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欲飛凡 第三卷 第八章 天賜奇仙
    不知道何時,黑雲四周的天光暗淡下來,夜色明亮撩人,揮灑著茫茫的青光。在黑夜來臨後,紫黑色的雲層更加深晦,紫色已經消弭不見,只有陰沉的濃黑雲團在妖之仙境上空翻湧。一道亮紫色的疾光緊追著五彩光團在雲層下方,畫出一道道亮麗的線條,恍惚在濃墨的畫布上極速勾繪著熒熒線光。

    這一刻,雲海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燦爛金芒,與之不遠就是沉浸在黑雲裡隱約顯現的紫色暗星,還有四簇淡淡的光芒被黑霧籠罩無法逃脫,困守一起等待天命。

    這一刻,雲海下最為明亮的是半圓型的絕大光壁,光壁內的廣場上近萬人在昂首觀望著詭異的黑雲,境界的差距讓眾人不知戰況的真相,只能滿懷焦慮的等待著分曉的時刻。

    還是這一刻,隨著一道裂破時空的極大光柱橫空出世,時間又開始飛快的流逝。光柱在濃黑的畫布上極快的塗上一條粗大筆直的白線,無比絢麗卻又純粹的白色無情的塗蓋了亮紫,塗蓋了筆下所有的顏色,在空中分外奪目。

    在離子炮泯滅神錐後,已經微汗的楊夜狠狠的喘了口氣,隨即聽到陰無極暴怒的吼叫聲。此時只能倚靠冥泉陣的威力來死拼散仙了,元古應該有自保的實力,希望毀掉神錐能引誘陰無極進入大陣,就是陪上妖之仙境也不能讓這個性格暴躁的傢伙任意妄為。

    同樣下此決心的元古,卻驟然停止了默詠,似乎感應到什麼,神情古怪的望向上空,濃密的雲層都好似阻礙不了元古的眺望,看的好像癡呆了一般。

    「破!」一個陌生而又奇怪的聲音在現場每個人的心底響起,接著方圓幾十里的厚密黑雲猝然亮了起來,緊接著千萬道銀白光輝破開雲霧的遮擋,把連成一片的致命黑雲穿刺的支離破碎,再也無法連接起來。偌大威勢的光輝觸及地面時,卻消融不見,只感到無盡的仙靈之氣四處飄散。

    天邊一弧清亮冷月欣然可見,皎潔清輝灑遍天地之間,一切又恢復清朗夜色。月下懸空有一亮影,冉冉飄近,陌生的聲音又響起:「陰無極,夜已深,人亦歸!」

    楊夜萬分詫異的望著這一幕,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傢伙也不是人,只有仙人才能如此輕鬆寫意的瞬間清除黑雲。這話意也透著古怪,就像家長外出見到忘卻時間戲耍玩樂的幼童,天都這麼黑了,你也該回家了,再不回去就要打屁屁了哦!」

    更沒有想到的是,暴躁強橫的陰無極剎那間變得無比乖巧,紫黑光霧消失了,猙獰怪獸從來沒出現過,陰鷙的面容頓時恢復清秀無塵,仙氣瀰漫身周,終於讓楊夜見識到如何才叫風度翩翩的散仙。連眼神都沒有瞟看,恍若根本沒有爭鬥過,也不認識下面呆立的四老,亂想的楊夜和正準備隱身溜號的元古。

    人影未近,聲音卻清亮悅耳如在身畔。「陰無極私下凡塵,違反律條,必受嚴懲。下面諸位,若有損傷,報予吾知,定有補益。」正想回歸的陰無極不禁一顫,顯然想到嚴懲的含義而害怕起來。楊夜卻有點明白了,這陰無極果然是別人家養的,難道是仙界嗎?按道理散仙是無法飛昇仙界的呀!可為何說出私下凡塵的話語來,難道還有另一界不成?才明白一點,楊夜又糊塗了。不過這不是人的神仙說定有補益,得趕緊想想有什麼損傷才對啊!

