟子遠離,楊夜祭出戰甲,生風飛起。看服飾四人正是四老,實在無法理解修為已臻化境的四老為何如此狼狽。

    飛近四老後,楊夜懸停在空中,就看到四老身體上有無形的線條層層繞繞的綁縛著,勒得道袍都深深的陷入肉中,純玉道冠顯然是被人胡亂的戴在頭上,髮髻散亂,面目青紫,雙目緊閉面露痛苦之色,渾不知身在何處。楊夜的神識又無法深入其體內,不知如何才能幫其解除痛楚,現在看到四老慘狀,頗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

    楊夜拉扯排在最前的恆名子,想先帶四人落下,卻感到戰甲手掌像在拉拽著千萬斤的重山,四老只是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又隨著一股春風拂來擺動起來。為何我拉不動,風卻能吹動。救救人而已,還要合乎天道自然嗎?

    楊夜又試著運轉真元用精煉金屬的手指掐斷無形的鎖鏈,隨著衣褶的鬆弛可以知道隱形細線在一根根無聲斷裂,可隨後又莫名的生成新的線條死纏上來,並順著戰甲的手指竟然縈繞而上,驚得楊夜霍然遠離,急運真元把這些無形絲震得粉碎。

    這是什麼力量?楊夜正在驚歎之時,耳畔忽然傳來渺渺然毫無由來的一聲梵音,接著語調古怪的話音響起:「檀越可是黑魔殺神?」

    楊夜感應到聲音是從四老身上傳來,或者說是從無形繩索上發出,難道我就這樣回話嗎?「檀越是誰?」聲音來的古怪,問題也問的莫名。

    半晌那聲音又說道:「施主是黑魔殺神?」

    楊夜依然茫然的回答道:「失主是誰?」

    「難道你不是?」

    「我又是誰?」楊夜的聲音裡隱約帶著戲謔。

    「你」聲音沉默了。

    楊夜也沉默了,天空中歡暢的春風驟然沉寂,銀白色戰甲在迸發出五彩亮光後,一層層光暈展開,在空中形成五彩光球,把四老容裹在裡面。白天棒初露鋒芒,隨著楊夜的神念,急弛而去,化做一道白光破入虛空之中消逝不見。緊接著本是空無一物的天空中猛然爆裂出一團金白相間的射光,辟啪聲音久久不息,並且不斷有古怪字符、莫名印記組成的金色光影綻放。而楊夜施展的誅邪滅法訣形成的光暈,在破除了無形光線後,也消散了。四老毫無憑依的墜落下來,被早有準備的心意門眾接住。

    「光影處,破法!」隨著楊夜的高聲喝令,聚集在廣場上的近千門眾,齊齊御使出破炎刺,千道紅線從妖之仙境升起,無數晶亮光點在空中疾飛。就見所有的破炎刺透入那片天空,竟然都失去了蹤影,只莫名的在天幕上留下密集和細小的黑色孔洞。緊接著天空似乎支撐不住了一般,轟然破裂了,一塊快千奇百怪的黑色光幕在空中突兀的翻轉出來,四散飄落,接著又似乎穿透了天幕,以各種姿勢插入空白處消失不見。

    上千破炎刺燃燒的火焰又呈現出來,讓半壁天宇染成赤紅,中心處最為搶眼的白色棒影夭矯如龍,圍繞著一個黃澄澄的身影旋轉不休。黃色身影盤膝而坐,並沒有絲毫動作,只是身上發亮的衣袍迸射出黃亮的符咒,不斷的糾纏著白天棒,絞在一起後被強悍的五萬攻擊法陣撕成片片破碎的字符,彈射開來並消融於空中。

    「你是何人?為何禁錮四位長老?」楊夜頗為輕鬆寫意的問道。

    「你可是黑魔殺神?」那人執著的追問著同樣的問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楊夜很討厭不懂變通之人,偏不如他所願。

    「是就是,否就否,施主無需語含禪機。」

    「那你是何人,為何禁錮四位長老?」既然你要直白,就老實回答問題才是。

    那人頗為無奈的說道:「吾乃彌光,只因那四位道修殺死多名佛宗弟子,並在佛堂肆意辱蔑佛宗,這才被迫無奈的禁錮了他們。」

    「哦你為何要尋黑魔殺神呢?」

    「傳聞黑魔殺神乃魔道中人,吾特意前來勸其皈依。」

    楊夜禁不住大笑起來,也不想再打啞謎,揚聲問道:「你看我是否是佛門中人呢?」

    那人一直合著的雙眼霍然睜開,如電如雷般的目光竟然破開白天棒環繞而生的光團,破開靜待指令懸停空中的破炎刺形成的赤紅光幕,直直的刺入黑天戰甲,刺入楊夜的靈身,讓楊夜的交感神經劇烈顫動起來,牽引著體膚表層的毛孔驟然收縮凸起,平日順滑平復的細微絨毛乍然豎立起來。只要是人類,都會明白這種現象的含義,世人俗稱「起雞皮疙瘩」。

    「靠!扮豬吃老虎」楊夜被突來的刺激驚醒,白天棒始終無法近其身就是明證。神念急轉間,白天棒捨棄那人飛馳而回。與此同時楊夜大喝道:「破炎刺,滅神!」接到門主命令的門眾紛紛催動靈器,就見滿佈半空的火紅光點,急劇的往中心點處收縮,貼近的破炎刺的光焰更是融為一體,恍若爆裂的景象被時間倒轉了一般,中心處的神秘敵人成為吸納紅光的強烈磁石。

    在這一瞬間,眾人隱約聽到一聲無奈的歎息,隨即一聲極為宏亮的佛號響徹天際,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荒謬絕倫的感覺在每個人心底升起。就見那人的黃色身軀猛然漲大,一個巨大的法身脫體而出,黃澄澄的金光讓法身如炫日般散射出無盡的光毫,在無數紅線的皈依中心耀耀生輝。

    楊夜忽然後悔起自己的命令,隨即聽到遠處元古竭力傳來的聲音:「住手!」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一瞬間眨眼即過。就見上千破炎刺義無反顧,如飛蛾撲火般投進這金光耀眼的巨大法身中,隨即,連接響成一片的爆裂聲,無數朵火紅色的焰花在金色海洋裡綻放後隕落,最後化為無形消逝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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