    「請問,前輩是仙人嗎?」楊夜見人影已經停駐不動,遠遠的看不清樣貌,只能用足真元揚聲問到。

    「是也不是!」清亮的聲音說了句廢之又廢的費話。

    「那前輩所說有所補償可是真?」神仙就喜歡故弄玄虛,神話故事裡說的果然沒錯啊。

    「你有何要求,只管說來。」聲音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就是口氣太大了點。楊夜頓了頓,接口說道:「我是西藍峪妖盟盟主,為抵禦隆朵國妖修的侵襲,才被迫無奈的在拚死反抗中誤殺了這位散仙的弟子。誰知道陰無極毫不講理,先是威迫無辜的四位大漢國的道修,接著更是持強凌弱的折磨我和元古長老,幸好在危急時刻上仙駕臨,才解救了我們。還如此慷慨的給予補償,我們下界道修無比的感激啊!希望上仙能嚴懲罪魁禍首,還要發毒誓永不再犯才好,如此我們定會感激不盡,天天膜拜上仙就是不知上仙名諱?」

    「吾名蒼雲,定會如你所願,陰無極再無可能為難你等。你還有何要求?」

    「啊!蒼雲上仙真不愧為上界仙人啊!絕對是仙人中的楷模,修道中人的偶像,凡人眼裡的萬分崇敬的神人啊我等傷亡到是沒有,可損失就大了,真元的虧損就不說了,玉符法器被毀無數,為能抵禦散仙的攻擊,近十萬的仙石更是消耗貽盡,這可都是可惡的陰無極造成的。不知道上仙」

    一直呆立的四老駭然的看向信口開河的楊夜,全程經歷了苦難的他們很清楚有何損失。這心魔轉世的黑魔殺神為何敢肆無忌憚的誆騙上仙,也不怕被仙人識破真面目給滅了。

    元古卻發現施展的法訣毫無效用,急得在空中亂轉,本是護體的金光卻成了禁錮的牢籠。此時聽到楊夜的話語,這汗就跟著下來了。

    而飛向蒼雲的陰無極身軀急顫不止,真想轉身回去把楊夜千刀萬剮,可蒼雲仙使強大的神念正牢牢的鎖定著他,只怕任何異動都會帶來滅頂之災,只能傳音辯解道:「仙使萬不可輕信此人的胡言,我可沒有造成這麼大的損失啊!」

    蒼雲根本沒有理會於他,反而溫言問道:「只有這些嗎?」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根本沒有想到上仙會如此回話,會不會是仙人發飆的前奏呢?楊夜也愣了愣,本想像明思華做生意般,先誇大下損失,再討價還價一番,能撈多少是多少。沒想到上仙似乎毫不在意,還在追問其他,這可是加價的絕好時機啊!

    「是啊!還有一些我也無法估算啊!下面近萬道修虧損的法器真元,這惡鬥整日浪費的心力,陰無極恐怖壓迫的精神損失,還有森林裡無辜傷亡的精怪蟲獸,無數被損毀的叢林屋舍」楊夜把與妖修激戰的損失一股腦的算到陰無極的帳上,反正只是說說,我也沒說非要上仙補償,不補自己沒多大損失,要是這傢伙善心大發大補特補,我豈不是要賺翻了呃!自己怎麼越來越像奸商小明瞭,難道我還被這無恥的徒弟潛移默化了不成?

    「嗯!」清亮的聲音明瞭的答應一聲後說道:「吾會如你所願的!還有嗎?」

    整個天空一片寂靜,半晌後才聽到楊夜真元傳聲道:「沒沒了!」

    遠處天空中陰無極細小的身影忽然激烈的竄動起來,區別對待的強烈反差讓散仙無法再忍受區區道修的任意妄為。正想不顧一切的活活捏死下面的那只混說亂叫的螞蟻,卻猛然感到蒼雲仙使方向傳來急驟的氣流湧動,讓人渾身暖洋洋的奇妙感覺臨上心頭,明白一切都太遲了,早知道就別和元古纏鬥,先全力把下面的鐵殼化成水,也不枉下界一場。

    眾人就見高空中霍然漲現出兩張紙符,就是最低級道修在凡界混吃混喝的紙制符咒。可仙人施展的紙符確實不同凡響,黃澄澄的符紙竟然有如月夜中幻現出兩輪長條形的朝陽,綻亮的金芒讓弦月黯淡無光,整個妖之仙境剎那間亮如白晝,只是遍野揮灑的是金燦燦的符光。

    紙符上硃筆勾勒的奇異線條像血脈般隱隱有紅光流溢,繁複交錯的紅線組成懾人心魄的圖畫,蘊含的血光互無干擾的環轉流動,讓空中觀望的數人神識恍惚,直覺得無從躲避也無念抵禦。

    陰無極也是如此,以前的經驗讓他知道仙符一出,還是束手被縛的好。紙符臨近陰無極後漸漸縮小,直至隱沒入其體內。神識中感應到一種意念:「禁言,禁行,封!」隨即蒼雲的傳音也進入耳廓。「不可妄動,誤了要務,吾等都吃罪不起。」

    「死蒼雲子,封都封了,縛也縛了,還說什麼不可妄動的屁話,我能動嗎?」陰無極張口無言,也不敢言,只能在心底大罵。

    蒼雲解決掉陰無極後,繼續溫言對下方的楊夜說道:「既然沒有了,這枚萬象戒指就算是補償,望爾等勤加修煉,成仙之時就是吾等再會之日。」說完一道金光迅疾的飛臨楊夜近前,一枚靈氣充盈功能強大卻製作粗陋外觀樸實的戒指懸停空中。

    楊夜心想:自己說了半天,蒼雲答應的也如此爽快,卻給了枚這般難看的戒指,真是夠小氣的。也不知道這戒指有何功用,這次算是給仙人耍了。帶著三分失望三分無奈三分暗怨還有一分僥倖的心態拿過戒指,神識探入

    大!這是楊夜的第一感觀,接著還是大!到後面卻是按耐不住狂喜的心情,在駕駛艙裡拚命跺腳。不過外人看來,只是銀白戰甲收取戒指後,巍然不動,神情對不起!黑天戰甲沒臉。

    楊夜不知道,蒼雲完全能夠探察到機艙內發生的一切,看到楊夜從失望轉為狂喜的神態,在戰甲裡肆意的發洩著,心裡也不禁頗為自得,修道中人看到戒指裡面的內容,誰又能保持道心平常呢。

    原來當楊夜神識進入戒指後,豁然發現是一枚儲物戒指,仙人凝煉於戒指裡的空間比起乾坤戒來足足大了十倍,有了這枚樸實無華的萬象戒指楊夜也可以像元古般,沒事丟山峰玩。萬象、萬象原來是包容萬象之意。

    如果只有這枚戒指楊夜也不會狂喜,神識在半息後就感應到空空無物戒指裡,有座小山不起眼的縮在角落。當神念急掃而過後,收集到的信息卻是百萬枚仙石和幾十萬塊靈玉。

    神仙就是神仙,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自己說損耗了十萬仙石就陪百萬,而幾十萬的靈玉可以煉製多少玉符法器啊!嘖嘖!楊夜在心底禁不住連聲感歎,神識在裡面數了半天也不知道確切數目,只能依依不捨的收了回來。把萬象戒指傳進艙室戴到手上,簡陋的外表也變得無比悅目留連忘返。

    也不管外面的眾人,欣賞了半天,楊夜又頗為遺憾的歎氣自語道:「可惜啊!可惜。為何沒有百萬的仙丹幾十萬的仙器呢?這百萬仙石我要吸納到何年何月啊!」

    就見遠處弦月印照下的蒼雲身影,猛然失去控制似的掉落下來。好在仙使修為精深、神念凝實在及地的瞬間穩住了身形,才沒有作出神仙墮落凡塵的糗事。心裡恨恨的念動仙訣,無間瞬移的回到原處,重新恢復仙氣飄搖無風自動的上仙氣度不過!百萬仙丹和幾十萬仙器的字眼還在腦海裡迴盪,讓蒼雲修煉萬年的神識尤在恍惚之中。

    「百萬仙既然已經補償完畢,吾也該回了。」蒼雲定定神轉頭看向掙扎無果盤膝端坐的元古。「這位道友天劫已渡,為何要眷念凡塵呢?依天條律法,今日吾要施展神通,帶道友一同歸去了。」說完,也不想再看楊夜,揮手一道金光把元古纏住,漸漸拉近。

    「慢著!」楊夜急忙揚聲阻止,現在才知道元古長老怕的是什麼,原來上界還強制性的搶人啊。元古是被自己迫出來的,豈不是自己害得元古飛昇仙界。咦?為什麼要用害呢?仙界我想去還去不了呢。不過,元古長老明顯是不想去,事情因我而起,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隨著楊夜的喝止,金光也停頓下來,蒼雲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元古長老是我妖盟的首席長老,上仙貴為仙界神仙為何要為難下界道修呢?元古長老雖然渡過天劫可根基不穩、道心失衡、六根未淨、五識不明、實在沒資格位列仙班。」元古聽聞連聲稱是,點頭不止。

    「不僅如此啊!元古身為妖盟長老,其身不正、其行不端、性格古怪、頑劣尖酸。狠毒陰險之念層出不窮,偷雞摸狗之事實屬平常,而且更是塵心未泯,春心騷動,經常幹些偷香竊玉之事,如若上得仙界只怕仙女們被其騷擾,其他上仙也不得安寧啊!」

    這番話在元古聽來,氣得三屍神跳,火冒萬丈,如果不是被金光所困,無數座山峰就會把楊夜壓入十八層地獄。這不是把我說成典型的邪魔外道嗎?蒼雲這傢伙不但不會帶我升天,應該施展仙雷把我劈死才對

    既然無法瞞過蒼雲,還是

    元古氣極之後,反而閉目端坐起來,又開始默念法訣。

    蒼雲聽聞楊夜的這番話語,頗為猶豫的說道:「吾界律法不可違,吾為掌律仙使更不能破例,這件事情只能抱歉了。」

    楊夜一聽更加急切,想到完全是自己的一時衝動害了元古,很是悔恨。一咬牙再衝動一次,劈手一道五彩光芒夾帶著萬象戒指飛向蒼雲。「蒼雲仙使,我甘願退還戒指,希望仙使能破例一次,就當作沒有看見如何。」轉念又說道:「這戒指裡的物什算是我對仙使的私人貢品,只需要仙使閉一隻眼就能滿載而歸,我絕對會守口如瓶,如若虛言,五雷轟頂!」這賄賂掌律仙使的罪名也不小,楊夜也豁出去了。

    五彩光芒很快就停在蒼雲的面前,讓蒼雲目瞪口呆,實在沒想到,萬象戒指又回來了。這這可絕對不敢去接,思量躊躇猶豫彷徨了半晌。蒼雲萬分無奈的劈手把戒指又彈回楊夜,禁錮元古的金光也隨即消逝,哼哼的說道:「罷了,吾從未見過此人。」接著頗為急切的把陰無極拉到身前,正想回去,卻又聽到四聲真元傳聲。

    「仙使請慢!」一直旁觀的四老在蒼雲仙使準備離去之時,終於能夠壯足了膽,運實了真元,卻在並不恰當的時機說出了讓蒼雲無比煩躁的話來。

    「有話快說,有」這次的下界行程真是無比的憋屈,不過為了保持仙人的風度儀表,為了還是要忍啊!

    「啟稟仙使,這妖盟盟主黑魔殺神乃是魔宗之人,性情暴烈,冷酷無情,很有可能是千年輪迴轉世重修的心魔,請仙使明查,切不可被其迷惑啊!」恆名子懇聲說到。

    「哦!」蒼雲有了興趣,卻沒有去細查楊夜,反對四老仔細端詳起來。

    楊夜正小心翼翼的收回萬象戒指,還沒來得及想為何上仙如此寬容,卻聽到四老潑的污水,大聲喝道:「放屁!」在下界名聲如何無所謂,可被上界仙人得知後除魔衛道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蒼雲清亮無塵的聲音打消了楊夜的擔心。「四位下界道友不可妄信傳言,所謂的心魔絕對是無稽之談,因為這位黑魔殺神實乃是仙界大羅金仙轉世。」

    清朗無雲的月夜裡似乎有一柱晴天霹靂砸在楊夜頭上,蒼雲這番話的刺激比較強烈了些。

    蒼雲還沒有說完,對著驚駭莫名的四老繼續施加震撼。「而你等四人乃下界護仙真人,今日正是與你們主人黑魔殺神相遇之日。見你們還不知曉自身的使命,吾不惜洩露天機為你等指明前路,還不快去拜見主人,捨身追隨,以後定能得證大道」

    在漸聞漸遠的傳聲之中,蒼雲和陰無極已經消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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